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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英伦日记：教堂的钟声（3）

英伦日记：教堂的钟声（3）

2014年07月22日

　　几乎每个人都听过教堂的钟声，可你们知道这美妙的钟声是怎么来的吗？
　　
　　晚上在AMBLESIDE的LILY吃晚餐——强烈推荐LILY。这家餐馆是我所住的B&B女主人推荐的，当地人就餐居多。我们于是前往，SLOW COOK慢火微炖的鸭腿很香，三文鱼和扇贝串也好吃，相比较牛肉倒不显得有特色了。
　　
　　吃完饭，一家人在小镇上冒着细雨消食。
　　
　　今天是我们来到英国以后第一次雨中漫步。前几天都是大晴。今儿从午后起，细雨织成密雾笼罩着周围的山林或村舍，烟雨迷蒙。那些馋嘴的牛羊无惧细雨继续在草地上啃草。
　　
　　英国人很有特色。大约是长期下雨的缘故，几乎没人打伞。大家的标准装备是一件冲锋衣，抗风挡雨，雨再大，都有人不疾不徐地游荡。
　　
　　我们一家出发前就融入英国生活，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装备，也不打伞，东走走西看看。
　　
　　不远处的教堂传来叮叮当当的钟声，我们一看表，很奇怪，既非整点报时，也非礼拜，不知为何长鸣？顺着钟声，我们走进教堂。
　　
　　教堂区域内空旷。偶有游客走过。
　　
　　不显眼的一扇小门裂个缝，缝里走出一个老太。她随手合上门，挽着门口等她的老头离去。秀才好奇，推门进去看。偶得探头看看，发现是旋转而上的窄小旋梯，他不肯上了，觉得有些恐怖。我拉着他的手，推着他的屁股硬上。

　　秀才在前头突然跟一个人说起话来。看他肚子里单词没几个，所以三两下交锋就败下阵来，他走下旋梯，跟我说：“楼上有个门，敲钟的时候不许进。里面有人。”
　　
　　我们下楼后在教堂附近游览。

　　有个老太迎我们赶来。秀才说，这就是刚才与他对话的老太。
　　
　　老太说：“我刚才跟你先生说，我们在练习敲钟，敲的时候不能进出，等间隙可以进去。他就离去了，我现在到间隙出来请你们一同观赏，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
　　
　　我们当然有兴趣！
　　
　　一家人随老太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终于爬到快到教堂顶端，打开一扇小门，里面有近十个人。每个人手里拉一根粗绳。
　　
　　老太跟我解释，通常教堂都有几口钟，村里会有敲钟的队伍，周日礼拜前用敲钟的方式召集村里的人。但每周会有一天晚上大家练习敲钟。AMBLESIDE练习敲钟的时间就是周一晚上七点半到九点。

　　有一个类似指挥的人喊一个数字，大家开始拉绳。不同的绳子拉下，如编钟一样就有不同的钟被敲响。每个敲钟的人都庄严肃穆，表情类似我们的祭祀。这组敲钟的人，都是上年纪的老头老太。

　　我问那位领我们上来的老太，这些都是村里人吗？她说，不是，这些人来自全国不同地方。村里的敲钟组，有四人出去度假了。而另外来补位的四人，来自其他地方，到AMBLESIDE度假，顺便补位。她说，通常每个敲钟人到一地，就会跟当地教堂联系，看自己能不能赶上敲钟的补位。他们村的其他人，说不定此时也在某地练习着敲当地的钟。
　　
　　我好奇他们是怎么WORK的，敲钟有谱吗？像五线谱那样？
　　
　　老太答：有。
　　
　　她掏出一个本子，打开给我看，上面写着1234567，画着不同的连线符号，组成好看的波纹。她说，这就是钟谱。这些敲钟的人，能把钟谱从头背到尾。那个指挥喊一个数字，他们就知道是从第几章开始，然后按自己所在的号数拉。

　　我有些蠢蠢欲动，问他们，像我这样的外人想试着拉一下礼貌吗？
　　
　　我手还没伸出去，他们如见到魔鬼一样吓得一齐摆手：“NO！NO！NO！”
　　
　　我赶紧缩回去。
　　
　　他们解释，先把宗教因素放下，这些钟极重，那个八号位的钟，分量相当于一辆车。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会把胳膊拉断。果然，等新一轮拉钟开始的时候，那个八号位启动时会被绳索拉得吊起来，自己再用力拽下来，通过重力才能让钟运转。
　　
　　我问这些老人，一般新手若开始敲钟怎么才能融入？
　　
　　他们答：WATCH。得先看好几年，在教练的教导下，稔熟于胸了才可以开始试拉。现在拉绳的每一位，都最少有四十年的敲钟经验了。
　　
　　我有些担心地问：你们有继承人吗？如果都是你们这些老人拉钟，以后谁做这个事情？
　　
　　他们答：不用担心。每个大学都有敲钟队，我们还有敲钟比赛。整个英国，有的教堂有四口钟，有的六口，这所教堂是八口，最多有十六口钟的教堂。背下谱以后，你只要有敲钟的本领，到哪所教堂都可以做这个事情。

　　这不仅是一件精神上的事，也是体力上的事。通常一次演奏只能拉五六个曲子。大家歇息一下，再拉另一组。一个半小时的运动量与一场马拉松无异。
　　
　　他们专心练钟的时候，我和秀才还有偶得都静心聆听。偶得这样淘气年纪的男孩，会被钟声吸引到安静坐在那里整整一个钟头。他不动，也不说话，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绳索。钟，我们是看不见的，它们被封在塔尖。
　　
　　那些肃穆的表情，那段温暖而庄严的钟声，会让每一个经过的灵魂安静。
　　
　　听得久了，你会相信上帝是真实存在的。祂以各种方式，传递着与我们的交流。无时无刻，祂不在等待我们。等那一刻，我们经过，我们听见，我们看见，我们闻见，我们梦见，我们最终会相见。

（文章版权所有，媒体转载前请联系[email protected]；题图取自六六英国之旅现场发来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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