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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特稿﹕安徽三農民領袖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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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4-10-13   

特稿﹕安徽三農民領袖反目成仇

特稿﹕安徽三農民領袖反目成仇(上)

多維社記者寧方編譯報導

在安徽夫妻作家陳桂棣﹑吳春桃撰寫的暢銷紀實作品“中國農民調查”第三章﹐記錄了安徽省臨泉縣王營村農民抗議當局亂收費而遭到暴力鎮壓的“四三事件”。當事人之一﹑臨泉縣前縣委書記張西德認為書中歪曲了有關事實﹐以誹謗罪將陳桂棣﹑吳春桃告上法庭。


本案仍在審理之中。但紐約時報通過跟蹤採訪﹐了解到有關“四三事件”的更多情況。引人注目的是﹐當年領導村民抗議的三名農民領袖﹐在當局的大棒和胡蘿蔔政策下﹐分化瓦解﹐反目成仇。如今﹐其中一人站在張書記一邊﹐另外兩人站在陳桂棣﹑吳春桃一邊。

10月13日出版的紐約時報發表長篇文章披露﹐1994年4月﹐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捲起袖子﹐干完一瓶白酒後﹐誓言同向村民非法收取稅費的共產黨官員鬥爭到底。

三人中﹐領頭的是退伍軍人王俊彬﹐他當時在土地管理局工作﹐有機會接觸政府的文件﹐因而發現了當局亂收費的證據。老同事們說﹐王俊彬對村官們亂貸款後強迫村民交錢補上的做法非常憤怒。

第二人名叫王洪超。他當時拒絕交納翻新學校的費用﹐結果電視機被沒收。他說﹐“他們(當官的)根本未修學校﹐他們只想要錢。”

第三人名叫王向東。他的妻子當時生了第二胎﹐違反了計劃生育政策﹐結果被罰款大約600元﹐相當於他幾個月的收入。

三人各司其職﹐發動村民起來“造反”。王俊彬出謀劃策﹐王洪超四處鼓動﹐王向東同官員打交道。他們從鎮裡告到縣裡﹐從縣裡告到省裡﹐從省裡告到中央。最後﹐農業部一名官員對他們的遭遇表示同情﹐指示安徽有關部門進行調查。

經查﹐“三王”提出的冤情屬實﹐村裡多收了大約50000多塊錢。當局遂責令三王所在的村政府向村民退款。村裡退出5000多塊後﹐表示剩餘的錢以後再退。

紐約時報稱﹐當時的臨泉縣委書記張西德顯然對“三王”越級把事情告到中央的舉動非常惱火﹐進行了報復。結果﹐王均彬在土地局的工作丟了﹐王洪超和王向東被叫到鎮裡的辦公室﹐遭一群惡棍毒打後﹐被扔到路邊。

王向東回憶說﹐“從那天起﹐我就知道﹐狼總是要吃羊的。我們必須緊緊團結在一起﹐否則便會被各個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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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4-10-13   
特稿﹕安徽三農民領袖反目成仇(中)

多維社記者寧方編譯報導

安徽夫妻作家陳桂棣﹑吳春桃在暢銷紀實作品《中國農民調查》第三章“漫漫上訪路”中﹐以細膩地筆觸﹐詳細記錄了安徽省臨泉縣王營村農民不懈反抗政府亂收費﹐最終獲得勝利的故事。


故事的結尾是﹐1996年年初﹐在憤怒人群的唾罵聲中﹐涉嫌以暴力對付抗議農民的前臨泉縣委書記張西德﹐無助﹑無奈地被調離。紐約時報通過跟蹤採訪﹐了解到有關王營村農民抗爭的更多情況以及1996年之後的事態發展。引人注目的是﹐當年領導村民抗議的三名農民領袖﹐在當局的大棒和胡蘿蔔政策下﹐分化瓦解﹐反目成仇。

四三事件

在《中國農民調查》一書中被稱為“四二事件”的暴亂﹐被紐約時報稱為“四三事件”。兩者都指發生在1994年4月2日晚及4月3日的事情﹐這是王營村農民漫漫抗爭過程中具有轉折意義的事件。

《中國農民調查》寫道﹕“一九九四年四月二日的晚上,已是十一點多鐘了,這在有著夜生活的城市裏或許不算太遲,但在這偏僻的王營,村民們差不多全都熄燈上床了。就這當兒,一輛客貨兩用車鬼鬼祟祟開進了村。

“車在村西頭悄然無聲地停下之後,打上面跳下五個人。事後才知道,他們分別是白廟鎮派出所指導員施燦洲,民警王樹魁、張復春,治安隊員王俊和劉凱。他們交頭接耳一番後,五人就行動詭祕地向村中摸去。

“他們的出現,立即引起巡邏的村民的注意,於是遠遠地尾隨著。後來發現這些人,盡在領頭上訪的幾個村民代表家的門口探聽動靜,有幾次竟試著上前推門,這更引起村民的警惕,就跑去敲王洪超家的門,邊敲邊喊:“村裏來了幾個偷偷摸摸的人!”

“王洪超的小孩他姨李莉,當時正住在王洪超家裏,門外的響聲首先把她驚醒了,她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聽說村裏來了偷偷摸摸的人,沖到放有廣播器材的房間,打開開關就喊起來:王營來賊了!王營的老少爺們,有叉的拿叉,有棍的拿棍,不要讓他們跑了!

“夜深人靜,廣播的喇叭聲立刻把一村人驚醒了。聽說村裏來了賊,一個個飛快地穿衣下床,操起家伙就奔出了門。”......

由於誤會﹐村民和派出所干警及治安員發生了衝突﹐打了干警﹐奪走了他們的槍支。後來﹐村民們得知干警是來抓村民上訪代表王俊彬、王向東、王洪超等4人的﹐“越說越來氣﹐七手八腳就把租來抓人的那輛車給砸了”。

四月三日上午,事態陡轉急下﹐縣委書記張西德以解救幹警和搜查槍支”為由﹐下令對王營村進行了一次空前的血腥鎮壓!

“上午十時,一百多名公安、武警,分乘八輛警車,驚天動地從縣緘開出。車上駕著機槍,一個個頭戴鋼盔,身穿防彈衣,手裏拿著盾牌、警棍,一路之上,警笛呼嘯。 “這支擁有現代化武裝的隊伍,抵達王營村前,來了個“先聲奪人”,他們用高音大喇叭警告:“王營村人不得外出廠顯然這並非是聰明之舉。他們忘了王營村所處的極其特殊的地理位置。這一喊叫,有著一千多口人的王營村,村民們聞風而逃,逃起來十分便捷,逃到村子後面,就是河南省管轄的地帶了。警車進村,村子裏的大人小孩早就跑得差不多了。

“當然有不跑的。這些人不是老人,就是從未參加過上訪的,或只是外省來走親戚的。他們認為這事與他們無關。也有極個別跟著上過訪的,覺得不過就是“隨大流”,不會有啥大事情,就呆在村裏沒有跑。

“誰知,公安武警一進村,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打,連一個走親戚的外村的小學生也不放過。一時間,到處是拳打腳踢聲,東西的摔砸聲,大人的哀求聲,小孩的哭喊聲,雞飛狗叫獵跳墻的吵鬧聲。”

各個擊破

法院文件顯示﹐“四三事件”中﹐王營村的男子們被抓起來毆打﹐一些人身上被澆上滾水﹐另外一些人跪在地上挨鞭抽。村民的房子被洗劫。

但警方沒有抓到“三王”(王俊彬、王向東、王洪超)﹐他們逃到鄰省河南的朋友那裡躲了起來。王俊彬讓王向東和王洪超趕緊到北京﹐去找以前曾幫助他們的官員救命。這是他們三人最後一次會面。

王向東和王洪超到了北京﹐卻因煽動騷亂遭到通緝﹐在試圖同北京一名官員見面時被捕。

兩人向紐約時報說﹐被關押的日子裡﹐他們整天戴著手銬腳鐐﹐無法忍受。審訊人員用燃著的香煙燒他們的皮膚﹐威脅他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王向東以倔強﹑口齒伶俐著稱﹐他拒不同警方合作。身材清瘦﹑愛笑的王洪超卻受不了了﹐在一份指認王向東為“造反”頭子的文件上簽了字。

王洪超後來回憶說﹐“他們偽造了證據﹐強迫我按手印。我以為法院不會接受這些證據的。”

那段時間﹐王俊斌則躲在王營村幾裡遠的一個地方消磨時光。他被開除了黨籍﹐並以妨礙官員執行公務和敲詐農民錢財的罪名遭到通緝。兩名曾照料過王俊斌的村民說﹐警察來巡查時﹐他們把王俊斌藏在壁櫥裡。

王俊斌繼續秘密協調王營村農民的上訪活動﹐一度曾領導60名村民前往北京抗議。

但村民們透露﹐1995年年初﹐王向東仍在監獄服刑之際﹐當地一名幹部私下同王俊斌等上訪積極分子進行了交談。該官員表示﹐政府將不追究那些停止抗議活動者的責任。

一名與會的村民對紐約時報說﹐“他們說﹐他們會消除記錄﹐改寫檔案。”

接下去的一天﹐王俊斌要求一些村民歸還他給他們到北京上訪用的400元錢﹐並說﹐“上訪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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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04-10-17   
特稿﹕安徽三農民領袖反目成仇(下)

多維社記者寧方編譯報導

安徽夫妻作家陳桂棣﹑吳春桃在暢銷紀實作品《中國農民調查》第三章“漫漫上訪路”中﹐以細膩地筆觸﹐詳細記錄了安徽省臨泉縣王營村農民不懈反抗政府亂收費﹐最終獲得勝利的故事。


故事的結尾是﹐1996年年初﹐在憤怒人群的唾罵聲中﹐涉嫌以暴力對付抗議農民的前臨泉縣委書記張西德﹐無助﹑無奈地被調離。紐約時報通過跟蹤採訪﹐了解到有關王營村農民抗爭的更多情況以及1996年之後的事態發展。可悲的是﹐當年領導村民抗議的三名農民領袖王俊斌﹑王向東﹑王洪超﹐在當局的大棒和胡蘿蔔政策下﹐分化瓦解﹐反目成仇。

朋友生隙

雖然領頭人王俊斌退出了﹐王營村的抗議活動並未停止﹐村民們繼續要求上級審查四三事件中使用暴力的問題。結果﹐縣委書記張西德被調走。

張西德的繼任者試圖以更隱秘的方法來平息騷亂。王俊斌被恢復黨籍﹐重新回到土地局工作。王向東被提前釋放﹐服刑時間不到刑期的一半。

但“三王”之間的關係開始惡化。王俊斌避免同王向東﹑王洪超見面。王洪超因被視為背叛朋友的懦夫﹐對被村民視為英雄的王向東頗為不滿。他覺得自己做出的犧牲未被人們承認。

王洪超對紐約時報說﹐“我不像有些人(指王向東)﹐沒有到處宣揚我做的事情﹐一些村民因此未從心裡感激我。”

1996年年初﹐“三王”之間的緊張關係因王營村首次民主選舉村長而公開化。早在80年代初﹐中國農村一些地方便開始直選試點﹐王營村能得到這樣的機會﹐部份原因是當局為了緩和村民的怨氣。

王向東﹑王洪超和另外兩名候選人參與了競爭﹐結果王向東輕鬆獲勝﹐王洪超只排在第四。這是一個讓王向東揚眉吐氣的時刻﹐因為僅僅數月前﹐他還是監獄裡的一名囚犯。

王向東上任後﹐誓言廉潔行政﹐不用公款吃喝﹐且不拿工資。他說﹐“我要讓我的班子為人民而不是領導服務。”

起初﹐前景看起來很美好。王向東從縣裡爭取到一些資助﹐以便平息村民的抗爭。縣裡罕見地同意撥款約100萬﹐幫王營村修路﹑建橋﹑蓋溫室。但是﹐這些承諾基本上沒有兌現﹐隨著村民抗議活動的停止﹐縣裡資助王營村的壓力也消失了。

王向東又發起抗議。他說﹐“為什麼他們不歸還欠我們的錢﹐我們卻要向他們交錢﹖”

但抗議遭到王俊斌和王洪超的挑戰。在土地局工作的王俊斌拿出一些文件﹐證明王向東在使用縣裡的撥款時有問題﹐要求上級干預。王洪超則在村幹部會議上質問﹑批評王向東。有一次﹐兩人還在會上動起手來。

王洪超說﹐他擔心王向東濫用職權﹐搞腐敗活動。但他承認﹐自己有點嫉妒王向東。他說﹐“他當了幹部﹐我卻什麼都不是。”

後來﹐縣裡派了一個調查組來調查王向東的腐敗問題﹐雖然沒有查出什麼﹐由此引發的爭議卻一直困擾著他。1999年﹐王向東再次當選村長﹐但上級警告說﹐若他就職的話﹐王營村將遭殃。王向東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幹成什麼事﹐主動辭職。

王營村沒有舉行另外一次選舉。縣裡想讓一名信得過的黨員當村長﹐結果看中了王俊斌。

反目成仇

在王俊斌的領導下﹐王營村沒有多大起色﹐依舊非常貧窮。每當王俊斌做出新的許諾時﹐常常被村民嘲笑。

一名家庭主婦說﹐“他祇得躲在家裡。這裡沒人聽他的。”一名退休村幹部罵他是叛徒﹐“要在過去﹐他早被活活燒死了”。

數名村民透露﹐王俊斌把村裡的幾畝良田挖成魚塘﹐泥土賣給外地的制磚廠﹐自己獨吞了所得﹐魚塘也交給一名親信經營。

但王俊斌否認自己把公款塞到自己的腰包﹐否認公地私用﹐並強調﹐王營村比以前更富了﹐村民生活也更好了。

他說﹐“這些故事都是少數人捏造出來攻擊我的﹐目的是製造不滿﹐把我趕下臺﹐他們好上來。”

王洪超是批評王俊斌的人之一。在聯手趕走王向東後﹐王洪超本來希望王俊斌給他一官半職﹐但一個晚上兩人邊喝酒邊討論此事﹐未達成共識。

王洪超對此很失望﹐跑到了杭州。他說﹐王俊斌“忘記了過去﹐好像那從未存在過一樣”。

王向東沒走﹐他經營了一個廢品收購站﹐裡面盡是破舊拖拉機﹑摩托車的零部件。但他的真正職業是抗議。最近﹐他拿著一個擴音機在村裡四處遊行﹐要人們看看王俊斌濫用旱災救濟款的證據。

王俊斌下令警察把王向東抓起來﹐關了15天﹐罪名是﹐妨礙公務員執行公務。

另外﹐“三王”還將就中國農民調查一書涉嫌誹謗前臨泉縣委書記張西德案對簿公堂。王俊斌站在張西德一邊﹐王洪超和王向東則站在中國農民調查作者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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