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的男人进店来,我看见了他头顶的地图。他慢慢的蹦出几个豆子来:“听说你瘦了,来看看你。”
我赶紧对着镜子看了眼那女人,还是面如满月。地球人都说我瘦了,明明我的肉还是一抓一大把。瘦是汉语词典里最动人的一个字,连组词都可爱,比如西风瘦马,皮蛋瘦肉粥,精神物质双重美味,为什么老是与我无缘?
说着,他径直走到收银台旁,坐在凳子上拿起鼠标。围脖的页面没有关,他看了一会儿说:“天哪,你还关注了这么多名人,洪晃,潘石屹...他们同意你关注吗?”
一听这话就知道是门外汉,果然,他把自己的老底抖出来,除了会QQ,别的都不会。我说他土,一天到晚为中国的石油事业卖命。他说了个比他还土的人,他的老婆枫,居然连QQ都不会玩。
我说:“那你不就放心了,省得出海惦记着。”枫的老公在海上平台上班,半个月回来休息一次。他和枫的两人世界,老天还没有赐给他们一个孩子来打破,要孩子的历史就是一部血泪史,貌似他们正在放弃希望。
这个男人脾气好的像个面包,总是笑着好像不会发火。他说:“那也未必,过去的地下党连个电话都没有,还受国民党的围追堵截,条件那么艰苦还接上头,现在不玩QQ,什么都不耽误。”
话音刚落,听见两声声清脆的女声同时叫着:“老刘!”我的朋友枫和萍同时驾到。我比她们年龄略大,被称为老刘。她俩是我在本地最要好的朋友。朋友是分很多种的,一种是精神上的,比如远方闺蜜,半夜里想不开要上吊,在脖子钻进绳套前,给闺蜜打个电话,交代下自己心里发霉的小秘密。闺蜜在那边睡眼惺忪的说:“好,你安心上吊,那小子我帮你收拾。”另一种朋友是烟火气的,在一起吃肉喝酒,但又比酒肉朋友更能交心,危难处随时两肋插刀。我曾经在导购的空窗期,把店交给两人看管,放心外出。而她俩,会在我临时用钱的时候,把银行卡连同密码给我,让我自己去取钱。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单纯,没有很多的朋友,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什么应酬,不必迎合谁,在铜臭里摸爬滚打,只需要一种叫诚信的东西。混在国企的她俩,经常在我的画布上抹一点颜料,让我看见另一片天空。
枫来了,三个女人一台戏,老公多余,于是咔嚓把男猪脚的戏删了,并遣散他回家,她嘱咐说:“一会儿我就回去包大包子。”他老公乖乖的回家等大包子去了。
记得某晚两口子来店里看我,不巧我已走,枫于是欣然提笔留下一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封刘某某为刘嬷嬷,职管后宫各大小茅厕,不准看到一只苍蝇,违令者斩!钦此。”
赶走雄性动物,我立马当叛徒,把刚才枫老公的地下党言论告诉她俩,枫笑着说:“咱们都落伍了,人家萍都玩微信了。”
记得我的闺蜜曾建议我开通微信。我的QQ都整天黑着,曾经因为不说一句话被多个群踢出来,不过正和我意。和无谓的人话说多了是种痛苦,Q时代,想说话的人永远不在线,不想说的人整天亮着也假装不见,微信更没兴趣了。古代有缘的人穿过万水千山相见,无论爱情或友情,都用生生世世来对待。轻易找到对方的年代,我们动一下手指都懒。这世界上,肯拿出时间听你说话的人,一定是心里重视你的人。感情这事,无关时间只管心情。陌生人,更靠边站了。
因为不知道微信是什么,萍对我们这俩土蛋开了课。
萍成了老师,很拽的把手机摇一摇,马上显示附近1000米内就有俩人。这俩人同时也在摇。这世界上有人在同时晃手机,是件奇特又无聊的事。我俩土包子表示好玩。
萍说:“微信上常遇见搞一夜情的。”
枫于是怂恿道:“快给老刘讲讲你的艳遇。好玩死了。”
萍虽然生的人高马大,常常无厘头。这艳遇一下子挑逗了我的神经,我鼓励萍,快讲!
萍说:“不给老刘说,她又要当素材写文章了。”
我了解萍。每每她来店里,走的时候她会说:“老刘,我走了。”她这样说我一定不信,因为她说十遍也不会迈出大门的。在大约第十遍的时候,我说:“快走,不留!”最好的朋友就是这样胡说八道无厘头。于是,萍就真的走了。
这次她说不告诉我,喜鹊一定封不住嘴。果然。过了没几秒,她就改口:“写吧,写出来看看这男人多恶心。”
已经听了一遍的枫时不时插个话,萍的艳遇,帘拢一挑,露出花花绿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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