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我说:“J过世了,是昨天的事。酒喝多了。昏迷不醒,送到医院拖了一天就走了。你小时候,他对你很好。”
2#+@bk>^{ Kjz,p^Y\ 我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抬头就看到我妈悲伤里带着怀疑的眼光,她怀疑我怎么没有什么反应。
NmB0CbB 人经常是这样,当事情没来时很多想法,当事情真正发生后却没啥反应了。
?-@hNrx {g/\5Z\b 两个月前和J通过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及其悲哀、沮丧。述说身边没有一个人尊重他,看得起他,只会谩骂他,他儿子甚至要打他,连她以前最疼爱的女儿,也支持她妈妈和J离婚。我只是听着,在“嗯”和“哎”之间交换表情。最后我问他,是否有打算出国,我可以帮忙。他沉默了下:“不了,我身体也不好,年纪也已经大了。再出国适应不了。谢谢你,东方。”
;uoH+`pf 这声谢谢成了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是我要谢谢他的,他帮我很多,而我确实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R3S{ty E/U1g4S J是我爷爷那边老房子的邻居,大我八岁。他妈妈在生下他一年后就因为一场感冒过世了。那个时候,粮食缺乏,药物缺乏。一些小病就轻易的带走一个人的生命。
"#4PU5. J有一个大他17岁的姐姐和大他15岁的哥哥,自从我懂事的时候,J的姐姐已经出嫁了。他的哥哥也已经娶亲和J分家过了,J和他爸爸生活在一起。J的爸爸年轻时习武,本是豪爽汉子。可能因为中年丧偶,生活的担子重,显得沉默寡言。他和我爷爷是哥们,所以我爷爷要我管J叫J叔,但是我没叫过J叔,一直直呼名字。
B/5C jHz `n^jU92 J只上一年学就再也不去学校了,因为学校里有孩子骂他“有娘生,没娘教”。所以任他爸爸怎么打骂,他就是不去上学。那时候农村还打生产队,于是他爸直接让他去生产队放牛赚工分。
I*lq0& 而J也因此而成了我童年时代的导师和保护神。
}1R k]$XC ~ S-x-cZ 二三月份去抓鱼,在我们南方,那个季节河里的鱼都要逆水游到小溪里产卵,他总是能用很轻松的方法抓到很多鱼,我的任务是帮他拿鞋子和看住那装鱼的木桶,回家他总是分我一半的鱼,让我得到奶奶的一顿好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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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V4- QJ"Bd`wc 再接下去就是生产队的桃子半熟的时候,我帮忙放风。机灵的他没几分钟就会拿来一大包用外衣包住的桃子,挑最好的送给我。
$%1[<}< 2A`EFk7_X 夏天,我们几乎一整天都呆在河里,抓鱼、抓虾,抓蟹。当然我游泳也是他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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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V} PI?-gc?[ 秋天他会带我去收割过的农田里挖泥鳅,去找那些橘子树上人家摘漏掉的橘子。
ke3=s {xM%3 至于冬天,由于农村里没啥事,很多的人会聚在一起赌钱。J也会,他赢了钱会买好吃的,甚至还到镇上买过两个氢气球。有次输钱,又被他爸爸抓现场,一顿好打,但是几天后他又是故态复萌了。
8:s3Q`O 6 Dg[b 这样一天天重复快乐的日子一直延续到我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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