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几年前，我家住一小区居民楼的三层，窗台上养了几盆花。每见花盆里偶尔冒出几株杂草，就随手拔出住楼下扔。不多久，楼下那片空间地竟形成了一个几平方米|的小小绿洲。绿草萋萋，颇为茂盛。无人对它的出现感到惊喜，也无人对它的存在提出质疑。草，悄悄地生长着；草地，悄悄地扩展着，一切都那么自然。 {E3;r7  
        但是，有一天，来了一位负责这片地界环境卫生的老农，草就交了厄运。老农上任后的第二天，没一袋烟功夫，三下五除二，就将草锄了个干净。此时恰遇两位买菜路过此地的青年妇女，见状惊呼：“你怎么把这给锄了？这是风景！”老农不屑一顾，“什么风景，这是杂草！”两位妇女却不依不饶：“管它杂草不杂草的，留着就是个景物。又不碍你啥事，你却把它给锄了，真是吃饱撑的，没事找事······”老农这才茫然回顾，不解地望着两位叽叽喳喳的妇女，嘴张了张，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半天，才冒出一句：“留着杂草，会生蚊子······”两位妇女却已忿然离去，大约是看到草已锄光，再理论下去也不能使草成活，况又不是自家的事。老农费力却讨来如此大的没趣，拄着锄头愣了半天，才起锄头怏怏离去。 }'%$7vL`Ft  
        究竟谁错了？ n})  

我也不懂，为什么老是要除杂草？

就像有的音乐，有人不懂欣赏就是噪音，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

                   （二） JI28}Cxs0  
　　“草，高等植物中栽培植物以外的草本植物的统称。”——摘自《现代汉语词典》 Nj! R9N  
　　由此看来，人类社会赖以发展到现代文明的基础——首先必须满足人们吃、穿、用而栽培的粮食、蔬菜、棉花、豆类瓜果等作物，充其量不过是已被人们“驯化”了的草。人们将驯化了的动物称“家禽、家畜，”是否也应将“驯化”了的植物称“家草”？ $u/8Rp  
　　如果说“家草”和“野草”之间至少还有种属之分，那么，被人们比种庄稼更加呵护，更悉心照料的花卉，无论它们是生长在阳台的花盆里，或是城市的园林中，都与它们仍在野外生长的同类绝无两样，但在人们的心中，它们仍是“草”吗？ 5<0Yh#_  
　　人崇尚自由——“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可是，对待动植物，又与此相反。君不见，人们给属“家畜”的宠物小猫小狗们又是穿衣，又是洗操，连改不了吃屎本性的狗都要喂罐头。人们给“家草”又是施肥，又是浇水，而对野草则务求“斩草除根”。当花草漫山遍野自由开放时，它们分文不值。一旦失去了自由，被人挖回栽进花盆里、园林中，立刻身价百倍。 r>n8`W  
　　但，“家花不如野花香”——人的这一嗜好，又偏与自然规律相合。 &1\u#LU  
　　人到底是怎么了？ :/I={)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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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是城市小仔子 q{N lF$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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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农村的，小时候家里种地的，看到草恨的不得了啊，把农作物的养分给抢走了，处之而后快。 aC $h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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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看到草没有把它除掉的冲动了，但我理解这个老农的做法

（三） kr &:;  
　　人常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句话来证明人有情，草无情。 = m!!  
　　草木是否真的无情，我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草有“性”。 ^^W`Lh%9
 
　　有一种其根块被中医称“香附”，而人们习惯称其为“香胡子”的草，叶细长，似韭菜。锄此草也似割韭菜，锄一茬长一茬，且远比韭菜长的快，令人锄不胜锄。有一年我们育稻秧，心想秧田面积不大，干脆来个挖地三尺，将土过筛，筛尽所有的香附根块，看你咋长！没想到如此处理过的秧田仍有香胡子，只好再用手薅。但薅也薅不净，因为此草一薅就断，其断根又一变二、二变四地前仆后继、源源不断向上冒。人们拿其无奈，只好称其为“恶性杂草”。 ~XN]?5GQf  
　　白茅草“性”也颇“恶”。此草茎叶细弱、高不盈尺，遇风就倒；但一倒地就变得刚强。它的每节草茎都能长出根须，无论多么干硬的土地，都能把根扎进去。它就这样匍匐前进，四面出击，锲而不舍，坚韧不拔。锄白茅草时，锄头都能感到它的顽强。它那紧抓土块的根茎就像混凝土中的钢筋，将锄头磕碰得直跳，震得人虎口发麻。你若漏锄了一小块、或是锄后未将其拢堆晒死，过几天你再去看，白茅草仍然茂盛。 >QbI)if`1  
　　这几种草虽被人们誉为“恶性”，说到底也不过是在“消极防御”。而有一种我至今叫不上名字，其茎、蔓、枝、叶都极象草莓的草，却地地道道可称之为“积极进攻”型的“恶性”杂草了。这种在路旁、渠边、田间、地头随处可见的草，翠绿色的茎蔓柔弱、细软；掌状开裂、小的似枫叶、大的似草莓叶，其叶脉纹路清晰；浑身无刺，却长满了比刺更锋利、更隐蔽的小钢锉般的表皮。人的表皮不小心碰上它，立刻会被划出一道道血口子。它那细弱的茎端总是向上昂着，像蛇在寻衅出击。一旦寻到目标，无论是它周围的艾蒿、灌木、玉米，甚或两米多高的小树，就象群狼扑向猎物般发起攻击，直到把它们全扑在身下，随即在其上编织出一张茎蔓枝叶的浓密大网，肆无忌惮地四处扩张。若不是岁岁枯荣，我估计田野早成了它们的天下。 9 u6 g  
　　一种遍布世界，几乎人人都认识、饥荒时可用来果腹，因而也被称为“灰菜”的草，我不知其“性恶”还是“性善”，但我总觉得它很有“灵性”。当水肥充足时，它会尽情享受日月之精华，天地之雨露，长得高大硕壮，枝繁叶茂，俨然两米高一棵小树；却迟迟不开花结籽，将衰老尽量向后延迟。若遇到贫瘠干旱时，它也能生存。甚至在一块干硬的土坷垃上，也能见到它的身影。此时的它象个真正的灰姑娘，昏灰细弱，孤寂无助；炎炎烈日、奄奄待毙。尽管此时它寿不满月、高不盈寸。在它枯萎之前，它仍会从容地开出一簇小小的花，向着苍天凄然一笑，随之结出一串小小的籽，伴着自己的生命落入母亲大地，尽到维护种群繁衍的义务。 tFb|y+  
　　它只是草。 [bQ8A(u  
　　（四） lUm}n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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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山上一棵草》——六十年代的一部电影——讲述一位常年生活在高原兵站的军嫂为战士们热诚服务的动人事迹。然而，激励这位大嫂顽强意志的，竟是她的那句口头禅：“难道我不如昆仑山上一棵草！”这部电影肯定是依真实故事改编的。使人悬念的这棵草从未在电影画面中出现过。它必定是棵其貌不扬的“野”草，连半家半野的花草都算不上，否则，电影画面定会不断出现它的倩影。 Amq8q  
　　草——准确说，野草，是真正的君子。“困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只有野草能自觉达到这一境界。无需动员，无需派遣，无需强迫，无需引诱，在最恶劣的地域环境，最早向世界昭展那里有绿色生命的，必定是草。高原的缺氧，荒漠的烈日、风暴、干旱、蒸发，冰川、雪线严寒，沼泽地的渍涝、盐碱……它们去那里干什么？那里有什么好处？最初他们是怎么去的？到了那里又曾遭遇过怎样的艰难？细想起来，真令人迷茫又感佩。甚至在残垣断壁的墙头、屋顶、瓦砾堆、石缝中，都能看到草的身影。在那里，它们仍是那样的从容，坦然，不炫耀，不抱怨，以至于平凡得令人视而不见。但它们仍义无反顾地给大地母亲尽量多披绿装，尽力使大地母亲免遭风雨的侵蚀。我只能说，草——野草，是大地母亲最忠实可靠、最孝顺可爱的儿子，是一切绿色生命的开路先锋。待绿色中有了大树，有了森林，有了美丽的昆虫花鸟，有了生灵万物，它们只成了陪衬，成了牛羊的食物，成了“家草”的敌人而被刈、被铲、被锄、被烧，它们仍是那样默默地、无怨无悔地只知奉献，不知索取。它们仍然自觉地担当起向荒漠进军先锋的重任，为大地母亲，为万物生灵，为水碧天蓝，尽其所有。 YV>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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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的品格能与野草相比？ 2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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