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搬离阿姆斯特丹前的一段时间，原先住的那个公寓的三楼邻居，一对很友善的夫妻搬出了公寓，几周后就搬进了一家母子。我其实从来没见过这对母子，因为他们从来不出门，是后来听别人说那家住的是母子。那对母子搬进之后，整个公寓里就开始弥漫着一股臭味，而且越来越浓，真是让人不堪忍受。我们住在顶层，在家里闻不到，来回上下楼会闻到。所以我们总是要深呼吸，然后屏住气息才敢出门。我一直纳闷到底是什么让那母子家里发出这样的臭味，因为他们总也不出门，搞得很神秘的样子，我甚至怀疑这对母子也许是对连环杀手。
后来有一天在信箱里看到一封信，看完信后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那家会那么臭。写信的是那个母亲的女儿，是儿子的同母异父的姐姐。信里说这对母子已经三次被从不同的公寓里驱赶出来。第三次被赶出来后，他们没有地方住，她可怜母亲和弟弟，就把自己的一个公寓借给他们。结果等她查看公寓的时候，发现他们把公寓搞的一片狼藉。这对母子养了几只狗，狗都有各种各样的疾病，包括皮肤病。而且他们从来不出门遛狗，让狗在公寓内排泄屎尿，所以她的家俱到处都沾着狗屎。这对母子立刻被她请了出去，当然他们没有付她一分钱的房租。信的末尾警告住户们不要和他们有任何接触，因为他们是被死神派来的。
知道这家母子不是什么系列杀手，我心稍安，但是一想到他们竟然养有病的狗，还让狗在公寓里拉尿，我就止不住的恶心，每经过他们家门口，更是加快步伐。再不久后，住在这对母子楼下的邻居上来敲门，告诉我们她正在征集签名投诉那对母子。因为他们让狗在阳台上排泄，然后用水冲屎尿，屎尿都流到她家的阳台上去了。她上来找他们理论了几次，结果每次反倒被他们大骂一顿。现在她决定走法律程序让公寓管理处赶他们走。我们当然义不容辞地签字。又几天后，这对母子的对门邻居又来敲我们的门，也是来征集签名，因为他们在恶臭的重灾区，即使把所有的门缝都封死，还是挡不住恶臭。
荷兰是个极其官僚主义的国家，投诉进入程序后，要经过一道道的调查程序，不走运的话，你等个一两年也是正常的，甚至最后会不了了之。后来听说管理处收到几封投诉信后开始调查。竟然是先通知这对母子，哪年哪月哪时，会有谁谁到访。这对母子接到通知后就在家紧忙活。把屎尿清理了，又喷了大剂量的空气清新剂。然后又跟调查的人说他们家非常的干净，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是邻居家发出的臭味，一会儿说是楼下邻居，一会儿说是对门的，最后把楼上的邻居也稍带上了。而且邻居们都极其不友善，欺负他们初来乍到。就这样，那个白痴调查员回去写了报告，说情况没有投诉的那么糟糕。楼道里的几家邻居这下可气死了，又开始联名写投诉信，我们又是被要求签上了大名。
对我们的邻居，我们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小马说任何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都请直言。只是我们已经在装修新家了，搬家在即，就不参与邻居的投诉活动了。私下里小马纳闷的是这对母子应该是吃社会福利的，他们怎么有可能被安排住进我们的公寓。我不关心这个，在荷兰什么可笑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经常想的是，如果我们住在这家人的下面该怎么办啊。我经常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他们敢把狗屎冲到我们家，我一定要跟他们拼命。然后问小马他会怎么办。小马说他要找律师直接告公寓管理处。他还要天天砸他家的门。他们敢张嘴骂，就让我在一旁拉开会中国功夫的驾式，打不打再说，先吓一吓他们是正经。这个小马一有事情就会说，“小白兔，拿出你的功夫来。”
不过说归说，估计所有的这些招数都不会奏效，如果奏效的话他们就不会有三次被从公寓里赶出来的记录了。这就是荷兰，对于这样完全没有社会公德的人，总是枉开一面，不但没有让他们受一点罪，反倒住进了中产阶层的公寓，芝麻开花，节节高啊。如果这次再被赶出去，那就只能给他们安排独门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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