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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锦锈前程(结局)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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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锦锈前程(结局)

管理提醒: 本帖被 admin 从 [ 乱讲 ] 移动到本区(2009-01-17)
                   
                                       第一章
                     1

项利失去童贞是在十六岁的夏天。那是一九九六年。

翻开中国一九九六年的大事记。想想那年都发生了些惊心动
魄的什么。项利一件都没记住。但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他
在那一年由处男变成了男人。

那个夏天地坛公园的古木参天依旧。人走在里边,密不透风。
只有撕破耳膜的蝉声。天安门前还是疯涌着无数的外地人。
他们一一和伟大的领袖合影。以资成为生命中的荣耀。这一
切都和北京男孩项利无关。项利那个夏天生命里充斥的只有
炸鸡的味道和可口可乐虚假的甜凉。

以及那个下午那间阴暗躁热的小屋里。那直升飞天的一冲。
那个女孩发育得过于肥硕的肉体。还有混杂着浓重汗液和廉
价香水的味道。

他至今无法忘记那个早上。他后来想。生命中很多重要的东
西在那个早上悄然发生改变。对,就在那个早上。

也许更早,只是一切的积蓄,在那个早上冒出尖来,扎疼了
他。

其实那个早上,并没有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

对于北京普通男孩代表的项利,看起来也没有遭遇什么重大
的事情。可是他的人生确实是在悄然发生转变。

一切是从一个梦境开始的。

梦里,一辆黑色宝马在一条小巷子里对他穷追不舍。无数次
他感觉他已被碾于车下,可事实是他依旧大汗淋漓的狂奔着。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得快些,再快些。决不能
这样丧身轮下。决不能这样死去。


宝马车里那个戴黑色墨镜,社会黑老大模样的男人。狞笑着。
好像要碾死一只蚂蚁。突然他摘下眼镜。朝项利调皮的笑。
项利看见,他竟是他的同班同学原大鹏。

马上原大鹏消失了,车上又是那个把他当成一只蚂蚁,致他
于死命的黑老大。那辆宝马不知何时变成宠大无比的黑色怪
物。像动画中的恐龙。最后他在他碾身于恐龙的脚下的极端
绝望和惶恐中醒来。汗水浸湿了床单,一攥就能攥出满把的
水。


小电扇在床头小桌上一刻不停得旋转着。发出剌耳的嗡鸣,
这以前让项利烦躁无比的声音,此刻却成为他亲切的安慰。

许久,项利才从那个恐怖万端的梦中回过神来。明白,那
只是一个恶梦。他把身子挪到小电扇前。把电扭开到最大。
狂劲的风顿时把凉意侵进他的每个细胞。在这种凉意的侵
蚀中,他突然一个激灵,他想起,那辆黑色宝马是同学原
大鹏的父亲作为初中毕业礼物送给原大鹏的。
 

毕业第一天原大鹏把这辆宝马车开到学校,和他们几个好
友显摆了一翻。

那时改革开放已经十几年,北京已经涌出一批批新贵。原
大鹏的父亲是其中之一。其实大家都知道,原大鹏父亲的
历史并不干净。他原是铁路的扳道工,监守自盗把一些钢
筋电缆偷去卖。事发后被判三年刑不说,还被单位除了名。


出来后,得知老婆和一个饭馆小老板不清不楚。他并不声张。
只是一天下午,在自己家里把两个人抓了个现形。小老板吓
得屁滚尿流。

最后以小老板给了他一笔钱了事。事后小老板把饭馆关门大
吉,去向不明。也有好事之人说,其实那是两口子做好的扣,
等这个安徽籍小老板来钻。不管怎么说,刑满释放人员原安
金得到了做小生意的本钱。

他用这笔钱在五道口服装市场弄了个卖服装的摊位。几年下
来,赚了一笔。当时正赶上炒股大潮,原安金也加入了。仿
佛一夜之间,刑满释放人员原安金腰包涨鼓,成了有钱人。

有钱人原安金开始往各个行业拓展。成为不折不扣的京城新
贵。


原大鹏也从最初被班上同学瞧不起的小瘪三,成为星星月亮
级人物。上放学一律打的。上千的名装名表武装着,下馆子
动辄燕莎啤酒屋,王府饭店。泡漂亮女生请去昆仑饭店的旋
转餐厅喝咖啡。舒缓的音乐。浪漫的烛光。要知道,这都是
十年前北京城响当当的消费场所。没有足够的银两,是去不
得了。


那天在那辆黑色宝马车里,原大鹏其实是来和哥几个告别的。
他那个昔日的刑满释放人员,现在大款的老爹,正在给他办
留学英国的签证,让他去英国最好的高中上学。培养他做新
一代的新贵。


关于贵族和新贵这两个词。后来项利曾问过很多人,正确的
解释。


从众人纷纭的解说中,他约略得明白,贵族的前提是有钱有权。
而且是有历史有渊源的,所谓三代培养出一个贵族。可是原大
鹏的爹算不算呢,不是有人叫他大款叫他贵族吗?曾有高人对
此呲之以鼻。哼,那叫什么贵族,充其量一暴发户。当然中国
国情比较特殊,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对待。

所以也可以说原大鹏的爹包括原大鹏都可称作贵族。

而这一切对同是八零后出生的项利来说,只是一个可望不可及
的梦境。

他的父母只是一个月拿几百块的普通工人。一家三口挤在不到
四十平的房子里。房子一室一厅,父母住卧室,他窝在厅里一
张单人床上。床前放一小桌。晚饭后他就窝在上面写作业。


这样,厅里连个接人待客的沙发也摆不上。大人孩子就尽量不
往家里带人。实在没办法推辞的,腆着脸虚让进来。坐到项利
的小床上。自己却只能站着和人家说话。虽然屋子收拾得一尘
不染,可总像做了贼似的不自在。气氛特压抑特沉闷。来人好
像也被火烧火燎着似的。

匆匆把该说的话说完。罢了就落荒而逃,弄得像做了见不得人
的事儿似的。项利小学时不懂人情世故,他性情敦厚,在学校
里人缘很好,总有小男生小女生放学后喜欢和他一起写作业,
拉家常。他就带回家来。那时人儿小,也不占地方。而且想得
不多,只图个团结热闹。三两个小人儿,摊开本子,小床里的,
跪在地上趴在床上的,也有团就在小桌上的。写完了,就团挤
在小床上疯闹。直闹得小床直摇晃,有两次还弄塌过床板。项
利的父亲脾气好,回来了也不生气。等他们走了,再把床板弄
好。


进入小学四年级,他不再往家里领人。因为他发现,包括他自
己,班上的同学内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班里同学开始不自觉
得分帮分派。好像那个年纪的小孩,就开始不自觉得遵守人以
群分,物以类聚。

天天换衣服的,零花钱多的,从家里自带足球踢的,开始扎一
块,而像他这样的,夏天只买得起冰棍,喝不起瓶装饮料的,
开始凑在一起。那时原大鹏的爹还在牢里服刑呢,他夏天连根
冰棍都吃不上。项利性子好,待人宽厚,原大鹏就和他在一起
混。

两人的友谊是从那时建立的,所以后来,原大鹏成了阔少爷,
跻身为班上有钱一派的领袖时,也没有抛弃项利,照旧带着出
他入各种名贵场合。

而真正的贫富生活的差距,也是从那时在项利年幼的心里就开
始领略的。并开始略有略无的剌激着他的身心。


进入四年级他不往家里领人的原因,一是感到房子的窄小和家
境的寒酸,使他在来人的目光中,内心总感到小别针扎入一般
的痛,二是八零后出生的孩子有一个很奇怪的现像,不知是所
吃食物含各种过量激素所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个头都比前
人出奇得高,发育得格外早。像项利在小学四年级,个头就已
经窜到一米六八,比他老妈还高半个头。


而他的个子在班里只是中等。长胳膊长腿的一帮,在这样窄小
的空间里,那真的只能用一个“蜷”字。曾有科学论证,长期
生活在狭小的空间里,心理会变得莫名的压抑和扭曲。长此以
往,会得心理暗疾。


另据野史消息来源,说某些阳萎患者得病因也是因为从小生活
在没有私人空间可言的狭窄逼仄的空间所致。比如父母同床的
偷窥,和自身私密的丧失。
   

当然那时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原大鹏,那时基本上,原大
鹏是长在他家里的。因为除了他家,放了学,原大鹏基本上无
处可去。

父亲坐牢,母亲总是在黄昏时和各种野男人幽会。有时原大鹏
故意在他们事情做到一半时回去捣乱。事后原大鹏得到的贿赂
是每天几块钱的零花钱。

原大鹏就用这钱民买包中南海,带到项利家,窝在项利的小床
上吞云吐雾。

样子颓废潦倒,看破红尘。事隔多年后,当项利在豪华得把人
晃晕的办公室里,看到坐在大办公桌后边,志得意满的原大鹏,
他很难把这个年轻的海归成功男人和当年那个野孩子联系在一
起。

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从项利记事起。全家人就省吃俭用。他记得自打他上小学那天
起,母亲就再没买过新衣服。买菜都是买前一天的残次品,水
果不是样子丑陋,就是有烂点儿。

而且被捉襟见肘的生活逼成一幅精明状的母亲,在长期和日渐
上涨的物价玩藏猫猫的过程中,总结摸索中若干规律。

我猜如果经济学家吴敬链吴老先生得知,一定会受益非浅。


   
[ 此贴被山鬼二丫在02-13-2009 19:46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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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g1984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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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8-10-12   
二丫的文采的确了得, 再次恳请老大为二丫开个人专栏。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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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08-10-12   
引用
引用第1楼Ling1984于10-12-2008 12:33发表的  :
二丫的文采的确了得, 再次恳请老大为二丫开个人专栏。


                        84,你的恳请有道理.
                            看看,你们把我整得也不谦虚了.
                            今夜揍是睡不着了.上来一看,原来都怪你,夸我夸的.
Ling1984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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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08-10-12   
二丫无须谦虚,  这坛子好风好水专养明日之星, 俺看好你的锦绣前程。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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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发表于: 2008-10-12   
引用
引用第3楼Ling1984于10-12-2008 14:09发表的  :
二丫无须谦虚,  这坛子好风好水专养明日之星, 俺看好你的锦绣前程。



                          84,你也一夜没睡?
                        往日我像猪一样,睡得无忧欢实.今夜不知怎么了.
Ling1984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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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表于: 2008-10-12   
俺这儿是白天, 与北京时差15个小时, 今天闲得慌, 在网上瞎晃。 二丫为啥失眠?  别是投资失利。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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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08-10-12   
引用
引用第5楼Ling1984于10-12-2008 14:58发表的  :
俺这儿是白天, 与北京时差15个小时, 今天闲得慌, 在网上瞎晃。 二丫为啥失眠?  别是投资失利。

                              84,你离北京这么远呀,呜呜呜.
                              我什么资都没投,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Ling1984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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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表于: 2008-10-12   
引用
引用第6楼山鬼二丫于10-12-2008 15:02发表的  :

                               84,你离北京这么远呀,呜呜呜.
                               我什么资都没投,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现阶段没有投资可以说是至高的幸运, 二丫这是极为纯粹的生活方式, 挺好的。
不过, 找个小冤家出双入对可能也不错的哈。。。。
maggie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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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表于: 2008-10-12   
等着看下文哪
嫁给了猪猪的兔子
六六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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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表于: 2008-10-13   
鼓掌欢迎ING。。。。。。。
累嗳,不想说话。。。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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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发表于: 2008-10-13   
                想想,怎么就想写个锦绣前程?
                故事的缘起来自一个北京八零后男孩.属于三无阶层.无学历无钱无背景.
                目前正处人生交叉路口上.是走上前?还是走回去?而似乎上前还是往回返都如绝境..
                他巅峰时曾和白领撞了一下腰.他长得帅,人说话做事也很挺刮.也许再加上机遇,使他见识过那个世界的美好和尊严,在他心目中,做个白领是他一辈子梦魅以求的事情.他得到过,当然又肥皂泡一样的失去了.
              他是保安出身,按照世俗的眼光,这是一个很没有智力行为参与的职业.很没有前途.,可是前途在哪里,投的简历如泥牛入海,白领的阳光生活拒绝他的加入.
                他出生于八零后.他的故事和<奋斗>里的那帮子人的生活截然不同.
              而这个世界还有多少这样的八零后,在做着这样的挣扎.
                这个问号也许是这个小说的初衷.

                八零后这一代,也许比我们七零后承担着更多的不幸.这个时代的人,承受更明显的贫富的两极分化.    承担着更着的社会的割裂.
                  而在这种背景下出身草根阶层的八零后的挣扎,就尤为触动我们灵魂.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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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发表于: 2008-10-13   
引用
引用第9楼六六于10-13-2008 01:04发表的  :
鼓掌欢迎ING。。。。。。。




                    六六,我是跟着你进这个坛子的.
你要不罢新浪的工,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个神仙洞府.
                    民主和自由.我都想赖在这里不想走了嗳.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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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发表于: 2008-10-13   
                                            2

规律如下:菜场的果果菜菜过了六点半去买。

这时下班采购高潮已经过去。卖菜的像喝多了不良奶粉
有气无力。菜场里的白炽灯泡同样有气无力得亮着,像
一只只翻白的死鱼眼睛。

果果菜菜们经过一天两轮的推拿掂嗅,外加时间的无声
摧残(要知道,果果菜菜们的青春是很短暂滴,比大姑
娘的青春短暂多了),要不就是天生残疾的,盛年之时
打扮得再光鲜也卖不上价。这时更是凄惶惨淡。总之这
时间堆在菜摊上的菜果们都是嫁过三个回合、外带四个
拖油瓶的丑寡妇。摆出一幅谁领我走都无所谓的麻木姿
态。

而能接受此丫的主,心理素质首先得绝对过硬。而项利
的老妈,这个和老公一月工资加起来不过一千出头,却
要养活一个日渐虎狼的半大小子的——其实项利长得特
酷特帅,还听话,特招人喜欢,可有时要钱要的,在老
爸老妈眼里,恍惚之间都像那索钱的瘟神——这时,就
像那刚从大牢里出来的,孜孜不倦的在这丑寡妇堆里,
妄图再筛出上好的货色来。

那心无旁骛的认真劲很让看客心酸。

超市要等到晚上九点五十冲进去。不能太早也不能太迟,
早了价落得不狠,迟了货进栈仓,伙计甩袖子要走人。
下手要稳准狠,不仅眼刁,还要手疾。对于那些明天就
成狗屎的打折打得狠的半价商品,三下五除二,但有的
就是打了半价,项利的老妈还直骂你丫的的,那就任由
它臭掉烂掉吧。烂的臭得越彻底越好。把偷偷惦记婆母
的金溜子视为一辈子做过的亏心事的项利的老妈。这样
每每恨恨得想。


好像越扯越远了哈。让我们重新回到项利那个十六岁夏
天的早上。

他从那个恶梦中醒来。当阳光蹦蹦达达全屋子乱溜的时
候。坐在饭桌前咬着半根油条发愣得项利,突然梦游般
冒出这么一句:我要出去打工。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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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发表于: 2008-11-27   
此小店歇业已久,今天重新开张.
欢迎坛子的兄弟们光顾.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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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发表于: 2008-11-27   
老妈用细长的眼角首先挑挑丈夫,再挑挑项利。一时没有说话。

也许他们心里在想,该来的终于来了。

就像当年项利的出生。项利那个早上的那句话,似乎是在为自己举行着半成人礼。

其实关于项利的前途问题,老爸和老妈早在项利上小学时就心知肚明,听天由命
了。

项利功课的溃败不是因为项利不用功,怎么说呢,项利的脑袋和书本就像异号的
齿轮,永远咬不上茬。

项利上课永远都是规规矩矩,一幅好学生的样子,一双柔情俊眼一错不错盯着老
师的嘴,好像生怕漏了一个字。

但你要是问老师讲了什么,他却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知你在说什么,其实老师讲
的什么,他一个字都没记住,他压根没记。

他不感兴趣,他的身子在这里,魂早已经溜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项利不是读书的料,造物主好像在你没有出生就安排好你能为什么,不能为什么。

按照项利老妈老爸的说法,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是命。

所以在中考填志愿时,项利回来征求他们的意见,说是报的是职高时,他们只是
平静的默认。

项利的老爸老妈是信命之人,性子又温,他们好像早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虽然
内心有隐隐的疼,但丝毫不意外。

他们心疼,是因为他们明白世事的艰难,人生的险恶。

在他们内心深处有时会强烈得盼望儿子快些成人,快些立事,好让他们松一口气,

但同时又想让这一切晚些到来,不仅仅是儿子长大就显出了他们的衰老,而是他

们清楚项利走上的是一条莫测的道路,人生从某个角度讲就是在炼狱的挣扎。

但该来的迟早要来。就像春天的第一场雨,挡也挡不住。

其实项利的人生已经很清楚了,上完三年职高后的命运也无非是谋个生存的差事,
而这提前的沥练对项利来说,也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


而关于项利当时说出那句话的动机,与其说潜意识里对金钱的渴望,不如说是热切
得想看到自己的未来。

虽然这一切对于顶利来说,都是不被他所真正理解和明白的,十六岁,再怎么说,
也只是一个孩子。
 
妈妈看了看他:打工?你能干什么?
   
                              3

五天后,项利已经在离家不远的麦当劳当上服务生了,如果不是健康证费了些周折,

第二天他就能上班了。

第一天他是在无尽的新鲜劲里度过的,跟着师傅将那些土豆条和鸡大腿们在滚开的油
锅里翻江倒海,捞起,下锅,下锅再捞起,听着前边不断气得哟喝,一份巨无霸快餐
打包;两个滚筒冰淇淋;一个大杯可乐--------

项利只感觉自己成了个陀螺不停飞快得旋转旋转。

他的全部意识都被翻滚的油浆,炸薯条和炸鸡的味道,以及密集的棒球一样的各式食
品名充塞占据,再也挤不下其它。

项利拖着罐铅的双腿挪回家已是凌晨两三点钟,他一屁股跌倒在那张单人小床上,衣
服没来得及脱就跌进沉沉梦乡。

他带着初涉尘世的新鲜与疲累睡去。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新鲜劲带着双脚的红肿一寸寸褪掉,取而代之的是因严重
缺乏睡眠而腥红的双眼和无休无止得疲累。
echozhang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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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发表于: 2008-11-27   
引用
引用第10楼山鬼二丫于10-13-2008 01:12发表的  :
 八零后这一代,也许比我们七零后承担着更多的不幸.这个时代的人,承受更明显的贫富的两极分化.    承担着更着的社会的割裂.
                  而在这种背景下出身草根阶层的八零后的挣扎,就尤为触动我们灵魂. 
.......


期待灵魂被触动~~~
第一要真诚,其次要善良,最后要我们永不相忘
山鬼二丫 离线
级别: 论坛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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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发表于: 2008-11-27   
男孩项利生命中首次尝到了生活的艰难和劳苦,好多次他感到坚持不下去了,
多少个瞬间他想扔掉手里的活计,狂奔而逃,甚至他都看到自己已经扔掉手
里的一切,做了原来那个自由散漫的自己。

可是真实的他还站在那里,看着翻滚的油锅,脚不着地的听任着调遣,忍受
着生活之炉的冶炼。


他在心里默念着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

从第二天开始,他每天不管多晚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往墙上的日历上画扛扛,
他知道画到第三十个时,他的打工生涯就告一段落了,他就会重新回到校园
里。

毕业后自己何去何从,十六岁的男孩项利想不了那么远,三年的时光对于十
六岁这个年龄的少年来说还很漫长,有时甚至具有三十年的意思。

而在这三年里,他满可以再做一个梦,一个少年的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的梦,
如果可能他想永远不再醒来。

好像所有人的时光都是在过了二十岁以后开始像长了脚或者长了翅膀,一下
子会跑会飞了一样,弄得我们拼命得撵还是撵不上。

而二十岁前,那金粉般的日光长得是小脚,是一寸一寸挪的。


此时此刻的项利不懂时光是长了脚还是长了翅膀,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只
想快些结束这段苦不堪言的打工生活。

但就在这苦不堪言的打工生活里,一种致命的诱惑在悄悄得逼近了他。以至
改变了他生命的轨迹。


这个叫莉莉的女孩长他四岁,是麦当劳的女服务生,北京人,发育过份得丰
满暄实。像涨溢得过份得发面馒头。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多。小小年纪,偏烫着一头过肩的大波浪,不仔细
梳理,凌乱得散披下来,遮住一只桃花眼,只留一只斜睨着勾魂摄魄。


后来很多年里项利想起这个夺去自己童贞的女子,那时的他已经经历了些许
女人,自认对女人有了一些了解之时,这时他懂得尘世间就有一些女人天生
风尘,天生为男人而生.

这类女人从生下来就是火热的,是放浪的,是风情万种的,是为了引男人于
万劫不复的深渊的,而莉莉就是这类女子。


他在狭窄逼仄的麦当劳工作间里第一眼看到莉莉时,就感到一种危险的逼近,
只是这种危险最终会向着什么方向演变,他并不确切,这是一种关于雄性和

雌性的天然的危险,似乎工作间里所有的雄性都对此心照不宣,好像他们共

同守着一个生死悠关且邪恶的秘密,诡异万端,又充满致命的诱惑。

当然直到项利经历那血腥之灾的一瞬,那情色深处的悬崖狰狞尽现眼前,他

至此明白情色战场上,雄性之间的血腥撕杀除了天然的仇视和对立之外,还
有着弱肉强食的意味。

后来当他经历过的女子被一些叫做权或者钱的东西从自己的怀中夺走,他有

些热切的怀念这人生当中这第一场关于情色的雄性战役.

必竟当时,那只是一场血淋淋的雄性力量的角逐,而没有物质的参与。


不管项利多忙多累,在那尺寸的工作间里,莉莉不管在哪个角落,她的凌乱

任怎么拨也拨不开的长卷发,那只狐狸精一般的媚眼,那对就要撞破胸衣飞
奔而出的乳兔,都生生跳跃在他的皮肤上,怎么撵都撵不走。

他脸红心躁,他感受到某种秘而不宣的暗示,他读出了那属于她身体的每一

种符号的意义,甚至在他们某个不经意相撞而过的瞬间,他的裆部被紧紧的

一握。他几乎是绝望得朝四周了望,还好,没有人注意到。


直到那个深夜,他们一起下了班,和另外几个人若无其事的告了别,她走在

前边,他在后边不紧不慢得跟着。她慢了下来,在一个街角的小胡同里,她

停下了,他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山鬼二丫 离线
级别: 论坛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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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发表于: 2008-11-27   
引用
引用第15楼echozhang于11-27-2008 02:35发表的  :


期待灵魂被触动~~~


为你的加油触动,呵呵.
augustblue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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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发表于: 2008-11-27   
ER YA ZHONG YE YOU CHU XIAN LE ~~~~~~~
我的博客 http://blog.sina.com.cn/lemonblueheart

他的音乐 http://andy.futreal.com/
             http://www.myspace.com/andyfutreal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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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发表于: 2008-11-27   
引用
引用第18楼augustblue于11-27-2008 03:19发表的  :
ER YA ZHONG YE YOU CHU XIAN LE ~~~~~~~


是呀,鬼魂出没,不容易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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