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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马克·吐温与高科技 + 百万英镑 [zt]
Ling1984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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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7-12-17   

马克·吐温与高科技 + 百万英镑 [zt]



文章来源: 世界日报艺文天地  作者:陳漢平

  马克·吐温的作品,充分表现出美国生活与文化中的几大特色:纯真、豪爽、冒险、快乐、关怀,当然还有幽默。
  然而,美国文化中还有另一种特色,那就是热衷于创新高科技的发展,而马克·吐温即使在100多年前,对这一项“特色”,不但没有缺席,而且还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首先,他对天文学特别有感情,他常认为自己可能是宇宙中一个刻意安排出来的巧合,不然他诞生的那一年,为什么哈雷彗星会正好经过地球?
  所以在75年后,当哈雷彗星要再度经过地球时,他就感到事态严重,很慎重地告诉朋友:看情形他可能会和哈雷彗星一起走,大概度不过第二年了。果然,他真的去世于哈雷彗星再来的那一年。
  马克·吐温在24岁时,就已经成为目前的所谓“科技新贵”,他当上密西西比河上航行的蒸汽船的轮机长,相当于今日科技公司的工程部主管,年薪换算成今日的货币值,超过了100万美元。
  只是好景不长,过了两年就遇到南北战争,密西西比河断航,他只好另外寻找创业的舞台。那么要到哪里去创业呢?他在100多年前,就已经有过人的眼光,跑到了加州的硅谷附近。当时虽然没有电子业和网络业,却有旧金山的金矿和太浩湖的银矿。马克·吐温于是一面在太浩湖旁边开采银矿,一面开始为附近的一家报纸撰写幽默小品。
  也在此时,他开始使用“马克·吐温”作为笔名,以纪念密西西比河上的岁月。“马克·吐温”这个词,在当时是一个科技名词,类似于今日的“百万像素”或“64位”(编者注: 64位技术相对32位而言,就是说计算机处理器一次可以运行64bit数据,比32位的运行速度更快),它的涵义是“水深二浔” (编者注:1 浔 = 1.8288 米),是蒸汽船可以顺利通过的安全指标。
  在加州住了几年之后,马克·吐温旅行的脚步,遍及美国各地,并且到达欧洲和亚洲,充分发挥了他的环球观和现代观。
  他的作品中最能发挥科学想象力的是一部科幻小说,名为《亚瑟王朝廷上的康涅狄格人》(A Connecticut Yankee in King Arthur's Court),描写的是一个现代美国人,经过时光隧道,到达古代的亚瑟王国度。小说中的美国人,教导古代的剑客如何使用机械、枪炮、电力、电报、印刷术和自行车,以挽救王国的命运。
  这部科幻小说,是最早描写时光旅行的小说之一,比史上最著名的时光旅行小说《时光机器》还要早6年出版。
  在贝尔发明电话之后,马克·吐温是最早在家中安装电话机的少数人之一。他曾经考虑投资贝尔初创的电话公司,但是最后并未执行。在他一生之中,曾经投资了多项高科技企业,包括一部创新的智能型印刷机,只可惜这些企业都只昙花一现,未达到成功的目标。
  对于股票投资,马克·吐温也留下了一句名言:“十月,是投资股票最危险的月份之一。”他还说:“其它危险的月份是七月、一月、九月、四月、十一月、五月、三月、六月、十二月、八月和二月。”
  在美国文学史上,马克·吐温是难得一见的英才和异数,他毕生也和高科技结下了不解之缘。虽然一直未能完成科技投资的梦想和心愿,但是他显然制造出了无数脍炙人口的“数字内容”,100多年来在全世界人们心中,创造了亿万人次以上的“点击率”。
  他的科技观,也使他在后代的科幻小说里,成为客串的主角,著名的科幻影集《星际旅行》(Star Trek),就有一集是经过时光旅行而巧遇马克·吐温。
  有一个系列的小说、电影和计算机游戏,名为《水世界》(Riverworld),场景是一个奇异的未来世界,充满了来自各地的历史名人,统治者是罗马的尼罗王。而代表正义的义军领袖,则率领着一个蒸汽船舰队,他的名字是塞姆·克列门斯,那是马克·吐温的本名。


[ 此贴被Ling1984在12-19-2007 21:21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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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7-12-18   
没看过马克·吐温的书, 太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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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07-12-18   
不能怪我, 以前祖国深情推荐的书都是, 祖国推荐, 必属无聊。
Ling1984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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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07-12-18   
咦?是不是翻译的问题? 马克吐温的书应该很有趣  Username MM  没读过有些可惜  我改天找几篇短的好玩的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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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发表于: 2007-12-18   
引用
引用第3楼Ling1984于12-18-2007 16:23发表的  :
咦?是不是翻译的问题? 马克吐温的书应该很有趣  Username MM  没读过有些可惜  我改天找几篇短的好玩的贴上来

也不是啦, 是从小教育的关系, 祖国推荐, 必属骗人兼毁人不倦。
username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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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表于: 2007-12-18   
引用
引用第4楼username于12-18-2007 19:03发表的  :

也不是啦, 是从小教育的关系, 祖国推荐, 必属骗人兼毁人不倦。

我的环境和我的家庭教育和中华民国对共产党的观感很相似。
Ling1984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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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07-12-19   


        百萬英鎊

作者:馬克‧吐溫

    二十七歲那年,我正給舊金山的一個礦業經濟人打工,把證券交

易所的門檻摸得清清楚楚。我是只身混世界,除了自己的聰明才智和

一身清白,就再也沒什么可依靠的了;不過,這反倒讓我腳踏實地,

不做那沒影兒的發財夢,死心塌地奔自己的前程。

    每到星期六下午股市收了盤,時間就全都是我自己的了,我喜歡

弄條小船到海灣里去消磨這些時光。有一天我駛得遠了點兒,漂到了

茫茫大海上。正當夜幕降臨,眼看就要沒了盼頭的時候,一艘開往倫

敦的雙桅帆船搭救了我。漫漫的旅途風狂雨暴,他們讓我以工代票,

干普通水手的活兒。到倫敦上岸的時候,我鶉衣百結,兜里只剩了一

塊錢。連吃帶住,我用這一塊錢頂了二十四個小時。再往后的二十四

個小時里,我就飢腸轆轆,無處棲身了。

    第二天上午大約十點鐘光景,我破衣爛衫,餓著肚子正沿波特蘭

大道往前蹭。這時候,一個保姆領著孩子路過,那孩子把手上剛咬了

一口的大個兒甜梨扔進了下水道。不用說,我停了下來,滿含欲望的

眼光罩住了那個臟兮兮的寶物兒。我口水直淌,肚子里都伸出手來,

全心全意地乞求這個寶貝兒。可是,只要我剛一動彈,想去揀梨,總

有哪一雙過路的火眼金睛明察秋毫。我自然又站得直直的,沒事人一

樣,好像從來就沒在那個爛梨身上打過主意。這出戲演了一回又一回

,我就是得不著那個梨。我受盡煎熬t正打算放開膽量、撕破臉皮去

抓梨的時候,我身后的一扇窗子打開了,一位先生從里面發話:

    “請到這兒來。”

    一個衣著華麗的仆人把我接了進去,領到一個豪華房間,里頭坐

著兩位上了歲數的紳士。他們打發走仆人,讓我坐下。他們剛剛吃了

早餐,看著那些殘羹剩飯,我簡直透不過氣來。有這些吃的東西在場

,我無論如何也集中不了精力,可是人家沒請我品嘗,我也只好盡力

忍著。

    這里剛剛發生過的事,我是過了好多天以后才明白的,不過現在

我就馬上說給你聽。這對老兄弟為一件事已經有兩天爭得不可開交了

,最后他們同意打個賭來分出高低──無論什么事英國人靠打賭都能

一了百了。

    你也許記得,英格蘭銀行曾經發行過兩張一百萬英鎊的大鈔,用

于和某國公對公交易之類的特殊目的。不知怎么搞的,這兩張大鈔只

有一張用過后注銷了;另一張則一直躺在英格蘭銀行的金庫里睡大覺

。且說這兩兄弟聊著聊著,忽發奇想:假如一位有頭腦、特誠實的外

地人落難倫敦,他舉目無親,除了一張百萬英鎊的大鈔以外一無所有

,而且他還沒法證明這張大鈔就是他的──這樣的一個人會有怎樣的

命運呢?大哥說這人會餓死;弟弟說餓不死。大哥說,別說去銀行了

,無論去哪兒這人也花不掉那張大鈔,因為他會當場被抓住。兄弟兩

個就這樣爭執不下,后來弟弟說他願出兩萬鎊打賭,這人靠百萬英鎊

大鈔無論如何也能活三十天,而且進不了監獄。大哥同意打賭,弟弟

就到英格蘭銀行把大鈔買了回來。你看,英國男子漢就是這樣,魄力

十足。然后,他口述一信,叫一個文書用漂亮的楷體字謄清;然后,

兩兄弟在窗前坐了整整一天,巴望來一個能消受大鈔的合適人選。

    他們檢閱著一張張經過窗前的臉。有的雖然老實,卻不夠聰明;

有的夠聰明,卻不夠老實;還有不少又聰明又老實的,可人窮得不徹

底;等到個赤貧的。又不是外地人──總是不能盡如人意。就在這時

,我來了;他們倆認定我具備所有條件,于是一致選定了我;可我呢

,正等著知道叫我進來到底要干什么。他們開始問一些有關我個人的

問題,很快就弄清楚了我的來龍去脈。最后,他們告訴我,我正合他

們的心意。我說,我打心眼里高興,可不知道這心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這時,倆人當中的一位交給我一個信封,說打開一看便知。我正要

打開,可他又不讓;要我帶到住處去仔仔細細地看,不要草率從事,

也不用慌慌張張。我滿腹狐疑,想把話頭再往外引一引,可是他們不

干。我只好揣著一肚子被侮辱與被損害的感覺往外走,他們明擺著是

自己逗樂,拿我耍著玩;不過,我還是得順著他們,這時的處境容不

得我對這些闊佬大亨耍脾氣。

    本來,我能把那個梨揀起來,明目張膽地吃進肚子去了,可現在

那個梨已經無影無蹤;就因為那倒霉的差事,把我的梨弄丟了。想到

這里,我對那兩個人就氣不打一處來。走到看不見那所房子的地方,

我打開信封一看,里邊裝的是錢哪!說真的,這時我對他們可是另眼

相看嘍!我急不可待地把信和錢往馬甲兜里一塞,撒腿就朝最近的小

吃店跑。好,這一頓猛吃呀!最后,肚子實在塞不下東西去了,我掏

出那張鈔票來展開,只掃了一眼,我就差點昏倒。五百萬美元![注]

乖乖,我懵了。


Ling1984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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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表于: 2007-12-19   


  我盯著那張大鈔頭暈眼花,想必足足過了一分鐘才清醒過來。這

時候,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小吃店老板。他的目光粘在大鈔上,像五

雷轟頂一般。他正在全心全意地禱告上帝,看來手腳都不能動彈了。

我一下子計上心來,做了這時按人之常情應該做的事。我把那張大鈔

遞到他眼前,小心翼翼地說:

    “請找錢吧。”

    他恢復了常態,連連道歉說他找不開這張大票,不論我怎么說他

也不接。他心里想看,一個勁地打量那張大票;好像怎么看也飽不了

眼福,可就是戰戰兢兢地不敢碰它,就好像凡夫俗子一接那票子上的

仙氣就會折了壽。我說:

    “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可這事還得辦哪。請您找錢吧,我

沒帶別的票子。”

    他卻說沒關系,這點小錢兒何足挂齒,日后再說吧。我說,我一

時半會兒不會再到這兒來了;可他說那也不要緊,他可以等著,而且

,我想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想點什么就點什么,這賬呢,想什

么時候結就什么時候結。他說,我只不過因為好逗個樂于,願意打扮

成這樣來跟老百姓開個玩笑,他總不至于因此就信不過像我這么有錢

的先生吧。這時候又進來了一位顧客,小吃店老板示意我收起那張巨

無霸,然后作揖打恭地一直把我送了出來。我徑直奔那所宅子去找兩

兄弟,讓他們在警察把我抓起來之前糾正這個錯誤。盡管這不是我的

錯,可我還是提心吊膽──說實在的,簡直是膽戰心驚。我見人見得

多了,我明白,要是他們發現把一百萬鎊的大鈔錯當一鎊給了一個流

浪漢,他們決不會怪自己眼神不好,非把那個流浪漢罵個狗血噴頭。

快走到那宅子的時候,我看到一切如常,斷定還沒有人發覺這錯票的

事,也就不那么緊張了。我摁了門鈴。原先那個仆人又出來了。我求

見那兩位先生。

    “他們走了。”他用這類人那種不可一世的冷冰冰的口氣說。

    “走了?去哪兒了?”

    “出遠門了。”

    “可──上哪兒啦?”

    “我想是去歐洲大陸了吧。”

    “歐洲大陸?”

    “沒錯,先生。”

    “怎么走的──走的是哪條路呀?”

    “我說不上,先生。”

    “什么時候回來呢?”

    “他們說,得一個月吧。”

    “一個月!唉,這可糟了!幫忙想想辦法,看怎么能給他們傳個

話。這事要緊著哪。”

    一實在辦不到。他們上哪兒了我一無所知,先生。”

    “那,我一定要見這家的其他人。”

    “其他人也走了;出國好几個月了──我想,是去埃及和印度了

吧。”

    “伙計,出了件大錯特錯的事。他們不到天黑就會轉回來。請你

告訴他們我來過,不把這事全辦妥,我還會接著來,他們用不著擔心

。”

    “只要他們回來我就轉告,不過,我想他們不會回來。他們說過

,不出一個鐘頭你就會來打聽,我呢,一定要告訴你什么事都沒出;

等時候一到,他們自然會在這兒候著你。”

    我只好打住,走開了。搞的什么鬼!我真是摸不著頭腦。“等時

候一到”他們會在這兒。這是什么意思?哦,沒准那封信上說了。我

把剛才忘了的那封信抽出來一看,信上是這樣說的:

    看面相可知,你是個又聰明、又誠實的人。我們猜,你很窮,是

個外地人。你會在信封里找到一筆錢。這筆錢借你用三十天,不計利

息。期滿時來此宅通報。我們在你身上打了一個賭。假如我贏了,你

可以在我的職權范圍內隨意擇一職位──也就是說,你能證明自己熟

悉和勝任的任何職位均可。

    沒落款,沒地址,也沒有日期。

    好嘛,這真是一團亂麻!現在你當然明白這件事的前因后果,可

當時我并不知道。這個謎洞對我來說深不可測、漆黑一團。這出把戲

我全然不曉,也不知道對我是福還是禍。我來到一個公園坐下來,想

理清頭緒,看看我怎么辦才好。

    我經過一個小時的推理,得出了如下結論。

    那兩個人也許對我是好意,也許是歹意;無從推斷──這且不去

管它。他們是玩把戲,搞陰謀,做實驗,還是搞其他勾當,無從推斷

──且不去管它。他們拿我打了一個賭;賭什么無從推斷──也不去

管它。這些確定不了的部分清理完畢,其他的事就看得見、摸得著、

實實在在,可以歸為確定無疑之類了。假如我要求英格蘭銀行把這鈔

票存入那人名下,銀行會照辦的,因為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銀行卻

會知道;不過銀行會盤問鈔票怎么會到了我手里。說真話,他們自然

會送我去收容所;說假話,他們就會送我去拘留所。假如我拿這鈔票

隨便到哪兒換錢,或者是靠它去借錢,后果也是一樣。無論願不願意

,我只能背著這個大包袱走來走去,直到那兩個人回來。雖然這東西

對我毫無用處,形同糞土,可是我卻要一邊乞討度日,一邊照管它,

看護它。就算我想把它給人,也出不了手,因為不管是老實的良民還

是剪徑的大盜,無論如何都不會收,連碰都不會碰一下。那兩兄弟可

以高枕無懮了。就算我把他們的鈔票丟了,燒了,他們依然平安無事

,因為他們能挂失,銀行照樣讓他們分文不缺;與此同時,我倒要受

一個月的罪,沒薪水,也不分紅──除非我能幫著贏了那個賭,謀到

那個許給我的職位。我當然願得到這職位,這種人賞下來的無論什么

職位都值得一干。

    我對那份美差浮想聯翩,期望值也開始上升。不用說,薪水決不

是個小數目。過一個月就要開始上班,從此我就會萬事如意了。轉眼

間,我的自我感覺好極了。這時,我又在大街上逛了起來。看到一家

服裝店,一股熱望涌上我的心頭:甩掉這身破衣裳,給自己換一身體

面的行頭。我能買得起嗎?不行;除了那一百萬英鎊,我在這世上一

無所有。于是,我克制住自己,從服裝店前走了過去。可是,不一會

兒我又轉了回來。那誘惑把我折磨得好苦。我在服裝店前面來來回回

走了足有六趟,以男子漢的氣概奮勇抗爭著。終于,我投降了;我只

有投降。我問他們手頭有沒有顧客試過的不合身的衣服。我問的伙計

沒搭理我,只是朝另一個點點頭。我向他點頭示意的伙計走過去,那

一個也不說話,又朝第三個人點點頭,我朝第三個走過去,他說:

    “這就來。”

    我等著。他忙完了手頭的事,把我帶到后面的一個房間,在一摞

退貨當中翻了一通,給我挑出一套最寒酸的來。我換上了這套衣服。

這衣服不合身,毫無魅力可言,可它總是新的,而我正急著要衣服穿

呢;沒什么可挑剔的,我遲遲疑疑地說:

    “要是你們能等兩天再結賬。就幫了我的忙了。現在我一點零錢

都沒帶。”

    那店員端出一副刻薄至極的嘴臉說:

    “哦,您沒帶零錢?說真的,我想您也沒帶。我以為像您這樣的

先生光會帶大票子呢。”

    我火了,說:

    “朋友,對外地來的,你們不能總拿衣帽取人哪。這套衣服我買

得起,就是不願讓你們找不開一張大票,添麻煩。”

    他稍稍收斂了一點,可那種口氣還是暴露無遺。他說:

    “我可沒成心出口傷人,不過,您要是出難題的話,我告訴您,

您一張口就咬定我們找不開您帶的什么票子,這可是多管閑事。正相

反,我們找得開。”

    我把那張鈔票遞給他,說:

    “哦,那好;對不起了。”

    他笑著接了過去,這是那種無處不在的笑容,笑里有皺,笑里帶

褶,一圈兒一圈兒的,就像往水池子里面扔了一塊磚頭;可是,只瞟

了一眼鈔票,他的笑容就凝固了,臉色大變,就像你在維蘇威火山山

麓那些平坎上看到的起起伏伏、像虫子爬似的凝固熔岩。我從來沒見

過誰的笑臉定格成如此這般的永恆狀態。這家伙站在那兒捏著鈔票,

用這副架勢定定地瞅。老板過來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神采奕奕地發

問:

    “哎,怎么啦?有什么問題?想要點什么?”

    我說:“什么問題也沒有。我正等著找錢哪。”

    “快點,快點;找給他錢,托德;找給他錢。”

    托德反唇相譏:“找給他錢!說得輕巧,先生,自個兒看看吧,

您哪。”

    那老板看了一眼,低低地吹了一聲動聽的口哨,一頭扎進那摞退

貨的衣服里亂翻起來。一邊翻,一邊不停嘮叨,好像是自言自語:

    “把一套拿不出手的衣服賣給一位非同尋常的百萬富翁!托德這

個傻瓜!──生就的傻瓜。老是這個樣子。把一個個百萬富翁都氣走

了,就因為他分不清誰是百萬富翁,誰是流浪漢,從來就沒分清過。

啊,我找的就是這件。先生,請把這些東西脫了,都扔到火里頭去。

您賞我一個臉,穿上這件襯衫和這身套裝;合適,太合適了──簡潔

、考究、莊重,完全是王公貴族的氣派;這是給一位外國親王定做的

──先生可能認識,就是尊敬的哈利法克斯‧赫斯龐達爾殿下;他把

這套衣眼放在這兒,又做了一套喪眼,因為他母親快不行了──可后

來又沒有死。不過這沒關系;事情哪能老按咱們──這個,老按他們

──嘿!褲子正好,正合您的身,先生;再試試馬甲;啊哈,也合適

!再穿上外衣──上帝!看看,喏!絕了──真是絕了!我干了一輩

子還沒見過這么漂亮的衣服哪!”


Ling1984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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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表于: 2007-12-19   

    我表示滿意。

    “您聖明,先生,聖明;我敢說,這套衣裳還能先頂一陣兒。不

過,您等著,瞧我們按您自個兒的尺碼給您做衣裳。快,托德,拿本

子和筆;我說你記。褲長三十二英寸──”如此等等。還沒等我插一

句嘴,他已經量完了,正在吩咐做晚禮服、晨禮服、襯衫以及各色各

樣的衣服。我插了一個空子說:

    “親愛的先生,我不能定做這些衣服,除非您能不定結賬的日子

,要不然就得給我換開這張鈔票。”

    “不定日子!這不像話,先生,不像話。是永遠──這才像話呢

,先生。托德,趕緊把這些衣眼做出來,一刻也別耽擱,送到這位先

生的府上去。讓那些個不要緊的顧客等著。把這位先生的地址記下來

,再──”

    “我就要搬家了。我什么時候來再留新地址。”

    “您聖明,先生,您聖明。稍等──我送送您,先生。好──您

走好,先生,您走好。”

    喏,往后的事你心里明白了吧?我順其自然,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買完了,吆喝一聲“找錢!”不出一個星期,我把所需的各色安享

尊榮的行頭統統置辦齊備,在漢諾威廣場一家價格不菲的旅館安頓下

來。我在那兒用晚餐,可早晨還是到哈里斯家的小吃店去吃個便飯,

我就是在那兒靠一百萬英鎊的鈔票吃的頭一頓飯。是我成全了哈里斯

。消息傳開了,說馬甲口袋里揣著百萬大鈔的古怪老外是這兒的財神

爺。這就夠了。這原本是一家窮得叮當響、苦巴苦結勉強糊口的小吃

店,現在名聲大振、顧客盈門了。哈里斯感激不盡,非要借錢給我,

還不許我推辭;于是,我雖然一貧如洗,囊中卻并不羞澀,日子過得

又闊氣,又排場。我心里也在打鼓,想著說不定哪天就會露餡,可是

,事已至此也只有一往無前了。你看,這本來純粹是件胡鬧的事,可

有了這種危機感,竟顯出几分嚴肅、几分傷感和几分悲哀來。夜幕降

臨后,這悲哀總是在黑暗中走上前來警告我,威脅我;讓我唉聲嘆氣

,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然而,一到喜氣洋洋的白天,這些悲劇因素

就煙消云散,無影無蹤了。我飄飄然,樂得暈頭轉向,像喝醉了酒一

樣。

    說來也不足為奇;我已經成了這個世界大都會的顯赫人物,我的

思想何止是一星半點,簡直是徹頭徹尾地改造了。不管你翻開哪份報

紙,無論是英格蘭的,蘇格蘭的,還是愛爾蘭的,你總會看到一兩條

有關“身藏百萬英鎊者”及其最新言行的消息。剛開始的時候,這些

有關我的消息放在雜談欄的尾巴上;接著我的位置就超過了各位爵士

,后來蓋過了二等男爵,再往后又凌駕于男爵之上了,如此這般,我

的位置越升越高,名氣也越來越響,直到無法再高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這時候,我已經居于皇室之下和眾公爵之上;雖然比不上全英大主

教,但足可俯瞰除他以外的一切神職人員。切記,直到這時,我還算

不上有聲望;只能說是有了名氣。就在這時,高潮突起──就像封侯

拜將一般──剎那間,我那過眼煙云似的名氣化作了天長地久的金子

般的聲望:《笨拙》[注]畫刊登了我的漫畫!是啊,如今我已經功成

名就,站穩腳跟了。也許還有人調侃,可都透著尊重,既沒出格,也

不粗魯;也許還有人發笑,卻沒有人嘲笑了。那樣的日子已經過去。

《笨拙》把我畫得衣服都開了線,正跟一個倫敦塔的[注]衛兵討價還

價。喏,你可以想見一個向來默默無聞的小伙子,突然間,他的每一

句只言片語都會到處傳揚;隨便走到哪里,都能聽見人們相互轉告:

“那個走路的,就是他!”吃早飯一直有人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在包

廂一露面,成百上千的望遠鏡都齊刷刷地瞄了過去。嘿,我一天到晚

出盡了風頭──也可以說是獨領風騷吧。

    你看,我還留著那套破衣服呢,時不時地穿出去,為的是品味一

下從前那種樂趣:先買點兒小東西,接著受一肚子氣,最后用那張百

萬大鈔把勢力眼斃掉。可是,我的這種樂趣維持不下去了。畫刊上把

我的那套行頭弄得盡人皆知,只要我穿著它一上街,就有一大群人跟

在屁股后面;我剛想買東西,還沒來得及拽出那張百萬大鈔,老板就

已經要把整個鋪子都賒給我了。

    出了名以后的大約十天左右,我去拜會美國公使,想為祖國效一

點兒犬馬之勞。他用對我這種身份的人恰如其分的熱情接待了我,批

評我為祖國效力柵柵來遲。公使說當天晚上他正要宴客,剛好有一位

嘉賓因病缺席,我只有補這位嘉賓的缺,才能獲得公使的原諒。我應

允之后,就和公使聊天。一說起來,原來他和我爸爸從小同學,后來

又在耶魯大學同窗就讀;一直到我爸爸去世,他倆都是貼心朋友。因

此,他吩咐我只要得閑,就來他府上走動走動;我當然願意啦。

    說真的,豈止願意,我簡直就是高興。因為假如將來有個三長兩

短的,他也許能救我,讓我免受滅頂之災;他究竟怎么救我我不知道

,不過他也許能想出辦法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不能冒

險把自己的底細向他和盤托出;要是在這段倫敦奇遇一開場時就碰上

他,我會馬上說清楚。不行,現在我不敢說;我陷得太深了,深到不

敢對剛結識的朋友說真話;不過,依我自己看來,也還沒有深到完全

沒頂的地步。你知道,這是因為我小心不讓全部外債超過我的支付能

力──也就是說,不超過我的那份薪水。我當然不知道那份薪水到底

有多少,不過有一點我有把握、也可以想見:假如我幫忙把這個賭打

贏了,我就能在那位大亨的職權范圍里任意選擇一個職位,只要我干

得了就行──我當然干得了啦;這一點我根本不懷疑。說到他們打的

那個賭,我才不操心呢;我想必運氣不錯。至于薪水,我想年薪總會

有六百到一千英鎊;即使第一年只拿六百英鎊,以后每過一年就要加

薪,到我的能力得到證實的時候,薪水總能加到一千英鎊了吧。盡管

誰都想借給我錢,我卻找出各種各樣的借口婉言謝絕了一大部分;這

樣我欠的債只有借來的三百英鎊現款,再加上拖欠的三百英鎊生活費

和賒的東西。我相信,只要我依舊小心節儉,靠我下一年度的薪水就

能補上這一個這剩余日子的虧空,何況我真是格外小心,從不大手大

腳。只等這個月到頭,我的老板回來,就萬事大吉了;那時,我就可

以馬上用頭兩年的薪水分頭向各位債主還賬,也就能立即開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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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表于: 2007-12-19   


    當天的宴會妙不可言,席上一共有十四個人。紹勒迪希公爵和公

爵夫人以及他們的女兒安妮─格蕾絲─愛蓮諾─賽來斯特─還有一串

什么什么─德─波鴻女士,紐格特伯爵和伯爵夫人,契普賽德子爵,

布拉瑟斯凱特爵士和夫人,几對沒有頭銜的夫婦,公使以及他的夫人

和女兒,還有公使女兒的朋友、二十二歲的英國姑娘波蒂婭‧朗姆。

沒出兩分鐘,我就愛上了她,她也愛上了我──這一點我不戴眼鏡也

看得出來。另外還有一位美國客人──我這故事講得有點兒超前了。

這些人正在客廳里等著,一邊吊胃口,一邊冷眼旁觀后到的客人。這

時仆人來報:

    “勞埃德‧赫斯廷斯先生到。”

    老一套的寒暄過后,赫斯廷斯瞧見了我,誠心誠意地伸出手,徑

直朝我走了過來;手還沒握上,他忽然停了下來,不好意思地說:

    “對不起,先生,我還以為咱們認識呢。”

    “怎么,您當然認識我啦,老朋友。”

    “不。難道您就是──是──”

    “腰纏萬貫的怪物嗎?對,就是我。你別害怕喊我的外號,我聽

慣了。”

    “嗨嗨嗨,這可真沒想到。有几次我看到你的名字和這個外號放

在一塊,我從來沒想過他們說的那個亨利‧亞當斯會是你。怎么?剛

剛半年以前,你還在舊金山給布萊克‧霍普金斯打工,為了掙點加班

費經常開夜車,幫我整理核查古爾德和加利礦業公司的招股文件和統

計數字呢。真沒想到你會到了倫敦,成了百萬富翁、當了名人了!好

嘛,這可真是把天方夜譚重演了一遍。伙計,我一下還轉不過彎子來

,沒弄明白;容我點時間來理理腦袋里頭這一團亂麻。”

    “可是明擺著,你比我混得也不賴呀。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好家伙,這真是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是吧?哎,咱倆上礦工飯

館才不過是三個月以前的事呢──”

    “不對,是上快活林。”

    “沒錯,是快活林;是過半夜兩點鐘去的,咱們趕那些增資文件

用了六個鐘頭,然后到那兒去啃了塊肉骨頭,喝了杯咖啡,那時我想

勸你跟我一起來倫敦,還主動要替你去請長假,外帶為你出全部路費

,只要那筆生意做成了,再給你好處;可是你不聽我的,說我成不了

,說你的工作斷不得,一斷,再回去的時候就接不上茬了。可是如今

你卻到這兒來了。稀奇稀奇!你是怎么來的,你這種不可思議的地位

到底是怎么得來的呢?”

    “啊,純系偶然。說來可就話長了──怎么說來著?簡直是一篇

傳奇。我會原原本本告訴你,不過現在不行。”

    “什么時候?”

    “這個月底。”

    “那還得半個月呢。對一個好奇的人來說,這胃口吊得可太過分

了。就一個星期吧。”

    “不行。慢慢你就知道到底是為什么了。接著說,你的生意怎么

樣了?”

    他的精神頭馬上煙消云散,嘆了一口氣說:

    “你說得可真准,亨利,說得真准。我要不來才好呢。我不想提

這件事。”

    “你不講可不行。今天咱們走的時候,你一定要跟我走,到我那

兒去呆一夜,把事情都講給我聽。”

    “啊,讓我說?你這話當真?”

    “不錯,我要從頭到尾地聽,一個字也別落下。”

    “太謝謝你啦!我在這兒混到這個地步,不成想又碰到有人用言

辭、用眼神關心我、關心我的事了──上帝!就為這個,你該受我一

拜!”

    他用力握住我的手,精神振作起來,此后就心境坦然。高高興興

地准備參加那場還沒開始的宴會了。不成,又出老毛病了──在荒唐

、可恨的英國體制下,這種問題總要發生──座次問題解決不了,飯

就開不成。英國人出外赴宴的時候,總是先吃了飯再去,因為他們知

道風險何在;可是并沒有人告誡外來的客人,這些外來客就只有自討

苦吃了。當然,這一次沒人吃苦,因為大家都赴過宴,除了赫斯廷斯

以外都是老手,而赫斯廷斯自己在接到邀請時也聽公使說過:為了尊

重英國人的習慣,他根本就沒有備正餐。每個人都挽著一位女士,魚

貫進入餐廳,因為通常都是這么干的;然而,爭議就此開始了。紹勒

迪希公爵想出人頭地,要坐首席,他說他的地位高過公使,因為公使

只是一個國家、而不是一個王朝的代表;可是我堅持自己的權利,不

肯讓步。在雜談欄里,我的位置高過皇室成員以外的所有公爵,據此

我要求坐那個位子。我們各顯神通爭執了一番,解決不了問題;最后

他不明智地想炫耀自己的出身和先人,我算清他的王牌是征服者威廉

[注],就拿亞當[注]來對付他,說我是亞當的直系后代,有姓為證;

而他只不過是旁支,不光有姓為證,還能從他并非悠久的諾曼人血統

看得出來;于是我們大家又魚貫回到客廳,在那兒站著吃──端著沙

丁魚碟子和草莓,自己湊對,就這樣站著吃。在這里座次問題沒有那

么嚴重;兩位地位最高的客人擲硬幣猜先,贏的先吃草莓,輸的得那

枚硬幣。地位次之的兩個接著猜,然后又是以下兩位,依此類推。用

完小吃以后,搬過桌子來打牌,我們打克利比[注],一把六便士的彩

。英國人從來不為玩而玩。假如不贏點什么、輸點什么──至于輸贏

什么倒無所謂──他們決不玩。

    我們度過了一段美妙的時光;當然說的是我們──朗姆小姐和我

。我讓她鬧得魂不守舍,只要手里的牌超過兩順,我就數不清楚了,

自己的分已經到了頂也看不出來,又接著從旁邊的一排插起,這樣打

下去本來是把把必輸,幸好那姑娘彼此彼此,和我的情況一模一樣,

你明白嗎?于是我們兩個人的得分總是到不了頂,分不出個輸贏來,

倆人都不在乎、也不想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只覺得彼此都很快

活,其余的我們統統不聞不問,也不願意讓人攪了興頭。于是我告訴

她──我真那樣做了──告訴她我愛她;她呢──嘿,她臊得連頭發

根都紅了,不過她喜歡著呢;她是說了,她喜歡。啊,我何曾經歷過

如此美妙的夜晚!每打完一把,我算分的時候,總要添油加醋,要是

她算分,也心照不宣地和我一樣數牌。喏,就算我說“跟兩張牌”這

句話,也得加上一句“哇,你真好看!”她呢,一邊說“十五得兩分

,十五得四分,十五得六分,還有一對得八分,八分就算十六分,”

一邊問:“你算算對不對?”──她的眼睛在睫毛后頭瞟著我,你是

不知道:那么溫柔,那么可愛。哎呀,真是太妙了!

    不過,我對她可是襟懷坦白,光明正大。我告訴她,我連一個小

錢都沒有,就有一張她聽說過的、被炒得沸沸揚揚的百萬大鈔,而且

,那張大鈔還不是我的,這讓她非常好奇;我就悄悄地把前因后果統

統給她說了一遍,把她笑了個半死。我搞不清楚她到底笑的是什么,

反正她就是一個勁兒地咯咯咯直笑;隔半分鐘,就有什么新的情節讓

她覺得可樂,于是我只好住嘴,給她平靜下來的機會。嘿,她都快把

自己笑傻了──她真是這樣;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笑的。我是說從來

沒見過一個痛苦的故事──一個人的煩惱、焦急和擔心──竟然制造

出這樣的效果。看到她在沒什么高興事的時候居然還能這么高興,我

對她的愛就愈發不可收拾了;你瞧,按那時的情況來看,也許我馬上

就用得著這么一位太太哪。當然我也告訴她,我們還得等兩年,等到

我用自己的薪水補上虧空的時候;不過她倒不在乎這些,只盼著我能

在開支問題上盡量當心,別讓我們第三年的花銷有哪怕是一星半點的

風險。接著,她開始有點擔心了,她想知道我有沒有搞錯,把頭一年

起薪估計過高,高出我實得的數目。這話言之有理,讓我把原來十足

的自信略減了半成;同時,也啟發我想出了一個好主意,我就直說了



    “我親愛的波蒂娜,到了我和兩位老先生見面的那一天,你願跟

我一起去嗎?”

    她略微有點遲疑,不過還是說:

    “只要我去能讓你踏實一點,我願、願意。可是──你覺得這樣

合適嗎?”

    “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適──我也擔心這不大合適。不過,你知道

,你去不去關系可大著呢,所──”

    “那就別管合不合適,我去就是了,”她用一種可愛的巾幗豪杰

的口吻說。“啊,一想到能幫你點兒忙,我太高興了!”

    “親愛的,怎么是幫點兒忙?嘿,這事全靠你了。你這么漂亮,

這么可愛,這么迷人,有你和我一起去,我准能把薪水提得高高的,

讓那兩個好好老先生傾了家,蕩了產,還心甘情願。”

    哦!你是沒見到她當時的樣子:滿臉春色,眼睛幸福得閃閃發亮



    “討厭鬼,光會說好聽的!你連半句實話都沒有,別管怎么樣,

我還是跟你一起去。也許這能給你個教訓:別指望你怎么看人,人家

就怎么看你。”

    我心中的疑云一掃而空了嗎?我重又信心十足了嗎?你可以根據

這件事來判斷:我當時就私下把頭一年的薪水提高到一千二百英鎊。

不過我沒告訴他:我要留著這件事給她一個驚喜。

    回家時我一路上像踩著棉花一樣,赫斯廷斯說的話,一句都沒鑽

進我耳朵里頭去。直到赫斯廷斯跟著進了我的客廳,對應有盡有、豪

華舒適的陳設贊不絕口的時候,我才清醒過來。

    “讓我在這兒站會兒,飽飽眼福。好家伙!這是宮殿呀──就是

宮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暖融融的炭火,連晚餐都備好了。亨利

,這不光讓我明白了你到底有多闊;還讓我徹頭徹尾地明白了我自個

兒到底有多窮──窮極了,慘透了,廢物,沒出路,沒盼頭了!”

    天殺的!這一說讓我打了個寒噤。他的話讓我如夢初醒,我認識

到自己是站在半寸厚的地殼上,下面就是火山口。我本來不知道自己

是在做夢,──也就是說,我沒容自己抽出時間來鬧個明白;可是如

今──乖乖!欠了一屁股債,一文不名,把一個姑娘的吉凶禍福攥在

手心里,我自己卻還前途未卜,只有一份也許是畫餅充飢的薪水──

唉,也許根本──就兌不了現!唉唉唉!我算是毀了,沒有希望,沒

救了!

    “亨利,你每天的收入只要漫不經心地散那么一星半點的,就可

以──”

    “哼,我每天的收入!來,喝了這杯熱酒,打起精神頭來。咱們

干一杯吧!啊,不行──你還餓著哪;坐下,來──”

    “我沒覺得餓,餓過勁了。這些天我一直吃不下;不過,我一定

陪你喝個夠,喝到趴下為止。干!”

    “一人一杯,我奉陪!准備好了?一起干!勞埃德,我一邊兌酒

,你一邊講講你那點事。”

    “講一講?怎么,再說一回?”

    “再說?這是什么意思?”

    “嗨,我是說,你想從頭到尾再聽一遍?”

    “我想再聽一遍?這可把我鬧迷糊了。等等,你別再灌這黃湯了

。你不能再喝了。”

    “嗨嗨,亨利,你嚇著我了。到這兒來的路上我不是把什么都對

你說了嗎?”

    “你?’,

    “是啊,我。”

    “我要是聽見了一個字,我就不得好死。”

    “亨利,這事可嚴重了。別折騰我了。剛才在公使那里你到底搞

什么鬼來著?”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我敢做敢當,也就實話實說了。

    “我把世界上最可愛的姑娘俘虜了!”

    于是他沖了過來跟我握手,握呀,握呀,握得手都疼了;我們走

了三英里路,他講了一路故事,這故事我一句也沒聽見:這件事他不

怪我了。接著,這個不急不躁的老好人坐下來,又把故事從頭講起。

長話短說,他的經歷大致如下:他來到英國時,本來以為遍地都是機

會;他做了古爾德和加利礦業公司招股的代理,為勘探商出售開采權

,超出一百萬的部分全部歸他。他竭盡全力,用上了全部關系,試遍

了一切光明正大的手段,差不多花光了所有的錢,可是,沒找到一個

資本家願聽他的游說,而他的代理權這個月底就要到期了,他算是完

了。說到這里,他跳起來大聲嚷嚷著:

    “亨利,你能救我!你能救我,這世界上能救我的只有你了。你

願意拉我一把嗎?你拉不拉?”

    “告訴我能幫你干什么。照直說,伙計。”

    “給我一百萬,外加回家的路費,換我的‘代理權’!別,你可

別拒絕!”

    我有苦說不出。一句話已經到了嘴邊:“勞埃德,我自己也是個

要飯的──連一個小錢也沒有,還欠著債。”可是,這時我腦子里電

光石火般閃出一個念頭來,我咬緊牙關,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直到

冷靜得像一個資本家。我用生意人沉著鎮定的口氣說:

    “勞埃德,我拉你一把──”

    “那我就已經有救了!上帝永遠保佑你!有朝一日──”

    “勞埃德,讓我說完。我要拉你一把,可不是那樣拉;你吃了這

么多苦,冒了這么多風險,那樣辦對你來說不公平。我用不著買礦山

;在倫敦這樣的商務中心,我用不著那樣做也能賺錢;過去、現在我

都不干這樣的生意;不過我有一個辦法。我對那座礦山的事情自然了

如指掌;我知道那座礦山很有價值,為了它,誰讓我賭咒發誓都成。

你可以隨意用我的名義去推銷,在兩三個星期里頭就能賣得三百萬現

款,我們來對半分好了。”

    你不知道,當時要不是我下了個絆,再把他綁起來的話,他定會

在那陣狂喜中把我的家具都踩成劈柴,把壇壇罐罐全都打個稀巴爛。

    后來,他說:

    “我可以用你的名義!你的名義──那還了得!嘿,這些倫敦闊

佬准會成群結隊地往這兒趕,為了認購股份非打起來不可!我賺了,

我發了,今生今世我永遠忘不了你!”

    沒過二十四小時,倫敦城就開了鍋!我每天不干別的事,只是坐

在屋里對來打聽的人說:

    “沒錯,是我對他說的,有人問就來找我。我知道這個人,也知

道這座礦山。他的人品無可挑剔,那礦山比他要的價值錢多啦。”

    與此同時,我每天晚上都在公使府上陪著波蒂婭。礦山的事我對

她只字未提;我留著這事給她一個驚喜。我們談那筆薪水;除了薪水

和愛情一切免談;有時談談愛情,有時談談薪水,有時候兩者兼談。

啊!那公使夫人和公使千金對我們的體貼無微不至,總是想方設法不

讓我們受打擾,只瞞著公使一個人,讓他毫不疑心──你瞧,她們有

多可愛呀!

    終于到了那個月的月底,我在倫敦國民銀行的戶頭上已經有了一

百萬塊錢,赫斯廷斯的錢數也是一樣。當我穿著自己最體面的衣服,

驅車經過波特蘭大道那所宅子時,根據種種跡象判斷,我的那兩個家

伙又回來了;我到公使府上接了我最親愛的人,一邊往回趕,一邊起

勁地談論薪水的事。激動外加著急,使她顯得分外妖燒。我說:

    “親愛的,憑你現在的模樣,我要的薪水比三千英鎊少一個子兒

都是罪過。”

    “亨利,亨利,你可別毀了咱們哪!”

    “你別怕。把這模樣保持住,瞧我的吧。准保萬事大吉。”

    結果,這一路上反倒要我來一個勁地唱高調給她打氣,她卻一個

勁地給我潑冷水;她說:

    “哎,請你記住,假如咱們要價太高了,也許一點兒薪水都撈不

著;那時候咱們可怎么辦呢,豈不是走投無路,沒有生計了嗎?”

    還是那個仆人把我們領了進去,那兩位老先生都在,看見有個尤

物跟著我,他們很驚奇,可是我說:

    “這算不了什么,先生們;她是我日后的主心骨和幫手。”

    于是我把他們介紹給她,提到他們時,都是直呼其名。他們對此

倒是見怪不怪,因為他們知道我一定查過姓名錄。他們讓了座,對我

極為客氣,并且熱情地消除波蒂啞的局促感,讓她盡可能放松。這時

我說:

    “先生們,我准備報告了。”

    “我們很高興聽你的報告,”我的那位先生說,“這樣我哥哥亞

貝爾和我打的賭就能見分曉了。你如果讓我贏了,就可以在我的職權

范圍內得到一個職位。你拿來那張一百萬英鎊的鈔票了嗎?”

    “在這兒,先生,”我把鈔票交給了他。

    “我贏了!”他拍著亞貝爾的后背喊了起來。“哥哥,如今你還

有什么可說的?”

    “我只好說,他真活下來了,我輸了兩萬英鎊。我真不敢相信。



    “還有一事稟報,”我說,“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我請你們允許

我再來一趟,詳詳細細地說說我這一個月的經歷,我保證這值得一聽

。還有,瞧瞧這個。”

    “什么,好家伙!二十萬英鎊的存單。難道這是你的不成?”

    “是我的。我在三十天之內活用了閣下那筆小小的貸款,賺了這

筆錢。至于這大鈔本身,我只靠它買過小吃,付賬讓他們找零錢的時

候用。”

    “荷,這太了不起了,簡直是匪夷所思,小伙子!”

    “沒問題,我全都有根有據。別以為我說的都是天方夜譚。”

    然而,這時輪到波蒂婭大吃一驚了。她眼睛睜得大大地說:

    “亨利,這真是你的錢嗎?這些天你一直瞞著我?”

    “我確實瞞著你呢,親愛的。不過,我想你會原諒我。”

    她噘起上嘴唇,說:

    “別太肯定哦。你這個淘氣鬼,敢這么騙我!”

    “啊,一會兒就過去了,心肝兒,一會兒就過去了;你明白嗎,

就是為了好玩。好了,咱們接著說吧。”

    “且慢,且慢!還有,那個職位呢。我得給你那個職位。”我的

那位先生說。

    “好吧,”我說,“我不勝感激,不過,我真是用不著再找那份

差事啦。”

    “在我的職權范圍之內,你可以選一個頂好的職位。”

    “謝謝,謝謝,我衷心感謝。不過,再好的職位我也不想要啦。



    “亨利,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了。別辜負了這位好先生的美意,要

我替你來表示謝意嗎?”

    “當然可以啦,親愛的,只要你能做得更出色。看你的啦。”

    她走到我的那位先生跟前,倚到他懷里,拿起他的胳膊摟住自己

的脖子,對著他的嘴唇照直親了起來。那兩位先生哈哈大笑,我卻不

知所措,簡直是傻了。波蒂婭說:

    “爸爸,他說在您的職權范圍內沒有他想要的職位,我真傷心,

就好像──”

    “我的寶貝,他是你爸爸?”

    “對,他是我的繼父,是全世界有史以來最好的。在公使家里時

你還不知道我的家世,當時你告訴我,我爸爸和亞貝爾伯伯的花樣讓

你多么煩惱,多么擔心;現在你明白我當時為什么笑了吧。”

    這樣一來,我自然實話實說,不再鬧著玩了;我直奔主題,說:

    “噢,最親愛的先生,我想把剛才說的話收回來。您確實有個待

聘的職位,我想應聘。”

    “說說是哪一個職位。”

    “女婿。”

    “哈,哈,哈!可是你知道,你既然沒干過這份差事,顯然你也

不具備滿足我們約定條件所需的長處,所以──”

    “讓我試試──啊,一定讓我試試,我求您了!只要讓我試三四

十年就行,假如──”

    “噢,好,好吧;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帶她走好了。”

    你說我們倆高不高興?翻遍了全本的詞典也湊不夠詞來形容啊。

一兩天之后,當倫敦人得知我和百萬大鈔一個月里的奇遇記始末以后

,他們是不是興致勃勃大聊了一通呢?正是如此。

    我的波蒂姬的爸爸把那張肯幫忙而且好客的大鈔送回英格蘭銀行

兌了現;銀行隨后注銷那張鈔票并作為禮物贈給了他;他又把鈔票在

婚禮上送給了我們。從那以后,那張大鈔鑲了鏡框,一直挂在我們家

最神聖的位置上。是它給我送來了我的波蒂娜。要不是有了它,我哪

能留在倫敦,哪能到公使家做客呢,更不要說遇上她了。所以我總是

說,“不錯,您沒看走眼,這是一百萬英鎊;可這東西自從出世以來

只用了一次,就再沒花過;后來,我只出了大約十分之一的價錢,就

把這東西弄到手了。”




Ling1984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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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发表于: 2007-12-19   
Username MM  但愿你读了这篇马克吐温的小说  不会觉得他写的文章太无聊  呵呵! 
username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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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发表于: 2007-12-20   
感觉很真实,这家伙批评资本主义的确很有一手, 比中国的批评资本主义一屁股写手好太多了。 难怪被祖国深情推荐。
一手臭牌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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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发表于: 2007-12-20   
记得小时候看过马克吐温的《王子与贫儿》,他的短篇小说很好看。
一手臭牌打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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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发表于: 2007-12-21   
过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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