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着几天,这对野鸳鸯总是在夜晚双宿在乔麦家。有时候下班时分不见野鸳鸯,乔麦在厨房忙活,一会儿过来饿了找食吃的致礼,于是老婆就成了老虎食,致礼喜欢从背后抱住她,当她准备享受电影里女猪脚的浪漫时,他的手一阵狂风暴雨骚扰,甚至弄疼了她,于是她拿着锅铲子追着打出来。
"小媛不来了吧?"乔麦问致礼。
致礼说:“难说,阿飞宿舍里那家伙是个研究生,书呆子不识相不让位,他俩没处去。”
“本来就是人家的地盘凭什么让位。话又说回来,室友不让位来祸害咱家了。”
“小鸡肚肠,人家来住几天就叽歪了,我当初要是有阿飞的便利条件,还不早把你办了。”
办这个词无比粗俗,乔麦总是把床上和床下的话分得清楚,床上说出来的,床下也许会害羞。但致礼不是,他是熟透的香蕉,里外一致的黄。
“想得美,五星大酒店伺候着那还得看我让不让你动。”她把办改成了动。
“我现在就动,在狗窝里动。”
说着,致礼不办了,就动起来。
...
每当纠缠在一起快要擦枪走火之时,门铃恰当响起,小媛阿飞驾到,乔麦致礼整理衣衫收拾表情一本正经开门,一副大哥大嫂范儿。
乔麦和致礼的两口之家一下子变成四口之家。
热。
乔麦致礼从床上到床下来睡。地上铺了凉席,凉席靠着门口,微微露着的一道门缝里有空调透过来的冷气。
听着小媛阿飞事后去洗手间的声音依次消失,致礼把乔麦的手拉向他身体的下半部,那里,子弹已经上枪膛,正在酝酿着一场革命。
乔麦说:“大了我不负责啊。”
致礼说:“你声音还能再大点吗?楼下老孙家都能听到。”
致礼总是嫌弃乔麦说悄悄话时声音大。乔麦倒是没觉得,家里来了外人后,两人在闺房里说话已经跟地下党密谋一样了,再压低声音,那音还不得贴着喉咙皮匍匐出来。
“大了我不负责。”乔麦故意重复着,她的手就顺着致礼的指引,那里,枪支弹药充足。
致礼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说:“你咋就不学学人家小媛,你看人家说话跟那小猫一样。”
乔麦的手用力摇晃了枪靶子。然后迅速拿开:“你找小猫去吧,我是母老虎我不负责。”
说着,一咕噜滚到床边,留下致礼在门边沐浴着那点可怜的凉气。
拿两个女人比较永远是愚蠢的事,特别是上床的时候,一床容不得二虎,母老虎会记仇。致礼惹了乔麦。
想象中致礼会来哄她,但是致礼留在那边按兵不动,独自熄火。
在自己家里,连做爱这事都像做贼一样,乔麦不乐意了。
她对致礼说:“以往每个月用四五方水,这个月用了十方还打不住。偏偏水费还涨了。”
致礼似乎对这种四人日子没什么意见,他说:“六方水才多少钱?人家不也买东西过来吗。”
小媛和阿飞每次过来都不会空手,不是买水果,就是买熟食。熟食里经常有猪尾巴,小媛一根猪尾巴能吃上半天。
这样算似乎没什么损失,可乔麦想用这种世俗的方式旁敲侧击说给致礼听,致礼还她以世俗的方式。
有一晚俩人躺在地铺上,挤着脑袋共浴门缝里的凉风。
致礼的手照样不老实,摸上乔麦那对柔软的大奶,乔麦继续声明:“摸大了我不负责。”
致礼说:“别装了,谁对谁负责还不一定。”
乔麦话锋一转:“你说小屋那对鸳鸯,阿飞会对小媛负责吗?小媛那么小,还有好几年才够结婚年龄,不知道阿飞还有耐心等她吗?
致礼没有接乔麦的话,他说:“今晚人家小媛来,你连个水都不倒。越来越没礼貌了。”
原来致礼冷眼旁观,发现乔麦内心的不满已经沸水溢出来,连每次倒水这事都省略了。
乔麦说:“她整天来,把这里当家了,我还把她当大小姐伺候啊。”
“说话那么大声干嘛,也不怕人家听见。是不是农村人说话大声惯了?“
乔麦说:“赶明儿我找个喇叭来,吹给你看你就知道什么叫大声了。农村人怎么了,谁家上去三代不是农民。”
致礼说:“猿猴还进化成人呢,你这是猴子毛还没蜕。”
乔麦知道致礼的那点小心思。她觉得撒娇和发嗲如同红烧肉和小肥肉的感觉,红烧肉不腻人,小肥肉就腻歪人。她当然会撒点小娇什么的,那是女人的天性,但绝不会变成腻歪的肥肉,让她去发嗲还不如去死。每个男人骨子里都吃嗲这一套,偏偏她这土猴子毛没蜕,说话办事脆生生的。如今家里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对比着,她对致礼的理解,用她故乡最粗俗的话说:你一撅腚,就知道拉什么屎。
乔麦突然压低声音对着致礼的耳朵说:“你知道那晚我拉肚子碰见小媛的事吧?”
乔麦第二天对致礼讲起过,让致礼把洗手间不好用的锁换掉。致礼照办了。万一他拉肚子碰到小媛或乔麦拉肚子碰到阿飞,都是件乱套的事。
乔麦继续耳语:“我看见小媛的奶头了。”
致礼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
乔麦继续耳语:“她小小年纪,看起来唇红齿白的,奶头跟紫葡萄一样。怪了。反正不好看。”
乔麦引起为豪,她的乳房如同大饽饽,乳头是点缀在白面饽饽上的鲜红樱桃。
致礼摸着大饽饽,声音从喉咙里匍匐着出来:“跟的男人多了,就变色了吧.”
这时候,乔麦突然掰开致礼的手,说:“你享受着福利还对发福利的人不敬,拿开你的狗爪子,福利没收了!”
说着,她又咕噜一下滚到床边去了。
致礼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拿两个女人比较,无疑帮她们树了敌。一山之内其容二虎,就算不在床上地铺也是母老虎的山头。别惹女人,她会随时吃了你。
这一次,致礼也跟着咕噜一下滚过来,狗爪子又缠上来:“不行,我受不了了,你要对我负责。”
…….
这一天,阿飞没有和小媛一起来。小媛只说阿飞有点事,要晚些时候过来。
吃完饭,阿飞还没回来。
乔麦要出去散步,要致礼和她一块。平时她并不勉强致礼,因为阿飞在,三人不是打牌就是看电视吹牛,现在,家里剩下孤男寡女,乔麦有点小心眼。
致礼说:“不去,大热天的出去傻走吃饱了撑的。”
乔麦说:“吃饱了不撑谁还会傻走,你陪我一块儿吧。”
后一句带着撒娇的气息。
小媛说:“致礼哥,你就去陪陪嫂子吧。”
小媛说话的确轻言慢语声音温柔的像糖稀。
致礼说:“我在游泳馆泡了一天了,很累,不去。”
致礼该去平台的日子在陆地体能受训,半天时间泡在游泳馆,出海人员,水性必须好。
这个理由如此正当,要是小媛不在,乔麦肯定去掐他一把再走,这次,她乖乖出门。
树影低垂到夜色里。耳机里单曲循环着:You and I moving in the dark...因为喜欢这首夜色,她把歌词抄下来,扒出每个单词的意思,在李经理那些无聊的机关会议上,她的工作笔记本上,忽然就冒出一句歌词来。这算是她能跟着哼唱的第一首英文歌。
若干年后,当她的世界暴风雨来袭,她偶尔听到这首歌时,和少妇时代一个人散步的夜晚感觉是不同的。
她常常在听音乐时和现实世界里的那个她是分离的。一定有一个轻飘飘的她,与柴米油盐工作工资毫无关联。那个她毫无畏惧,满身浪漫之气,在一个秘密的花园里流连忘返。好像没有一个具体的词来形容这种感觉。但人是出世的。
一次看凤凰卫视,名嘴窦文涛说:“我不了解自己,如果我了解自己我不就快死了吗?我只是在不断的发现自己。”她和致礼谈论这个问题,致礼说:“神经病都这样,永远都发现不了自己犯神经。”
她走着走着,就来的灯光球场。看台上没有几个人,她就坐在那里,长裙挡不住裸露的脚踝,给蚊子当了大餐。
穿着短裤背心的陈有福在他的球友里一眼分辨出来,他的身体带着机关人员不见阳光的白净,像是睡莲只在夜晚裸露,而他的球友们则和夏天热烈的打成一片,晒成酱肘子。
上班时穿的严丝合缝最多只开一颗扣子的男邻居,如此雄性的裸露让乔麦从音乐世界里入世了。她有一点好奇,想悄悄看看一本正经的男人的另一面。
篮球和足球一样,只有男人才能玩出花样,很像男人的做爱,射门如射精,灌篮如进洞,进球之前使尽浑身解数,球进了,高潮就来了,没进,还要继续做功课。进洞是男人根深蒂固的天性,只有进洞才能找到归属感和成就感。而奔跑的雄性动物挥汗如雨,简直是另一场淋漓尽致的泄欲。
神圣的体育运动让乔麦有了奇怪的性的联想,她的入世有着不一般的深。
灯光引来了蚊子,一定是公的,她的脚踝上起了包。于是她悄悄的撤了。
夏夜的湿滑和青草的汗腻黏在一起的气息飘过乔麦的身边。有人说:“是小乔啊。”
陈有福居然跟过来。左胳膊弯里夹着他的那个很旧的篮球。
“打完球了?我刚才看见你了,球技挺不错。”
乔麦没有喊他陈主任,并不掩饰自己走过的路径。
“就这点爱好了,部队留下来的老传统。”陈有福说着放慢脚步,看来是有陪她走一程的意思。乔麦溜达的差不多了,也有回家的意思。
俩人打完招呼,就像老电影的幕布,黑底上出现短暂的雪花。
然后,雪花消失,乔麦说:“打篮球的国外的我知道乔丹,国内的知道姚明和王治郅,国内有CBA,八一队大连队齐鲁队,美国有NBA,有达拉斯小牛队洛杉矶湖人队芝加哥公牛队还有休斯顿火箭队...是不是这样?”
陈有福笑起来:“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很多女人以为姚明是踢足球的,乔丹是卖运动鞋的,王治郅是打酱油的。那些什么队一概是生产队。”
那一年,王治郅成为NBA历史上第一位被引进的亚洲球员,对乔麦来说这是新闻,她知道而已,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她的脑子常常记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致礼什么时候刮了胡子,她常常犯迷糊。
她把自己知道的这点皮毛拿出来,得到了对方拐着弯的赞美。这几日被致礼无意中拿来和小媛比较的芥蒂,在另一个男人眼里,开了明媚的小花朵。
陈有福和她说起话来,没有单位里那种一本正经字正腔圆的东西,倒是多了很多趣味。乔麦从新闻事件里了解的皮毛,仅限于卖弄小聪明的层面,难以深入的聊下去,倒是陈有福就接着她扔出来的枝蔓,描上许多绿叶,让这个话题逐渐长成了丰满的树。
和一个有过无数次性幻想的女子一路同行,陈有福的心里如同少年藏着隐秘的小欢喜。男人对心仪女人最直观的想象便是:到床上去,吃了她。如今两人同行,他却希望是一顿烛光晚餐,带着情调的小美好,一直悠悠荡荡持续下去。
不知道接了乔麦的哪跟藤蔓,陈有福延伸下去说:“王治郅有才,年轻气盛,哪怕跑到美国这个自由世界去,也会是个风筝有人牵着线。他太有个性了,领导们又喜欢听话的兵,恐怕将来会吃亏。”
这是他在领导身边多年看人看事的本领吗?多少年过去,那个夏夜里他对王治郅的担心终于变成现实。
散步回到家,阿飞还是没有回来,小媛坐在小沙发上,致礼也坐在平时喜欢躺着的大沙发上,他没有变成大烟鬼子斜躺着,而是身子微微倚着,看起来抽完大烟很精神的样子。
乔麦想:装吧,大尾巴狼。
小媛声音甜腻腻问:“嫂子,外面热吧?蚊子多吗?”
乔麦说:“还行,刚出去那会儿蚊子一抓能炒一盘,过去那一阵就少了。”
致礼说:“明晚你带个兜子,抓点蚊子来炒炒吃。不过一炒就一锅人血了…”
乔麦对致礼的玩笑感到恶心加无趣,小媛则跟着笑的花枝微颤。
阿飞这几晚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神出鬼没,回到乔麦家的时候总是很晚,说上几句就打着哈欠睡觉去。
乔麦躺在床上听着阿飞和小媛每晚洗澡到办完事再冲澡的过程越来越短,心想,这家伙每晚折腾,真的变成快枪手了。
乔麦照例每晚出去散步,在被致礼绝了两次后,她的要求就是个气球,自己飞去了。
她有时候在回去的路上,能偶遇正好打完球的陈有福。他们之间说话就像熟络的邻居,本来就是熟络的邻居,总之越来越随意。大多数时候,乔麦扔个小树枝出来,陈有福于是画成浓荫。乔麦觉得一个人的散步堪称完美,听着音乐抽离现实,在回归现实的路上又有人和她说说话。每个人生而孤独,没有人愿意一直孤独,恰好在一个频道上的倾听和交流在这个寂寞的世界上又难能可贵。这短短的一路,到回家时让乔麦生出意犹未尽的感觉。
有一晚,陈有福在打完球回家的路上,没有看见乔麦的身影。
他回到楼下,发现乔麦家的灯没有亮。
他回到家,刚换好拖鞋,王琴裹着塑身衣的粽子过来,王琴说:“你怎么才回来,快,帮我把拉链拉开。”
说着,王琴抬起右胳膊。这个塑身上衣的拉链在侧面,王琴鼓捣了半天,居然拉不开了。
陈有福侧着身子,一手扶着老婆的腋窝,一手开始拽拉链,这个号称一百年不坏的日本YKK拉链,拉开一点线索,后来就难以进展了。
陈有福说:“你抬高胳膊,我拉回去再试试。”
于是王琴把胳膊举到六十度角,陈有福拉回去,再往下拉,还是拉不动,就听见王琴大叫起来:“哎呀,你要夹死我了,你按了什么狼心狗肺。”
原来拉链里夹进了王琴的两根腋毛,王琴将眉毛拔的细细弯弯的,从没见她疼过,这两根腋毛,疼得她吱哇乱叫。
陈有福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你这拉链下面掉了一个齿,该修了。”
“我还要洗澡呢,你得帮我脱下来。”王琴半是撒娇半是命令。
“我能帮你卸下来,不过拉链要彻底毁了。”
“毁了我再买新的。反正穿这么久了,一套还倒不过来,两套还能延长使用寿命。”
陈有福一听 ,肝疼了一下。
他找来作案工具,小心的撬开拉链的齿轮,慢慢绕过掉了牙齿的拉链,王琴的身体,粽叶打开,露出惨白带着红印子的内里。
王琴在洗手间里洗着她的身体,塑身衣包裹了一天的红印子流水冲不掉。这时候,她听见自己头顶上下水道管线处,传来了重重的撞击声,似乎有争吵声穿过楼板顺着水流,到了陈有福老婆耳朵里。
王琴裹着一身肥皂泡出来,对着正在收拾工具的陈有福喊:“快来听,楼上唱大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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