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第二天的早晨,跑完操后不见李经理的踪影,训话这个环节自动取消。据说,李经理一大早去X城出差了。
仿佛蜡烛被吹灭,烛芯还映红。她竟然翻出以往的专业书籍,卷首是她当年青春的涂鸦:美丽原来是忧伤的疼痛顶部开出来的一片花朵,在有支撑点的心情下,生活才会阳光万点风情万千。
第三天,李经理回来了,晨会上他说了不下十遍一年之计在于春,号召大家抓生产增效益重安全讲奉献。仿佛他越来越高雅了。高雅的领导一个字也没提关于小职员乔麦的事。
回自己办公室忙活完后,她想去陈有福那里打探下风声。却在公司办门口听见里面好几个人在说话。她退了出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有时候,她就是心急,非要什么东西来个水落石出,然后才安之若素。
走廊里传来踢踢踏踏的杂音,这杂音消失在财务办公室门口。这个上午,似乎有很多不同于以往的声音出现在走廊里,传到乔麦的耳朵里。
午饭时分陈有福没有出现在富农厅,去地主厅陪同要员了。小马也亲自往地主厅端盘子倒水。
后来,乔麦遇见小马,小马的嘴里道出一个让乔麦大吃一惊的事:总公司审计科财务科的几名工作人员来这里财务大检查了,查腐败查小金库问题。
不知道小马有没有担心他十五块钱一斤的豆角有问题。
下午时分,乔麦从办公室的窗子望去,看见陈有福从车上提着几个精美的包装盒下来。不用问,那是给检查人员买的小礼物。那时候法国名牌意大利名牌总是特别吃香,什么梦特娇老人头华伦天奴,它们带着欧洲贵族的优雅来到中国,给一批又一批的土蛋披上金光。后来金光暗淡查无此物,被证明是来自潮汕地区的伪名牌。
下午班车上不见陈有福的影子,晚上他继续陪同人家吃饭跳舞。只是小马没来叫乔麦,食堂的两个小姑娘舞技已然不错,乔麦作为元老可以退休了。这突然的解放反而让她心生失落和不安,旧社会头牌舞女被重用时可以牵着裙角拽一拽,如今被舞场弃用,这出戏里她扮演了什么角色?
命运是一种急不得的东西,只能等。
致礼又出海了。她一个人在春天花香催情的夜晚出门散步。走着走着,到了篮球场,她有几次看见她的男邻居早已出洞活动了,今晚他正奋战在酒桌上,说着人话鬼话客套话。
走着走着,看见图书馆的标志,忽然想起过完年自己就没来这里了,不知道,小媛今晚值班吗?
小媛正好在,春天的小媛穿了粉白色旗袍,像一条光鲜婀娜的鱼,白腻嗲嗲,她真是个尤物,阿飞这周星驰电影里的无里头真是有艳福。小媛还是甜甜的叫着她:嫂子。
乔麦翻看了一会儿杂志,心不静看什么都浮躁,倒是耐着性子看了一篇关于杰奎琳的文字,里面有句话触动了下:她的生命充满了失望,但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调整、回复自我,配图是风中的杰奎琳。这让她心头发痒,她甚至想象有一天也能拍一张风中回眸的照片。她原来还想拍一张钟楚红裸肩抽烟的照片,一个知性一个狂野,她骨子里都喜欢的女性品质。对比眼下的自己,正在为一份小差事七上八下,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致礼要是知道自己老婆的这些小心思,还钟楚红还杰奎琳,该是多么鄙夷啊。
下班的点了,她准备起身告辞。这时候,穿过稀稀拉拉伏案读书的脑袋,她看见小媛俯下去的旗袍中缝好似鱼儿细细的脊椎骨,美好鲜嫩的鱼肉分向两边,一个带眼镜的男人贴着小媛的耳边说着什么,他的一只手,还搭在小媛鱼肉的美背上,情不自禁要吃掉这些细刺的小鲜肉。小媛的侧脸依旧甜美。
这幅亲密的画面让乔麦嫂子心底一惊。
第二天的晨会。李经理在一众人头面前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
乔麦于是知道了昨天总公司财务来查账的结果,大问题没有吗,小问题需要完善。李经理有些激动的说:“现在,我们关起门来说话,有点小金库我都为职工谋福利了,我们一向清正廉洁,为党为人民,这里面有人当了汉奸,到上面捅了篓子!”
谁呢?乔麦想,大家都没有长着一张叛徒的脸。
李经理说:“财务人员临时不到位,我们的出纳同志最近很辛苦,一人兼两职…”
乔麦的小心脏开始狂跳,戏啊戏,我来唱吧?
“身兼两职本来是万不得已的事,也是临时的事。可是,有人去总公司打了小报告,说违反财务制度,有渎职造假账的嫌疑。昨天工作组来检查了一整天,事实证明完全是误会,各种帐目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连食堂大白菜账都不差。”
李经理的鲶鱼嘴角因为激动有些频繁的抽动,他顿了下,声音铿锵有力:“所以,必需揪出内奸来,像过街老鼠一样,严厉批判。”
乔麦的心,抛入地上悬河,那里波峰浪谷,水流湍急。
第三天早上,依旧是批判大会。李经理说:“关于财务审查的问题,关于内奸问题,基本上水落石出了,某些同志功利心太重,不为大局着想,只打自己的小算盘,结果打出问题来了,财务人员除了过硬的业务水平,还要有崇高的人格,有私心有贪心妄想走歪门邪道,根本不具备一个财务人员的基本素质,那些通过上级领导找关系找门路的,根本行不通,这个地盘上小鱼小虾小鳖几斤几两我最清楚了,只要我在职一天,就有能力组建一支过硬业务过硬思想的队伍,那些不正之风一概关在门外。”
悬河上的心被抛上天又重重摔下来,事到如此,河水冲走了乔麦所有的幻想。她明白,这个汉奸是她自己,她越级去找王经理,自以为聪明,其实是干了一件越狱的事,李经理正在抓逃犯呢。
一众高昂的脑袋,她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棕红色的皮鞋,鞋面有点阴暗,早上走的匆忙,她忘了擦鞋了。还有,那鞋油的色,总是找不到完全匹配的。
第四天早上,依旧是批判大会。李经理说:”某些同志的素质真是堪忧,业务上不行,思想上阴暗,狗肉包子上不了大席,勉强上了大席,连个茶叶蛋都不放过,进了富农厅吃饭,浑身贫农的素质…”
那些茶叶蛋从女贼的口袋里滚落到李经理眼前。乔麦觉得自己在一张网里,愈挣扎,愈剥落了所有的衣服。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小事情看出人的本质,有个词叫什么来?老奸巨猾?不对!坚忍不拔?不对!奸什么盗什么来?陈主任你补充下。”
陈有福说:“李经理,是无坚不摧吧。”
“不对,你个大主任理解不了我的意思。”李经理的眼皮动了动,眼皮里射出的目光落到小马头上:“小马,你说是什么?”
小马迅速吐了下舌头,说:“李经理,我是个大老粗,不会用词,是姑息养奸还是狼狈为奸啊?”
“快了,接近了,不过还不是这意思。”
李经理的眼皮动了动,眼皮里射出的目光落到乔麦头上:“那谁,小乔,你站出来说一下我的意思。“
小乔觉得自己被剥落了所有的衣服,现在,她的皮毛也要开剥了。李经理把刀给了她,要她自己去剥这些皮毛。
她身体里有个十六岁的自己,十六岁的自己,可以光脚跟所爱的人走天涯,爱情很美,值得让人付出生命。现在,是冰冷的刀,刀口无蜜可舔,她很怕。但她听见十六的自己说:“李经理刚才的意思,是监守自盗。“
李经理兀自鼓起了掌。他声音低沉如葬锺:“小乔领会的不错,有体会才能有心得,你解释下这个成语的意思。“
如同文革中的一幕,被剃光了头,脖子上挂个牌子,牌子上写着:我是反革命!打倒反革命!
反革命说:“李经理刚才说了,狗肉包子上不了大席,勉强上了大席,连个茶叶蛋都不放过,我理解的意思是,如果有人不放过茶叶蛋,是怕吃得太多会发撑会长胖一点好处都没有,如果是送人,送老弱病残,监守自盗起到的作用就是雪中送炭。毛主席在战争年代劫富济贫也有这个道理。“
说完,反革命等着继续被批斗。
陈有福觉得他的女邻居简直太有才了,他体内那个少年恨不能冲上去英雄救美的,但他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看着她推入水深火热里兀自涅槃。
李经理大手一挥,像毛主席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他说:“小乔同志的解释有点牵强,毛主席当年是打土豪斗地主,把土地分给贫苦老百姓,但毛主席也主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现在到了新社会二十一世纪,我们更应该有主人翁精神,人人讲奉献有进步, 希望小乔同志回去好好学习下毛主席思想。“
最后的遮羞布没有被剥落,小乔保住了一点颜面。关于李经理知道自己找了王经理的事,其实很好推算,检查完毕后,也许王经理随口推荐了乔麦,多疑的李经理当然明白了怎么一会儿事,关于茶叶蛋的事,是谁报告给李经理的呢?
熊二的老婆肥肥有时候在公司办公楼的走廊里迈着她肥胖的小腿,慢条斯理的擦着窗台,她戴着一副银耳坠,被窗户外投进的光映的白雪闪耀。她感谢李经理让解甲归田的他男人起死回生,还顺便把她从地里捞出来做随军家属,世代农民的夫妻一人一只脚踏入工人阶级的队伍。
她当然知道,熊二的工作是她在老家五十斤花生米三十斤小米二十斤黑豆红豆十斤缸豆换来的,这些都是高血压的天然食品,李经理有高血压的。
她当然不知道,她男人在进贡这些天然农产品时顺便把石沉大海的茶叶蛋事件给李经理捅了出来以表衷心。
乔麦当然也不知道。不过,这世界上没有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事,潮起会潮落,沉渣会泛起,东风归去西风要来,该来的都来吧。
她是狗肉包子,上不了大席,但狗肉包子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身体里流淌着贫农的血液,连着三天的批判大会结束,是到了首先离开富农厅的时候了,要是等着被人家踢出来,那才是颜面尽失呢。
那时候,她正好了写了一篇关于食堂的马屁文章,那马屁文章春风拂面马失前蹄:走近公司食堂,每个人都会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他们物美价廉的服务,吸引了众多的用餐者。然而,这个面貌一新的食堂,以前由于管理不善而陷入混乱状态,近一段时间以来,由于领导的高度重视,食堂建立健全了一系列严格的规章制度,他们不断深化改革,饭菜力争向多元化发展,在服务上做到随叫随到,使管理逐步上水平上档次。
她骂了声狗屁!很想潇洒的撕掉自己的胡诌八扯,但她还是一笔一划抄在某一期的黑板报上。
关于乔麦的批判大会果然停止了。新的财务人员很快调过来,陈有福的那个文件就像人民币印错的牡丹花,流于市面的不过是几个人看到,从此永久封存。
致礼说:“没有皇后娘娘的命,就别想皇帝的龙袍有几根金线。心安理得的混着就行,家里指望着你挣钱,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生不出孩子来我就生猴子好吧?“
“好啊,你别上班了,回来等着生猴子吧。“
“哼,你长的像个猴子!“
母鸡抱窝的耐心在于公鸡在鸡窝外雄赳赳气昂昂,致礼有十五天不在家,她这抱猴子的有什么意思,上班,至少可以缓解寂寞吧?
寂寞是条虫子,在没有抵达圣人之前,人人害怕虫子出来啃咬。
从华服到布衣,从玉食到粗茶淡饭,好像没什么不可以。但她已经不习惯于在贫农厅的饭桌上举着筷子和一帮恶狼们争抢有限的青菜萝卜,阶级划分最大的好处是另一个阶层衣食无忧后生出虚假的体面,这些体面摆脱食物链的你死我活,酒之外叫人想到诗,隔壁住着诗人是笑话,但吃饱了抠着牙缝里的肉线读诗看戏,都是所谓精神层面的享受吧。
“她的生命充满了失望,但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调整、回复自我。”
有一天早上,王琴起来小解,回窝后对陈有福说:“楼上那小娘们一大早闹什么妖,绑鸡绑鸡剁什么东西,得给她个警告了,吵得人家还睡不睡。”
这时候,陈有福已经准备起床做早饭了,这幢楼上最先起床的都是厨娘或厨爹。对睡懒觉的人来说,楼上的动静当然不可思议。
“你吃啥?鸡蛋馒头干?还是把咱妈的包子热一热?”
王琴翻了翻塑身衣裹紧的粽子,说:“哎呀,没胃口,你不知道有句话说吗,在我没有食欲的时候不要跟我谈美食,在我没有性欲的时候不要和我调情。”
这句名言出自哪里呢?很可疑就是出自王琴那里。在陈有福看来,这句话完全可以反过来理解,没有食欲总能找到一种美食来诱惑,没有性欲可以通过慢慢的调情点燃情欲之火,前者可以在一粥一饭里满足,后者没有两个躯体的默契完全达不到,她总是催他一分钟结束,他总是在塑身衣里寻找他永远得不到的柔软与激情,王琴这样的年龄该到了虎狼时期,但她好像性冷淡。女人的性像一群美丽的天鹅,从遥远的西伯利亚飞来北方的湿地,有的张开翅膀活泼热烈的寻找温暖的地方,有的就停留在北方漫长的冬天里缩脖子捂脑袋。王琴的性冷淡从老姑娘的西伯利亚开始,到婚姻的北方冬天,无边无际,他连一丝春梦都觅不到。
即使王琴主动聊到性的话题,陈有福也不会接她的茬,两个人在不同的频道,一个修女一个流氓,万一性是罪恶的呢。
陈有福将裤子登上腿,起身提裤子时,屁股蛋上迅速露出两只眼睛,王琴依然将新内裤剪除两个洞,不过在没有愤怒的情绪下,大眼睛成了象征性的小眼睛,那小眼睛仿佛是王琴的另一双眼。小眼睛嗖的不见,陈有福说:“别减了 ,你已经够瘦了,早饭不吃容易得结石的。”
王琴打了个哈欠说:“过几天我们美体衣要举行一个沙龙,邀请本城的优雅女人去,我是销售经理,不瘦能有说服力吗?实在你想做,就做热干面吧,记得葱叶子不要切要撕,还要放点辣椒和蒜片。”
陈有福明白老婆的减肥秘诀不就是管住嘴吗,硬往塑身衣上扯,实在是骗人的把戏,但女人们偏偏深信不疑,王琴在直销的路上走的挺欢,她有点事做总是好的,陈有福并不想拆穿老婆的伟大事业。
“什么才算是优雅女人?”陈有福已经穿好衣服,很快他就要去厨房穿围裙了,在他变成厨爹之前,似乎对沙龙里的女人们感兴趣了。他想象的沙龙,不过是一帮肚皮上好几层肥肉的女人裹着塑身衣大气不敢出的磕着瓜子,然后张着小嘴一口茶,杯沿上残留着廉价的口红印。
“像奥黛丽赫本像维多利亚贝克汉姆,不过你这政工脑袋肯定不知道这两位仙女,仙女要瘦,胖了哪能飞的动?丰乳肥臀更是野蛮,远的像非洲部落里的吃野果子的女人,近的,楼上梆梆切菜的女人,都不能算优雅吧。”
现在,楼上没有梆鸡梆鸡的声音,他的丰乳肥臀的女邻居已经做好早餐了吗?
乔麦的第一餐很爱自己,给自己包了荠菜馅的饺子。她觉得饺子要吃两头,最好是趁热吃,一口咬下去嘴皮子烫掉半截,要么凉透了吃,最不喜欢温乎的吃。想了想,这其实很像她骨子里的性格,有点极致。
春天午后的花园里,她坐在迎春树下的长凳上,枝条疯长出的绿叶里偶尔遗落几片枯黄的花朵,植物和微风耳语,饺子下肚,野荠菜长在她的胃里,她再也不用在富农厅里夹着尾巴做人了,我们的祖国像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鲜艳的花朵叫做:自由。
很快,她的自由之花就被打扰了。
首先打扰她的是男邻居。乔麦总是等几乎所有的机关人员奔赴食堂后才开始行动。有时候陈有福的脑袋露出来,问:“小乔,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饺子,你吃两个?”
“才给吃两个?算了,少俩饺子会把你饿瘦的。女人吃饭本来跟鸡啄米一样。”
“那是嫂子那么吃吧,我不,我是肥猪,胃口大着呢。”
“古希腊语:不要娶饭量小的女人,看来你老公娶对了你。”
这样的玩笑就像饭前开胃醋,令脱离组织的小乔少许安慰。似乎,她也习惯了每天中午他的脑袋一露。
肥肥迈着她肥硕的小腿过来了。
熊二自从带家属来后,社会主义大食堂里只参与馒头部分,夫妻俩用气炉子炒俩家简单的菜,小城最便捷的能源就是天然气的随便使用,这令在老家用柴火用煤炭的人倍感幸福。倍感幸福的夫妻俩总是早早的吃完午饭。早早吃完饭的肥肥总是在花园里幸福的溜达。
花园里溜达的肥肥看见独自吃饭的乔麦就像看见野地里的兔子。
她说:“哎呀,小乔姑娘,你带这么多饭来,吃得了吗?”
小乔说:“吃不了我再带回去。”
“哎呀小乔姑娘,这一桶饭,你得早起来准备吧?吃不了多浪费啊。”
“我带回去…”
“哎呀小乔姑娘….”
连着几天,消化食的肥肥总是没话找话的对着乔麦的饭菜评头论足,也许她没有恶意,只是她打招呼的一种方式,但被人打搅的滋味太难受,清净的吃饭时间总有小飞机在头顶嗡嗡叫,乔麦烦不胜烦。
因为肥肥这么说,最初她肯定是剩点饭菜的,以撇清自己饭桶的嫌疑。
有一天,肥肥说:“哎呀小乔姑娘,你最近脸圆了不少,很有福相啊。”说完,兀自笑起来。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在女人面前不要说半个月亮,在男人面前不要谈胡萝卜的长短粗细。乔麦忍不住爆发:“我带多少饭是我自己的事,你每天不说这事就难受吗?我吃不吃得了与你有关系吗?反正我不吃你的不喝你的。你这么说我很不开心。你不知道你在我吃饭的时候老来这里打扰了我?”
肥肥的脸刷的变了,头一扭,屁股一摇,走了。
这天中午乔麦把饭桶里的饭吃的一粒米不胜,一根菜没有,她成了食物界的欲海奇葩。能吃的女人最光荣!
下午在走廊上遇见擦窗台的肥肥,乔麦想向以前那样和她打过招呼,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她吃饭,她溜达,她和她,指不定是谁打扰了谁呢。但肥肥把头扭过去,留给她一个屁股。乔麦从那个硕大无比的屁股跟前走过。心想:都说大屁股女人生儿子,肥肥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管它呢,人人都想踩她一脚,她就不能反击了?反击,也要从最容易打到的级别开始吧?
五月,月季开出了第二茬花。乔麦在黄昏散步时折回一支,去年插花的酒瓶子已经不知所踪,也许卖给收破烂的老头了。她买了一个小小的玻璃花瓶,把辛苦折来的月季插在花瓶里,仿佛他们刚刚结婚时一样,小家里花香四溢。致礼去年说:催情。
今年致礼没有说催情,每一年,季节如约更替,花在那边开,谁在这里唱?
是啊,结婚一年了。
[ 此帖被白菜在11-07-2014 16:59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