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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离天堂最近的爱情 (全文完)
望乡之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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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  发表于: 2011-07-08   
17 念头如勃起,没有停下的理由

夜晚,徐建功在家独自喝酒,看碟。

谁说富人都喜欢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呢?除了重要的应酬,他最喜欢一个人躲在家里做点好吃的,喝点小酒看看毛片,想着某个中意的女人自给自足。偶尔也上个网,看看那些穷急眼的“贱民”怎么“拍”富人的“砖”,感受被“羡慕嫉妒恨”的乐趣。

前妻的离开,他没有太多伤感,生意人对情伤天生有免疫力,在他看来,失败的婚姻如同问题企业,转让,兼并,重组,引进更佳的“合资”对象起死回生才是上策。

他不看重女人的外貌,起码,不是最看重,这一点上,他颇赞成一位华尔街投资家的观点:富人是增值资产,而美色是贬值资产,随着年龄而加速贬值,以貌娶人是最糟糕的经营决策。

他从不缺少女人,他身下的这张“夏图”,号称沙发中的奔驰,曾载着他和不同年龄段,不同风格和姿色的女人床上飚车,简直可称千红窟了,可是他对于美色的回忆却一团混沌。

他欣赏知识女性,但有知识不等于有内涵,有内涵的往往样子没法看,找到内外兼修又有意于他的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李苏的出现,简直是上天的成全,她身上有他追求的一切品质,而这颗珍珠却不幸滚落尘埃,居然跟着一个不靠谱的股民虚掷年华,不,哪是尘埃,分明在陷于沼泽地中,她却意识不到危险的逼近。

李苏一经占满意念,身体就起了反应。谁料半道上,死丫头打个电话来,说她晚上不回来了,跟一女同学家过夜。

这会,他顾不上追究男同学女同学了,挂了电话,继续冲顶,最后他大叫一声别人老婆的名字,提上裤子,心想:念头就像龟头,一旦勃起,没有什么能让它停下来!


快开学了,李苏瞪着还没卸下石膏的腿发呆。校长打来电话,让她别急,学校会安排其他教师代课。

徐晶晶提了一堆花里胡哨的零食上门来看望“李苏老师”了,这孩子气的问候方式把李苏乐坏了。说了半天孙宇,女孩又哭着跑了。李苏有点担心,主动给徐建功发个短信,让他多关心关心女儿。徐建功回个“遵命”,就没音信了。估计他也快把自己忘了吧,李苏有些失落地想。


这天,小方打来电话,说星期六中午在江南大饭店举行婚礼,让赵宁一定要带嫂子参加。当然新娘子不是孙艳丽。

赵宁很早就过去帮忙接新娘了。中饭也没给李苏准备,李苏只好蹦跶着自己去煮面,又蹦跶着去厕所,偏偏这时妈妈来了电话,又蹦跶着接电话。

妈妈问她为何半天不接电话,李苏说才听见,刚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就闻到一股糊味,扔下电话就扑厨房。妈妈就怀疑了:“我怎么听见你蹦跶来蹦跶去,怎么回事?是不是脚扭伤了?”

“哎呀,没有,真的没有!”妈妈却更加怀疑了,女儿小时扭伤过脚踝,这成了她一个心病,“那好吧,你自己注意身体,我挂了。”

“好,你和爸爸也注意身体,好想你们哟!”

挂了电话就去处理焦糊的锅,面是吃不成了,李苏胡乱往嘴里塞着饼干,心里突然涌上委屈,老公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做顿午饭呢?

徐建功意外登门了,他的出现,带来了“田螺姑娘”式的惊喜和温暖,手里提着一罐热腾腾的猪脚黄豆汤,蔬菜,米饭,水果一应俱全。

“我煲了好几个小时,香吧?”看着李苏狼吞虎咽,徐建功特别满意。

“真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

“切,我的手艺正经不错呢。知道吗,外面的饭吃得我腻味死了。唉,我这辈子最向往的事就是天天回家,给老婆做饭吃,可惜啊,这也成了奢望。”

李苏往嘴里划着饭,没有接话。


吃完饭后水果,徐建功拉着李苏去医院复查。

徐建功拉着骨科主任嘀咕了一会,主任连声说,不就要个房间吗?好,没问题。

徐建功把李苏推到一间豪华病房里,李苏跳起来:“我可不再住院了,我都好了,我要回家!”

“傻瓜,住什么院啊,你天天绑着这玩意,不难受啊?我给你洗洗。”

让他一说,李苏格外难受起来,这阵她老觉得腿又痒又疼,求赵宁给她拆下来洗洗,赵宁今天推明天的,害得她半夜起来不停抓。

徐建功放了一池热水,让李苏坐在池边,小心翼翼把石膏卸下,不管李苏非要自己洗的请求,给她痛痛快快洗了一把。

往小腿上撩着温热的水,大手轻轻地搓洗着肌肤,边洗边问:“这样行吗?”李苏浑身有种麻麻痒痒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叹气:“太舒服了!”

洗完了去做检查,完了打上新石膏,主任说下次来拆除,就没事了。

赵宁发个短信来,晚上旧同事吃饭打牌,要晚点回来。

徐建功做了晚饭,伺候李苏吃喝完,顺手把糊了的面锅擦洗干净了,又把厨房归置好,临走把吃剩的东西都放进垃圾袋带走,好像要抹掉他来过的痕迹。

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翻着杂志,李苏感激地想,这个男人真是太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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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发表于: 2011-07-08   
18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气

李苏妈妈来了!

李苏真后悔保密工作做得太差,对父母,儿女永远只能报喜不报忧!

放下电话,李苏妈就分析女儿准是脚又扭伤了。当即托人买票,安顿好病怏怏的老伴,风尘仆仆地来了。

女婿来接的站,回家看到躺床上的女儿,妈妈泪就下来了。母女抱一块又哭又笑的。接妈妈来一直是李苏的一大梦想,可真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这样。

中午赵宁做的饭,吃完喝完,母女在卧室谈心,赵宁去客厅看股票行情。

妈妈忧心忡忡:“他就干这个呀?这能行吗?怎么也得有个正当职业吧。”

“怎么不行?他干得可好呢!把这当职业的多着呢!妈你放心吧,过两年我生了孩子就把你和爸接过来一起过!”

“唉,我能看到那一天吗?”

“不许说泄气话!一定能!”

“好好,你看看,我连我外孙的小衣服都准备到五岁了,你们可给我赶紧的!”

“呀,真好看,好玩死了,哈哈哈哈,太可爱了。”

一周过去了,家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闷。

岳母夜里要照顾老婆,赵宁只好睡客厅。早上岳母进进出出,他也无法再睡懒觉。最烦人的是,旺盛的荷尔蒙搅得他夜夜失眠,白天炒股也没了精神,而股票的表现和他一样不在状态,买什么套什么,割什么涨什么,都吓得不敢看账户了。更可气的是林大鸣那个吹牛的家伙,在他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却蒸发了一样。

李苏妈是个要强了一辈子,正统了一辈子的政工干部,对这个女婿,她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可是女儿喜欢有啥办法,也只能认了。

她一来就买菜,做饭,伺候女儿她愿意,捎带着照顾一下女婿也行,可他凭什么出来进去拉个脸呢?而且老婆也没那么细心,李苏妈不由憋了一肚子气。

李苏心里也难受,赵宁这么对她妈分明是不给她面子,当初爸妈反对,是她坚持才有今天的,如今这表现,不等于说明她的选择是错误的吗?

一天晚上,赵宁竟然趁着岳母睡着,抱住夜里起来上厕所的老婆往沙发上拖,李苏急了:“不行,不行,等我妈走了,啊?”

赵宁停止动作,把李苏死死压住:“好,那你说,你妈什么时候走?”

“我总不能赶她吧!你再忍忍吧!”说完,捏捏老公脸,“看我受伤还欺负我,真是!睡吧睡吧,困死了!”摆出一个“呼呼”的姿势。

“唉!”赵宁松开了手,老婆也变了,变得不再缠他了!

几天后,李苏逃离似的上班去了,同时,央求妈妈再住一段,妈妈答应了。

李苏妈知趣地把卧室让给了女婿,赵宁心情好了不少。


白天家里只剩丈母娘女婿,气氛并不和谐。赵宁搬回大床恢复了睡懒觉,丈母娘晨练完带早点回家,他还躺在床上,叫起来吃了饭,李苏妈客气一声:“碗搁那吧。”他就真搁那了。

中午也差不多。而且赵宁有午饭后“蹲坑”的习惯,恰巧和李苏妈时间冲突。两人遂暗中展开了厕所争夺战,不是赵宁干瞪着厕所门气得想摔东西,就是老太太故意在房间走来走去施加“噪声压力”。

其他时间他总在自己屋里不出来,似乎有意避免跟岳母碰面。

李苏妈看明白了,女儿天天辛苦上班,回家连吃顿现成饭都不容易,得看着他赵宁的脸色,不,得看着股票的脸色吃饭,哪天股票涨了高兴了,给做顿饭,跌了,埋头睡大觉,哪有这样的道理?

再想想她睡了几天卧室,他那个脸色那个难看啊,看来,平时不定怎么“折腾”自己的宝贝女儿呢!

加上她和对门钱大妈成了晨练的舞友,钱大妈添油加醋把赵宁平时的表现学给李苏妈,更让她对女婿左看右看不顺眼。

晚饭后,李苏妈拉着女儿去附近小公园里控诉赵宁的恶行。说真的,她不是碎嘴叨叨的老太太,可这女婿太不像话了,她要不说能憋死。

“懒得皮儿疼!洗几个碗能累死吗?天天吃饭得请,吃完一抹嘴,我是钟点工还是怎的?”

“哎呀,妈,他最近心情不好……你也别洗,放着,等我回来洗行了吧?”

“他不心疼我闺女我还心疼呢!这个别提了,那上厕所我可受不了,一蹲一小时,看报纸抽烟,那个味儿要多难闻有多难闻。”

“早说啊,您看到没?这公园里就有厕所,又干净又宽敞,还有厕纸,以后他爱蹲让他蹲去。”

李苏偎着妈妈肩膀:“妈呀,你就当心疼我,别和他计较了,以后咱们还得住一个屋檐下呢,先得搞好关系不是?”

李苏妈长叹一声,她吃几天苦受几天累怕什么,怕的是女儿将来有的苦头吃了。跟着这么个人,真是一团漆黑呀!


两个至爱弄不到一块去,让李苏头痛不已。

她开始偶尔接受徐建功的邀约,下班后一起喝个茶吃吃饭。这个城市里,她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同事,有个人能听她吐吐苦水,她就很满足了。

徐建功无疑是最好的倾诉对象了,他全神贯注地听,从不打断,直到对方需要他的反馈了,他才全盘托出自己的意见,或者是分析,或者是建议,而且条理清晰,毫不含糊。

他从来不像其他人一样否定赵宁,而是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剖析赵宁的心态,得出一个结论:赵宁是个雄心万丈的奋斗者,尽管起点不高,只要抓住时机,咸鱼翻生是指日可待。不过处理和家人尤其是老人的关系很重要,一个人的社会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对家庭的态度。

每次和徐建功谈下来,都让李苏舒心无比,更愿意接近他了。

“你可能不相信,我现在最向往小家小户的生活方式了,下了班,回家孩子满地跑,老人在后面追,做几个简单小菜,全家围坐喝一杯,晚上一起看电视聊天,就是我理想的生活。”

李苏眯着眼,陷入冥想,这也是她幻想了几百遍的幸福图景啊。

“小夫妻单过也好,就算没有孩子,两口子一起下厨,完了夫妻对酌,晚上散步买个西瓜回家,一人一半挖着吃,吹着电扇而不是空调,那种简单的幸福比什么都可贵啊。”

“我也喜欢……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我的同类……”

徐建功从不带李苏去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连商场都不去,他喜欢载着她去运河边,在柳风里谈人生,谈他商战中的种种曲折经历,让李苏一定要体谅赵宁的困境,那是每个成功者必经的阶段。

有次带她在郊外的细雨中散步,他脱下外套包在李苏头上,自己就穿着衬衣随意走着,细雨把他的形状逐渐衬托出来,骨骼坚硬,身形挺拔。

李苏走在他身边,感觉和赵宁走在一起各异奇趣。

他比李苏高出将近一个头,却没有什么压力感,而是说不出的放松和亲切。赵宁和李苏几乎差不多高,却通身有种大丈夫气概,一种可以征服她让她顺遂的气质。被大丈夫气概笼罩久了,觉得那种悠然放松如漫步云中的感觉也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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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发表于: 2011-07-08   
19 女婿再不好,也是自己人

李苏“加班”越来越频繁了。不光赵宁生疑,连她妈妈也觉得不对劲了。

这天她妈妈坐在小区门口侯着,看见一男的开车送李苏回来,老太太没和女儿回家,拉着她去附近小公园里谈话。起初李苏只说是个普通朋友,后来又说是学生家长,在她妈妈当了一辈子女工委员的职业攻势下,很快就招了。

“我和他没什么,只是谈得来而已。”

可是在妈妈眼里这事很严重,她分析了时下种种有钱人追求普通人家女孩的案例和教训,提醒李苏这绝不可能是简单的交往,并且旗帜鲜明地站到了赵宁一边。

“赵宁再不好,他也是童男子娶的你,你是黄花闺女嫁的他,对吧?你们是元配夫妻,没有什么比元配夫妻更一心一意的了!”

“这个姓徐的,一个半老头子,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女人呢,复杂着呢,你要跟他,那就是前老婆,后汉子,过来过去两半子!”

妈妈用最朴素的民间语言诠释她对婚姻的认识。

“哎呀,妈,你说什么呢,我和他没什么的呀,就一普通朋友,不可能再往前走一步!”

“孩子呀,你经历的太少了,你这么想我看姓徐的可不这么想,你要警惕!答应我,和他一刀两断!”

李苏被妈妈摁在公园里教训,直到她答应再不和姓徐的见面,就一心一意跟赵宁过日子,娘俩才回家。

这件事后,李苏妈对女婿的态度忽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看到女婿处在劣势中,不由心急,决定出手相助。

这天,和女婿两个吃午饭,她一个劲给赵宁夹菜:“这是妈的拿手菜,苏苏最爱吃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赵宁感受到丈母娘最近对他的热情,态度也好多了:“好吃好吃,妈,晚上我也做个拿手的,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好好。”娘俩开心吃着,聊着,以前的不满都没了。

赵宁看股票的时候,李苏妈也凑上去:“赵宁啊,最近股票做得怎么样?”

“挺好的。”赵宁赶紧让座,指着股票走势说,“您看,一直在稳步上涨。”

李苏妈踌躇了一下,下了决心似的:“妈有点钱,想让你帮着炒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赵宁大感意外,迷惑地看着岳母。

“其实,这也是这几年你们往家寄的钱,你爸虽说身体不大好,不是也有医保吗?一时半会用不上,我就把这钱都给你们攒上了,加上我的一点退休金,小10万了。炒股票得有本金,是吧?你就这点钱,什么时候能挣出房子钱啊?你就拿去炒吧!”

“不行不行,这是苏苏孝敬你们的,我要接了,她会跟我急的。”

“苏苏那边你不用管,有妈呢,咱先不告诉她,等赚了再让她高兴高兴。”李苏妈把存折结结实实塞到女婿手里。

这是赵宁获得的第一笔投资,岳母的信任,让他充满了感激,感动。娘俩的关系顿时亲近了。

晚上主动下厨,做了好几样拿手菜,一家人吃得那叫一个美,欢声笑语充满了这个温馨的小家。

几天后,小夫妻把妈妈送上火车,李苏妈对女儿说了句:“好好和赵宁过!”又对女婿说了句:“我把苏苏交给你了,好好待她!”就挥挥手,转身叹着气离开了这座城市,留下一脸泪痕的女儿,和若有所思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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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楼  发表于: 2011-07-09   
20 女人永远的疑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妈妈的话,给李苏提个醒儿。她不再接受徐建功的任何邀请,健身房也不去了,每天准时下班回家,尽着一个妻子的本分,洗洗涮涮,床上床下伺奉老公。

丈母娘的这笔“投资”来得实在太及时了,一是,这笔钱是在赵宁最需要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来的,给了一个处于黑暗中摸索的股民莫大的精神鼓舞。二是,这笔钱在股市阶段底部适时而来,等于给他的“起飞”安上了一对翅膀。

这一年的夏天分外炎热,热到人们抢空调如抢冰棍一样,热到空调厂家常被投诉:制冷不力!

比天气更热的是一支股票:成飞集成。神州大地凡是股民存在的地方,大小写字楼、企业、厂矿、事业单位,数以亿计的电脑的炒股软件和自选股票池里,都隐藏着这只大牛股的剽悍身影。大街上,商场里,私家车里,人们不停用手机调出它的走势,写字楼里,海通的每一个发射动作都惹得办公室一片惊呼,以至于老板常常走过来发问出了什么事,白领们在“不好好干炒鱿鱼”的威胁中,假装工作,待老板一走开,就开始继续追踪狂牛足迹。买了这个股的每天都好像过年,没买的每天都有末日的感觉。狂妄点的写字楼不惧老板威胁,干脆挂出“下午三点之前概不接待客户”的招牌。

赵宁如一个运筹帷幄的元帅,坐在城市一间小小的陋室里,看着成飞像神七一样翱翔九天,账户像吹了气一样膨胀,嘴角叼着的烟卷如同三伏天的冰棍一样滋润心田,天天都想打翻身仗,没想到战役精彩和迅猛的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李苏每天进门都有好消息,“老婆,今天赚了半个卫生间。”“老婆,股市又给咱送了一套欧派橱柜。”“今天真没劲,才弄着架背投。”“今天马马虎虎了,够买套珍珠皮沙发了。”“今天真气人啊,上午够铺全屋实木地板了,下午居然只剩客厅了。”……老婆面前,赵宁全不掩饰赚钱的欢喜。

李苏猛给老公塞“油料”,一会水果,一会点心,好像真把他当成汽车发动机了,一脚油门,驶向远方的大屋……在每天的好消息中,在成飞的每一个发射动作中,“家”在慢慢成型,“孩子”在招着胖手……


李苏很久没有消息了,电话不接,发短信给她也几乎不回,徐建功有时也劝自己:“算了,终究是别人的老婆,再怎么也捂不热的。”他又开始光顾酒色场所,带女人回家“飙”夏图,最终这些女人都被冠以同一名字:李苏,在徐建功吼叫这个名字时被推上浪尖。

徐建功病了,既不发烧也不感冒,就是昏沉沉的起不来,不知道是思念还是纵欲所致,浑身虚脱。微笑不语的李苏,急速舞蹈的李苏,支颐幻想眼神迷离的李苏,披着他的上衣仰头娇笑的李苏,被孙宇妈几乎打哭的李苏,眸子闪闪地听他诉说的李苏……在他的意识里不停奔跑。

连口热水也没人给倒,女儿三天两头不回家,他对她早失了望,准备出钱给她上个二本,或者干脆弄出国去混个野鸡大学文凭算了。这段时间,他总在幻想,娶了李苏,再让她给生个儿子,把后半生重活一遍。

她还没孩子,再不出手,等她有了那个穷小子的种就麻烦了。这么一想,还不死心的他突然有了紧迫感,抓过手机,发个可怜巴巴的信息:我病了。却长久地没有回音,挨了一夜的徐建功心碎了,痛骂一声:她妈的!昏死过去。

李苏看到这个信息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了。这是个星期六,此时她正躺在老公怀里,恩爱后的疲倦还没过去,抓过手机看看时间准备再睡个回笼觉,看到这条信息顿时没了睡意,愧疚升上心来,这段时间,她真的快把他忘光了……她迅速回了一条:地址?

雄壮的铃声让徐建功一激灵,立刻把住址告诉了她。李苏轻轻拨开沉睡中的赵宁的怀抱,亏欠似的在他脸上印上一吻,心里说:对不起,我要去还个人情!留了张“加班”的字条,简单洗簌一下匆匆出门了。

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蜷缩在床上,身形消瘦如一匹骆驼,李苏的心禁不住抽痛了一下。喂他吃了药,又盛好带来的皮蛋瘦肉粥一勺一勺喂他,潜意识里,她在还徐建功在医院照顾她的“情”,徐建功用几乎脱了皮的嘴唇咽下一口口的“仙露”,眼皮几乎连支起的力气也没有,可他心里受用着哪:他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真想抓住那只修长绵软的纤手,但他没敢造次,他深深懂得欲速不达的情场规则,抓住她的芳心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长长吐了口气:“真好!”只此两个字,放大了他的疲弱、孤独,也将对对方的亲近、依赖和需要,吐露无遗,顿时激起了李苏的无限柔情和同情。

整整一天,李苏像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忙碌着,做饭、打扫、洗涤,徐建功躺在洁净的被褥上,听着李苏在厨房里叮当做饭,一会过来帮他服药,一会问他困不困饿不饿,感觉好极了。

听到李苏“哎呀”一声,徐建功不顾病体奔下床,抓住李苏割伤的手指吮吸不止,像是疼爱受伤的孩子,包扎好按李苏坐沙发上:“你这样的女人怎么能下厨房呢,我来!”顿时照顾人的成了“病号”。

李苏终于提出了那个反复不解的问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自从她妈妈警告她,她就经常问自己。一个有钱人,无缘无故地接近自己,到底怀有什么目的,她不是没想过,但多次观察下来,她都觉得是自己太狭隘了,徐建功从没有过半点暧昧举动,连一丁点暗示都没有,他们在一起就是说别人,甚至,徐建功从没说过赵宁半个不好,若说他勾引她,实在不合常理啊。

徐建功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说起他童年时的邻家小妹妹:“她那时才几岁,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叫哥哥,我爬很高的树划破了脸摘野果子给她吃,摸了鱼烤好也是第一个给她,家里有好吃的都会揣给她,难道我对她也有想法啊?那时我就朦胧地感到,在这个世界上,有个人能依赖你,相信你,那份感觉特别美好。成年后,我总在想,男人的保护欲从何而来?可能就是在内心里我们都需要一份被依赖的感觉,让男人不计回报去奉献的一种纯净的情怀。”

李苏没想到这个强悍的成功男人居然有如此柔软的内心,她眸子闪闪地几乎入迷般地倾听着,心有融化的感觉。

“一朵花很美,只因开在树上,折在手中很快就枯萎了,喜欢一个人,只要尽力地对她好就够了,看着她绽放,就是生命给我们的赏赐。”徐建功用诗一样的语言,打破了世俗对男女交往的成见。

李苏的防线彻底被击溃了……他是可以信赖的,是可以超越世俗去交往的异性知己,是可以大撒把去依靠去取暖的人,不是吗?

李苏对赵宁的爱情是无可置疑的,来自徐建功的吸引也是真实的,她的心开始徘徊在两个男人之间,只不过风筝的线还在赵宁手里,越界的风筝只是享受了一把随风的自由。

整整两天,她都在“加班”,赵宁没有任何怀疑,他正在复利的道路上奔跑,儿女情长暂时放到了一边。两天的接触,当徐建功已经恢复“元气”,李苏准备告别这所高级寓所的时候,两人竟隐约有种难分难舍的感觉。

徐建功轻拥一下李苏就放开了:“知道你日子不是特别好过,以后有什么困难,找我!好吗?”本想说“不用”的李苏,竟然鬼使神差点了点头。两人手指一触,就分开了,重回各自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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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楼  发表于: 2011-07-09   
21 老婆这本书,你有多久没翻开了

有的人永远只在热闹之后出现。在消失了几个月后,林大鸣突然打电话来,邀请小舅子这个星期天去俱乐部钓鱼。

赵宁想起几个月来苦等姐夫消息,却联系不上这个混蛋,就气不打一处来,说一声:“没空!”就挂了电话。林大鸣马上又打过来:“这次有个大客户,你要不见可别后悔!”说完也撂了电话。赵宁砸了手机:“去你妈的大客户吧!你个江湖骗子!”

星期天一大早,林大鸣登门了,带了三条中华两瓶五粮液。赵宁板着脸:“你这是干嘛?我平头百姓一个,你贿赂我干嘛?拿走拿走!”

林大鸣“嘿嘿”笑着:“生姐夫气了是吧?你这真是皇上坐在龙庭里,哪知道百姓的疾苦。哥哥挣点小钱容易吗?这几个月里在外地处理了几件理赔案了,你瞧瞧,我晒成什么样了!”一看倒是那么回事,满脸黑油像从沙特油井里才爬出来似的。

林大鸣生拉活扯把赵宁弄走了,路上一再嘱咐他:“这可一真大款,有钱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跟你说,他在银行里有一笔七千万的活期存款,愣给忘了,银行理帐发现了,高兴死了,行长几天给他打电话,催他赶紧转死期,谁知道这哥们说,啊呀,我没时间,以后再说吧!再不理行长了。”

“我操,你就编吧!”

“骗你让我生个儿子没屁眼儿!”

“少胡扯了,你儿子都快上大学了,有屁眼没屁眼你不知道哇?”

“嘿嘿嘿,说真的,咱想法把他那钱给弄过来咱们爽,你好好给他整一把,他一高兴没准给我投一大保单,哥哥也不是活雷锋,咱们互帮互助呗。”

“哼,这算句人话。”

“你给我说说,你最近成绩怎么样?我听说股市火了,别跟我说你蹦子没赚着,那我代表证监会鄙视你!”

“马马虎虎,也就翻一番吧。”

“我靠,还是你行啊!你哥哥我天天忙得找不着屁股,也就挣壶酒钱。这样吧,你把交割单给我打一份,我让他土鳖见识见识什么叫资本市场!”

谁料“土鳖”对投资股市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的苦恼是天天对着一大堆钱发愁,考虑到底用板车还是卡车呢把它们拖出去晒晒太阳。

林大鸣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把小舅子几乎吹成“王亚伟”第二了,那孙子还是不为所动,气羞交加的赵宁恨不得踢姐夫两脚。吃完喝完钓完,一堆小姐围着又是搓又是揉的,那张干巴的脸上还找不到任何投资意向。

俱乐部老板娘,外号妈妈桑的于姐颠着丰乳肥臀来招呼客人了,打情骂俏笑语喧哗风情万种,疑似王熙凤复活。土财主的瘦脸上突然起了片红云,人也跟打了激素似的开起了玩笑,林大鸣敏感地捕捉到这一变化,起身把于姐拉到一边,嘀咕了半天,只听于姐中气十足的朗笑:“这有什么呀,小菜!我给你搞定!”

一个下午过去,土财主跟通了电似的大放光明,拿出一副“赏小费”的派头,对已经快要心碎的大鸣说:“那就投个50万玩玩吧。”大鸣一哆嗦,就差“扑通”跪下了,土财主补了一句:“5个点!我的钱也不是偷来抢来的!”大鸣点头如鸡叨米。


晚上,小夫妻俩在床上计算盈利。

“我的天啊,咱们家居然有50万了。”李苏心快蹦出来,她做一个痛苦的捧心动作,“我们发财了啊!”

“傻样吧,这才到哪啊,你不看看城东的房子,有两百万以下的吗?”

“这才不到两年啊,照这个速度,嘿嘿嘿,起码咱们首付够了吧.?”转而又叹息,“唉,我忙活一年不够你一月的。”又疑惑,“你哪来那么多钱啊?照我们的本金,赚不到这么多吧?”赵宁老老实实把丈母娘出钱的事说了。

“妈真好!咱们以后好好孝顺她啊!换了房子就把她接来,一家人美美过日子!”

赵宁把老婆压在枕头上,郑重承诺,一日是丈母娘,终身是亲妈!

“哼,你有多久没碰我了?你说!自从你那个叫什么飞的小老婆娶进门,你就天天让我守空房。”

“胡说,我专宠大老婆!你等着,等她给咱挣够了,我就飞了她!”赵宁做一大脚起射动作,李苏笑晕了,撅嘴道,“说得好听,踢走一个又来一个,你的小老婆都排上队了!”

看老婆娇俏可人,赵宁忍不住抱着求欢,他吻着老婆,喘着粗气说:“只有你,才是我这辈子的珍藏股!永远持股不动……”


星期天,家里聚会,赵宁春风满面携老婆而来。

妈妈心疼地摸摸小儿子脸:“怎么不见胖点呢?别天天在屋里憋着,出去走走,要不回家来,妈给你补!”又看看儿媳扁平的小腹,“啥时能有动静啊?奶奶等得花儿都谢喽!”李苏小声在婆婆耳边说,“这您可怪不了我,这事我说了不算啊!”老太太敲着儿子脑袋,“不给我生孙子,我和你没完!”母子婆媳笑成一团。

饭后全家坐着聊天,三姐带笑不笑的说:“小四,听大鸣说你挺能折腾啊,你也帮衬一把三姐呗。”赵祥带头响应:“自家兄弟早该支持了,我以前实在没钱,最近有笔存款到期了,我支持四弟一把!”

老太太一拍手:“这就对了,我出五万,亏了算我的,赚了归你们!”曾经的老局长端出决策者的架子,拍板说:“八万!”一锤定音。

气氛热烈起来,有如生产队里把会开,包产到户真热闹。赵宁微笑不语。

就赵安没说话,等赵宁去卫生间的功夫,他悄悄跟进来,扭捏了一下才说:“你侄女上高中,要出好大一笔择校费,你嫂子也没工作,你看看能不能替我弄一下,不赚也没关系。”赵宁拍拍老兄的肩膀:“自家兄弟,好说!”

赵宁对全家宣布:“不是你们支持我,是我愿意为全家服务。这个玩意,不好搞!不过既然你们相信我,我尽力,让大家满意!”林大鸣率领全家,乱拍了一阵巴掌,总结说:“合家同心,其利断金!”

赵宁似笑非笑地说:“咱可丑话说前头,风险和利益是要共担的,别赚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亏了就翻脸不认人!你们还是先想好了!”

全家沉默了会,然后纷纷表态:“干吧!谁说什么了?啰嗦!” “别把我底裤输掉就成!”“保我个不赚不赔就成!”

老头子一挥手:“怕输?什么事能没风险啊?中国革命就是提着头干出来的!你们各家爱咋地我管不了,我的钱亏了我不找你,就当为国企改革服务了!”

全家纷纷盛赞:“老同志,觉悟就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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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楼  发表于: 2011-07-09   
22 要是你有一天离开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夏日的骄阳里,赵宁拉着李苏的手,一口气急速地登上了“世纪之珠”32层的楼顶。

他像抛皮球一样,把李苏不停扔向空中,接住,再扔,李苏又笑又叫,这个男人个不高,手劲却大得惊人。

抛累了,两人凭风倚栏,赵宁的脸上意气风发,李苏痴痴地看着他:“你怎么一点也不浪漫啊,不打算说点什么?”“说什么啊?”“你就不会对着脚下的城市,大喊一气李苏我爱你啥的吗?”

“哈哈哈,好老套的电视剧镜头啊!那是小情侣干的事,都老夫老妻了。”

“哼,那也比你不说话,傻呼呼在这晒大太阳强。好毒的太阳哟,您晒着吧,我没涂防晒霜,我可回去吹空调了!”李苏转身要走。

赵宁一把拉住她,指着下面蚁穴般的大街说:“你信不信,要是哪天你离开了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说完,撒开李苏,做一个飞跃的姿势。

情知是作势,李苏还是吓白了脸,心里一阵锐痛,把老公紧紧抱在怀里:“傻瓜,你傻死了……没有那一天,你放心……要跳,我跳!”

赵宁咧开白牙笑了,向天空高歌:“就这样被你套牢,截断了所有退路……”

李苏含着泪向天空喊了一嗓子:“赵宁是个混蛋!大混蛋!”喊完就哭着跑了。


一直到晚上,李苏的情绪都没平复,懒得理赵宁。吃完晚饭,碗一推就坐沙发上看电视去了。赵宁自知理亏,洗了碗拖了地,洗了盆苹果凑过来,碰碰她:“还生气啊?”

“没。”回答倦倦的,淡淡的。

“那你老不理我。”赵宁拣一最大个的苹果削好,叉一块,“来,张嘴。”

小嘴没张,倒撅起来了:“别来这套!”

“我不是逗你玩的吗?女人就是小心眼!好了好了,我错了!”赵宁扔下苹果,把老婆抱怀里。

“我对你不好吗?我怎么觉得你不信任我啊?夫妻之间用得着那么考验吗?你要那么不信任我的感情……我真的很难受!”赵宁伸出三个指头:“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不信任你!只是,我太怕失去你了!”声音有点哽咽,“知道吗,我在做着一件孤独的事情,没有你在身边,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李苏心软了,回抱住老公:“你傻啊?这个世界上你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了,你那么威胁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多受伤吗?”

“要不,下次你也考验考验我?”李苏破涕为笑:“讨厌,我才没那么无聊呢!我要不相信你我会死心塌地跟着你吗?……下次不许了!”

她钻进老公怀里,呓语一样的:“要是有一天这个世界没有了你,那我也不活了,到哪我都要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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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  发表于: 2011-07-09   
23 老英雄之重出江湖

对门钱大妈家沉寂了很长时间,最近也暗流涌动。

在和老伴那次标志性的大战后,钱大妈一度终结了职业炒股生涯,从职业妇女的高峰沉入了家庭妇女的低谷期:田大爷躺了很长时间下不了地,推拿、针灸、吃药没少折腾,花了不少钱,生了一大堆闲气,让钱大妈深感“内耗”的成本实在太高了,对老伴不由生出几丝内疚来。这样一来,田大爷一举占了上风,他要求老伴签下生死协议:今生若再踏进股市一步,只要让他知道,他就活不到第二天!这可不是吓唬她!逼着钱大妈按了手印。

内疚归内疚,钱大妈嘴上是不肯吃亏的。田大爷刚能下床那会,她就常常揪着戴着棉帽子,缩在羽绒大衣里,看上去随时可能撒手归西的老头子在小区里散步,边走边教训他:“你得动!你天天缩床上,时间长了就瘫痪了,那我可倒霉了!”

好话不好说,田大爷难免不领情:“我他妈都跟着你倒霉十几年了,你伺候我两天就受不了啊?要不是你穷折腾,我能是这样吗?”

“你真没良心,我都跟你吃苦受罪一辈子了,我说什么了?你不想想,你年轻那会乱搞小娘们被下放,是谁跟着你到农村刨地球去?你回城烧锅炉,工资才三十八块六毛一,我四十二块三,搁今天说,你就是吃软饭傍富婆了,我嫌弃你了吗?我还给你乡下的瞎眼老娘月月寄钱,你娘说三块就行,我都寄五块,我得顾着你的面子不是?别让亲戚都看扁了你!”话题扯得没边没沿,八百年前的陈谷子都淘出来了。

“你怎么不提我替你妈养老送终的事?你兄弟姐妹一大群,你妈临死那两年,只有我一人儿床前床后围着伺候。”

“你不伺候谁伺候?你不就图我妈那两间房子?切,当我不知道你的鬼算盘!狗嘴里的骨头你都能掏出来啃三遍!”

一路走一路吵,还都是没有半点逻辑,东一榔头西一棒的乱吵。

邻居过来过去地打招呼:“哟,老两口散步呢?”“瞧瞧人家这老两口,真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啊!”

钱大妈挤出笑容:“是,太阳好,出来遛遛弯。”边说边叮嘱田大爷,“慢着点,别闪着了!你别用力,扶着我就成了。”

不知情的邻居在身后啧啧艳羡:“真是少年夫妻老来伴,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老头子颤巍巍的还不忘记损老伴:“你们知道什么呀,这是障眼法!”钱大妈扯着老伴紧走慢走,继续打嘴仗。

“说实在的,老头子,要不是你关键时刻下绊子,咱现在股票都翻番了,你真会挑时候啊,唉,我从邓大人死那前儿买的股票,我咬牙抱了那么多年,都让你给霍霍了啊!”话题又扯上股票,一想起那事,钱大妈就心疼得呲牙咧嘴。

“你他妈还跟我提这个!”老头子听不得“股票”俩字,往日的剽悍没了,只有摔帽子的力气了,“你嫌我死得不够快怎的?那我就死给你看!”吓得钱大妈不敢再继续了,“好好,不提不提,你个死老头子,就是茅坑的石头,又倔又臭!唉,我真倒霉哟!”

钱大妈怎么甘心在“低谷”里度过余生呢?忍了半年后,她开始私下里召集儿女,密谋东山再起的大计。这天,把老伴安顿睡下,她把孩子们召集到女儿家开会。

不出所料,反对声浪一片。这个说:“我的妈哟,您老怎么还不接受教训呢?”那个说:“我爸都躺床上了,您就消停点,让他多活两天吧。”这个说:“老年人就该养花种草遛狗玩鸟扭大秧歌,何必上股市活受罪?”那个说:“是不是孙子孙女大了,你觉着没意思了?那行,我冒死超生一个给您玩玩儿!”

钱大妈气得手脚乱颤,面色通红,眼角有泪:“一个个不孝的东西,白把你们拉扯大,你妈我就那么没出息,我就天生做饭洗衣服带孩子伺候老头子的命?我不认!我要挣钱!我要进中户室!!我要……”说着捧住胸口,半天上不来气,吓得儿女们拍的拍,掐的掐,找药的找药。

等顺过气来,钱大妈冷静分析了眼下的形势:“虽说是牛皮市,翻来覆去折腾人,可这里也藏着大机会。咱得相信国家是吧,别像你那死爹觉悟那么低。死老头子在关键时刻毁了我一道,这口气我咽不下,你们妈我天生争强好胜,这辈子吃穿打扮,打牌搓麻一律不爱,我就好个炒股!怎么着吧?顺为孝,有心孝敬你妈,别什么脑白金脑黄金的,俗!就来点真格的,你们商量着凑,让我进中户室!”

“为什么一定要进中户室呢?在哪不是炒股呢?您就往大厅一坐,重出江湖还不是随时的事?”闺女不解地问。

“你妈这辈子好歹也是个一级领导,十几年和下岗的、无业的、卖菜的、扫地的搅一块儿,一点成就感也没!就是论资排辈,十几年也该提拔了吧?人家楼上吴老师坐大户室,咱不敢比,坐中户室我起码能有台电脑有张桌子不是?省得我和那些小年轻挤,他们还讽刺我,您看得懂吗,大妈?”

“坐哪又不重要,关键是您的心态!您要真把自己个当成大领导,那往群众中间一坐就是体察民情。把自个当皇上,那坐大厅里,就是微服私访!”小儿子为妈扫清心理障碍。

钱大妈“呼”地站起来:“有见天体察民情的吗?有十几年微服私访的吗?我主意定了,就进中户室!”

儿女们面面相觑,好半天才说:“这事,咱们慢慢商量好吧?”

“我话撂这了!你们看着办!”钱大妈拍下底牌,迈着几十年居委会主人养成的豪迈步伐,“蹬蹬蹬”走了。

大伙看这玩命的劲头,知道是回天无力了,只好紧急把因故缺席而最有钱的老大请来商议。

没想到老大摸着铁青的下巴,对老娘表现出由衷的理解和欣赏:“人都有一好!老太太这辈子就好个赌,也算女强人一个!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咱做儿女的就成全呗!我就出个几十万,帮她实现当中户的理想。”

儿女赶紧电话召回老妈,此时,钱大妈正抹着眼泪,走在夏日的骄阳里:一年来,她天天梦想重返股市,有如一个黯然回到家乡的士兵,做梦都想战死沙场。那种一看到红绿灯就泪流满面,就跟老革命看到喇叭就想起冲锋号,老战士看到玩具枪就抚今追昔新潮澎拜的心情一般无二,咋就没人能理解呢?

老太太一听激动了,火速折回女儿家,进门就扑住老大,一拳一拳捣着老大肩膀:“到底是我大儿子,还是你最懂你妈啊!”

“你爸那怎么办呢?我一提炒股他就跟我急眼,要是他知道了,没准这会就死了!”想到倔老头子就堵心。

老大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考虑周全:“没事,我就跟他说给你找了份勤杂工的活,爹那我再给请个小保姆就行了。”

钱大妈就这么重返股市了,而且,跃上了一个层次,从散户大厅杀进了中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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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楼  发表于: 2011-07-09   
24 “江山小盘--预备1号”

资金到位的速度远超赵宁的想象。

“土鳖”的资金没两天就划过来了,乡镇企业家从不谈什么效率,人家管效率叫“爽”,没这冲冲杀杀的“爽”劲,能堆出今天的金山银山吗?

父母哥姐的钱也陆续打过来了,只有大哥赵安磨磨唧唧的,好几次电话问赵宁:“真有把握吗?”“没有!”“那我再考虑考虑?”“行!”“那还是打给你吧……”“你随意!”“那行,明天打给你。”“你可想好了!”“想好了……哎……给你吧”赵宁都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牙一咬眼一闭的悲壮情景。

有心把钱还给他,赵安又慌了:“不不,你就接着吧,当我没说。”赵宁打从心眼里对这国家公务员“无语”了。林大鸣更是对赵安的“老娘们”行径一脸鄙夷。

林大鸣在家里张罗了一个小型冷餐会,算是小型私募的成立仪式。

他拍着两只胖手,示意叽叽喳喳的家人静一静,然后发表了热情且激情洋溢的致辞:“经过我和四弟的精心策划,今天,咱们的小型私募基金——江山小盘封闭式基金,就算正式挂牌了。为什么叫江山小盘呢,炒股的大概没人不知道华夏大盘吧?想当年,华夏大盘也是这么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发展起来的。什么学家说过一句名言来着,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地球!咱们今天就给四弟一个支点,带动全家打下一片江山!我相信,以小四的聪明智慧,我们的财富江山指日可待!”

一阵掌声,赵宁却来扫兴了:“都什么和什么啊?这能叫私募吗?你知道私募是什么,那就是我只管分成,不管亏损的!现在你们一个个提出多少点多少点的盈利,看起来赚大头的是我,那要亏了我不也得亏大头吗?这不叫私募,这顶多是家庭拆借!是内部集资!还挂牌呢!手续呢?注册了吗?还有,你们有多少风险控制能力呢?”

林大鸣眨眨眼:“你别着急啊,你做出名气来,可不就都排队送钱来了吗?那咱就先不挂牌,先试行呗!那就叫华夏小盘—预备1号,哈哈。”

几个哥姐很怕赵宁只参加分成,不承担亏损,赶紧附和:“对,对,还是先试行,先预备,别挂牌!”

赵宁内心一阵鄙视,悄悄跟李苏说:“除了二老,一群自私鬼!把老子当老母猪了,个个都想吊奶头上吸一口!”

“粗俗!”李苏低斥,却忍不住笑了半天,笑完又发愁了:“老公,你能行吗?是不是玩得大了点啊?”

赵宁使劲瞪她一眼:“给点力行不?”挥了下拳头,李苏吓得不再开口了。


背地里,三姐赵静一直在唠叨老公:“哎,我问你,你为什么一个劲撺掇我弟弟做什么股票?那玩意靠谱吗?还江山小盘,闹的跟真的似的,我看都不务正业的人才玩股,老四就是一糊涂蛋,放着好好的房产不干,大白天做发财梦!”

“你懂什么!你家就老四是个明白人,有魄力,就是没机会。不过这孩子还太嫩,经历得太少,险人一个,这种人要么干大事,要么坏大事!”

“那你还拱着他弄股票,要是砸了呢?”

“我还是看好他,不是那不靠谱的孩子!你当我活雷锋啊?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乡镇就是块肥肉,那些土财主宁愿把钱埋地下也不信保险,不给点好处他们能照顾我生意吗?再者说了,现在股市不错,咱时时盯着他点,看看不对就撤!”

“你个缺德带冒烟的!成心毁我弟弟啊?你当心老头子拿枪崩了你!”老三动不动拿老头子的军人经历吓唬老公。林大鸣嗤之以鼻。


赵宁当了“基金”经理后,生活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周末不是跟林大鸣出门应酬,就是和小方他们聚会打牌,再不就是去上市公司“调研”。林大鸣很满意他的这个状态,说:“功夫在诗外,做股票一定要和社会接触!一切买卖都是和人交往的方式!”甚至建议赵宁进大户室,组建个工作室也行,弄俩助理,再找个做饭的。他说:“得往大里搞!你坐在家里谁愿意投资给你啊?先买辆好车,轮子一转财路就来!先搞代人炒股,以后做大了还得搞黄金、白银、外汇、期货,啥赚钱搞啥!”

建议有理,赵宁答应考虑。他已经习惯了单打独斗,和人合作不是他的强项,他觉得组建投资工作室更合乎他的心意。眼下和姐夫忙着看房子,同时考虑买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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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楼  发表于: 2011-07-09   
25穷人忙着找钱,富人忙着找爱

在赵宁准备大干一场的同时,徐建功也没闲着。

像她这种纯粹过日子的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心就会牢牢被栓在家里,这让徐建功有了紧迫感,若他再观一望二等三的,恐怕只能眼睁睁看人家相夫教子了。得加快步伐了!

这天他给李苏打个电话,说他周末要出去几天,让她帮着照看一下女儿和家里,李苏爽快地答应了。她现在已经不再拒绝自己了,这是个好的信号!

李苏已经放暑假了,本来答应去徐建功家是有点犹豫的,赵宁一忙,把她的歉意冲淡了不少。

把家里简单交代给李苏,徐建功就出门了。

徐晶晶对李苏的到来表现出由衷的欢迎,拉着李苏参观各个房间,看碟、上网、玩游戏,试穿衣服鞋子,反正都是小孩子感兴趣的玩法。李苏的本意是来帮着打扫洗涤的,结果都被徐晶晶按住了:“让你来就是享清福的,你平时还没累够啊?那些事让钟点工来做就行了!”

坐在房间里聊天不是徐晶晶的本性,很快她就厌倦了,拉着李苏去这栋高档物业的会所游泳,她很随意地对李苏说:“这个地儿太小了,将就玩吧,改天领你去我爸的健身房玩儿。那里的游泳池有这三个大。”

李苏心里跳了一下:“怎么,你爸爸还有健身房啊?”“还不止一家呢,民丰路有一家,不过没德阳路的大!”“民丰的是不是叫鹰派?”“是啊,你去过?”“没,我只是听说过!”

徐晶晶的话题一会转到李苏的身材上了:“李苏老师,你身材好美呀!唉,我这青春少女跟您站一起都自卑啊!”

“胡说,我都老太婆了,哪能跟你这妙龄少女比!”李苏轻斥,心里却转开了,原来那竟是徐建功的产业,可他为什么瞒住自己呢?她有点被戏耍的感觉,却又找理由极力否定这种感觉。

躺在躺椅上休息,徐晶晶毫不掩饰对李苏的喜爱之情:“李苏老师,咱们学校我最喜欢你了!又有文化又没老师架子,细声细气的,除了你把我们当个人看,其他老师冲我们不是打就是骂的,看我们的眼神都跟看小流氓似的,我们不就成绩差点吗?就二等公民了?他们自己又能高到哪去?就拿咱们学校那班女老师说吧,没一个能跟您比!长没个长相,穿没个穿相,还个个都把自己当戴安娜,整天不是东家长西家短,就是比谁的钻石大谁的老公挣得多,俗气的要命!”徐晶晶提起学校老师就一肚子气,长篇大论挥斥方遒。

“不能这么说,她们也是为学生好,而且,他们都比我有魄力啊!”

“什么魄力?破人!还有那个校长,别看整天端着个市委书记的架势,背地里就一老流氓!知道吗,有次他把张小敏找校长室谈话,谈着谈着就去掀张小敏的裙子,说是真好看……”

“胡说胡说,不许背地里议论老师!”李苏轻轻敲她脑袋。

“您这就没劲了吧,我是把你当姐们才说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就喜欢你这不爱说人是非的劲儿,显得特与众不同,您现在和我爸爸是好朋友了,对吗?我挺开心的,我们家太缺少人气儿了,尤其缺少女人气,你多来我们家啊,我好需要家庭温暖啊!”

李苏心软了:“好,有时间我就来。”


“您真好看啊!刚才你上来的时候,就跟出水芙蓉似的,我看旁边人都看傻了,嘿嘿,我都觉得脸上有光!”徐晶晶再次以孩子式的真诚发出由衷的赞叹。


中午李苏做的饭,味道不怎么样,徐晶晶却赞不绝口,她吃的是情意:“我都好久没吃这么多了,”说着,把剩下的一点鱼汤拌了拌饭,大口小口吃,“香啊!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饭!”倒把李苏招笑了:“我得好好批评你爸爸,居然这么虐待亲闺女!”

“唉,其实我爸也挺可怜的,”话题转到了父母的婚姻上,“这么多年,他忙着赚钱养家,我妈忙着挥霍享受,我爸生意越做越大,在别人都担心我妈会不会被我爸甩了的时候,谁想到她竟然抢先飞了我爸。挺讽刺的吧?一个中年妇女,哎。”

“别这么尖刻,可能你妈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吧!”

“什么苦衷啊?不就是她那种所谓知识女性的虚荣,有了钱了,又想要档次,以为跟个教授就叫有档次啊?浅薄!我爸爸是真刀实枪干出来的,那教授不就一职称吗?扔到社会上饿他两天啥也不是!”徐晶晶成绩不怎么样,见解倒是不俗,“其实,我爸读的书不比那教授少,他不就少张纸吗?那张纸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值得她抛夫弃女?”

吃完饭,喝着咖啡,徐晶晶把相册搬给李苏看,奇怪的是,几乎全部是父女俩的照片或合照,找不到任何女主人的影子,徐晶晶满不在乎说:“我和我爸早就把她驱逐出我们的生活了!”她指着一张照片说,“看,我爸年轻时够帅吧?”“现在也挺帅。”“现在还成吧!可能是这么多年没人疼没人照顾的,我总觉得他有点长歪了。”

“你居然这么评价你爸!哈哈哈,你这孩子,不过我真觉得你挺可爱的!”

“我也喜欢你,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妈妈就好了!”

李苏脸一下红了:“真是瞎说,我才比你大几岁,当你姐姐还可以!”徐晶晶欢呼了:“好啊好啊,激动死了!”抱着李苏就亲了一口,“苏苏姐,我爱你!”

手机响了,徐晶晶接起来就冲那头哇啦哇啦喊:“你还有脸找我啊?我问你,为啥我给你发短信打电话你都不接,你让哪个星球的给劫走了?”……挂了电话,满不在乎解释:“我男朋友。”“啊!你又交男朋友了啊?”可不嘛,我年纪还这么轻,总不能为孙宇守一辈子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还是个学生,不该把精力总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唉,一个职业生谈什么学业,在社会眼睛里就是垃圾!”原来早在半年前,徐晶晶就从失去孙宇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又结了新欢,“不过,我还是想孙宇!毕竟他是第一个,肯定也是今生最后一个肯为我死的男人了!”提到孙宇,晶晶的眼睛又红了。

“那就更不能再找别人了!你还小,怎么能那么自暴自弃呢?作为老师也作为姐姐,我想给你个建议,集中精力,后年报考大学!还有,马上和这个人断了!如果你当我是姐姐的话!”

“你放心!我又不喜欢他,就是玩玩的。只要你说一声,我现在就去和他吹灯拔蜡!不过,考大学这事就免了吧!我妈早算死我将来不是虫就是鸡。”

“啥意思,什么虫了鸡的?”

“这都不明白啊?她说我爸不破产我就一寄生虫,破了产我就得当鸡去。”

“太过分了!”李苏不能想象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竟能对自己的亲骨肉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她难受得一把揽过晶晶:“胡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许这么糟践自己!”同时为徐建功深感悲哀和心痛,这么多年,他生活得一定很痛苦!

“你等我一会,我去跟他说声88就回来!”“不许去!在电话里说,我得听着你说!”“当面说才够绝!”“那我回去了。”“不行,我半小时就回来,一定等我!”

摁住李苏,丢下一大堆碟,又重重亲了李苏一口,就跑得没了人影。李苏叹口气,这个女儿,是够徐建功操心的。听徐建功几次谈起女儿,都是很头疼的样子,特别想让她考大学,却又完全不抱希望,她今天冒出个念头,帮徐晶晶考大学,也圆徐建功一个梦想。

李苏百无聊赖地靠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看着碟,赵宁也没短信来,现在他对“应酬”越来越投入了,李苏叹口气。

徐建功的电话倒来了,先问两人吃饭没,然后让李苏帮他到书房文件柜的第二个抽屉里,取一张建行卡的帐号报给他,说是有急用。

李苏依言把卡号用短信发过去,却无意中发现抽屉里有一堆票据,犹豫了一下,打开一张看看,竟然是一张捐款的收据,再打开,还是,有十几张,有捐助希望工程的,有捐给地震灾区的,还有捐给红十字会的,这些收据,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她从未见过的徐建功。

爱心从来都是李苏深藏的一部分,汶川地震时,她曾经和赵宁商量,以家庭名义给灾区捐一笔款,赵宁表示为难,说他们暂时还没造福社会的能力,这让李苏至今都觉得亏欠了灾区一笔良心债似的。徐建功的这些捐款,比他以前任何的话都更强烈地冲击着她的情感……

徐晶晶果然很快返回了,进门就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甩了甩了!”那轻慢的表情好像甩了块大鼻涕似的,她鞋子一踢上了沙发,双手合十:“孙宇,我现在又是你忠实的寡妇了!原谅我这孤独的红杏吧!”

李苏被逗乐了,旋即板上脸:“那好,我们现在来谈谈你上大学的事吧!你知道吗,这也是你爸爸最大的愿望!”

经过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徐晶晶终于答应李苏帮她补习英语,舍出一身剐,圆她爸的梦,也让那老巫婆的“鸡虫”预言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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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发表于: 2011-07-09   
26 不要试探穷人的尊严

星期天的午后,徐建功打开家门,家里是一副幸福图景。

李苏在辅导女儿做听力练习,复读机发出一串串流利的英语,李苏一脸认真的表情显得格外迷人,女儿也现出从未有过的专注神情。大阳台上晒着被子,散发着好闻的太阳味儿,厨房里“咕嘟咕嘟”炖着排骨鸡汤。客厅里纤尘不染,一水儿的实木地板闪着柔光,房间里像洗过一般清亮剔透。处处散发“家”的味道。

徐建功醉了,越加证实了这个女人完全合乎自己的梦想。

徐建功笑笑,说他办完事提前回来了,女儿扑上来亲吻老爸,李苏收起功课:“那就先到这吧,你吃饭没,给你下碗鸡汤面怎么样?”

徐建功说吃过了,女儿唧唧呱呱说起李苏动员她考大学的事,这个建议简直是撞到徐建功心坎上了,他一个劲在心里骂自己好蠢,他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啊?让李苏给女儿辅导功课,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啊,以后都不用再找任何借口了。

徐建功压抑住自己的兴奋:“好!以后就看你的了,老爸这辈子没别的愿望,你要能考上大学,以后我就送你去留学,美英法随你挑!”

女儿出门跟同学看电影了,徐建功由衷地对李苏说:“太谢谢你了!还是你有办法!”

李苏没接话头,神情严肃:“为什么?为什么隐瞒我?”

“什么?”

“你是那间健身房的老板!不是吗?”

徐建功一愣,急忙解释:“你听我说,我是一直想说来着,可我觉得我们的交往是纯净的,不应该掺杂那些东西,我怕你知道了,也许连朋友也做不成!”

“朋友之间应该真诚,不是吗?我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你还是不相信我!你怎么样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完全真实,没有任何伪装的朋友!即使你是流浪汉,只要你是真实的!而且,一个富人和穷人做朋友,没有足够的诚信,等于是试探穷人的尊严!”

“你说得太严重了。好吧,好吧,我全招!可你也不能都怪我,你从来没问过啊,我要说就跟我炫耀似的。”

徐建功“老实交代”了,他的旗下大约八九间公司,横跨零售、餐饮和环保数个行业。他没说,健身房只不过第三产业,他的休闲场所而已。

李苏觉得这个人有点深不可测了。徐建功看穿了她的心思,赶紧说:“你可别和党的政策对着干,搞什么坦白从严,抗拒从宽,一旦招供,罪加一等。”

一句话又让李苏觉得他还是挺幽默,挺孩子的,再一想,管他呢,他有多少钱是他自己个的事!又不不影响做朋友。

还有,那一堆捐款条,有这样的坏人吗? 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未免太狭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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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楼  发表于: 2011-07-09   
26 读不懂人性,谈什么股票

林大鸣交往的人员很杂,赵宁发现。

他不仅出入政府、银行、学校、医院等上层建筑,还深入草根腹地,和练摊的、贩鱼贩虾的、倒票的黄牛都打得火热,中间还横跨娱乐、乡镇等私人经济,除了像于姐那样的“社会工作者”,和女大学生也混得烂熟。

有次他拉着赵宁经过一所大学,进去直奔女生宿舍,跟贾宝玉进大观园一样熟门熟路,说说笑笑半天,下了楼女生还冲他喊“没事死过来”。现在的女大学生咋这样啊?赵宁真是看不懂了,想想将来还是生儿子算了!

这天,两人坐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公路旁喝茶吃西瓜,一辆小卡“呜”地停下,车窗探出个灰头土脸的脑袋来:“你个狗日的咋窜这里来了?”“你个老龟孙,不走家串户掏弄你的宝贝,往农村乱跑啥?”“这不,听说乡里挖坟起出一啥宝贝,俺也看看去!”车子开跑了,赵宁问:“这哪路神仙?”“一破烂王,收酒瓶子起家的,现在开好几个废品收购站了.”

“你咋什么人都认识啊?”赵宁真有点“佩服”这姐夫了。

“你还真别瞧不上这些人!我告诉你吧,买卖无大小,给人划等级是做生意的大忌。这些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刚才那破烂王,上个月还做了我一笔单子呢!这些人反而比那些什么企业家当官的爽朗,像你大哥那样的,肉得要死,让他买个车险就跟挖他心肝似的!”

赵宁想起大哥磨磨唧唧的样子,不由笑了:“不过,咱不就做个股票吗?犯得着这么走街串巷吆五喝六吗?”

“错!你还是太嫩了,不懂你哥我的一片苦心啊!你啊,你只看见一个个股票,你看不见股票后面的人!每一个股票都是人的战争,都是千百种人性较量的结果,都沾满了人的鲜血!你识不透人性,那股票能做好吗?股市是本大书,不是你读几本投资指南就行了,哥哥我带你混社会,你先把人性弄明白了,再跟我谈巴菲特吧!”

赵宁真的对这个姐夫刮目相看了,以前是太小看他了,他给姐夫点上根烟:“哥,你说得对!我还真没琢磨过这个问题!”

林大鸣得意洋洋:“别看你哥没混出啥大名堂,说实话我就是书读得少点,脑袋瓜差点。以你的智商,再有我的阅历,那真是鬼神都挡不住你发达!”

林大鸣像是趴在他家屋顶上的猫一样,对赵宁的日常状态了如指掌,当然那些情况不可能是李苏透露的,李苏不仅和这个姐夫很少过话,和他们家的关系也都在礼节范围内。

他说:“你平时是到点起来看股票,当中打打游戏看看贴子啥的,股票好你就满面红光,不好你就满脸菜色,对吧?你别瞪眼,这没啥,多数股民啊网虫啊都这样。关键是你把这情绪还带进了收盘以后,涨了你就兴冲冲买菜做饭,我弟妹沾着股票的光才吃上一口热乎饭,成天价一口冷的一口热的,你看你媳妇那小脸漂亮归漂亮,不富态,再看看你三姐,四大白胖的,你把女人心吊在半空中她能踏实吗?”

赵宁瞪着他:“你在我家装了探头还是咋的?”

林大鸣喷了口烟:“还有啊,别嫌哥哥八卦,我估计你的人际关系处得也不咋地。你钻进股票的牛角尖里了,根本看不到生活的其他角度。朋友拉你出去玩你嫌烦,时间长了人家也就远着你了。你没把老婆哄好,丈母娘指定不乐意你,照你的脾气你肯定也没好脸子给她,这关系一僵,你媳妇心情能好吗?也就离你心更远,保不齐哪天就给你添点什么堵,那你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少胡说。我媳妇不是那样人!”

“这我知道,我就那么一比方,万事都有联系,叫我说,你得先成熟起来!股民成熟的标志是什么?就是不能从你脸上看出涨跌!要是跌的时候,人家看你的表情还以为股票大涨了,那你就成熟了!所以说你那样不行,你媳妇天天上班怪辛苦的,你在家给她整口饭不算什么,再说自己的媳妇你不疼谁疼?她心情一好,准把你床上伺候高兴了,你心态好了,炒股也一顺百顺的对吧?”

虽然心里承认是这个理,嘴上却不肯服输:“你真能扯,不愧是个老流氓啊,啥事都能扯到那上头!”

林大鸣嘿嘿笑了,露出点诡秘的神情说:“我啥事都不瞒你,外头我有好几个,可你三姐为啥从不找我的事呢?我伺候得好哇!家里的事我一样不少干,得空我就拖地、买菜、做饭,工资一把交,小事全她做主,床上也该陪就陪,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所以说,男人要争取更大的自由,必须让出小小的利益,这才能家里家外平衡,皆大欢喜,是吧!”

“切,你也离题太远了!”赵宁嘴上还是死犟。

“你心里承认就行!股市大小机构庄家,说到底赚的是老百姓的钱,你先把各种老百姓心理吃透了,再那么一拧,你就站到庄家一边去了,知道该怎么对付散户了。”不得不承认,这个老江湖确实点出了股市的真理。

林大鸣突然指着瓜棚里的老汉说:“咱玩个游戏咋样?”

赵安莫名其妙:“什么游戏?”

“你看那老头和那女的啥关系?”林大鸣指着坐棚子里奶孩子的年轻妇女问。

“还用说,不是女儿就是儿媳妇呗。”

“错,是他老婆!”

“啊,不会吧!你咋看出来的?”

“你没注意吗,刚才那老头忙着称瓜,裤腰掉了半截,那女的给他拽了一把,又顺手给他抹了把汗,农村公公儿媳妇可是分得很清楚的,不是夫妻能有这动作?那女的奶孩子的时候,老头子伸手把女的衣襟往里掖掖,生怕别人看了去似的,这要是儿媳妇他能那样?早让儿媳妇一眼瞪出三跟斗去了!”

“那备不住老汉是个色鬼呢,农村公公媳妇随便的也有哇。”

“你没看那几个野鸡在路边拉生意的时候,老汉嘴里直骂死不要脸,丢她先人吗?还有,刚才那娘俩路过称瓜,那姑娘穿了根吊带,老头眼睛都不敢睁吗?说明他就一老实巴交的庄家汉,估计拐带良家妇女,和儿媳妇私奔这事他这辈子都没敢想过!”

正好老头子过来招呼他们:“再来个瓜!”

“行,拣大个的熟透的切,不是沙瓤不给钱啊!”

“得嘞!”

“让你老婆切,女人切的甜!”

老头不自然地嘿嘿笑了:“成,俺看你比俺那西瓜还色呢!”招呼一声女人,女人放下孩子,红着脸切瓜去了。

“我靠,你真成半仙了!干脆支个算命摊捞外快去!话说回来,知道他们关系又有啥用?”

“不知道人物关系,怎么揣摸人的心理?我还吃定了没一顿饭功夫,那破烂王就得返回来!”

“那为啥?”“你等着瞧呗!”赵宁默默吃着瓜,等着。

果然,半个瓜没吃完,那小卡又灰头土脸地冒出来了。

“老鳖孙,咋回来了啊?”

“没啥玩意,我再别地儿瞧瞧去!不陪你了啊,瓜钱算我的,改天请你喝茶,!”一溜烟又开跑了。

“我说对了吧?”林大鸣得意地说,“我还知道他这笔生意成了!”

“你打哪看出的?”

“他是个老精明鬼了,什么货打他眼里一过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估计他相中那宝贝了,为了压价,肯定要装出不感兴趣的样子,看一眼就走了,连饭都不吃,让那些农民死心!”

“那他不怕宝贝被别人挖走吗?”

“一般农村起出啥宝物,都很少弄出动静,怕惊动上面的,他们会先走地下通道,联系这些破烂王收购,价低点可是稳妥,这样那些文物藏家自然是最后才知道消息的,就是他们肯出大价钱,万一媒体一报道,上面知道了一把没收了去,那还不如换个三六九现到手。你看刚才那老家伙急三火四的没,这是筹钱去了!咱现在就验证!”

林大鸣“啪啪”按了一顿手机:“喂,老王啊,我林大鸣啊,刚才忘了跟你说,你前几年那份保单可是快到期了啊,什么时候我去取保费啊?”那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林大鸣挂了电话:“果不其然,那破烂王说他现在周转正困难,让我宽限两个月,我问他为啥,他就一股脑招了,正在召集几个老乡筹钱准备把那宝贝先拿下呢!还让我千万别跟外头说,操,我才不认什么政府,我就认保单!”

赵宁由衷佩服:“你真成精了!”

“没啥,多接触人,多看,跟作家观察生活似的,”他一指瓜堆,“时间长了,你盯一眼,就知道它里面冒的是红水还是黄水。”

赵宁一直想不通当初在钓鱼俱乐部林大鸣是怎么把“土鳖”拿下的,借机发问,林大鸣又有了吹牛的资本:“这你都看不出啊?他上了那于姐的钓竿呗。”

“那于姐有什么好啊?一身肉。”

“那天钓鱼时那孙子跟我说,赚那么多钱有屁用啊?男人赚的钱越多,怀里抱的女人越没肉,抱怨说他老婆就一干瘪老黄瓜,出来找个小姐吧,都是些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趴上去硌得疼。直骂现在的女人都他妈乱减什么肥啊!也是哈,你看他那三根筋顶一脑袋的,不就图个肉垫子吗?”

赵宁哈哈大笑。

“我于姐一过来,那孙子就跟饿狼见了肥羊似的,口水滴答,再一看那小帐篷,也支起来了,看架势这是打算野营了,那还不容易?于姐也算我一老相好!别的不行,“钓鱼”那可是把好手!”

赵宁佩服姐夫之余,也有点恶心,他是想挣钱,可是他更想挣“干净”的钱,想到这钱的来源,不免有些耻辱,一时真恨不得把钱给“土鳖”打回去。

林大鸣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幼稚想法:“挣吧!挣着钱再不高贵也高贵,挣不着再高贵也不高贵!能让钱干净的,只有钱!这就是最现实的生存逻辑!”
cexo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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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楼  发表于: 2011-07-09   
股民的沙发
三里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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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楼  发表于: 2011-07-09   
挺好看!等续哦~~!!
愿世界和平。。。
柯羽飞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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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  发表于: 2011-07-10   
顶起, 必须滴!
望乡之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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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楼  发表于: 2011-07-10   
谢谢三位!继续干,加油干!
望乡之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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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楼  发表于: 2011-07-10   
27 夫妻双双把家离

什么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成立理财投资工作室手续复杂,需要金融系统的资格认定,还需要通过专业考试,门槛极高,如果以营业部超大户身份成立工作室,他的资金量也还达不到,所以赵宁一票否决了林大鸣的提议。

林大鸣不同意:“人家投资是冲着牌子来的!你一无从业资格,二无场地,谁敢冒险投资给一个坐在家里的无业游民呢?你别生气,事实就是这样!谁都不傻,总得先进行实地考察吧,我总不能把人家往你家领吧?我也知道那些个手续啊考试啊挺麻烦的,那咱们就租个写字间,在那接待个客户什么的,看着也像那么回事!营业执照你别担心,我负责帮你搞定!”

经过一番策划,赵宁的“安宁”投资理财工作室终于成立了。正规写字楼一则租金高,二则手续审核严,林大鸣通过关系,在地处郊区的商住楼租到了一所民宅,价格还比较公道,请了一个助理,一个负责做饭打扫的工人,配备了全套的办公设备和一些简单的家具电器,“江山小盘”终于有了自己的舞台,赵宁也终于结束了在家炒股的时代。

林大鸣开始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拉人入股,当然前提是先谈他的保单,再顺便提携小舅子,一天他跟一位女客户通话,谈完保险,又以知心朋友的身份闲谈,装做无意地问女士是否有投资股票意向。

女士说:“我不信那个了,今天涨明天跌的,不够操心的!我宁愿存银行。”

“不是大哥批评你,你这观点可过时了,现在谁还存银行啊?现在收益率跑不过GDP那就是亏钱,你放银行越长亏得越大!我有个朋友专做股票投资生意,是个顶尖高手,短长线不拘,当然你要抱着存银行的心态最好,放个五年十年的,复利一滚,那可是个惊人的数字啊!你要信得过,我跟他说说,还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呢,现在找他做的人都排上队了!”

“五年?那我四十五了!十年,我就一个老太婆了,要那么多钱干嘛使去?”女士总是从时间的角度衡量投资价值。

“不能这么说啊!那你不赚钱,不也照样要到45,到50吗?”

电话那头“扑哧”笑了:“大哥还真幽默,也是这个理儿啊!”

林大鸣更来劲了:“本来嘛,你不理财,财不理你!理财已经成为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是我们一生最重要的功课!而且,年轻时候有没有钱不重要,有的是时间和体力去挣啊!年纪大了没钱可就惨喽,赚钱的资本都没了!你说是不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显然是打中了命门:“那行,我考虑考虑,好吧?”

“行,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

林大鸣都被自己感动了,心里在喊:“臭小子,我在我妈怀里吃奶都没费过这么大劲!你他妈将来发了达,我要不让你吐出一半身家做我笔大单,我都跟你姓!这辈子,姓林的没大本事,看人还是准的,你赌股票,老子就赌你了!”


按理说赵宁重新开始“上班”了,李苏应该高兴,可是她却觉得失落。暑假才过了一小半,习惯了赵宁天天在家,他的突然离开让她心顿时空了,而且,赵宁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大动作非但不让她觉得踏实,反而格外心慌,她总觉得赵宁跟着林大鸣“混”不太靠谱,但每次一说出自己的担心,赵宁就说她是“闲的”,让她没事就出去健身,逛街什么的,别跟家胡思乱想打乱他的思路。

幸好有徐家,填补了她的失落感。

每天赵宁去“上班”,她就去徐家“出勤”,帮徐晶晶补习功课。一段时间下来,她发现徐晶晶天资不错,完全没有她亲妈说的那么悲观,问题是她的基础差,又因基础差导致学习热情很低,心思不在课本上,学不了一会,就开始“跑马”,一会说说流行八卦,一会扯扯男女情感,一会要吃东西听音乐,一会试图说服李苏跟她出去玩儿。

李苏终于生气了,她把书本一摔,说:“晶晶,你要再这么着,我就不用来了,省得你这么受难似的,我看着也难受!”

徐晶晶最怕这一招,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苏苏姐”不再理她。她乖乖地捡起书本,抱着李苏又贴又蹭:“我错了我错了!你什么狠话都能说,就别说不来,行不行?我的小心脏受不了啊!”

“那就听我的,咱们踏踏实实地学!行不?”

“行!行!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抱抱我,亲亲我,我保证乖乖地学!”

李苏拗不过她,抱了亲了,徐晶晶立刻跟通了电似的进入了学习状态。李苏却一阵心疼,这个孩子,真的是太缺少母爱了,看她像个小狗似的摇尾乞怜,就没法拒绝她的任何无理要求。不知道是因为同情徐建功而心疼晶晶,还是因心疼晶晶而更体恤徐建功,她的柔情正不知不觉一点一滴注入这个单亲家庭。

休息时间,晶晶说:“耳朵好痒啊,苏苏姐帮我掏掏呗。”李苏就真的让她躺在自己大腿上,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帮她掏耳朵。

徐建功无意间看到这一幕,心里涌起无限感动和温暖,他悄悄跟李苏说:“知道吗?晶晶长这么大,从来没象现在这么温顺过!她和她妈妈总是说不了三句就戗戗,然后她妈不是打就是骂,让她滚,这孩子性子烈,她就以逃学、出走、谈恋爱报复她妈。要是她妈能这么对她,这孩子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这话似感激,更似鼓励,让李苏对徐晶晶的努力没法懈怠下来,她只有以更大的热情,回报父女俩的这份信任。

徐建功在家的时候,李苏给晶晶上课,他就悄悄开车出去买一大堆好吃好喝的回来,给她们做饭,中午三个人围桌吃饭,有说有笑的。午饭后安排她俩午睡,他去书房处理公务,发邮件,等她们起来补习完功课,下午茶又准备好了,李苏觉得他不像个大企业家,倒像个住家男人,做起家务熟练又自然。

徐建功越来越容光焕发,穿着打扮也越发有型,举手投足在成熟中散发青春热力。闲暇时他们有时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有时去体育馆健身,有一次他好像存心要露一手,竟然在双杠上玩了一套漂亮的托马斯全旋,动作相当专业,令李苏大为惊奇,以至于每次想起那矫健的身手,竟然莫名其妙地心跳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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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楼  发表于: 2011-07-10   
28 男人爱车,女人爱房

工作室离家不近便,开始林大鸣每天早上顺路捎赵宁一段,然后他再换乘公车或打车去工作室,没几天,护草使者的热情明显下降,跟赵宁说:“哥们,该买辆车了!这年头,男人出门没车,跟女人出门没化妆一样,都不好意思往人跟前凑!再说了,哥也有哥的事,不能总当你司机吧?人家客户找你谈事,你开着‘11’路去,寒不寒碜呀?”

其实赵宁近来也一直在考虑买车的事,很多年前就拿到本儿了,有车一直是他的梦想。何况,就连他那“助理”小刘,一大学刚毕业的毛孩子,天天都开着辆破高尔在他眼前晃悠,动不动说‘赵哥,捎你一段?’这让“老板”情何以堪?

哥俩一合计,买车!

林大鸣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买就买辆好点的,就别克君越吧!”

赵宁一看报价吓一跳:“靠,开什么玩笑啊?30多万呢!我自有资金也就50万,买辆破车倒去了一多半!”

“说这话就没出息了吧!要是30万只是买一母鸡,那是有点贵,可咱现在是30万买一‘养鸡场’啊!你说贵不贵吧?再说了,你现在资金量少说也上百万了吧?三个板不就赚回来了?虚什么虚啊?”

两人去看车,每次赵宁觉得很满意准备掏钱了,林大鸣左一个摇头,右一个“NO”,这边”COM”那边“GO”,跑4S店跟看灯似的,把赵宁快转晕了:“搞什么啊?你当这是皇上翻牌啊,公鸡都叫头遍了,还定不下来跟哪个妃子过夜?”

刻板的赵宁难得幽默一次,把林大鸣逗乐了:“跟哪妃子过夜都行,问题不能光朕爽了,也得让公公过把干瘾。你没见吗,那些个店一开口都让就地上车险,你忘了你哥是干什么的了吗?咱肥水凭啥落了外人田?”

赵宁这才恍然大悟:“我靠,我怎么忘了你是雁过拔毛的主呢?”

林大鸣最终通过关系,找了一家不强制上车险的店,喜滋滋把车险一把拿了去,赵宁心里直骂,这人真是入错行了,不干那掘墓挖坟的“摸金校尉”真是太屈材料了!

当赵宁拉着李苏上了高速,去体验新车带来的极速快感时,李苏的不悦远多于喜悦,他为什么总是不顾及自己的感受?辞职也好,买车也好,大事小事全不征求她的意见,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个啥位置?更何况,她的梦想是“家”,在她看来,再豪华的车都像绚烂的光景一闪而过,她需要的是“家”带来的永久的安全感。而别克君越无异于把她的“家”挖去了一大块,让她觉得“家”有如望不到尽头的高速,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不真实了……

徐建功笑着为赵宁说好话了:“这你得理解,男人没车,就跟士兵没枪一样没底气,还没上战争自己先往后出溜了。车是财富的发动机,是生意人的翅膀,你总不希望,你老公挂着秤砣而不是翅膀,在股海翱翔吧?”

“是吗?”李苏还是迷惑,她不是“生意人”,永远适应不了“生意人”的思维方式,如果市场经济注定让人变成飞行动物,她倒情愿她和赵宁是两只衍泥的春燕,一点一点脚踏实地地筑造他们的幸福小窝。


妈妈回去后,丝毫没放松对女儿的“监视”,一周一个电话,最后都忘不了问一句:“跟那姓徐的断干净没?”

“哎呀,放心吧,早不联系了!”妈妈这才放了心,她更关心的是赵宁战果如何,听说女婿买了车,老太太简直乐开了花:真没看出,这小子闷不出的,还挺能干!在她看来,女婿干得好,早早买了房子生了孩子,女儿的心就会栓得牢牢的,那“姓徐的”就是憋着天大的坏,也只能干瞪眼。

她没想到,一向乖顺老实的女儿,这次却结结实实骗了她,和“姓徐的”不光联系,还密切,还“上心”。其实,李苏不是存心骗她妈妈,她也在“骗”自己,她总对自己说:“我是在帮晶晶,又不是为了徐建功。”这么一想,就坦然许多,对赵宁对妈妈的亏欠感也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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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楼  发表于: 2011-07-10   
29 家是让人放“心”的地方

“咱们今天包饺子吃吧!”课上到一半,徐晶晶突然冒出一句。

李苏笑了:“馋饺子了?”

“馋的不行了!我昨天夜里都梦到吃饺子了,我奶奶包的,薄皮大馅的韭菜猪肉水饺,夹起来颤颤悠悠的,蘸着香油醋,再“咯吱咯吱”咬着大蒜瓣,那个味儿……我奶奶说‘吃吧,管够’,我才吃俩,她就来抢碗了‘别吃了,看撑坏了’,收了就走,我哭闹着她头也不回。”

李苏怜爱地摸摸徐晶晶的头:“那咱也包,让你继续吃,吃个够。”

“你会包饺子吗?”

“会啊,就是皮儿擀不太好,以前在家都是我妈擀皮子,我包。呀,让你一说,我也馋了……上次吃饺子都不知道啥时候的事了。”

“我都好像上辈子的事了!你放心,我爸饺子皮擀得又快又好,就是一年也懒得给我包一次。不行,我这就叫他回来,今天吃不上饺子我再不活着!”拿起电话就拨,李苏压都压不住。

徐建功正在他的肉类加工厂召集高层开会,就眼下食品安全危机事件提出要求,严防死守,绝不能出半点岔子。正开在节骨眼上,女儿的电话进来了:“爸,你快回来吧!我得病了,还病得不轻!都悲观厌世了!”

徐建功吓一跳,早上离家女儿还好好的呀,他连忙问:“你苏苏姐呢?让她先带你上医院,我马上就来!”

“你别指她了,她和我得了同一种病!你再磨蹭会,就去楼顶找我们吧!再磨蹭会,就直接在马路上看到我们了!”说完,窃笑着挂了电话,气得李苏又是瞪她,又是戳她额头。

徐建功扔下会议,就往家扑,路上还想:“同一种病?不会是猪流感吧?”等他心急火燎地进了门,只听女儿在叽叽喳喳说:“到底是包豆角馅的还是韭菜馅的还是三鲜的呢?我都想吃!要不就全包吧!”李苏说:“行,馋猫,今天让你辣辣馋!”

“什么情况啊?”徐建功反应不过来。

徐晶晶蹦过来,又笑又叫:“我想吃饺子!吃饺子!!都想出病来了!这不是大事吗?你别看苏苏姐,这都我的主意!”

徐建功哈哈大笑了:“早说啊,傻闺女,这会老爸不就带着材料回来了?”徐晶晶扑上去抱着爸爸亲:“哦也,老爸万岁!”

徐建功笑着跟李苏说:“你别笑话,这孩子就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今天我就给你们露一手。”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没一会,提着大袋小袋回来了,猪肉,牛肉,韭菜,豇豆,各种菌类, 连饺子专用粉都买来了。

吃了午饭,李苏和晶晶去她房间看碟,徐建功就忙着剁肉,“养”肉馅——把肉馅用各种佐料拌匀,封好放进冰箱一个小时,打开就香气扑鼻。然后烫豇豆——烫到碧绿,切碎就口感柔软滑嫩,一点也不涩口。

靠在柔软的床垫上,看着电影,喝着菊花枸杞茶,听着厨房传来“当当”的剁肉声,那种家的温馨感真是让人安心和迷醉。李苏都不敢想,要是赵宁被“骗”回来,会是什么反应,不摔俩杯子恐怕就是好的了。这个徐建功,还真是有人情味啊!

睡醒一觉,徐建功在客厅大声宣布:“出来吧,开工了!”

徐建功端出几盆不同的馅,这也罢了,令人惊奇的是,他还端出几块色彩不同的面团,红的,绿的,黄的,白的。不光李苏没见过,徐晶晶也呆了。

“这是胡萝卜汁和的面,适合包牛肉萝卜馅的;这是菠菜和的,包三鲜馅儿的最好;这是鸡蛋和的,就包韭菜猪肉的吧,这块白面,就包豆角馅的。”

徐建功撵的皮子果然又快又好,薄薄的,圆圆的,估计他一人擀能供四、五个人包,李苏和徐晶晶紧包慢包还剩下一大堆,徐建功放下擀面杖就来助阵,他是花式包法,什么鸡头,凤尾、月亮、烧卖式的,甚至连坦克式都开上了桌面。要是大学有包饺子课,那徐建功肯定得是博士生导师了。

饺子煮熟了端上来,真是太美了!放在精美的各式餐盘里,五颜六色美不胜收,尤其是那菠菜汁的,晶莹剔透如工艺品,还半深绿半浅绿的透着层次感,不知道徐建功用了什么绝招。

“喝点酒怎么样,饺子就酒,越吃越有!”凤爪、椒盐花生、腰果和拍黄瓜,以及自制的朝鲜拌菜,都是无酒不欢的“主儿”。

“那就来点啤酒吧。”

“可以,但是啤的配韭菜馅的,伤胃!给你来点红的吧,暖胃的!”李苏胃不太好,徐建功就是这么细心。

一顿饭吃下来,三人都吃成了“齐颈公”。徐建功说起他当兵时候的趣闻:司务长拿油条包包子,有个战士吃撑了,连夜送去卫生所输液,输完液已经半夜了,小战士还想着包子睡不着,偷偷跑到厨房又去偷了俩躲在被窝里吃……把俩女士逗得乐不可支。

乐极生悲,真是一点没错,正在欢乐的高潮上,一个电话进来了,说了几句徐建功就脸色大变,沉着脸挂了电话,跟晶晶说:“你奶奶病得很重,估计就这几天了,我们明天就回老家!”晶晶傻了,半天才自言自语说:“怪不得我梦见奶奶,她老人家是在给我托梦吗?”

李苏柔声安慰着情绪猝然低沉的徐建功,看他呆呆的没反应,嘱咐了晶晶几句,让她好好照顾爸爸睡觉,有事就打电话给她,收拾好厨房,就准备告辞了。

徐建功已经订好了回家的机票,他对李苏说:“苏苏,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改口叫“苏苏”了。

李苏进了房间,徐建功把门关上,突然拉住李苏的手:“我有个事想拜托你,希望你能答应!”

“你说!”

“我想请你跟我回去一趟,我妈可能不行了,老人家最大的愿望是我能再成个家,我想你能不能陪我去应付一下……这个要求可能有点过分,我真的没办法……”声音开始哽咽了。

李苏本能地就拒绝了:“这不好吧!我,我,我……”

“我订了三张机票,若你实在为难我也不勉强,顶多退了,没关系的。不过,你别着急,你想想再答复我好吗?你只要回我个短信,去或不去就行了!”

李苏慌乱地点了下头,拉开门就走了。


入夜,李苏辗转反侧,犹豫半天,把“呼呼”睡得正香的赵宁摇醒:“老公,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赵宁被摇醒了,极其不满,打着呵欠说:“你是不是太闲了,这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我不是让你去锻炼吗,累了自然就睡着了。”

李苏钻进他怀里,不无忧郁地说:“我想妈妈了,我想回家看看!我近来右眼老是跳,莫不是我爸爸身体不太好?”

赵宁怔了一会:“也是,你都一年多没回家了,趁放暑假,想回去就回去吧!就是我现在抽不出功夫,不能陪你了。”

“不用!一家人现在都指你了,你就好好赚钱吧!回去的票很好买,明天我去车站买了票就上车了,几天就回来!”

“用不用我送你啊?”

“不用,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少抽烟喝酒,晚上早回来,天气不好你就睡在那边也行。”

“好,啰嗦老婆,你也注意身体!问咱爸妈好!”说完,转身就睡了,李苏抓过手机,打了一行字:我去,不用接我!机场见!按了“发送”。

第二天,李苏醒来的时候,赵宁已经走了,桌上有温热的早餐,还有一张工行卡一张字条:“老婆,里面有两万块钱,该花就花!”李苏心里一阵温暖,同时,还有愧疚。

见那个穿着一袭白衣裙的苗条身影进入机场大厅,徐晶晶欢呼起来,徐建功向她发出了全心全意的笑容:“苏苏,谢谢你!”

飞机收起巨大的机翼,直插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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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楼  发表于: 2011-07-10   
30 钱如潮来

此时,赵宁正对着电脑,陷入沉思状态。

成飞集成已经获利了结了一部分,手头募集来的资金还一分没动,他在捕捉合适的建仓时机,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就知道追涨杀跌,啥也不懂的毛头小子了。

“小刘,你帮我搜集一下海信股份的数据,越详细越好!”

“好嘞,赵总!”

“瞎咧咧啥,叫赵哥!”赵宁不好意思了。

“这不早晚的事吗?一看您就是干大事的!我以后就跟您混了,那我就成元老级了!”

“你小子嘴巴倒是甜,行,好好干,赵哥亏不了你。”显然,赵宁很受用。

一个穿着鳄鱼T恤,腆着点肚子,手拿真皮公文包的中年人进了工作室:“这是安宁投资吗?”

“是啊,您是?”

“哦,赵总吧?我是朋友介绍,慕名而来,”中年人递上名片,是一家大型零售企业的部门监理,“我们最近有笔闲置资金,不知道赵总可有兴趣帮助操作一下?分成好说,我们对市场风险有充分估计,如果赵总信任蔽公司,今天中午不妨光临海天大酒楼详谈!我们老板已经订了位,赵总请一定赴约哟!我先告辞了!”不待赵宁反应过来,走了。

小刘兴奋了:“看来咱安宁投资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啊!”近来他和赵宁策划了一个网上投资博客,为客户分析股票走势和市场面政策面,其实是兜揽客户入伙。

赵宁沉吟了半天,还是摸不着头脑:“朋友介绍?哪个朋友?是我姐夫林大鸣?这可是家知名企业呀!他能有那么大能耐?那是谁?别说是网上啊,炒股博客如过江之鲫,哪那么容易就有人送钱来!”

“哎呀,你想那么多干嘛?去了不就知道了!去!去!带上我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是谈不成生意,吃顿海鲜也是好的,海天的海鲜都是空运来的!咱也开开眼界去!”


林大鸣兴冲冲拎着一大摞盒饭冲进工作室,嚷嚷着:“快吃,还热乎的!”

小刘劈手抢下,扔垃圾桶去了。林大鸣懵了:“干嘛,干嘛?不过了?”

“对,不过了!今儿拼死吃河豚去!谁吃你这破盒饭啊!快走,海天,有人买单!”


海天的主餐厅楼的停车场,停满了各种豪华车辆,宝马奔驰不必说了,乌泱乌泱的,就连保时捷法拉利都不少见,别克君越像一个民工站在大款堆里,灰头土脸直不起腰来。

大包间里,在一桌从来没见过也就无法衡量其价值的珍馐前,三个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老板倒是很随和:“今天请各位吃顿便饭,顺带谈点小生意,有点唐突,别介意啊!”说着双手递上名片:“敝姓唐,一回生两回熟,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林大鸣赶紧抢先第一个递上名片,又拉拉赵宁。

老板认真看了看名片:“哦,人寿保险,大公司啊!我认识你们总经理啊,上星期还一起打了高尔夫!”林大鸣兴奋得满脸红光:“以后还请唐总多关照了!”“好说,好说,都是朋友嘛!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话!”林大鸣一颗心欢乐得哆嗦了:“靠,逮着了!”

老板握着赵宁的手半天不放,端详着:“小伙子,真是一表人才啊!一看就像干大事的!”赵宁还比较沉稳:“过奖了!原谅我直言,不知唐总为何独独对我这小公司青眼有加?”林大鸣急得直拽赵宁衣角:怎么那么嫩啊?哪有这么开门见山的?

“大家先请入座!”唐总介绍了带来的两位属下,安排大家就坐,菜还在继续上,方才的珍馐看来还只不过是打前站的,精彩还在后面,小刘的注意力开始移向“现象”而不再关心背后的“本质”。

唐总笑着说:“小伙子果然够爽快,我就喜欢直来直去,不绕圈子。来,来,大家先碰一个,算是认识了,”高脚杯轻轻地在转动的玻璃餐台边叮当响了一阵,唐总饮完一杯,又站起亲自给赵宁斟酒,“我先干为敬!你随意!开车来的是吧?但喝也无妨,待会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如此体贴入微,完全是一副大老板做派,赵宁为表诚意,也一仰脖,干了。

“如果不先说明,估计这顿饭就有点鸿门宴的意思了,哈哈,为了各位的胃口,我也开门见山了吧!我公司有个理财部门,除了流动性资产比如央票,银行债、国债,也尝试将一些闲置资金投入二级市场,适当配置一些基金、股票、期货等品种,倒也不为盈利,就算是摸市场底吧。你想,就连险资这样的风险厌恶型机构都在大举入市,我们也不能太保守了吧,除此,我们还在酝酿境外投资,但一段时间运作下来,效果不是太理想,公司的理财能力实在有限。今天找赵总来,就算是对股票市场试试水吧!”

赵宁不解:“你们可以找大型的专业投资机构啊!比如公基、私募之类,我就一间破庙,接不了这么大的生意!”赵宁越听越觉得不对,决心推了。

唐总笑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老实说吧,我的大老板对资本市场不是很信任,做零售起家的嘛,他相信的是政策,是中国股市的潜力。但也不想闹出什么大动静,本公司在业界也算有点名气,投资股市难免予人不务主业之感,起码我的老板就是这么想的。他是个孩子气的人,不按常理出牌,他有句名言,宁和小孩子打架,不陪老家伙共舞!用毛老人家的话说,就是一张白纸才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

“高!每个大企业的灵魂人物一定有其卓尔不群的见解!”林大鸣不失时机地恭维。

“坦白说,这半年里我们起码考核了上百家不同资质的投资公司,最终确定了二三十家像赵先生这样的,具备投资潜力但未完全成熟的成长型机构,以此分散投资风险,同时,也是有意培育未来的机构投资者,成为我们的战略合作伙伴,与中国股市共同成长,在不久的未来分享资本盛宴!”

这个解释既合理,又新颖别致,甚至令人动容,难怪这家企业经营得好,原来有如此战略眼光!赵宁终于放下心来,看对方一副慈善的长者派头,赵宁以晚辈姿态为其斟酒,林大鸣和小刘也听傻了,纷纷跟赵宁起身敬酒,双方把酒言欢,包间里顿时充满友善和互信的氛围。

临走前唐总说:“具体的细节问题与合作模式,我们会派专人和贵处接洽。”

“好好,谢谢信任!我会尽最大力量回报贵公司的诚意!”

唐总用力握住赵宁的手:“小伙子,好好干,前途无量!”又靠近赵宁耳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冷冻车间扛猪肉!”说完,挥挥手,微笑离去。

此话扫清了赵宁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给他打了一支强心针,来吧!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资本列车已启动,不容迟疑!


整整一下午三个人都沉浸在兴奋里,抽烟喝茶吃瓜,满地烟蒂,烟雾缭绕。林大鸣说:“看这阵势,起码上百万的资金量!”

小刘奇怪地问:“他为啥不给咱交个底呢?”

赵宁说:“谁会愿意一上来就拿大笔资金交给你冒险呢?数字不重要,关键咱们要给人家做好,哪怕一万块呢,也要当一百万一千万对待!”

“行啊,弟弟,成熟了!你有这个心态,那就事无不成了!”

期间赵宁手机有短信进来:老公,到了,勿念!他暗叫一声不好,忙得连老婆回娘家的事都忘了,短信电话都没问一声,想打电话过去吧,又有点不太好意思,索性回个短信:一直在谈业务,正准备打电话给你。注意身体,问候爸妈!短信又很快来了:没事,我手机也快没电了,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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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楼  发表于: 2011-07-10   
31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

此时李苏和徐家父女正坐着汽车,在乡间公路上疾驰。

徐建功的老家在鲁南一个比较僻远的乡村。在济南下了飞机后,他包了一辆出租车赶往老家,几个小时的车程中,三个人基本无话。徐建功没有坐在副驾驶座上,而是和她俩一起坐在后排,并且挨着李苏坐,这个座位排列不是太合理,但在非常时刻,没人会在意什么礼数啊规矩啊什么的,他们就那么很自然很紧密地坐在一起,反而具有一种患难与共的感觉。

挨着徐建功的李苏,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胳膊僵硬,身体紧绷,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得出他心神都处于紧张状态,身体是汗津津的,她悄悄抽出面纸塞给他,没想到他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李苏没有抽出,希望自己能给他一些慰安吧!同时她也在体味徐建功的感受,想到有一天父母也会离自己而去,顿时充满了忧伤。

握住她的手换了一只,徐建功伸出手臂揽住她,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也就靠在他的肩上了,任由那只大手把自己的手握在掌心。这时徐晶晶也忧伤地靠在了李苏身上,三个人就这么紧紧依偎在一起,感受着默契衍生的力量。

天快擦黑时,终于赶到了家,徐建功的父亲正在村口焦急地张望。看到“一家三口”,老人家说了一声“来啦?”,就带着他们急急往家奔。

徐建功的母亲已经不行了,据家人说,她是在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二儿子一家回来才能闭眼,她虚弱地露出一丝笑模样,说:“大孙女,你要争气!”晶晶哭得稀里哗啦的。又对李苏说:“把俺建功交给你……俺……俺就放心了。”最后拼尽全力对儿子说:“跟你媳妇好好过,别再……再离了。”就一蹬腿一撒手,咽了气。

子女媳妇都扑到母亲遗体上大哭,孙男嫡女床下黑压压跪了一大片,院子里顿时鼓乐大作,鞭炮齐鸣,大门洞开,孝棚高企,请来办饭的张罗着开席,媳妇嫂子们分发孝衣孝带,和尚道士也赶来念经,上百只灯泡把偌大的院子照得如同白昼,人来人往如集市般热闹。

而乡村乐队在悲伤的时刻,竟离谱得奏起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在希望的田野上》《常回家看看》等欢快喜庆的乐曲,二踢脚、长鞭也配合着激烈地炸响,流水席已经开宴,宾客都没心没肺地吃喝着,划拳行令,敬酒说笑,热闹非凡,令对农村习俗一无所知的李苏阵阵发晕。大儿媳妇很耐心很贴心地跟李苏解释:“咱娘已经过了八十高寿了,在农村,这就是喜丧了,也就是丧事得按喜事办。”李苏这才明白过来,心想这农村人是不是也“豁达”得太过了?

大嫂子一句“咱娘”也让她很不自在,再想起老太太临终前喊她“媳妇”更是浑身别扭,想想自己这趟来是不是太冒失了点?又想起远方的赵宁,更是觉得惭愧:这算怎么回事啊?心里颇有种“上套”的懊悔。

徐建功已经顾不上她了,家里的男人都被召集去开会,商议如何操办丧事。而他绝对是重头戏,一切费用都指着他报销呢!他一开口就都包下了,但是费用还不是一切,具体程序和事宜是很复杂的,所谓穷讲究,越是农村,越是纯粹的农村,虚荣心越重,红白喜事,婚丧嫁娶,代表的是家族的实力、脸面和地位,家人有意要在全村乃至全乡拔头筹,这一商议就是小半夜。

李苏又累又饿,浑身汗湿,想洗个澡也没地儿。而家人是不可以在宾朋告辞之前吃饭的,作为主要“家人”之一,她只有苦等的份儿,还得张罗人家吃好喝好,偏偏流水席没完没了,一拨走了一拨又来了。徐建功被拉走,也让她没了主心骨,幸好有晶晶陪着,还不至于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晶晶说:“好饿啊!你饿不饿?”“嗯”“那我去偷点吃的来,咱俩去屋后吃好不好?”她真的去哪摸索了一包饼干来,俩人在屋后一顿乱吃,才算缓过口气来。

大嫂子人不错,悄悄跟李苏说:“弟妹,热坏了吧?等会人走得差不多了俺带你们去河边洗一把。”

晶晶不怎么客气:“大娘,那叫洗澡吗?那是游泳?”

大嫂子憨厚地笑了:“大侄女,咱这哈都这么洗的,你们要不惯,等下俺去厨房烧桶热水,兑好了,咱到灶屋洗。”

两人一阵绝望,等烧好水,洗好,可能得天亮了!晶晶一个劲扯着自己的衣服,用手当扇子,嘴里吐着气,以示很热很烦躁。

不知道啥时候徐建功悄悄溜出来了,招呼她们说:“快去,我已经让人烧好水了,大嫂子,你带她们去南屋洗吧,插好门就行!”又跟晶晶说:“等你们洗完,我让人送饭给你们。”说完又溜回去了。

等她们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一顿饱饱的饭,徐建功已经安排嫂子擦好了席子,挂了新蚊帐,乡村的夜晚,夜凉如水,躺在干净的枕席上,两人一倒头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其忙乱,其艰巨,更超出了李苏的想象。大毒日头下,古老的仪式一丝不苟地上演着,披麻戴孝、摔盆子、撒纸钱、举白幡,其他也罢了,最让李苏受不了的是哭灵,家人齐齐带着重孝,只要一有宾朋亲戚登门,立刻要伏地大哭,嘴里还得念念有词,这些李苏是根本不会的,但她必须要跟着“妯娌”们这么做,否则就会穿帮,就等于要徐建功“好看”。

入棺之后是要举行亡灵超度的,和尚按照家族名册,一一念道他们的姓名,以表示老太太不是孤魂野鬼,有一大家子在阳间罩着她哪,不知道谁登记的名册,李苏竟然成了“徐李氏”,天哪,这不是欺骗吗?她当时真恨不得扯下孝服,拂袖而去,看到徐建功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又心软了:咬牙忍着吧!

还得感谢晶晶,不然不知道要忍到啥时候!

三天后,徐晶晶就以死要挟要回家,她大伯好说歹说都没用。“什么什么,还住一礼拜?那直接我把尸体埋这,和我奶奶躺一块得了!”话说到这份上,长辈们都黑着脸不再说什么,完了教育徐建功:“你这个闺女惯的真不成样了!你媳妇还是不错的!算了,要回回吧。”徐建功苦笑着散烟,又给每家孩子封一大红包,大家这才有了点笑模样。

临走,嫂子妹妹们擀了顿面条,所谓“起脚饺子落脚面”,合家“稀里呼噜”吃了一顿,算是送行宴。临走村主任还以送行为名,逼着徐建功出了一笔钱修村里的宗祠,才放他们回家。

徐建功打了通电话,济南就有车过来接他们了,三人逃之夭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穷山村。

回去的路上明显比来时轻松多了,三人开始说说笑笑,徐晶晶突然发问:“爸,你说的那个偷包子的小战士就是你吧?老实交代!”

徐建功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看咱老家那穷样吧!估计那会吃顿饱饭,就是你这辈子的最高理想了!”

徐建功有点尴尬,李苏在偷笑,三人对望一会,突然迸发出一串笑声,越笑越厉害。


终于进家了。

李苏一直担心的事并没发生:这几天她天天攥住手机,只发短信不打电话,赵宁来电话她也不接,而是发短信过去,不是告诉他“在和妈妈逛商场”,就是说“陪爸爸在医院检查身体”,要不就是“手机快没电了”,其实她天天吊着一颗心,就想赶紧把这几天糊弄过去。

家里挺干净的,灶台也清清爽爽的,冰箱里她准备的食物也没动,看来他这几天都在外面吃的,不禁有点心疼:真不会照顾自己!

听到老婆回家了,赵宁一收盘就赶回来了。

一番亲热后,赵宁问:“那钱给咱妈了吗?”

“没。”

“干嘛啊,不是说了让你给她吗?咱赚了钱,也让二老高兴高兴嘛!”

“他们死活不收嘛,说就当给你添砖加瓦了!我有啥办法?”李苏都佩服自己圆谎的本领了

赵宁挺感动,丈母娘看似和自己不睦,关键时刻却是深明大义:“那好,将来咱好好报答她,赚十倍二十倍给她老人家养老!”

李苏拧拧赵宁的脸,亲一口:“这就对了嘛,也算咱妈没白疼你!你也不用报答她,早点赚钱买房子把她接来才是真孝顺!”

赵宁一把把她抱起:“想我没?”

“没。”

“真的?”

“嗯。”

赵宁就把脸埋她胸前使劲揉搓了,痒得李苏“格儿格儿”笑得喘不过气来:“饶了我吧,我想你想得不行了!”

“要不要?”

“不要!”赵宁不语,趴上去猛吃樱桃。李苏呼吸急促,扭动如蛇,声音颤抖:要……我要……”她只觉得自己跟盘菜似的,被轻轻端到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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