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呢?快还回去!”正在游乐场里玩耍的女儿手里拿着吃的玩的跑过来向我炫耀,我眉头一皱,忍不住责备起来,因为我一直告诫她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因为阿姨说我可爱呀,我不要她非要给我的。”女儿嘟着嘴,指着不远处正微笑地望着我们的一位黄皮肤黑眼睛的年轻女士,言辞间却表露出骄傲与自豪之色。我连忙展开眉宇,礼貌地抱以一笑。迎着笑容,那位女士走了过来说着标准的普通话:“你女儿真可爱,我儿子和她一起玩得很开心,他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在澳洲找个能够玩得来的同伴真是不容易。”
我刚要道谢,站一旁把玩获赠之物的女儿却悠悠地接口:“看,我说了吧,阿姨说我可爱吧。”惹得我怨气顿消,和阿姨一起会心大笑。
“到时间了,我们要回去了。小朋友你好可爱啊,给你的那些礼物是想请你下次再和小弟弟一起玩的。”原来她是以这种形式来给她儿子在孤独的澳洲找玩伴的,“小弟弟和你一起玩得很开心。”说完摸摸女儿的头,拉着和女儿抱别仍然一步三回头的儿子走向停车场。
等女儿挥动的手臂终于停下,我又一次郑重其事地说教:“虽然你很可爱,但是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尤其是你不认识的陌生人的。明白吗?”
“知道啦,以后别人送东西给我,不想要的时候我就说‘NO, THANKS’,对不对?”女儿也再一次毫不犹豫地重复。
“对,这就对了。”环境不同,文化迥异,我生怕女儿什么时候就触到雷区了,便时不时地找机会提醒。
圣诞前后,烈日炎炎,空气燥热,为了节省越往上越高贵的电费我们经常到家附近的呼呼地吹着中央空调的图书馆去蹭那需要加穿外套的凉空气,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图书馆一改往日的清冷门庭,在众多学习爱好者当中随着妈妈去读书的小朋友特别多。凑热闹交朋友不知什么时候演变成了女儿的一大爱好,她一个小孩在家里呆久了就觉烦腻。随着英语水平的稳步提高,女儿日常的交友圈也不再只局限于口里说中文的同伴了,随便碰到一个什么国籍什么肤色年纪相仿的小朋友,在成人面前还颇显羞涩的女儿都能三分钟搞熟。
“看,那个小朋友妈妈送给我的。”女儿手里捧着巧克力糖果,兴高采烈。
“啊?你怎么又要别人的东西,妈妈怎么教你的?”我合上书本,故作严肃地生气。
“我可爱呀!”女儿辩解,“那个阿姨说我GORGEOUS, CUTE GIRL,给那个和我一起玩的小朋友吃东西的时候,就给了我这些。”
任凭女儿说得眉飞色舞而切实认真,我却满腹狐疑,同时心里隐隐产生真切的不快。在澳洲,不经家长同意,西方人是不会随便给别的小孩东西的,特别是吃的东西,因为怕一旦吃到肚子里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而被追究责任。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你要是不摆着个馋相站在别人身旁,那个小朋友的妈妈是不会给你东西的。”我教育着女儿,同时道出自己的推测。嘴馋是许多小孩的天性,国内很多悲剧都是由于被“坏人”利用了这个弱点而发生的,我经常为女儿的这个特点而头痛。
“我没有撒谎,也不是好吃包,那个阿姨就是说我可爱。”女儿大声地争辩,不被理解而委屈,“那你问她。”
我把眼光转向女儿手指的方向,一位貌似澳洲当地人的女士拉着她的小孩走向我们,微笑地主动打着招呼:“HI, IS SHE YOUR DAUGHTER? HOW CUTE AND GORGEOUS!” 没等我回答,又转向女儿:“THANK YOU FOR PLAYING WITH TOM, HE IS SO HAPPY。”
“YOU’RE WELCOME!”女儿剥了一颗巧克力放到嘴里,礼貌的回应,同时挑战般地望着我。
于是,我当着女儿的面证实了赠送巧克力确实是这位女士毫无恶意的善举,而她穿过几排书架找到我们也是为了事后取得我的同意,得到我真心的道谢她才略显如释重负。
几次三番,女儿经常在不经意间能收到不同形态的礼物,比如去购物时路过家附近的杂货店仅凭一声HELLO经常就能换回一点意外收获,在有儿童物品的商店购物或闲逛时经常能赚取售货员或店主CUTE GIRL的赞美声的同时获得一些额外赠品。每次问询来路她总是回答“我可爱呀”,有一次有位年轻的澳洲男士含笑看了女儿几眼后居然特意掏出钱包独独给女儿买了一支在我这里几乎禁食的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