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小马哥的时候,我还装模作样地混迹在校园,前程在哪里,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我也无心计划。虽然我过的有些没心没肺,小马哥倒是开始给我规划人生大计。他说等你毕业了,就赶紧工作,两个人的工资就是一把威力无穷的手枪,可以从银行里抢出很多的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买很大的房子,再生上几个孩子,这就是幸福生活啊。我心里一惊,小马哥这就要让我给他扛活了,可问题是我扛得了吗?我在荷兰学的专业基本上就是纯娱乐自己了,对社会发展没有太大的建设性,我上哪里找工作去?
我憋着这些疑问不敢说,可也有我憋不住的时候。憋不住了,我便试探地提问,如果毕业后我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我热切地注视着小马哥,希望看到他温柔地抬起右手,在空中瞬间握成拳头,垂直砸到胸口,最好能听到咚咚的响声,同时眼里汪着似水的柔情,大声地说:我养你!可是小马哥真是让人失望地透心凉,他总是坚定地反问着,你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呢?我心里彻底地没了底,万一找不到工作,小马哥再不管我,我不是两眼抓瞎嘛。要不我还是回国当"海龟"吧,虽然价格不比前几年,但是混个体面的温饱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我就这么煎熬着,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了想做个劳动者而不得的痛苦。论文已经接近尾声了,导师的评价甚好,没有返工,甚至没有修改,一次通过。我一边喜悦着,因为看到了毕业的曙光,一边忧愁着,因为看不到职业的前景。读书时,打点儿零工还可以用自食其力安慰自己,鼓励自己,而且还经常把自己鼓励的泪水涟练,我多有勇气啊,放着家里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不过,跑到这个鬼地方来插队。可是"插队"总得有个返城的日子吧,插一辈子队对身心的健康都是极其不利的。
那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我能做份什么样的正式工作呢?几日之后,我把目光锁定在电车上的售票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天坐在那里只管打打车票,闲了还可以看小说,这个工作很不错。我去问小马哥,怎么才能当上售票员?小马哥气的说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啊。我又想当不成售票员去超市也行。摆货肯定是不行,一个是没有力气,二是认不全人家吃的,用的东西,但是算数我行啊,而且欧元认的全,从1块钢崩到一百大钞我都见过,所以我可以当收银员。我又把这想法告诉了小马哥,结果他被我差点儿气哭了,说是教育的失败。看到他的态度消极,我硬生生的把还想去KFC一试的想法憋在了肚子里。
既然我的想法都被小马哥一一否决,我只能继续在煎熬中度日。一日小马哥说,知道吗,据可靠消息,欧洲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会计。你不是在中国的大学读过会计嘛,又工作了好几年,要不还干这一行吧。可怜的小马哥,想住大房子想疯了,这么没有建设性的建议都敢提,我又没有在荷兰学过会计,谁会雇我这么个"老外"做会计呢。
小马哥不关心我的反应,只要去了我的简历,修改了一下,趁着夜深人静,我已熟睡的时候,把我的简历放到了几个“工作信息”的网站上了。我知道后很心虚,可是却意外地不断接到一些专门给各大公司招募职员的中介公司的电话。我有些不太相信会有人对我的简历感兴趣,所以第一次去中介公司面试的时候,我惶惶着,想象着人家见我之后失望的表情,我竟有些犯罪感。果然和我见面的女士没有让我失望,她问了我几个问题后便有些兴趣索然,傲慢地让我回家等待消息后便再无回音。回家之后,我把经过跟小马哥一讲,小马哥大骂人家有眼不识“金相玉”,可我立刻替该女士辩解我不是什么“金相玉”。
此后我俩就我是否是“金相玉”起了争执。我当时没有欧洲工作的经验,甚至不知道办公室里都流行什么样的玩笑,所以我坚持应该从最基础的工作做起,还跟小马哥保证说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卧薪尝胆,终有一天我会冒头发光的。因此我应该珍惜任何一个工作机会,只要给我工作我就做。小马哥大不以为然,他说你以前的工作和现在的学习都已经是卧薪尝胆了,你不要光说不练,现在就是你冒头发光的时刻了,所以低职位的工作坚决不要做。我因被侮辱成“假把式”,心里甚委屈,越发的一意孤行。吵了几天,小马哥身心俱疲,说了一句话,如果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你能做好很多事情,你又凭什么让别人相信?这句话于我真是醍醐灌顶。我想了很久,不再固执下去。跟另一家中介公司约好了时间,这次我理直气壮地告诉人家我是个既有理论知识又有实践经验的人才。我说的那么坚定,骗地自己越发地神气活现。没想到的是我越是神气活现,和我交谈的女士越是兴高采烈。
这位女士两天后就给我安排了一次面试的机会,职位很好。面试完后,我被通知说公司取消了其他的候选人的面试,请我立刻上班。后来我听说我被这家中介公司"卖"了一个很好的价格,而当我知道第一次约我谈话的中介公司和我们公司也有合作关系时,我把嘴角扯了扯,心里偷笑,看来小马哥是对的,那位傲慢的女士还真是有眼不识"金相玉"。
从我开始找工作到我正式上班,前后竟然只有两周的时间,签合同时我恍如梦里一般,立刻想到要感谢上帝,可是仔细一想最应该感谢的其实是小马哥啊。没有他,我哪里看的到自信的力量,我哪里会这样清楚地知道不论我生活在地球上的哪个角落,只要我始终充满了勇气地生活,我就能创造一些奇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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