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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Australian Diary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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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楼  发表于: 2022-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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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楼  发表于: 2022-05-24   
有一天课间,我的日本同学K问我:Rachel ,你哪天有时间,我想去你家,不过,我会自己带食物的。

我吃了一惊。我有一些外国朋友,但K同学是第一个直接提出来我家的。

我当时说:平时下课后我要接着工作。周六我女儿还要去上班,所以,等我回家和她商量一下。

晚上我回家后和四小姐商量,决定选在礼拜天接待K同学。

我把这个决定告诉K,对她说你不用带任何食物,我们一起包饺子。

做为一个末流厨子,包饺子是我的拿手好戏。

K开心不已。

当初K来我们班, 我对她说,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我给她介绍学校周围哪家咖啡馆的咖啡又好喝还便宜一些,我把超市每周打折的广告纸给她...总之做为一个在本地生活了两年多的人,我把知道的毫无保留告诉她。如果我刚来悉尼有人这么做,大约要省很多钱。

我和K相处几周,关系十分融洽。我们俩经常为一点小事就哈哈大笑。我说:笑是我们之间最重要的一门语言。

有一次课后,她让老师和我闻一下她衣服,有没有grandfather 味道。我鼻子不灵敏,眼睛好使,所以什么都闻不到。我笑着问她何为老爷爷的味道。K说他房东身上有这个味道,因此房间里也有这个味。

K租的房子每周185块,在房租全球第三的悉尼,非常便宜。但俺们中国有句真理说:便宜无好货。那房子里不但有蟑螂,还有耗子潜入。

但她已是成年人,出国得不到家人一分钱的资助,所以要节省开支,特别是房租这个大头。

礼拜天我要在家里接待K。我多少有些压力。说实话我不是个好主妇,家里的卫生马马虎虎,面上过得去就行。但每逢来人,我也要面子,绝对是个卫生模范。

敲黑板划重点:K 住的房子里有grandfather(老爷爷)味道,白菜家里绝对不能有grandmother(老奶奶)味道。

我趁机把家里大扫除了一番,连院子的地都用水洗了一遍。还有,那些日子我的拖鞋坏了,一只成了半截子。我每天就乎哒着半截子去卫生间,平时在家光着脚。我可不能让K看见我穿半截子,但我跑了附近两家华人超市,都没有拖鞋。

在礼拜天K来访的那天,四小姐在city 的一家杂货店帮我买了两双拖鞋。四小姐做为东道主,还贴心的买了中国点心和日本芝士蛋糕。

那天,K同学晚一些时候来我家。

她刚从打工的店铺下班。日韩这些年轻人生存能力极强。在解决了房子问题后,她迅速找到了工作。她没有投简历,而是直接走到一家咖啡店加饭店里,问老板,我正在找工作,你们可以雇我吗。人家老板给她交谈了一会儿,了解了她的英语程度,并不是那么高,但是答应她来试工。她把英文菜单拿回家,逐个查字典背诵。

我几乎替老板决定了,这样的员工,一定要用!

我嘱咐她什么也不别带,但她还是带了一盒日本寿司来。

我准备了荤素两种馅儿,分别是牛肉鲜虾生鸡蛋加蔬菜,另一种是纯素,鸡蛋豆腐青菜。

接下来,用小学生作文的方法来写吧:我们一起愉快的包饺子,饺子非常好吃。饭后还一起吃了美味的芝士蛋糕,我们度过了一个十分愉快的夜晚。

K同学告诉我,她计划用三年时间拿到PR (绿卡)。

年底她签证到期,就飞回去换新签,也许只呆两周就回来。日本目前已经没有隔离,来去自由。他们的护照吃香程度全球第一,年轻人只要买得起机票就可以去很多国家,或者学习或者当背包客。不用润,不用担心回去后螃蟹入笼后再难出来。
[ 此帖被白菜在05-25-2022 04:00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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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楼  发表于: 2022-05-25   
昨天周三,我走路去cathedral 大教堂。每个周三晚六点都有崇拜,是关于医治的。我们中年人,慢慢活成了病人,病的程度不一,需要被医治。

遇见两个相熟的朋友。说起最近中文堂的朋友相继得奥米克绒,但基本一周就好了。我说,我们的羊不断被袭击,只剩三两只还没轮到。我就是一只。要是中招,我就承受吧。

安娜觉得我说话有趣。说应该听听白菜怎么说圣经,从坐家角度来解读,一定很有意思。

我表示自己对圣经一知半解,不敢妄议。

我已经两个多月没来大教堂了。这次来,感觉出英文上的进步。

散会后遇见罗伯特。我上前和他打招呼。我们在休息区喝茶吃点东西。聊了一会儿。我问他有没有找到工作,他说他讨厌服务别人,还在找工作中。

即使没有工作,他也饿不着,因为吃福利。

他还批评了西方的教育。是政府control人民的脑袋。

得知我在假期中,我说英语也许会生锈。罗伯特先生希望帮助我提高语言水平。

我们聊到安娜。他和安娜曾经做过一年的邻居。

罗伯特说两人只是打了招呼而已。

他嘱咐我,不要告诉安娜我们今晚的聊天。我明白就是不想让安娜知道他想要帮我英文这件事。因为安娜是个精灵,能把他看透。

我笑着说好。

他说你真是一个美丽的smiling woman。

说不定我就跟安娜说起他了。因为我看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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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楼  发表于: 2022-05-27   

昨晚。

四小姐跟她闺蜜视频了很久。

闺蜜所在的大学封控了好长时间,解封后也不能出市。男朋友从另一个城市来看她,今晚他们要一起去酒店开房,度过美好的重逢之夜。

四小姐很希望这位最好的朋友大学毕业后来澳洲读研。但女孩子在恋爱中,似乎没这个想法。

那姑娘的男友已经是社会青年。我们聊到pua问题。

四小姐说她闺蜜不会,她将来有了男朋友,也不会。

我:问题是你还没有男朋友。

四小姐:等我有了钱再找男朋友。

我:千万别,有了钱不一定有机会,年轻人有几个有钱的,该恋爱的时候就去谈吧。你要是喜欢上了谁,千万别矜持别搞暗恋,这边不兴这一套,你要创造让人家靠近你的机会。

其实,我闺女老早就有喜欢的男生。

2019年我们去韩国旅行,四小姐带领我穿越首尔错综复杂没有英文标志的地铁,来到BTS公司追星。当然明星不会好好呆在公司里,而是满世界飞。但公司门前的墙上,写满粉丝对明星的各种爱的表白。

四小姐激动的表示,她将来想跟BTS的金泰亨结婚。

虽然我知道跟明星结婚会存在偶像的幻灭,比如我小时候以为女明星都是仙女,仙女是不拉shi的。后来我知道错了。

当时,我这丈母娘慷概答应了。

过去三年,她移情别恋,爱上防弹少年团的另一个花样男生田柾国。

她给我看照片,我总是分不清谁谁,两个女婿好像共用一张脸。

我们睡前有祷告的习惯。以前她祷告的时候说,求上帝给她一个像田柾国一样的男朋友,如果没有,把田柾国赐给她也不介意。

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我想上帝听了大约也会发笑。

今晚,我跟四小姐说,要是BTS来悉尼,你会不会喊:my boyfriend !(我的男朋友)

四小姐说,那些女孩都会这么喊,还有人喊:my husband !(我的老公)

大家都这么喊,你跟着喊也就没啥意思了,你嗓门又不大。但你可以喊:my puppy !my puppy !(我的小狗!我的小狗!)

四小姐笑着说,喊人家狗,不是骂人吗。

我:在西方国家,狗和小孩地位并列第一,说小狗是爱的表现。

四小姐:要是田柾国见了我,问我你为什么叫他小狗呢。

我:看吧,正是因为你喊他puppy ,才有机会脱颖而出,和田柾国聊天呢。

俗话说教的曲子唱不得。想起四小姐幼儿园时期,被一个小姑娘欺负,抓破了眼皮。回家后我说:打回去。

她不但没打回去,后来还跟人家成了好朋友。

不知道我的撩男大法她能掌握几分。但我希望我闺女所遇皆良人,好好享受恋爱的快乐。

事实上,做为一个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我的青春好像被狗吃了,没什么精彩的水花,恋爱经验也乏善可陈。待中年后开窍,又错过了恋爱最曼妙的时光。

如今荷尔蒙更少了,直接过上了姑子的生活。



[ 此帖被白菜在05-28-2022 03:46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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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楼  发表于: 2022-05-29   
报了咖啡师Barista 的课程。周三周四去上课。学完能拿证书certificate。

然后,我就可以去找工作了。

成为一个优秀的咖啡师是我的小小梦想。

每天闷在图书馆里写作文的生活,我已经厌倦了。

写作十年,最大的成果就是颈椎病。不改变工作强度,做再多针灸也没用。

写作已经成为一种捆绑。我要给自己松绑。

我想要换一种活法。触摸真实的西方社会,以后写小说有新东西进来。

重要的是,面对国内读者的公众号,也受国内经济低迷的影响,广告清汤寡水。我们写字的,跟要饭的一样,提着脑袋小心翼翼,生怕踩了红线,被人打了饭碗。

我需要由赚人民币转换到赚澳币的频道。只要努力工作,在这里就能过得去。这样,即使我接不到广告,也不会为生计焦虑。

晚上打视频跟四小姐爹说,坐家要变成咖啡师了。

然后我哈哈大笑,笑得桃李春风很愉快。

[ 此帖被白菜在05-29-2022 04:32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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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楼  发表于: 2022-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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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楼  发表于: 2022-05-30   
蔡澜先生有个文章,他们在日本旅行,包了很贵的巴士,有两个年轻的巴士小姐做导游。后来,其中一个巴士小姐不见了。去做了肚皮舞女郎。蔡澜去看这位舞娘的表演,她相貌平平,却是夜场里最受欢迎的舞娘。原因是她掌握了下半身摇摆的动作。摇的比别人剧烈,观众才会服。

“摆腰最容易,会做爱的女人都懂的这个动作。豪放就是,够体力就是,摇动胸部最难,乳房是两团不可控的肥肉。普通女人都不知道怎么去动它。要把胸部一个向左转一个向右转,可得学好多年才会。”

术业专攻,这位舞娘很用工。

这位巴士小姐结婚六个月就离婚了。因为结婚后她发现自己嫁了一个孩子,她想要嫁的是个男人,而不是孩子。于是快刀斩乱麻离婚。

“发现不对,愈早离婚愈好。”这是日本新一代女性的看法。

肚皮舞在日本很流行,主要原因是妇女解放了,她们有力量把人生改变。“这个机会我们日本女人等了好久才来到,我终于能够脱下制服,让男人知道,我在床上的话,可以多么犀利。”

说到底,东亚国家女性地位普遍低,需要向男人证明什么才是妇女解放,一不留神就站在男性对立面上,更像是一场叛逆。比如在床上,上位意味着她们可以随意挂挡,让自己有舒服的体位速度。但男人随时卷土重来,一棵梨树压海棠。

而西方妇女的解放,貌似无需向男人证明什么,法律社会包容度,让她们更自由更从容做自己。

看这段文字想到了我认识的几个日本女同学。挺有意思的。
[ 此帖被白菜在05-30-2022 20:23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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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楼  发表于: 2022-06-01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闻汽车的屁味儿。那时候汽车是马路上的稀罕物,从我身边经过一辆汽车,我的鼻子跟着追出很远。

我喜欢闻煤炭炉子味儿大约是成年后。冬天路过建筑工地,从院墙里飘出的炭味儿,真好闻。

来悉尼后,每次走过咖啡屋,闻着飘出来的咖啡香气,我总是不自觉的吸了鼻子。

我甚至觉得,成为一个优秀的咖啡师是件很酷的事儿。

我去学习了咖啡课程。
澳洲有着独特的咖啡文化。在悉尼,还有专门的咖啡学校。这是我在堪培拉的朋友帮我找到的。

第一天的课程,一个老师傅讲理论,我听的稀里糊涂,这个得需要雅思6.5的听力,很显然我不够。

但实际操作我一点没有拖后腿。

我想我是一群学生里令师傅们印象深刻的一位。不是我做的咖啡有多好,而是最后考试环节,师傅问咖啡机器的问题,我因为听力不好,所问非所答。师傅拿了一张规则图,让我继续学习,直到看明白为止。

我迅速查了那些绊倒我的生词,明白了意思,然后考试过关了。

我对师傅说,刚来澳洲的时候,我的英语水平在地板上,现在已经这么高了。

我比划着从地板上一点点上升的样子,他们哈哈大笑。这个笨学生终于毕业了。

今晚是我的第二部分课程,art coffee 。就是教拉花。

上课前的下午,我来到从前写作的咖啡馆。但是从前在这里写作的感觉却找不回来了。估计是那些熟悉的小哥和老男人都不见了踪影,物是人非。所以咖啡喝完就出来了。

今晚教课的老师是个年轻的帅哥,我们练习的过程中开着音乐,所以很放松,就是做的不咋地。

我心想,黑瞎子他娘是咋死的,就是笨死的。

后来,我去看了别的同学做拉花,瞬间平衡了,他们好像还没我做的好。

好了,通过两个部分的学习,我已经拿到了咖啡师的资格证。下一步,我会拿着这个证书,去敲咖啡店的门。

我距离一个优秀的咖啡师,还差多少杯咖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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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楼  发表于: 2022-06-03   
今天去做义工。教堂后面的厨房里有个老咖啡机,这去练练手。我问高个子:你想要点咖啡吗?

高个子说他在工作的地方已经喝了咖啡,他招呼Terry,Terry表示很愉快的等我做咖啡给他。

教堂的咖啡机实在太老了,我没把牛奶打好,最后还是Terry帮忙,把牛奶打出了泡沫。他说每个礼拜天,他在这里给大家做咖啡喝,他是个有经验的咖啡师。

跟高个子聊澳洲大选。选举日那天,我闯入教堂腹地,来看热闹。高个子是现场工作人员。大约这个原因,我一个外来人员没有被驱赶。

高个子支持老艾,而不是老莫。

我看过一个新闻,老莫说自己并不知道面包的价格,在cost of living 疯涨的年代,老莫显然不如老艾受欢迎。老艾出身穷人家庭,母亲是住公屋的。他承诺照顾劳动人民更多。而老莫代表了有钱人的利益。

在这个国家,很多人腰里并没有太多钱。所以,老艾打穷人牌,穷人起来闹革命,他就赢了。

我很开心能跟同伴们聊大选这样的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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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楼  发表于: 2022-06-05   
忽然想起好久没见安妮。

以前做义工,她是个偶厚脸皮,领食物的人分单双号,但她每周都来,领了华人这边的,还要领洋人那边的。东西搞了一大堆,她跟我说,是帮邻居领的。

我当然不信。就像她说自己是北京理工毕业以前当过记者一样。她的谎言张口就来。

复活节假期前的周五,她和我的搭档Terry发生了口角,说要把东西当垃圾扔了。Terry说你扔了吧。但她没舍得扔,都拿回家了。

我想起有一次她给过我一个电话,让我给她打电话。那天我们在巴士上遇见。她把一个二手三星卖给了老外,那老外因为没法下载油管,气的摔了。她又跑去华人店铺帮着维修。她问我干什么去了,我说刚放学。于是她知道我的身份是学生,建议我找个本地人结婚拿绿卡。我说,我已经结婚了,我丈夫在中国。

快下车的时候,她忽然神秘兮兮给我她的i电话,写在一张纸条上。要我联系她。

我后来把那张纸片扔在垃圾箱里。

我做了十几年女人生意,对女性十分了解。

我知道她是个妓女,没按什么好心。会不会觉得我寂寞,要我加入她这一行也很难说哈哈哈。

她这么脸皮厚的人长久不出现,我想起来有点担心。最近阳性的很多,虽说这个病毒症状很轻,七天就好。但我还是担心她出了事。

于是我问教会的一个朋友丽萨。

丽萨跟我说了安妮的事。我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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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楼  发表于: 2022-06-06   
四小姐让我去华人裁缝店修补她的一条牛仔裤。

牛仔裤大腿根那块磨烂了,但她又十分喜欢这条显瘦的阔腿裤。腿粗一族爱磨裆。四小姐一岁那年间,我几乎创纪录的三个月磨破一条牛仔裤,这大约成为我后来减肥的动力。顺便说一下,最近我又三个月穿烂一双210澳币的鞋子,因为我在这里主要交通工具就是脚丫子。

所以,娘俩各有费钱之处。

我找到一家位于时尚街区的华人裁缝店。老板看了那裤裆,损毁严重,要40澳币。把我吓了一跳,上次我们在奥特莱斯,89块钱两条Lee 的牛仔裤,这次缝补旧裤子的费用,意味着可以买一条新裤子了。

澳洲人工真贵啊。

老板拒绝降价。指着另一边的一件衣服说,修补费要一百多。

他们店里的活儿特别多,排到五天后取货。

我后来跟四小姐打了电话,她说不如改天去奥特莱斯看看买条新的,四十块实在不值当的。

我没有修补那条裤子。

记得以前我跟店主夫妻聊天,他们告诉我,在悉尼做衣服,是按小时付钱,不是计件。高端定制多是犹太裁缝的天下,若是一件西装做三天,一小时五十块,算算手工多少钱吧。

出来店铺,我给我的发小发了信息,她是个天才的裁缝,给我做的几件宽松版旗袍,成为我衣橱的经典。她那样的手工,若是来悉尼混,也没犹太裁缝什么事儿了。

但她有三个千金,老三的还在上小学,等孩子大了才能把自己解放出来,估计要成老奶奶了。

我拿着四小姐的破裤子回家。

路上忽然想,我要买个小型缝纫机,我自己做。

在我生四小姐前夕,我在国企上班,从事预算工作。因为不是国企正式工,我们被一刀切下放到服装厂。我把电动缝纫机踩的卡卡响,我跑的线像是一头猪在胡同里窜,路线笔直。原来没有白费的功夫,隔了很多年,手艺又可以用了。

路上我遇见杰克和他太太。他们是一对来自台湾的夫妻。在教会里带领我们查查经。

杰克太太听说了我要修补裤子,当下要了裤子去,说她二女儿家有缝纫机,能做这事。

忽然就柳暗花明又一村。

过了两天,杰克太太给我电话,向我表示歉意。她的二女儿因为工作忙,没有时间帮我做手工。

我在ins上关注了她二女儿,是个舞蹈老师,街舞很飒。澳洲是个生活成本很贵的国家,年轻人其实很不容易。都在努力工作,养家糊口,为政府交税。

我表示理解,让杰克太太在礼拜天把裤子给我就成。我还跟她说了打算买缝纫机的事,可以为教会里有需要的朋友免费服务。蓝图很好,就是深知自己水平不咋地。

礼拜天午后,我们中文堂聚会。

我早来了一会儿,打算去教堂厨房练习一下做咖啡,那里有台老式咖啡机。我刚去学了个咖啡师的证书,做咖啡的热情很高。

在厨房遇见杰克太太,她正在切水果。她让我尝一下她买的凤梨。

每个礼拜敬拜结束后,我们在教堂厨房有bible study 。杰克两口子经常从家里带糕点或者水果来,给大家吃。受他们影响,我们也带东西来分享。不同的是,我们只是偶尔,他们是每次都这么做。从这对夫妇身上,常常看见谦卑和爱。

杰克太太把四小姐的旧裤子带来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她还照着原来旧裤子的样式,买了一条新的给我。嘱咐我若是四小姐穿着不适合,可以根据发票去调换。

杰克后来告诉我,今天早上,他太太忽然有种感动,就跑到city去,给四小姐买了差不多的一条牛仔裤。

四小姐后来试穿了那条新裤子,非常合适,还显瘦。

圣经说,万事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

记起上个月的礼拜天。查完经后,我给父母打电话。我很想让杰克太太给跟我父母说些什么。漫长的分离,我们彼此想念。每次新闻联播上有风吹动,我母亲就吓得不行。在她心里,外国都太乱了,她以为我报喜不报忧。

电话打通后,杰克太太和我父亲说话。她说白菜在这里一切都好,她很上进,她的女儿也十分优秀。她在这里并不独单,上帝很爱她,我们也十分爱她...她要我的父母养好身体,等疫情过去来悉尼,她和杰克会接待他们。

这些平常的朴素的话语让我泪流满面。我看到杰克也哭了。

那个电话后,我相信我父母放下了对我的一些担心。我也希望有这么一天,我的父母能够来悉尼看看。

人活着,还是要有盼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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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楼  发表于: 2022-06-09   
周三晚上从cathedral 出来,罗伯特问我,是否可以学点英语。

我说,我要回家了,巴士站距离这里有点远,要不我们一路走走,一路聊。

那晚很冷,我们穿过city。路过一家酒吧,他问我是否一起喝杯酒。我说今天我还有点小工作,需要回家工作。

路上。我问他最近有没有去baptize教堂。那里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安娜服侍的一座教堂。我去过几次。

他说,他没有去。因为他觉得教堂的名字可以改名叫:buwshit.我没明白这个单词,既然他想给我当英文老师,我就让他拼一下,我在谷歌翻译里一搜,哈哈大笑。这个意思是:胡说八道。他给人家改名为胡说八道教堂。那里的长老要是知道了,非得气死。

一路聊天愉快。

到了巴士站。看到去往我家的那辆巴士刚走,我们等下一辆。

说道四十年前他喜欢某个球类运动,曾经代表新州和昆州去打比赛。

我问,确定是40,而不是14?

他:40.

我:40年前,你还是个少年,那时候你觉得快乐吗?

他:不快乐。

我:为啥呢。

他说自己的哥哥经常bully他。

我又问你哥哥欺负你时,你的父母难道不管吗?

他说那时候父母离婚了。离婚就像是断了孩子的手指和胳膊,对小孩来说并不是好事。

现在澳洲的离婚率达到百分之60.

这个数字让我吃惊。问他原因。

他说,女人在婚姻里很强势。

澳洲是个重度女权国家。不无道理。

这也许是他不婚的原因之一。

下一辆巴士来了,我在冷风中跟他告别。

回家后他跟我发信息,你很快就像个澳洲人一样说英文了。

我确定他对我而言,没有一点性魅力。性魅力其实是男女之间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人群中非常稀少。但他是个有趣而真诚的朋友,所以,和他偶尔见个面聊聊天是有必要的。

我决定了,不打算将我们交往的事告诉我们共同的朋友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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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楼  发表于: 2022-06-13   
今天是英女王的生日,也是澳洲的公共假期。

假期里悉尼所有的图书馆都关闭,我本来打算找个咖啡馆去写作。朋友邀请我去参加他朋友组织的野餐。

我想了下,接触人接触这个社会,去和别人交谈,就像早晨的茄子一样生机勃勃,也是写作积累的一部分。

埋头苦吃能吃个大胖子,埋头苦干未必有好茄子。

所以我决定去参加一场陌生的party。

今天是好天气。

接待我们的是一对东西方组合的基督徒夫妻,丈夫是白人,太太是韩国人。太太英文名字也叫Rachel ,我俩重名。为了区分开来,干脆一个叫Rachel A ,一个叫Rachel B。

出发之前,他们的短信里说:All food is taken care of 。Please bring an appetite, a warm coat maybe, and walking shoes (lots of good walks nearby). 意思是所有的食物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不用带食物,只要带着我们的胃口来就好,或许还要穿温暖的外套,和适合步行的鞋子,因为附近有很多好的步行栈道。

韩国太太和另一个韩国家庭包揽了现场十几个人的伙食零食和茶水。我吃到了韩国太太亲手做的韩国煎饼,他们叫korean pizza 。里面有海鲜和韭菜,是我最喜欢的韩餐。

饭后我们在附近的步行栈道走路。同伴中有两个中国男生。

路过一个操场,一簇簇的家庭在草地上聚会。这里的假期,人们不是去饭店大吃二喝,通常在户外玩耍。很多的公园都有专业的烧烤设备,水电齐全,让你烧烤无忧。

一位中国男生指着不远处的一群黄种人问:你们能区分这是韩国人还是中国人吗。

我这个外貌协会的资深成员没看出来,是因为离得远了。人脸有点模糊。

中国男生说是韩国人。

看脸识人是个非常有趣的话题。我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他说,中国人脸上带着紧张,韩国人的表情是舒缓的。(此处省略一百字。没钱买头盔,怕被砖头砸晕了)

的确,我这个在外流浪两年多的人,很容易认出对方是日本人。区别韩国人和中国人略有难度,但我今天一眼看出另一个女士也是韩国太太。

记得刚来的时候我住在一个华人区,每次走在路上,遇见老男人肆无忌惮看你的,一定是中国老男人。

老男人看女人,不是你长得多俊,因为你是母的。你从他们的眼神里看不到尊重和欣赏,只有粗鄙。因为他们生长的年代,没有尊重女性这一课。

联想到最近网络上那些对女性侵害的新闻,越说越气了。脸上表情肯定又紧张了。

让我们化生气为饭量吧。

看看今天吃的阿富汗饼,洋葱泡菜火腿肠酸奶还有生菜沙拉,这是什么神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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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楼  发表于: 2022-06-13   
这是昨晚的记录,在公众号上发表后,有人写留言骂我。

毛主席说,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所以我放出了对我不利的留言。

关于昨天的后续是。散场后,我和罗伯特往回走。他建议我们步行,只有20分钟就到了另一个火车站。

我一想才20分钟,权当溜溜腿,就走路吧。

路上他问我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说我有red face ,对酒精过敏,所以对一切的酒都没啥兴趣。下午三点后也不喝咖啡了,怕影响睡眠。

穿过concord 寂静的大街,这里多是house区。他忽然说,要是20分钟内还不到车站,你就杀了我。‘

我说,我不杀你,因为我不想进监狱。

后来我就走的感觉无趣。

无趣还因为身边这个人。我看出他对我的喜欢来,但我对他丁点喜欢都没有。要是身边有位我喜欢的男人,走多远的路我都像个生机勃勃的茄子。

查了谷歌地图,还有26分钟的路程,这个男人撒了谎,或者只是估计不足?

不过我不会杀他的。

我建议找个巴士站,坐车到火车站。

于是罗伯特带我到了一个免费到火车站的巴士站。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对我笑。

我转过身去,看一家倒闭的华人店。

很快到了strathfield火车站,我们在这里告别。我的女王假期还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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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楼  发表于: 2022-06-15   
上回书说到,我去学了个咖啡师的证书。打算拿着这个证书去敲咖啡馆的大门。

敲了两家。没有回信。

咖啡馆对咖啡师的要求是,至少有一年工作经验。而我所有的经验就是在教堂厨房给人做咖啡。

那天周五,我去做义工。跟Paul说,我想成为一名咖啡师,但没有店铺要我。因为我没有相关经验。他得知我投了两份简历后,说,你投的太少了,你最好连续每天至少投五份简历,他当初找工作就是这样广撒网。

那天我要拿他们练手,要为他们每个人做一杯咖啡。一个高个子义工连忙说,rachel ,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喝咖啡,我只喝加了巧克力的热茶。好吧,他逃过了我的咖啡实验。

后来我又相继投了一些简历。目前没有收到回复。投的几乎都是西人店铺。因为华人店铺普遍工资低。一般在14到18之间.澳洲最低工资标准是20.33.七月份后上调到21.38.华人媒体上说,七成华人老板不赞成涨薪。其次,照照镜子,内心18岁的我的脸,需要加个图钉摁住下垂的皮肤了。我怕他们有年龄歧视。

之所以在这边找工作,自杀式写作这几年,身体严重透支,特别是颈椎,已经报警了。我希望一周拿出三天去工作,留出三天来写作。

今天在悉尼机场有个大型招聘会,据说有一千多个岗位的机会。

我去图书馆打印了几份简历,坐着火车就去了。

到了现场,随着人流往前。我还是露了怯,心想,就我这两下子,人家凭什么要我呢。

很快平衡了自己。就算不成,来见个世面学习英文,也算没白来。

随便选了几份食物方面的。

在巴保瑞区,我说自己在国内有过当店铺老板的经历,我能不能把简历给你们。那男生说,他们店铺需要full time (全职)的员工。我说我需要part time(兼职)的工作。他没有收,我没投。

后来,我离开现场,快到火车站时,我闺女四小姐鼓励我给免税店投简历,她说在免税店工作更轻松,更能提高英语。

我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小孩,我听你的。

于是我又返回现场,把简历投给了免税店。那工作人员对我当了店铺老板这段很感兴趣。临走用中文说谢谢和再见。

以上是我的撒网经历,至于能不能打到一条鱼,或者一条大鱼,全凭运气了。做为一个英语不太好年纪不太小的外国人,什么都不容易,但什么都贵在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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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楼  发表于: 2022-06-18   
《西方病人》

每天早上,我从乡下走路进城。

从家到学校大约有五十多分钟。

我在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脚丫子,因此创下三个月穿破一双运动鞋的记录。

我路过古老的Redfern 公园。这个地区有大片的公屋。有公屋的地方,能看见一些奇形怪状的人。

所谓奇形怪状,多半是长期吸毒而暴瘦,脸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有一次我在Redfern 面包店门口喝咖啡吃可颂。一个吸毒的神经病就在我身边晃来晃去,嘴里还喊着什么。我不跟他对眼神,假装镇定的喝完了咖啡吃足了面包,然后拍拍屁股继续走路。

城市正在醒来,门洞里的流浪汉也醒来了。在中央火车站附近,流浪汉举着纸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要钱。还有的大喊大叫,是不是也有起床气。

拐过一家意大利餐厅加咖啡厅,快到我们学校了。每次我都注意到门洞里的那个女孩子。

对,这里有个女流浪汉。

多数时候,她在睡觉。为什么那么多觉呢?也许她有吸毒史。

有一次我看见她被单上的经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大约同为女性,有些心疼吧。

偶然会遇到她醒来的时候,她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是个年轻秀丽的白人姑娘。

我对于那些肮脏的男流浪汉没有靠近的念头,却很想和这个女孩子聊聊。

四小姐说我眼神好,总是关注那些有问题的人。悉尼同城微博上都在晒美食美景一米八的大长腿,但我看这个城市没有滤镜。

一次午餐时间,经过门洞。不知谁给她送了一个披萨,她还在睡,一只鸟撅着腚在偷吃披萨。

等我吃完饭回来,看见她已经醒来,并且吃了那被鸟偷吃过的披萨,然后把包装盒子扔在垃圾箱里。

她背影美丽。

放假前夕。我终于跟校门口的流浪女有了对话。

当时她坐在门洞里喝咖啡,神态悠闲。我从包里拿出两个沙琪玛给她。我说这是中国有名的点心,希望和你分享。

她问我是不是太甜?

我说有点甜。

她就把沙琪玛还给我,向我说谢谢。

我猜,长期流浪在外,她对这个世界是有警惕心的,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当然,现买的咖啡披萨除外。

那天,我蹲在门洞里和她聊了一会儿。她思路清晰跟常人无异,还夸我英文好。当然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我终于和她有了一次对话的机会。尽管只是浮在水面的一些话。

想起我的台湾朋友讲过的故事。十几年他和太太从新西兰回台北,在路边遇到一个流浪汉,因为下过雨,流浪汉身上的被子都湿了。太太跑回家抱了一床棉被他拿了食物一起送给流浪汉。他们和流浪汉聊天,才知道这人的前身曾经非常有钱有身份地位,但是因为赌博等恶习,最后一败涂地,流浪街头。朋友问流浪汉为什么不回去请求太太原谅,流浪汉说他伤透了太太的心,没脸回去了。朋友把带来的苹果给他吃,流浪汉一笑,嘴里一颗牙齿都没有了。

朋友说,那天他蹲在流浪汉的位置看过往人流,仿佛自己也是个流浪汉,真切的体验了人间冷暖。

假期里,有一次我去街角的咖啡馆写作。

写完男邻居后,我已经很少在这里写作了。

那天我还是在原来角落的位置。那里有舒适的皮沙发。老男人麦克斯还在,原来他改成了下午班。

我记起他给我的点心,每次临走都要跟我拍一下手,而抽回手的时候有点慢,我感觉到他手心很凉。

所以,我跟他是不来电的。

我在角落里安静喝咖啡时,看见我对面的角落里忽然有个人直起身子。

是个女孩子,有点面熟。

她很快又躺下了。

我一下记起她是学校门洞的流浪女。

今年冬天有点冷,我感到一身脂肪都不够用了,必须来一件羽绒服。外面实在冻透了,这家咖啡馆竟然允许她来这里睡觉!

一瞬间,很感动。

向这个生产故事的有温度的咖啡馆致敬。我愿这里永远生意兴隆。

有时候,我挺双标的。

超市门口的这个流浪女我认识她的。她周五去教堂领食物,吸毒,超瘦,头摇的像拨浪鼓。现在超市门口乞讨,她的眼泪引来同情她的人。但人走了,她就不哭了。

我在公房区做了快两年义工,对他们有一定了解,政府给他们提供住房,有补助,每周有好几个免费的食品点发放食物,他们基本生活无忧。但肯定不够吸毒的钱,所以选择乞讨。

毒品真是西方社会最大的毒瘤。对吸毒者来说,首先是他们的原生家庭有问题,其次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遇到暴力和性侵,无论男女。这个trauma(创伤)加上西方社会养懒汉的福利制度,吸毒都是面上的广泛的事。

在彬彬有礼的文明外衣下,很多人活成了病人。

有一次我搭牧师母亲Sue的车回家。她先去给公房区有健康问题的人家送食物。上车后我跟她说:在这个地区,能看见西方国家的真相。

她说:可是,住在蓝山的居民,基本上没有穷人,也少有精神方面疾病的,这也是西方国家的真相。

何为真相呢,不是嘴上说说,网上看看,键盘骂骂。而是自己的眼睛看到,心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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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楼  发表于: 2022-06-22   
撒了很多网后,上周六来了一条小鱼。一家咖啡馆回复了我。

当天我直接去了他们店铺,跟老板聊了几句,他对我说要找一个kitchen hand (厨房帮工),我不可以去前场不可以做咖啡。

老板是华人。我们约好了周二试工。

这么等级森严,我才不干呢。我打算等周二前跟他说一声,我找到了工作不去试工了。

那天,走出这家咖啡馆,一路上遇见两家local咖啡馆,我在外面徘徊了半天,没有进去。服务员都是年轻貌美英文说的跟鹦鹉一样溜的姑娘小伙。我有点小自卑,最终默默的走了。

后来,我进一家咖啡馆要杯咖啡,顺便问人家要不要工人。一转身,老板在身后,笑眯眯的拒绝了我。

又路过我很喜欢的那家,我进去说了我的请求,服务员把我的电话记了下来,说给老板看看。

到了周一,没有鱼上勾。

我忽然想,我要去华人那家试工。我要尽快开始,否则蹉跎到什么时候呢。

昨天我去试工一小时。在厨房里洗碗切菜,最后还跑出去给自己做了杯咖啡。

老板不在店里,有个来自大连的厨师长。他做西餐,偶尔加进了中国元素,网上评价很高。

厨师长说,两个月前用工市场还紧张,他们发出的招聘信息都没有人回复。如今外国的年轻人纷纷进来,他们的英语还不错,所以比较好招人。

他貌似对我评价很高,说我眼里有活。要尽力向老板推荐。

试工完毕。干体力活让我心情愉快。最近,我有点厌倦了我的写作。

其实是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

一下有回到18岁的感觉。就是脸心不匹配。

今天一早,又收到一份试工通知。在Maroubra 海滩,离我住的地方有点远,老板问我何时来试工,我说今天可以。

路上火车转汽车,到了Maroubra ,咖啡馆面朝大海。

咖啡馆兼着面包店。

一个棕色皮肤的姑娘带着我做咖啡。

由于没有咖啡师的卖场经验,开始手忙脚乱,但很快就顺手了,就是对那些名目繁多的咖啡种类记不住,给我一周的时间,或许一周都不用,我就能做的很好。

但是我觉得他们不会给我机会的,因为试工半小时,那姑娘就对我说,now,finish.现在结束吧。

姑娘说会短信通知我试工结果。但我想,谁会要一个缺乏经验的蹩脚咖啡师呢?

走出试工的咖啡馆,我在海滩上坐着,面朝大海。悉尼的冬天,运动狂魔们在冲浪,这是勇敢者的游戏。

昨天我好像回到18岁,兴奋激动,前途光明。今天我有28岁的心情。

28,年纪不小了,想谈恋爱,明明每次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很俊,为嘛老搞不到对象呢?你看那些冲浪的壮汉,随便拎一只也行啊。

风景这边独好,大龄青年有点茫然。

要是再试第三份工,我也许就有38的心情。未老将老的恐慌,想要明目张胆的亲历,在中年造反红杏出墙吧。

要是试第四份工,我就48了,对每一次来大姨妈心怀感恩,还没有进入更年期的门,我开始朝着慈祥的方向生长。

试第五份工呢?58,我接受命运所有的馈赠,像稻谷低下老腰。

第六份,第七份呢?

我究竟会在第几份的试工中,被人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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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楼  发表于: 2022-06-23   
拥抱的瞬间,我想,他是和过去那个有问题的自己和解了。相比一年多前,他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很多了。

人人看着正常,其实都是病人,需要被医治。

我们以为亲密关系是药,服下后病的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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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楼  发表于: 2022-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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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楼  发表于: 2022-07-01   
每个周五义工开始前,我都是先提一袋食物,送给住在教堂附近的伊丽莎白老太太。

伊丽莎白的腿有毛病。天气好的时候,她坐在院子的椅子上看书,好几只老猫陪着她。房子外观有点破败,院子里长着乱七八糟的植物。

有时候她已经进屋,我就把食物袋子放在门口。

后来,当我给她送食物的时候,她经常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盒香蕉蛋糕给我。她总是有很多香蕉蛋糕,我猜也是发福利的结果。

有时候她还送我糖果。说是送给我女儿的。她大约以为我闺女是个小孩子。我接了伊丽莎白的糖,走到教堂门口的时候,看到在等待领食物的华人,就随手送给人家。

我们的交往很愉快,也很温暖。

有时候我想,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句中国古话是对的。我上小学的时候,班里有学雷锋小组。每天放学后,我们去一位孤寡老人家里,把人家院子扫的跟狗舔一样。还帮老太太蓄满大缸里的水。其实老太太身体好也很勤快,我们就是没活找活儿干。

我们那时候是笨拙的,真诚的。

给伊丽莎白老太太送食物,就像小时候的那个我去学雷锋。那时候是刻意去学,经过这么多年,慈悲和温柔已经揉进了骨子里。

不仅仅她,遇见有需要我帮忙的老人,我肯定会伸出手来。记得出国前一年,我在w 城陪四小姐学雅思,在巷子口遇见摔倒的老人,我第一个上前搀扶,脑子里根本没啥被敲诈的疑虑。

我是不信那些邪的。

昨天周五我照例去做义工,等到不忙的时候,牧师的母亲Sue忽然跟我说,以后你给伊丽莎白老太太送食物之前,要先问一下她需要吗。上周,她把食物退回来了。因为她不需要。

Sue这番话让我吃惊不小。

记得上周五送食物时,伊丽莎白愉快接受,还送我一盒香蕉蛋糕。当时她拿着扫帚在艰难的扫院子的落叶,我还帮她三下五初二就把整个院子的落叶都扫了。

如今Sue这么一说,我觉得这真是不同的文化。华人这边,有人送食物都是心怀感激的。而不是不高兴。

Sue说,也不是不高兴,这边就是,他们需要多少就要多少,不需要的时候就不会要,所以你提前check她吧。

做义工以来,看见了一些有意思的现象。英语人士那边,穷的是真穷,穷人恭恭敬敬排好队,需要一个面包,绝不拿两个。而华人这边,有人也很有教养,给啥是啥。也有人拿了一个面包,还会拿两个三个,想要大白菜,为什么你给我胡萝卜?为什么洋人那边的袋子里有鸡蛋我没有?扣个种族歧视的帽子给教堂。

包括我,有面对食物的小权力,我要不要去拿那棵粗壮的大葱呢?义工是一面镜子,我看见了别人,也照见了自己。

对食物的欲求不满,我想是源于我们骨子里的饥饿基因,这个基因到了我女儿这一代才改造好。

我记住了Sue的话,下次我会先问伊丽莎白,要是她不需要,我就不送了。

扯个题外话。

有一次我们在课堂上讨论关于社交中撒谎这个话题。

一句简单的how are you ,人们通常回答:good ,或者not too bad (不太坏)。其实这人或许这天过的很抑郁,一点不开心。但有人问,也会迅速回答good, thank you 。

当然,问者也许只是随便一问,并非真的关心你是否开心。

这边的文化,大家都恭恭敬敬的有礼貌,不愿意轻易表露内心。

但我的法国同学就说,在法国,要是有人这么问,对方一般会诚实回答,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昨天下午收摊后,我搭了Sue 的车子回家。

她先拐了弯,到了一个叫玛琳的老太太家里,给她送食物。

Sue告诉我,玛琳有个儿子,但一周需要上七天的班,没办法总是来探望她。她因为体重过重,最近摔了一跤。她一个人生活非常孤独,要Sue来送食物,除了需要食物,还需要跟人说话。

玛琳老太太和Sue同龄。而Sue依然漂亮,开车很好,是个有很有力量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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