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礼拜天发生的事。

早些日子，玉华给我很多羊排，说是开屠宰场的华人朋友给她的，她又分给了我一些。顺带着，她还花自己钱从超市买了块排骨给我。

东西实在太多，她连小推车都给了我，让我直接拉回家。

连着几个礼拜，她没有来教堂。还有一次她来了，但我忘了提前问她，于是小推车一直放在我家里没还。

我早就买好了一盒巧克力放在车子里，也算是表示感谢。

本周，我把小推车带到教堂，还给了玉华。

牧师讲道的时候，我回头看见玉华低着头，好像要睡着了。我们的礼拜从下午一点半开始，这个时间段人特别容易犯困。

礼拜结束，教堂后厨会有下午茶，牧师会给我们亲手做咖啡。但是，玉华匆匆走了。

到晚些时候，她跟我说，今天因为走的急，没吃午饭就赶回车来教堂，期间她的低血糖犯了，昏昏沉沉的。散会后她在赶往火车站的路上，差点晕倒。她隐约记起我说给她放小推车里一盒巧克力。于是赶紧拿出来，连吃三颗，人又缓过来了。

其实，在嘴里含上第一颗巧克力的时候，她已经舒服了很多。

她说，关键时候，你的巧克力救了我一下。

她向我表是感谢。

真是太巧，早不还晚不还，恰好在这天还车子。恰好帮了她一个忙。

圣经那句话：万事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

大约2020和2021太相像了，都是一整年的连绵不断的疫情，然后人们经常被关在笼子里，不能自由行走，精神困顿经济困顿各种困顿。所以这一年过去了，就像树上又掉了个烂苹果，希望2022年树上开始结好果子，落在我们筐里的，也是好果子。

新年的第一天去悉尼歌剧院看了一场音乐剧《六个皇后》。演出的票是两个月前预定的。

由于是第一次在悉尼歌剧院看演出，所以就像小学生的作文，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娘俩穿了一红一绿两件香云纱的改良版旗袍。身材都捏哪哪是肉，但也很美丽。在经常能看见世界顶级美女的悉尼，走在街上肯定有回头率。

这是歌剧院的一个小剧场。2017旅行时，我做为游客进入过那个辉煌的大剧场。

以我的语言水平，其实只听懂了一点点。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哎呀，姑娘真漂亮，唱的真好听，舞台也美妙。观众好热情。人们鼓掌的时候我也跟着鼓掌，发笑的时候我跟着发笑。让拍照的时候我就拍照。

整个过程中，无比感恩上帝给我这个看见不同世界的机会。我一个穷孩子出身的，何德何能呢。

演出结束，四小姐直呼太好看了，太开心了。我说以后有演出我们还来看，把钱花在这方面一点都不浪费。

对了这次票价，娘俩一共花了近300刀。

我很欣慰，四小姐能听懂一半多。她的语言水平进步神速。

晚上四小姐跟她爹视频，她汇报了我们娘俩今天看演出的事。他问闺女看了啥剧。四小姐说：六个皇后。

四小姐爹：六个核桃？

正在拖地 的我哈哈大笑。

我在南半球露着腰，你在北半球穿着袄。我说六个皇后，你说六个核桃。

昨晚和父母视频，我母亲没戴假牙，她老的那样子叫我想哭。

她每次都关心我是否和老公打视频通电话，她说，你把他撇家里两年，让他受累了。

我反驳道：什么叫他受累？给孩子挣学费不是靠我吗？这两年你闺女在受累才是，你那么偏心女婿，叫他多你给钱好了。

我母亲的传统思想里，男人为上，所以，她觉得独居的四小姐爹在受苦。而女婿的苦为大，女儿受点苦不算什么了。

我家的那只猫伏在她的身边。

我弟弟说，这只猫是小侄子捡来的流浪猫，尾巴半截，身上有伤，所以到了我家后，特别乖，和以前养的猫不一样，这猫很少到外面胡溜溜。觉得好不容易有个家，家里最安全。上次因为误会，被我娘打了一顿，从此长了记性，对我母亲有点畏惧，不敢钻她被窝，但是每晚伏在她的脚边陪伴。我母亲喝奶粉的时候，也会给它点，这猫像是得了美味。

我说它是你的伴儿，有好东西你多给它点。

我老师的丈夫和女儿都得了新冠，只有她好好的，但需要隔离七天，明天她就是free bird 了，后天我们就可以去学校。

这个病真是奇怪。

圣诞节那天，四小姐的好朋友艾瑞卡来我们家过节。两天后，艾瑞卡出现发烧和扁桃体肿大。去做了测试，因为得病的人太多了，一直没出来结果。后来，艾瑞卡的男友给她买了快速测试盒，她自我检测自己是阳性。

但是我和四小姐自我检测是阴性。

那天两个女孩子还紧密挨在沙发上看电视呢。

病毒绕道而行，真是奇怪。


艾瑞卡最近已经好很多，期间四小姐帮她买菜买东西，放在楼下，她自己下来拿走。真是远亲不如近邻。

我的土耳其同学也是阳性，他是夜店大王，经常美女环绕。但这几天他在ins发出的照片，已经可以到海港大桥看烟火，又跟朋友聚餐了，看照片，人好像瘦了一些。

新州日增超过两万，心态上已经躺平，但行动上还是会保守和保护自己。

一月6号是我来澳洲两周年的日子，这天，我去Bondi Junction的医疗中心体检。查体医生是个漂亮的白人女士，她清楚的对我说了两个汉字：尿尿。因为体检的一项就是要验尿。我一想起来，就觉得特别喜感。

查体后的第二天下午，我的新签证就批下来了。移民局仿佛就等我体检报告了。新签证到2024年的三月份。

一位朋友说，现在回国政策收紧，需要三个核酸检测。悉尼墨尔本每天日增好几万，这是奔着群体免疫去的。可怕的是，一旦得了新冠，即使痊愈，回国之路也很艰难。所以她建议能回国尽快回去。

心思活跃。但我知道这个时候回去是不合适的。国内之所以收紧，是春节和冬奥会的原因吧，而且澳洲现在抗疫的差生，向欧美看齐。中国又是人口大国，清零政策付出巨大代价，所以理解国家当下的政策。我当然相信四小姐的独立能力，但澳洲日增四五万，拍拍屁股走了，回去一个月的隔离，这么大的代价，不如在原地趴窝不动。

倒是我的护照快到期了，第一步我先要在这边大使馆换新护照。因为回国后护照停办，很难得到新护照。

晚上我跟玉华聊天，问她新护照要怎么办。她刚刚换了新的，前一阵还曾想着回国。

聊了很多。聊到婚姻，她已经与丈夫分块快两年了。她说，与其牵挂，不如放下。

是的，我其实已经放下很多东西了。这两年里，就是狗熊掰棒子练习不断放下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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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看了你的日记，能感受到你的各种感受。但愿2022是你心想事成的一年。

好久不见抽刀美女，谢谢你，新一年里大家都平安喜乐！

夜里两点多迷迷糊糊接了四小姐的电话，说客厅有动静，她吓得不敢睡。我起身开了灯，和她一起去客厅，两个门都锁的好好的，一切无恙。猜想可能是蟑螂出来偷吃东西。住在一楼，难免有这玩意儿。

早上我对她说，遇到险情，你要向你最近的人救助，你跟爸爸说，他就是鸟，也得飞一阵的。你小时候站在台阶上下不来，我也不帮你，都是求助走过你身边的大人。所以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房子在下个月到期。我们在考虑要不要续租。

我的朋友今天拿到了离婚证。这对怨偶彼此解脱了。

她好了十几年的情人在微信上跟我说，希望我能去这边的情趣内衣店买情趣内衣给她。

她跟我说，别听他的，我不想穿。

的确，她吨位重，一想到穿上情趣内衣的画面，惨不忍睹的美丽与性感。

我说，没准他心里真希望你穿，所以一遍遍找我。

做内衣店老板娘十二年，我懂情趣内衣那玩意儿。很廉价，但可以高价卖给有需要的人。万能的淘宝什么都有，不用担心尺码。这边的纺织品都是中国或者东南亚国家进来的。

我说，我接触过这一行，对那些东西没感觉。珍惜你们依然旺盛的情欲。

话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快没欲望了。大约生活压力太大。今天还跟四小姐说，假期里我去打工，投十份简历有一个用我的就行。反正我脸皮厚，不怕被拒绝。公众号最近广告都疲软，我快没动力写下去了。

但是我哪天路过情趣内衣店，我会专门进去为他们看看。

大约从圣诞节那时候开始，我家的冰箱冷藏就坏了，冷冻也总是不停的启动。过了假期，给中介反馈。

这个中介总是说，房东没有回话。

大夏天的，冰箱里放不住东西，牛奶第二天就坏了，菜也不敢多买，现在疫情紧张，还要每天去超市。

今天下午从图书馆回来，房东突然在外面敲门，她和一个男生带着一个旧冰箱过来了。

甚至都没有提前打个招呼。

冰箱换了。原来的大约要扔掉。一个二手冰箱在这边也就是三十五十的，维修不值得，因为人工很贵。前年街上扔着很多七八成新的冰箱洗衣机等家电，是因为疫情突然回国的留学生扔的。

但是我对于房东的突然造访并不喜欢。

她的意思肯定这是我的房子，想来就来，无需打招呼。

但是如果我不在家呢？她肯定有备用钥匙，还能破门而入？上一个房子就出现过这事，当时四小姐正和我闹别扭，还以为是我在敲门，因此不开，房东自己开了门，带着一个洋人来看房，把四小姐吓了一朓。

有些华人在国外很多年，还没有学会尊重别人。

因为冰箱又可以工作了，四小姐很兴奋的从超市里采购了一些东西。买了一个牛奶一盒豆奶，因为冰箱不工作，不敢买牛奶，她已经很馋奶了。

四小姐又一次失业了。

前一阵她应聘了一个类似电信的工作，在华人区试工几天。那周结束时，主管让她到另一个离家近的华人区工作。

这份工作起点和薪水都高，她很期待。

上班第一天，这个新经理说，他们不缺人，以后合适的工作再联系你。

要是不合适，提前跟她说就好，干嘛等到了后才说。也可能是上个经理借这个经理的手把她辞了。

我在学校上课，看了一眼微信。心想，生了个笨闺女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回到家，四小姐说为这件事哭了半天，眼皮都哭红了。

我说，你妈妈我就是踏着失败和失望走出来的。当年高中毕业，你姥姥给我20块钱，我就去城里应聘一个超市服务员，我以为自己挺有本事，在学校里念广播稿子，华东六省一市作文一等奖，结果，第一关就被刷了。但我来不及哭，接着找了第二份工作，让自己在城市立足。还因为没钱，饿的三根筋挑着头。

说这些，我心里也想，当娘的也真心不咋聪明。这把年纪也没个什么大出息。所以，闺女就随了自己，笨的可以原谅。

再过一周，我就要迎来一个小假期，我对四小姐说我要出去工作，一百份求职信收到一份录用的就不错了。我不怕被人拒绝。皮糙肉厚。

四小姐说，你的假期很珍贵，我觉得你应该好好休息。

我知道，她是心疼我。

给四小姐爹寄去内裤。他说去拿快递时不知道是啥。

我说，你是不是想，哪个相好的给我寄来的东西？过两天你相好的还给你寄东西。

昨晚下单了一件杉杉棉服，四小姐看好的样式。从内到外，让四小姐爹过年穿新衣。

爷俩聊天。上次四小姐拿着她爹那张信用卡的副卡，刷超了。他在教她如何记账，管理钱这东西。

我说你爹为什么一直在单位里管材料库房？换了几任领导都用他，因为他品行好，管理起来有自己的两下子。

四小姐对她爹佩服的不得了。

在家时，我对他的缺点忍无可忍。为什么现在看到的都是优点。分离叫人学会了谦卑。

昨晚一梦，带着四小姐回去过年。一个女的堂而皇之登门，四小姐爹居然帮人家说话。我送四小姐去机场坐飞机回澳洲，顺便也让自己返回来了。梦里忍不了委屈，一走了之。因为给自己修了退路。

四小姐要她爹下载一个软件zenly ，她爹也听她叨叨，试了半天，连不上。

我说你为啥要你爹下这个呢？

她说：可以经常给我爹发屎。

的确是，当我在图书馆里干活，突然手机有动静，四小姐给我扔了一大串屎的炸弹过来。我不舍得以屎还屎，就扔无数红心回去。

软件还有最大的功能就是，我们互相知道对方在哪个位置。在这里呆了多久，甚至手机还剩多少电量。可以说毫无隐私，我要是偷着约个会，也是无处躲藏。但娘俩在异乡，最重要的是方对方放心，母亲给孩子安全感，孩子让家长放心，所以我觉得很好。

但是我对于她让她爹也加进来这事，持反对态度。

我说：你是不是不放心你爹呢？你要是整天挂着这事，动不动想查看你爹在哪里，很耗费精力的。成年人要有边界感，要自觉，而不是要别人监督。我都不想知道他的行踪，你干嘛操这个心呢。

四小姐于是放弃了这事。

当晚，我带头，往家庭群里扔了很多屎和炸弹，干点坏事还蛮开心的。

媒介取消了二月份的一个广告。对于广告惨淡的二月来说，是个挺大损失。

换成以往，我会火冒三丈。谈广告浪费时间，说取消就取消毫无诚信。

但这次我很平静，回复一个Ok。她跟我道歉，我说，没关系，有机会再合作。

世道艰难。没有人容易。

我诧异自己的不焦虑。

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圣经教我们不要为明天忧虑，有时候我的确是这样的。这个生命的改变，thanks God.

本周二，我去应聘的酒店试工。酒店在达令港附近，是一家公寓式的连锁酒店。

我走在city 的早晨里，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到了酒店，接待我的是一位盘着发髻的中年女子，看起来很有气质，她叫Lucy ，来自上海，九十年代初跟随丈夫来澳洲留学，后来就移民在这里。上海女人在国内的时候是个会计，做办公室的。到了澳洲来应聘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酒店服务员。那时候，澳洲并没有这么发达，酒店业也不愿意招华人，因为华人英语普遍不好。所以她得到这份工作十分难得，这些年，她一直在这一行里工作，也在五星酒店做过很多年。如今她在这里每两周上五天班，纯属不想在家过退休的生活，打法时间而已。

Lucy问我的工作。我说做自媒体。她问是不是记者，我说不是，也没有告诉她我是坐家，只说在这一行里，做后台的。

她看上去和我年龄差不多，其实人家六十多了。上海女人真是精致又年轻。

事实上，我把工作的强度低估了。在四个小时多的时间里，我由Lucy带着，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的做清洁。很快，我熟悉了卫生间毛巾如何摆放，吹风机的绳子如何悬挂，最后记住了铺床几层。

等我做完清洁，人已经累的不成样子。整个工作期间，我并没有接触房客，也没有锻炼英语的机会。而我找工作的初衷，一是为了挣钱，二是为了锻炼口语。闷头清洁房间，说到底就是个清洁工。

工作结束后，我换上自己的上衣，把扎起来的头发披散开。然后和steve 聊了一会儿。得知我要是在酒店做下去，每小时会有21 块的收入，在澳洲的最低工资以上。也不是很高。

我告诉他，我可不可以回家后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

他同意了。

走之前，我跟Lucy道别，她说，非常希望和我成为同事。

我穿过中午的唐人街，双腿又酸又累。到巴士站的路忽然变得漫长。唐人街饭店的生意并不怎么好，因为疫情的原因。记得Lucy跟我说，这些年，太多店铺都倒了，特别是city的，其他华人区还好。

回家后我跟四小姐商量，我觉得这份工作离我的初衷相差太远，所以，决定放弃。再寻找下一份。

通过这天的劳动改造，让我明白了：所有的体力劳动都单调乏味并且沉重，而收入有限。我因此理解妓女和小偷的职业了，女人一趟，黄金万两。小偷一次伸手，哎呀，得来全不费工夫。所以，劝妓女从良和小偷改行，是愚蠢的徒劳的。

但我这样膀大腰圆的，即使当了妓女，也要不上价去，注定当劳动妇女的命。

1，

每次和我娘打电话，都会聊到那只猫。

那只猫的前身是流浪猫，当初我小侄捡回来的时候，尾巴断了半截，身上有伤。大约好不容易有个温暖的家，这只猫不想从前养的那些一样到处胡溜溜，而是特别恋家，且好养，爱吃地瓜煎饼。随了我父母的口味。

我娘说，那只猫就像小时候的我。

我小时候的记忆就是穷。最早我们住在老屋里，连被子都不够盖的，我小时候就睡在母亲的脚边，和她盖一床杯子，我们叫通腿儿。我通腿儿的时候，喜欢抱着我娘的脚，然后我还跟人家说：俺娘的脚很皮根儿。皮根儿，就是脚掌子很硬，一个农村妇女大小干活，脚也不是什么好脚，硬硬的，像皮子的感觉。

如今，那只猫每晚就睡在她脚边，要是猫会说话，会不会也像我当年那样说，俺娘的脚很皮根儿。

我娘经常在家和猫说话。她很孤独。

其实我也孤独。我跟跟猫狗说话。夜晚我端着饭碗在院子里吃饭，隔壁那只叫Ruby的狗就会在栅栏边默默看着我。我说：亲爱的Ruby ,这是我女儿做的银耳羹，非常好吃，但我不能跟你分享食物，因为你是一只澳洲狗。

在澳洲，不能随便喂狗和抱人家孩子。

我是用英文说的。我老师说过，她家那只狗，她用韩语跟它说话，狗子听不懂，用英语说，狗子就明白了。Ruby 听了后，就默默的离开了栅栏。我想它是听明白了。


2，

我发小要去我家看望我父母。起先我不同意她去，一位读者朋友通过兰心寄来香肠，我说，你放在你弟弟那里，让我父亲去你弟工厂里拿。我不想我娘看见我发小想起我，哭唧唧的。何必呢，我在这里挺好的，也喜欢这边的生活。

但兰心执意要去。

我就让她拍一张那猫的图片。

兰心到了我家，她是属虎的，猫见了虎，吓得躲，终于还是拍了一张猫的照片。我就是那猫，圆脸圆头圆眼睛。

由于我在图书馆，我没有和兰心视频。

兰心回来后说，我娘给她放了炒熟的花生，棒子面，煎饼。他们没有了土地，每年秋天有收成的时候，就去人家收过的地里翻地，弄一些农产品。反正闲不住。

兰心的两个闺女在车后座抱着煎饼啃。她有三个闺女，目前过着老太后的幸福生活。

兰心后来说，说句实话，大娘没看着怎么老，但是我大爷跟去年比，老了很多。

那时候，我躺在一个小公园的草地上，身下是地铁，偶尔有火车隆隆穿过，草地上的我便感觉震动。

那辆火车，是从我中年的心上驶过。

3，

我父母对每个来访者都夸她女婿。对兰心也是。

年前，四小姐爹给了他们两千块，还寄来的茶叶和酒。一下收买了他们的心。我父亲接到那些包装精美的茶叶，说自己配不上喝那么好的茶。穷了一辈子，连吃水果都挑有疤的买，因为穷而卑微，觉得一切高品质的东西好像不配享受。

而四小姐爹说，他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

昨晚视频，说家里的窗帘要不要洗洗啊。已经三年没洗了。四小姐爹他又不在家过年，洗啥。我又嘱咐说，把冰柜里的鱼虾给你家拿回去，让大家吃了。他说，你倒不心疼。

聊了些鸡毛蒜皮，他看着视频里娘俩的两张大脸，说，你们娘俩倒好，还有个说说话的，我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他这么说，我心底又有一辆火车隆隆开过。

昨晚跟家人视频。俺娘带了个红帽子，我说还挺好看。俺娘说，那天她戴了另一个帽子出门，遇见我们村里一个老头，那老头夸她，好像变了个人，跟大闺女一样。

俺娘谦虚的说，七十五六了，哪有七十多的大闺女。

她说起来，脸上洋溢着满足喜悦的表情，女人不管多老，是喜欢被人夸年轻的。

我就经常问四小姐，妈妈看起来是不是很年轻？四小姐说，肯定是。

我说：你要是说我不年轻， 我就骂你。

哈哈，逼着人家说年轻。其实知道自己连青春的尾巴都抓不住了。几斤几两很清楚。

有一次四小姐说：你的眼睛亮亮的，不像其他中年妇女的眼睛，有一股怨气。

我认为这是很高级很贴切的夸奖。

今天大年初一。我给了四小姐二百澳币的压岁钱，希望她新年里梦想成真，努力有份工作，体验赚钱的快乐。

我在图书馆里看程乃珊的书：上海taste 。是关于上海的饮食文化，饮食文化里藏着人情世故。十分有趣。

从前上海有句称赞家主婆（老婆）能干的闲话：我太太烧得一手好菜。这句话到了一些洋派的屋里厢，往往会变成：我太太烧的一手好咖啡。
。随着咖啡文化融入老上海的上流生活，洋派人家的女儿嫁妆中必有一套精致的英国骨瓷茶具和一把咖啡壶。

这是书中的一段话。

因为发困，我出去买了杯咖啡。店里的小妹轻易的喊出我的英文名字Rachel。

除了有点想家，但也是想一阵儿，因为还要干活。我觉得在外面过年挺好的，省了很多繁文缛节和废话，甚至别人过多的新年祝福对我而言都是负担，这是我不喜欢的。所以，在外面清净的过年，挺好的。

今天下午去City见了一个朋友。

她出国前曾经在深圳一家著名企业给老总当助理。她说在澳洲呆够了，想回到深圳去，但她是澳洲国籍，也就是外国人，根本没法回去。

她对于澳洲的感觉就是好山好水好寂寞。时刻想着回国过有意思的生活，以及获得商业的利益。

人都是现实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拿到西方国家的绿卡或国籍，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棋。

对于18线小城出来的人，呆在这里肯定比回到那个败落的城市更有希望。好山好水自有乐趣，本来就不喜繁华热闹。

所以，起点不同，感受不同。

又说，女孩子若是留在这里，不好找对象。

但是人先要有个平台，先要自我强大，没有质量的婚姻生活对女人也是巨大损耗。为了好找对象回国去念个三四流大学还是在这里念个好大学对孩子更好呢。

不知道，交在上帝手里。

今天穿了旗袍。在女王大厦，有人在地上放着摄影机拍我，不知是巧合，还是我的旗袍好看。

去固定的那家女装店买了两件衬衣。我脸皮厚的问人家要不要招员工。人家说他们公司是一个系统，这个店缺人可以从另一个店安排。

在女王大厦当售货员，中英文流利，也是我的小小期望。

四小姐找到了工作，本周去俩家店铺打工，只有周五一天的休息时间。我说你觉得累就不要做。她想了想，舍不得钱，说这是富婆之路的开始。

周一周二每天工作9小时。中间只休息半小时。说吃苦，还真的能吃苦。每当她下班回来，我都说：打柴回来了。

今天她下班回来，我把新买的两件衣服穿给她看。其中一件花衬衣，我很喜欢。她说：以前在国内穿衣打扮是风情万种，人人都想要微信的那种。如今是土澳老大妈，给人家微信人家都不要。

她说一般人很难驾驭碎花。可我自以为能驾驭碎花，不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