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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合租时代(故事初稿连载)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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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9-08-01   

合租时代(故事初稿连载)

一 烦恼有二,无房为大。

高蓉蓉最近很上火,满脸起大包。

上火的原因不是腰上又长了肉肉裤腰爆了两寸;不是迟到被扣了工资;不是女同事在老板那暗中下绊

子;不是加班;不是失恋;不是丢钱;不是厌食;不是公车上被性骚扰,甚至不是发情。

她上火是因为该死的房东老太。一想到她那张不阴不阳的老脸她就添赌。

现在她午饭后总要光顾单位附近的熹茂大厦。

站在时装店里的模特模型前。模型成了该死的房东老太,高蓉蓉心里的手勾起一只小手指,轻灭得朝

房东老太勾勾,皮笑肉不笑,过来呀过来呀,马上又化身泰森,目露凶光,一阵左右开弓,直打得那

张脸皮开肉绽,跪地求饶她才仰笑拍手而去。

服务员小姐们光看她双眼迷离,时而怒时而喜。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嘀咕说这鸟是不是从精神

病院跑出来的。

据说日本职员因为被老板压榨摧残过深,都来这一手,这叫精神疗法。

果然泄过火后的高蓉蓉基本能哼着小曲回家了,虽然隔一天又得来新一轮的勾手挑逗和泄火泰森。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压迫的方式各各不同,反抗的方式却妙曲同工。没想到当年在中国耀武

扬威的小日本,现在却在此上和自己达成高度一致,高蓉蓉这样想着,不由都想伸出手隔着汤汤的日

本海和那个日本职员握握手,表示一下革命友谊了。


想红尘扰扰,烦恼多多。

你若趴在比深海游鱼还要浩荡的北漂大军的小心脏前,听听他们最闹心的烦恼是啥,无疑有二,房子

和性欲。

   
饱暖思淫欲,拄要饭棍的地方都木有,天当床地当被,那是上古时代我们的老祖宗裸奔时代的逍遥生

活。

现在,金融都闹上危机了,火箭都上天了,人也快变成机器人了,哥们你还地无一垄,房无一间,夹

着床破棉被,拎俩漏皮箱,四处流窜。这时性欲来摸你,你不踢死它才怪。客气点的,让它夹紧裤

裆,他妈的请滚开。

京城房贵,多贵?卖了你都差得远远。

土著有房有车一族唱,郎呀郎,高蓉蓉之流的北漂大军唱,房啊房。   

烦恼有二,无房为大。


二,蓉蓉小姐的恶梦。


当然高蓉蓉曾经很快乐。

高蓉蓉,不折不扣的东北姑娘。结实,个大,奶大,屁突,浑身使不完的劲,很像一头热情澎湃的小

母马。有几分像大嘴史可。可她的嘴貌似比老史的还大,可她很不乐意人家说她像史可,她喜欢人家

说她像巩俐。因为小巩是凤凰,老史是落配的鸡。她不是爱笑,而是天生就是个笑包,虽然最近套上

了牙箍,很有些丑女无敌的派头,但她依旧会大嘴一张,仰天大笑,好像等着天上掉下的陷饼。


她的确热情澎湃,她没有理由不热情,不澎湃,她太需要热情,太需要澎湃了。她大学毕业,算不得

名牌,但也算赫响。在别的同学四处狼奔找工作时,她却顺利和一家广告公司签了约。大学里闹过几

场风花雪月,哭过几鼻子,但倒底没伤筋动骨,野火没烧尽呀,春风吹又生了。而且她还暗自得意,

幸亏刹车刹得早,在别的女生忙碌于毕业前夕夜夜校园小树林里的一地哀鸿,火车站台上断肠天涯的

泪眼蒙胧之际, 我们的蓉蓉小姐在水房里咧着那张特大号的嘴,欢快得唱着歌,洗着发白的牛仔裤,

想着晚上到哪个新开的小馆子,犒劳一下自己可爱的小胃。


当然,就像张爱玲说的,生活是啥,生活就是一件挺好看的衣裳,上面爬满了小强。小强不用多,一

个就可以让我们蓉蓉小姐的梦不再甜香不再美妙。

当然,还是和房子有关。

午夜十二点,鬼魂出没时分,蓉蓉小姐大喊着“鸡,鸡”,从床上弹跳而起。披头散发,两眼发直。

活脱鬼魂附体。

众姐妹正为白天火车站的索命送别弄得悲悲切切,好不容易合上眼睛。听到惨叫,以为火车上的小情

人儿想不开跑回来跳了楼。半天才搞清是大嘴在发臆症。

她们纷纷起床,有那反应快的奔过来死劲拍打她那饱满如向日葵的脸,见魂飞依然,一不做二不休,

一个箭步,抄起一盆洗脚水冲头泼下。也许是脚丫子的臭味剌激了她,她一个激灵,魂归正位。

“怎么?被拐去卖鸡了?想着逃出魔窟呢?”

一干人等围她成180度,个个挨挨蹭蹭,面色惨白,披头散发,咕咕低叫。

看看她们,再想想刚才做的梦。蓉蓉小姐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一干人面面相觑,咕嚷着神经

病,各自回床安歇,不再理她。

梦里蓉蓉不知被谁狂撵进了鸡窝里,母鸡们咯咯达达围着她,她想逃,可

双脚陷进鸡屎里拔不出来。鸡们一哄上前,挤香油一般哄挤着她,有的上来扯她的衣角,有的上来扯

她的头发。鸡毛像蒲扇般的雪花漫天飞场。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躺在黑暗里她突然明白,这个梦预示着马上这个一团乱的鸡窝也不再属于

她,过不了几天,不光她,这小屋里其它七只母鸡都要劳鸡纷飞,各寻自己的小树枝。可那小树枝目

前还没有着落。窗外万家灯火,却没一个窗口的灯属于她,或暂时属于她。

想到此高蓉蓉有些发慌,小心脏一阵突突乱跳。平生第一次意识到生活的严肃性。

接下来她又做梦了,梦见自己的皮箱被谁甩落在大街上,自己凄惶得奔走在夜色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沿街房门紧闭。她一家一家敲着,没有一个开开。
[ 此贴被山鬼二丫在08-02-2009 01:47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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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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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9-08-01   
三,早有行动。

其实找房子的事儿早在和广告公司签完合同那天起就被她提到日程上来了。衣食住行,都奶人生大

事,不容小视。

她不想找和学校宿舍一样的公寓,几个人一个鸟笼(刚出鸡窝,又入鸟笼呀,不是家禽,就是鸟类,

净拿人的尊严涮着玩了。)一样的小房间,肩擦肩,腚挤腚,吃着饭就有上铺的脚丫子大大方方得挂

下来,直要挂进你的碗里去直挂得你胃口顿消,你的哈尔滨香肠总少一截,你的香皂总会找不见,你

想安静总有乌鸦般得咶噪声,你想咧大嘴狂笑总有抗议声赌住你的嘴。你总有吃饭被噎为情所扰大姨

妈来访情绪莫名烦躁的时候,这时你就想一人呆着听不得一点动静受不了一点干扰看不得一个鬼影,

但偏偏动静很大干扰若干人影叠叠。推不开撵不去,就在你的眼前鼻子尖上跳舞。更要命的是没有完

全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换个内衣内裤,身体完全暴露在众目之下。大姨妈来了换卫生巾,流到大腿

跟仓促兼耻的血。还有彼此之间因日子久了那莫名的厌倦和龌龊,那房间看不见的陈腐混杂着各种味

道的怪味。从初中就开始住宿住了十一年,已经到崩溃边缘的高蓉蓉。想想这些就令她恐惧,令她反

胃。她曾在很多厌倦的颠峰但又无处可逃时为集体群居生活下过如此定义:打着明亮的小幌子摧残灭

绝人性的集中营。另附:校园纳粹。


不,我高蓉蓉决不再被纳粹摧残。我要逃出魔掌,重获新生。我要上班了,一个月下来就有亮晃晃得

钞票在手上了。我要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哪怕一月花掉大半月工资,也要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空

间。


高蓉蓉一握拳头,挺胸向自己宣誓。



四,喜迁新居还算喜。

当她在中介非中介的引领下,在单位周边像游鱼一样穿棱一周,几乎要绝望时,她站到了刘老太的跟

前。

刘老太高高细细,像杆麻竿。头发一丝不乱盘起在脑后。衣着整洁。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一问果

然。一开口一口清脆悦耳的京片子,有条有理,不急不慢,让高蓉蓉很受用。第一次见面,双方给对

方留下的印像都很好。


刘老太暗中打量着高蓉蓉心说:热情,有礼貌,嘴巴甜,穿着也很干净。就是年纪太小,不知懂不懂

规矩。另外一些详情也待我细细盘问。


高蓉蓉心说:老太太有文化,有教养,知书达理,凡事一定开通开明。


两室一厅的房子。刘老太自己住一间。高蓉蓉看的这间,虽然小了些,但家具齐全,摆放整齐,墙壁

洁白,窗明几净。高蓉蓉很满意,她想想自己离家几千里,没个妈疼爱,老太太慈眉善目,知书达

理,又一个人。两个人正好可以结成一帮一对子。其乐融融,不也美哉。


高蓉蓉卫生间厨房得来回参观着,一口一个阿姨甜甜地叫着,像只欢快的花蝴蝶。高蓉蓉没租过房,

虽然来时早有过租房经验的朋友嘱咐她,首先看房东怎么样,如果青面獠牙面目狰狞者,或者说话阴

阳怪气,百般挑剔者。或者拿眼稍夹你者。二话没有,掉头就走。不走等于进了狼窝。不活吞了你,

也碎刀零割。


和相对像差不多,先看外貌和感觉,面相是心灵的窗户,感觉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有时跟着它

走没错。


刘老太脚步沉稳得领着高蓉蓉这转那转,一一做着介绍,态度和蔼可亲,两手并拢放在颌下,很耐心

得听着高蓉蓉说话。


其实她一直暗中观察着高蓉蓉。对高蓉蓉不动声色盘问得很仔细,随着盘问,有些崩着的神经慢慢放

松下来。她心里暗想,这是往家添个活人,不是牵只狗,弄不好招个贼进来,端了老窝。


一路盘问下来她对高蓉蓉很满意,尤其听到高蓉蓉没有男朋友,近一两年为了工作也不打算找,亲戚

朋友基本为零时,她开口了,“那小高我们就把合同签了吧,早搬进一天你也早些静下心来好好工

作。”那好阿姨,我们现在就签。


  那是一张看起来合情合理的合同。完全符合朋友提前的照会。高蓉蓉一条一条过目了一下,抄过水

表电表,她看不懂也嫌麻烦,信任得咧着大嘴笑着让老太自己抄下一个给自己。没啥问题了,于是刷

刷刷,在上边签上自己的大名。点上押一付三的房租。


当天晚上,高蓉蓉就把家当搬了过来。正式入住了。


五,洗澡时门被敲响

搬家搬出一身臭汗,高蓉蓉放下最后一个皮箱,拿起洗束用具就往卫生间冲。

她惬意得任水龙头倾泄而下的水柱冲刷着每个汗毛孔,快乐得哼着孙燕姿的遇见。“未来有一个人在

等待,向左向右向前看”,啥也没看到,却听到一阵急促得敲门声,她一撸脸上的水珠,脆声大嗓得

一声谁。


我,你是泥做的吗有那么多的灰,你已经进去十分零三十秒了,多少灰也冲净了吧。


高蓉蓉顿时感到一股小气流自丹田直往脑门上涌。“合同上不是明明写着水电费均摊,怕我不给钱

呀,押金不是在你手上呢吗。”高蓉蓉的语气里明显带着恼火。“你先出来,先出来,我们讲讲明

白。”高蓉蓉一身水气得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还没坐稳那边的哟声就起了,“小高你这样可不

行,你要尊重我的劳动成果,我辛苦收拾了一上午,瞧你一屁股就给坐乱了。你坐可以,不能这么水

淋淋,大拉拉的坐。大姑娘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你就不能淑女一点,小心一点得坐上去,这样既

不影响沙发的整洁,又看出你的修养,还有呀,你看看你看看,滴了满地满沙发的水,什么什么都成

了水鸭子,弄得我还得再拖一遍地。”



高蓉蓉一时不敢相信白天还温文而雅的老太,现在却变成了无理搅三分的村妇。其实老太是想给高蓉

蓉来个下马威,让她懂得房户的规矩和本份。


“我不知啥叫淑女,我家祖宗八代都是农民,对不起让您老人家失望了,这沙发嘛就是人坐的,不坐

摆这儿干嘛,当文物展览呀。这水嘛大可不必再拖吧,大晚上的,没人来,一会儿就让空气带走了你

说是吧阿姨?对了,洗澡不交你水费电费吗,这是我的权力。”


心直口快得高蓉蓉一口气说完上面的话,感觉心里很痛快。凭直觉,她感觉白纸黑字的合同一旦签

上,她和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就处于非常微妙的对峙关系了。就像她和广告公司合同一签一样,尘埃

一经落定,就是利益均沾,各不相欠。她目前要做的是既然我付钱给你,就有权力捍卫我的利益。侵

犯了我利益者,争无射。


“你入住我的家——(家字咬得很重,很有主人对狗的威风),就得遵守我家的规定,这是人住的地

方,不是狗窝,当时我是看你大姑娘清清丽丽,干干净净的我才决心租给你的,要是知道你这么拉

踏,就是房租翻倍都不成。再说这个洗澡,你又不是骆驼祥子,天天拉个破车有臭汗可冲,在里边一

耗一个时辰一个钟点的,我想要真是骆驼祥子他就舍不得了,劳动人民是懂得节俭的。至多弄盆凉水

叫虎妞端着朝后脊梁上一泼了事儿。”


蓉蓉小姐心里一阵冷笑,还自号是文化人呢,敢情这文化都用在这上边了?还开起忆苦思甜大会来

了,说破天,听着挺高尚的,高尚的简直可以被评为全国劳模了,其实还不是为了那几个破水费电

费,这老太太是不是祖上刘邦的后人,要饭的出身呀,虽然显贵了还带着穿草鞋的习性?对不起这是

新社会新国家,都穿草鞋披兽皮啃野菜,这个社会还怎么进步,不消费怎么支持国家的五年计划,怎

么拉动内需,怎么缓解金融危机?怎么屹立在世界之峰?这是往大里说,往小里说,一句话,姑奶奶

我花了钱来住店,就有权享受店里的一切服务,差一点,哼,小样。


高蓉蓉悠然站起,摆出一幅不于理会的样子,她原是打算接着去卫生间洗那洗了半截还没洗清快的

澡,但倒底没行动,而是哼着小曲回自己屋了。“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向左向右向前看。”


她知道她不能往后看,她将看到一双闭上都写满抠门和算计的小艾思的眼睛。哼,刚看到她时竟然还

夸她眼睛像小艾思的,她也配。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们的蓉蓉小姐突然感到一阵过度的疲累,这累不是因为搬家,不是洗澡,而是刚

才的那翻过招。

她突然预感到,小强开始在生活里咬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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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09-08-02   
六,夜半,门再次被敲响。

高蓉蓉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一阵响亮得敲门声惊醒,开始她以为是在梦里。她在树底下正大啃特啃着

鸡大腿呢,哪来的门呀。好半天她才弄清是现实的门再次被敲响。

“小高你是夜游神走街窜巷玩灯笼呢,电脑不知道关,那电表上敢情不走字的呀。”

高蓉蓉一吐舌头,拔掉电源。

她睡意全无,一个人呆在黑暗里发呆。在车站混在人群里等公交时呵欠连天。


七,原来,都在水深火热中
   

午休时间,高蓉蓉拨通了师姐柳小琳的电话。她初次租房的那点可怜经验都是柳小琳传授给她的。

“什么,你和房东一起住?还是一个孤寡老太太?你完了你万劫不复彻底栽了。不是告诉你千万不能

和房东一起住的嘛,我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柳小琳的话她当时其实是听进过的,只是看到老太一幅小家碧玉,斯条慢理的样子,小柳同学的话就

被她丢进了瓜哇国里。没想到租房还有这么大的学问?一时间高蓉蓉感到自己的幼稚和欠缺。

“你那边还好吧?你是二房东,日子应该比我好过。”

高蓉蓉想了解一下柳小琳那边的敌情,以便供自己借签,求取更有效的作战方案。没曾想得到的却是

“别提了,一提对门那主我的头就大,不说了不说了,我忙着赶活了,下次聊。”说着匆匆挂掉了电

话。

高蓉蓉拿着一片盲音的电话。哦,原来,都在水深火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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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09-08-02   
八,战火也在弥漫中。
   

柳小琳是唐山人。毕业三年租了三年房子,换了不知多少茬合租者。按她自己自嘲的说法,“狡兔才

只有三窟,我嘛,不知有几窟了。”

插点题外话,有识人士发现,凡是有过租房历史的人最后都变得很自嘲很黑色幽默很犬儒,很有点贫

嘴张大民的风格。

和房东合住过,和二房东也混过。和同事朋友也搭过伙。尝遍了各种滋味,你若让她形容,她幽幽看

定你,倩女幽魂般,“两字,无奈,再俩字,恶心。”

因为工作单位的更换,她最近新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自己住一间,另一间租给了一个湖南妹子

王芳芳。王芳芳来租房时口口声声说自己在一家公司做文案,作息时间都很正常。柳小琳很在意这

个,柳小琳是个生活非常有规律的人,如果不是非常事件,她从不加班,不是她不在意钱,而是她把

身体看得非常重要。她认为不正常的作息时间会损害身体的健康,肌肤之身,受之父母,作践自己的

身体就等于对父母的不尊重。她在意对方的还有一个,那就是必须单身,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出现

一个陌生男人,她感觉不舒服,也不方便。王芳芳来租房时她特意强调了这一点,王芳芳也信誓旦旦

得说没有。对方必须有正式工作,这一点在当时租房信息备注一栏里,柳小琳也写得清清楚楚,没有

正式工作就意味着对方的身份很闲散很复杂很暖昧,试问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才没工作天天在

家窝着?当然这也是出于对水电费等一应费用支出的考虑,天天在家呆着,意味着白天在家里做饭,

洗衣,洗澡,看电视,甚至带人来,而这一切都不在柳小琳的眼皮底下,不在她的控制之下。最重要

的是这样一来,在家耗着的这个各种费用的消耗一定是比只晚上回来做一顿饭,睡睡觉得那个要多,

这是柳小琳不能忍受的。当然关于这一点,这个王芳芳当时也是红嘴白牙保证过的。


“放心吧柳姐姐,不会的了,你相信妹妹我不会骗你的了,我们扶((湖)南女孩说话最诚实的

了。”

可没过两天,柳小琳发现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诧异得发现这个湖南妹子王芳芳其实基本是个失业人员。



那天她因为大姨妈来了早回来了两个小时,用钥匙一捅开门,发现客厅的灯开着,王芳芳正随着屋子

里传出的歌声,扭着湖南妹子特有的小蛮腰站在冰箱前往外掏东西,把个碎花小睡裙里裹着的小屁股

正对着柳琳琳。听见动静她回过头,柳小琳发现她嘴里叨着的那截香肠是自己昨晚从超市买回打算今

晚晚饭做汤用的。手里拿着的一盒酸奶也貌似自己的。柳小琳的脸一下子挂了下来。


王芳芳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柳小琳突然由睛转阴的脸,对着柳小琳一脸谄媚的笑,“琳姐姐回来了,

今天下班好早的哟,一定是工作做得好老板给的假哟,第一眼看到琳姐姐就知道是能干的人,得老板

重用的。”柳小琳被她的奉承话赌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向她点了点头,但眼角还是一再得在她

嘴上的香肠和手里的酸奶上逡巡着,她是希望这个擅自盗取别人食物的硕鼠能在主人抓住时给个交

待,或者她就是想这样盯着她,让她感觉到不自在。可这头硕鼠却还是一脸的媚笑向她绽放着,显得

那么天真和无辜,倒弄得好像心虚的是柳小琳,而不是她。柳小琳搭挂下眼友,王芳芳什么事也没有

似的咀嚼着她做晚饭的香肠,大摇大摆得随着音乐哼哼着,回自己房间了。关门时却也没忘了回头最

后丢给柳琳琳一个谄媚的假笑,边咀嚼着她的香肠。

房间里传出王菲的“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客厅的灯也不说关掉,柳小琳嘀咕着,赌气的一按灯开关,客厅立刻陷入了黑暗。她回到自己房间,

她坐在床沿上越想越不是滋味。就像吃饭时误吞了一只苍蝇,吐吐不出来,说又没法说。她恼恨得嘀

咕着,“什么人这是,吃别人的吃得那么理所应当,脸不红心不跳的,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好像做

贼的是我,我真无语了我。”


柳小琳跳起来,开开门重新来到客厅,走到冰箱前开开门,就见那个昨天明明躺着两根香肠的小盒

子,不仅被撕得七零八落,香肠也只剩下小半截可怜巴巴,像受了虐待似的蜷在那里,而昨天明明买

了一打的酸奶,也只有八个了。看来那货掠取的不只刚才看到的那个。柳小琳恼恨得牙根打颤。倒是

那个小麦面包还完好如初的躺在那里,“好像这个倒是要感谢那货的手下留情了?”柳小琳暗暗在心

里嘲讽得想。心里却是一阵阵的痛。这吃的都是她的钱呀。算算这货吃了我多少银子,香肠五块七,

酸奶一块钱一个四个没了。老天,九块七一天功夫趁自己没留神就喂了狼。柳小琳被这个数字扎得简

直要跳起来。但又无从发泄,只有在心里咒骂着那货的娘,把剩下的那堆吃的一骨脑抱进卧室,摆在

窗台上。想想又不行,天气正在炎热里走,这面包酸奶都是怕热的东西,一个吃不完就得溲。柳小琳

决定敞开了肚皮开吃,争取在今晚和明早两顿把这些东西全部消灭光。香肠冬瓜汤是做不成了,看着

那小半截香肠柳小琳就窝心,想甩手扔进垃圾袋里手举在半空中又放下了,倒底没舍得。这都是钱

呀,她走到厨房的水龙头下把它洗了洗,想用刀切切,那么一小截实在又不值得,只好咬在嘴里吃

了。

柳小琳是个麻雀胃,一小截香肠下了肚,再喝上两个酸奶,肚子基本饱合了,那个小麦面包原封没

动,估计明早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消灭不完,没办法只好中午带到单位当午饭了。

眼前的这个问题姑且可以这般勉强解决,但问题是现买的东西永远当顿吃完吗?吃不完就往单位带?

那冰箱就永远空着成了那货专用的了?而自己每月白白从自己的腰包里掏一半的银子给她交冰箱的电

字?放着现成的冰箱不能用这叫什么事呀这叫。柳小琳越想越气,不行,得找她说明白,话是这么

说,可柳小琳就是迈不开步,她张不开那个嘴,就说你以后不要吃我的东西了?想想都觉得滑稽。嘴

无法用,笔总可以用吧。这倒是个好主意,说写就写,柳小琳拿出纸笔,用惯电脑好久不动笔的柳小

琳,十几个字写得很费力气,当然适当的措词也着实费了她一翻脑筋。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

见,不到万不得已,柳小琳可不想和她撕破脸。最后,总算歪七扭八得写成了。


“请你以后不要再吃我的东西了好吗?谢谢。”


  这样的措词既表明了意思,又不伤和气。柳小琳读了几遍,还算满意。拿出胶水在小纸条上四边下

沾了沾,然后举着它,小心翼翼得开开门来到冰箱前,正寻思着贴在哪里合适,突然王芳芳的门开

了,她打扮得花团锦簇,背着个小包正要往外走,柳小琳慌忙把纸条藏在身后。王芳芳嘴里吃着个萍

果,咯吱咯吱咬得香。看见柳小琳,马上又从鼓鼓得小包里掏出个萍果来,“柳姐姐吃萍果来,这是

上好得红富士,八——八字咬得很重——块钱只能称这么两个,又大又甜,来来来,吃一个吃一

个。”

“不吃不吃,谢谢。

”柳小琳有些尴尬,一个劲得往冰箱上靠着,手一直放在身后。

“客气啥呀,吃一个吃一个。王芳芳已经走上前来,硬把那个二块五一个的萍果往柳小琳口袋里塞。

柳小琳铁了心不想要,她可不想和这个与自己是合租关系的王芳芳产生这种礼上往来的关系,一是麻

烦,二是她预感到,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你来我往,吃亏得将是自己。重要的是,她手里这还拿着条

子呢,接了这个萍果,这个条子还贴不贴了。


但倒底那个萍果还是被王芳芳热情得不由分说的塞进了柳小琳的口袋,然后王芳芳站在门口,又给了

柳小琳一个香香的飞吻,咣啷关上门消失了。


  柳小琳看清,那个王芳芳说的又大又甜的红富士,其实不过只是一个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破国光。

柳小琳出生在萍果之乡,出去走个路都恨不得被萍果滑倒,这个王芳芳拿苹果来撒谎也不看看姑奶奶

我是谁。柳小琳有心把它扔了,倒底没舍得,她知道,这是用它那五块七的香肠和四块钱的酸奶换来

的。“哼,她倒真是不傻。”柳小琳心说,含着强烈的讥诮。再看手里的条子,肯定是贴不成了,柳

小琳把它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筐里。


柳小琳看着窗台上那个小破萍果,越来越觉得这个打着租房入住旗号的王芳芳,其实是个嗜血的蜘蛛

精,在一点一点的,吸她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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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发表于: 2009-08-02   
刚写完的一个长篇故事,贴上来给大家凑个趣.

作为租房一族,早就想写一个关于这方面的故事.

而许多我的同为租房一族的朋友给我讲了若干苦不堪言的租房经历.

这里边应该有他们的生活.

所幸的是,这不是我的生活经历,老天爷好像格外垂青我,与我合租的人,都是君子.或者是伪君子.所以我的租房生涯没有我写的那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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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表于: 2009-08-02   
衣食住行,都奶人生大
奶------应为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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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09-08-02   
九,小心翼翼也不行


有了第一天的过招,高蓉蓉虽然嘴上很硬,但行为上开始不自觉得小心翼翼。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

头,你交了再多的钱,也不过是个租房客。高蓉蓉表面上表现得再咄咄逼人,心理上也是不占优势

的,再说刘老太再怎么说也是父母辈的人,自己那么和她说话,是不是有些过份?高蓉蓉想起老妈的

谆谆教导,“闺女,气死人偿命,哄死人不偿命。”高蓉蓉决定给刘老太来个攻心战术,不怕她不乖

乖受降。所以晚上下班一进门,她就边脱鞋边对着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织毛衣的刘老太捧出一脸的

笑,甜生生饱含柔情蜜意的喊着,“阿姨看电视呢?哇,你织的毛衣好漂亮呀,这桔黄色配你的气质

正合适,优雅大方,怎么看怎么高贵。哇塞。”


刘老太其实正为昨天高蓉蓉的抢白生着余气呢,她的一翻话马上消融了心中那一小块冰块儿,她的脸

上马上不自觉得露出笑意。挪动着屁股,给高蓉蓉让地方。“老喽,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


高蓉蓉坐下,这回坐得有些小心,不似以往的大大咧咧。她心中暗想,“老妈说得真对,果然是哄死

人不偿命,老太太还真吃这一套。”


“不老不老,要是谁说我阿姨老,我和谁不乐意我,瞧瞧这皮肤,这身段,这气质,两个秦怡都不

换。”


“唉,我年轻的时——”刘老太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她的目光停在高蓉蓉得拖鞋上不动了。面露

愠色。


高蓉蓉一时有些尴尬,她一时大意,穿了刘老太的拖鞋,高潮一下子跌入低谷,她现在是跑回屋换也

不是,不换也不是,气氛一下子出现了冷场,好在电视里的女主角开始呜呜呜得哭起来,高蓉蓉得眼

睛竭尽所能得看着屏幕,竭力躲过刚才那不快的一瞬。


趁刘老太回屋接电话的时候,高蓉蓉快速蹑着两脚,偷偷跑到鞋柜前,把拖鞋放到里边。再快速得光

着脚小跑回屋。


第二天早起上班,高蓉蓉拉开鞋柜拿鞋,突然发现原来放在里边的几双待客的拖鞋一双都不见了。高

蓉蓉站起来,对着老太太关着的房门,“呸。”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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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表于: 2009-08-02   
引用
引用第5楼农场主于08-02-2009 02:01发表的  :
衣食住行,都奶人生大
奶------应为乃




农场主兄弟所言极是.
rain2009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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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表于: 2009-08-02   
好看好看,继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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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表于: 2009-08-03   
十,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日子一天一天热起来,柳小琳放弃冰箱的想法显然不太现实,再说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她也不可能

放弃,她放弃了,那冰箱的电字怎么算?虽然说一般的冰箱一天只跑一度电,可这是一台老冰箱,有

些损耗不在你的预算之内,你能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关掉所有的电器,趴在电表上眼睛一错不错蹲

坑盯着,精确得算出一天所跑的度数吗?然后拉过来王芳芳,和她一起盯着,然后告诉她,看见了

吧,这就是冰箱跑的电字数,我现在不用冰箱了,这个钱得你一个人拿?这个主意柳小琳不是没想

过,因为这样才算公平,心理才能平衡。可问题是放弃冰箱本身就让柳小琳感到高度的心理失衡,凭

什么公用的东西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用?就因为你腼着一张脸大张旗鼓,心安理得吃我的东西?这不是

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吗?柳小琳越想越不是滋味,虽然王芳芳时不时得也会拿点儿吃的来给柳小

琳打打平衡,但其实她不知道,这种所谓的平衡越打越让柳小琳失去平衡,照她王芳芳的意思,你一

个小破国光平果就能换我五块七的香肠和四块钱的酸奶?这算盘打得够精明的呀,柳小琳每每想到这

里牙齿都会一阵打颤,心尖一阵一阵针扎一样的疼。也许更深一层的心理还在于,吃点亏尚还勉强过

得去,过不去的是,这让柳小琳感到有被人算计的嫌疑,你吃我喝我还把我当傻子一般耻笑,做你娘

的大头梦去吧你。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柳小琳在经过了再三的盘算过后,还是没有放弃冰箱。


她采取的办法是,不管买了什么,都一古脑用一根白宽塑料条带,密密扎扎,结结实实得打一个包,

绑成一个炸药包状放在冰箱里。这绳子是从小区门口收破烂的大爷那要来的。大爷好心得问她,“你

这是打包往家寄东西呀?”


她笑笑不说话,心中暗说,“往家寄东西,我防家贼我。”


这个办法别说还真是奏效,产生的不良后果是有些怕压的东西比如青菜,面包什么的,往往就压烂

了,能吃到嘴里去的只是一小部分,但就是这样,她还是认为比让王芳芳吃了划算,况且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青菜面包啥的不是怕压吗,我不买了不行吗?我买不怕压的行了吧。这样下来直到有一天

柳小琳发现,明明是用个冰箱存点吃食这样简单的事,其实成了自己和王芳芳的竟技场。而这种较量

竟是那样莫名所以。



十一,洗大衣服也不行?




周六响午时分,高蓉蓉一觉睡到自然醒,惬意得睁开眼睛,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奶奶的,好不

容易歇个礼拜天。哗一拉窗帘,哇,一个明晃晃的艳阳天。高蓉蓉穿着睡裙,哼着歌,“未来有一个

人在等待,向左向右向前看。”嘴里啃着一只香焦,把一堆衣服往洗衣机里塞。刘老太在厨房里做

饭,一股很浓的菜香飘出来。洗衣机呼呼得转动着,高蓉蓉翘着二郎腿倚在沙发上看电视,当然这时

她已经格外注意,坐得时候还是很谨慎的,以防把沙发上的套套弄歪。突然之间卫生间里传出刘老太

的惊呼声。高蓉蓉吓了一跳,跑了过去。刘老太左手拿着铲子,右手把洗衣机里的床罩水淋淋得拎了

起来。当然这时洗衣机已经在刘老太的控制之下停止了转动。


“小高你这样可不行,你不能这样糟踏我的洗衣机,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用它洗大东西的,照你这个用

法我的洗衣机不出一个月就会坏掉的,你知道一个新洗衣机要多少钱吗?”


高蓉蓉一下子明白了,怪不得这老妖婆我一进去洗个澡就大呼小叫的,她不仅是心疼那几个电字钱,

还为她那宝贝电热器的寿命担忧呀。高蓉蓉心说,“心疼自己的东西就不要往外租房子呀,想着挣人

家的钱还不想损耗自己家的东西,敢情这好事都让你老娇婆占尽了?”


“这洗衣机买了不就是给人用的吗?要不你买它干啥呀摆着玩呀?谁说洗衣机不能洗大衣服了?那洗

衣机洗不了大衣服要它干什么呀?那小衣服还用得着它吗?手搓不了呀?”


“你这床罩也太大了,这样的床罩我这洗衣机是吃不住劲的,不行,拿出来送洗衣房洗。”刘老太用

着不容怀疑的语气。


“那送洗衣房就不用洗衣机了,用太空机洗呀?我这床罩怎么了?不是标准尺寸吗?你不会认为我和

卖床罩的联合起来算计你的洗衣机吧?”高蓉蓉充满讽剌得说。还令高蓉蓉可气的是,那天明明看见

这老太婆从烘干机里拿出来床罩一类的东西往阳台上晒的,现在她竟然红嘴白牙的说,她的床罩被单

从不在里边洗。


“总之我的洗衣机是不能洗这么大东西的,赶紧捞出来。”老太太看来没听进她说的一个字,只顾发

表自己的看法,并让你贯彻执行。


“好好好,我捞我捞。”高蓉蓉一摊手,她是彻底无语了。


老太太重新去厨房了。高蓉蓉垂头丧气得往外捞着那水淋淋得床罩。太笨太大太重了,三弄两弄,弄

得高蓉蓉一身的水。她朝厨房看了一眼,伸脚朝洗衣机重重踹了一脚,冰硬得冰箱把她的脚硌得生

疼,她小心得哎哟着。气不打一处来。看着那该死的冰箱,再看看厨房里不断走动着的刘老太的身

影,她突然恶毒得想,哪天想个毒招,让它彻底停止转动,我要让你哭,让你心疼,心疼死你。心疼

得让你犯心脏病,让你一命呜呼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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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发表于: 2009-08-03   
引用
引用第8楼rain2009于08-02-2009 23:19发表的  :
好看好看,继续等待

哈哈,兄弟,待我一片一片贴上来.
清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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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发表于: 2009-08-03   
又有故事看了
陌路蔷薇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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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发表于: 2009-08-03   
等着看、、、、、、、、、、、、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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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发表于: 2009-08-03   
十二,没见过这样的赖皮。

柳小琳在厨房里忙活着,她今天煨了猪脚黄豆汤。袅袅的香气飘漾在整个房间。柳小琳快乐得切着手

里的黄瓜丝,她想再凉拌个黄瓜豆腐皮,一凉一热,既有营养又下饭。王芳芳一趟一趟得跑厨房,一

会儿接点儿水,一会儿拿个碗——这碗也是柳小琳的。若在平时柳小琳也许就会给她点脸子看了,柳

小琳虽然没有什么洁癖,但也绝不喜欢和别人共用碗筷,锅让你用已经是很开面子了,碗筷几块钱的

东西也要和人家共用?有几次柳小琳不冷不热的暗示过她。


“碗筷共用是不讲卫生的,我在家里和爸爸妈妈都是各用各的碗,从大门出去往左拐直走,两百米就

有个杂货商店,专卖锅碗瓢盆,里边的碗筷都很便宜的,不过几块钱。”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可这个王芳芳,只是哼哈答应着,“好好好,是是是。”


可再见她,还是照用不误。你总不能掐着她手腕从她手里往下抢吧?


每次再见她用,柳小琳也不再提醒她,不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给她看。考验她的心理素质强到什么

程度。别说,是够强的。


可今天锅里快要煨好的靓汤和清滑可人的凉拌小菜让柳小琳的心情很好,她不想由此败坏了自己的好

心情,所以在王芳芳一趟一趟窃用着她的家用时,她只当没看见。


可很快柳小琳发现这个王芳芳一趟一趟蹿厨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进来一趟吸着个鼻子,啧啧着,

“好香呀,柳姐姐你的厨艺好厉害呀,谁娶了你可真是好福气呀。”说着还揭开盖子,“哇,怪不得

呀,猪脚黄豆汤呀,我最爱喝的,在家里我妈妈就总煨给我喝,啧啧啧。”


柳小琳忍着心里的厌恶,用鼻子敷衍着她。“嗯,一般一般。”


几次往返之后,看着柳小琳拿盘拿碗,看样子准备起锅开饭之际,她干脆不走了,倚在门框上,眼巴

巴盯着柳小琳起开锅,一勺一勺盛满盆,又盛到一个小碗里,把电饭煲里的米饭盛到碗里。柳小琳被

她盯得手禁不住颤抖了。她倒还好意思一动不动得盯着。柳小琳端起汤刚要往外走,王芳芳慌忙冲过

来,“小心烫着,来来,我帮你,我最不怕烫了,来来,我帮你。”


“不用不用。”“来吧来吧。”没回过味来,手里的汤已经被王芳芳抢到手里,柳小琳没法子,只好

端起别的菜盘跟在她后边往外走。王芳芳滋滋哈哈把汤盆小心得放到客厅茶几上。也不走开,只是在


那站着,甩着手说着好烫。柳小琳放下手里的盘。也不知怎么回事,嘴里就溜答出来一句,“那就一

起吃吧。”


“嘻嘻,好好好,柳姐姐做的菜最香了。”看来这老先生早等着这句话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柳小

琳没办法,又从厨房里盛了一碗米饭出来,发现这个王芳芳早把先前的那碗拿起,盛上了汤,呼哧呼

哧吃起来。碗里的猪脚竟是最大的那一块。柳小琳忍着没有发作。


一小盆猪手黄豆汤不一会儿功夫,就在你来我往之中下了肚。虽然这样的饭伙很不令人愉快,但不得

不说,有个人和你抢饭吃,让你感觉这饭吃得格外的香。吃过饭,柳小琳也不客气,对着王芳芳说,

“去把碗洗了,饭是我做的,你应该洗碗的。”


“好咧,”王芳芳痛快得答应着,收拾起碗筷去了厨房,厨房里传出哗哗得洗碗声。柳小琳去厨房刷

牙,王芳芳还陶醉在猪脚黄豆的美味中不能自拔,巴搭着嘴,“柳姐姐不能你说你的厨艺堪称一绝,

是这个,”王芳芳还特意腾出洗碗的一只水淋淋得手,向着柳小琳竖着大姆指。


虽然说有些夸张,但柳小琳的虚荣心还是很受用。她咪咪笑着,牙刷在嘴里像把小扫把一样来回拉

着。柳小琳在这个时刻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王芳芳虽然有时很讨厌,但一个人的日子,有这么个人

说个话做个伴也挺好的,否则一个人真也挺寂寞的。


“柳姐姐你发没发现一个人吃饭特没意思,要不以后咱俩搭伙在一起吃得了,两个人的饭放在一起

吃。或者有时你负责饭我负责菜,这样一来省了时间,二来关健省了电字和煤气。”


关健是后边的这一条打动了柳小琳的心,电和煤气,能省一点就省一点。而且王芳芳说得对,一个人

吃饭有时是挺没意思的,再好的饭吃起来也没什么胃口。“好吧,以后咱就搭伙做饭

吃。”


“好呀好呀。”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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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发表于: 2009-08-03   
十三,大骨头总得炖熟了吃吧?

炖大骨头是高蓉蓉家的传统菜肴,高蓉蓉把它像戴祖传的祖母绿一样带在了身上。到哪都要伴随着她

的生活。这不,周六的下午她又在厨房里炖上了。


从她把大骨头买回来放进冰箱的那一刻起,刘老太就像克格勃一样,鼻子来回得嗅来嗅去。当她在冰

箱里发现了它们时,她开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小高你好像很爱吃肉的,我不止一次看见你炖肉吃的。你知道肉是高脂肪的东西,对身体不好,你

看我一天到晚就很少吃肉的,除了豆腐就是青菜。”


高蓉蓉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个貌似高雅的老太太信口雌黄的说瞎话。而且说瞎话的由头只是为了省几

个电字。明明就在昨天晚上,厨房里还飘漾着炖小牛肉的腥香,仅隔一天她就成了只食素食的清教

徒?她敢和毛泽席保证,这个刘老太,她的房东大人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食肉动物。


以前高蓉蓉也许又会当面锣背面鼓的和她叮当起来,弄得一地狼烟。可现在她学聪明了,她的战斗经

验是从艰苦的实践中获得的,是来之不易的。她要好好的珍惜和利用这来之不易的战斗经验,把敌人

打得个片甲不留。运筹惟幄的高蓉蓉也不接话茬儿,权当没听见该干嘛干嘛。


“我不吃不喝不动,像个干尸一样挂在房间里她才高兴呢,当然这个干尸每个月得付她足够数量的房

租,少一分就要了她的命。可我总不能顾了你的命,要了我自己的小命吧?对不起我没那么高风亮

节,我炖肉我拿炖肉的钱,照你的意 思你炖肉我给你拿钱,我炖肉你就周扒皮学半夜鸡叫?对不起这

不是旧社会任你剥削。”高蓉蓉冷笑着心说。


高蓉蓉采取了你说你的我做我的的政策,下午在高蓉蓉理想中的时间大骨头下了锅。大骨头开了几个

滚开之后,高蓉蓉把火关小,小火煨着。然后踢踏着一双拖鞋——靠,我穿我自己的拖鞋了我踢踏得

心直气壮,心安理得——踢里哗拉的进了屋。电脑前塞一耳机听朴树的歌。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在我生命每个角落为我静静得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候在她身

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高蓉蓉突然站起来,她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透过半开的厨房门,她发现


刘老太把身子弯成直直的九十度,脑袋一动不动盯着煤气表。像只静止的晰蜴。


她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她想起前些日子她洗衣服,好几次发现刘老太像只尖长的壁虎紧紧贴在楼道的

墙壁上,脑袋僵直得趴在上方的电表上一动不动。高蓉蓉恶毒得小声嘀咕着,“这么抠攒棺材本呀,

来一个克扣一个,来一个克扣一个,这克扣下几个棺材了,得死几回才对得起这般克扣呀。”


半小时后,高蓉蓉哼着歌,前往厨房视察她的大骨头,却发现灶底下早已经是无声无息,再一摸锅

身,已是微温状态。由经可以推断在她进屋没多久这火就死在老妖婆的毒手之下。再揭开锅盖,那大

骨头还呈现着肉红色,显然火候过于欠佳。高蓉蓉心里的火“噌”窜起来了,像洒了过量的汽油,火

势完全失控。


她几个箭步蹿到刘老太的房门前,咚咚咚敲得像震天的锣声。刘老太刚拉开门,高蓉蓉得声音就连珠

泡一般得炸响了。


“我用电不给你钱吗我欠你一分人民币吗?拜托阿姨我不是吃生肉的生番,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是希

望炖点我喜欢的大骨头,还希望这大骨头得炖——”


“哟,你这是怎么了小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可是和你父母年龄一样的长辈。”刘老太一

脸的无辜,话听着软,说起来可不软,且夹枪带棒。不知道的现在进门,还以为高蓉蓉在童叟有欺

呢。


真是桥没有白走的,咸盐没有白吃的,高蓉蓉突然感觉这个刘老太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揣

着明白装糊涂。


好好,你不是装糊涂吗?高蓉蓉一不作二不休,单刀直入。“来看看。来看看,我这炖骨头的火谁关

的,阿姨不会是它自己长脚跑来关上的吧?”


“哟,小高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吧我感觉它已经炖好了就顺手替你把它关了,我

看你在屋子里忙就没叫你,对了,刚才它扑锅扑得好厉害,汤全都漾出来了,幸亏我看见了,要不得

扑成什么样呀。”


高蓉蓉心里一阵冷笑,暗说,“我靠,这么一说我倒是要感谢你了?”她懒得再和她争辨,上前一把

掀开锅盖,用根筷子将一根大骨棒插起在刘老太面前,分明那裂开的肉丝丝间,渗着一小缕一小缕的

血水。

“阿姨,这大骨头总得炖熟了吃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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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发表于: 2009-08-03   
十四,是二房东就该死吗?

柳小琳戴着橡皮手套和白口罩在卫生间已经撅腚大战了一个小时。她的装束很像一个外科手术医生。

只是她对付得是卫生间里的一切脏物秽物外加下水道里的杂物。当然,还有王芳芳身上的不洁之物。


柳小琳虽然算不上是个多干净的主儿,但她决不至于在清理别人身上的秽物时无动于衷。相反她一看

见别人的秽物就会产生丰富的联想,就会恶心想哇哇吐。但他必须忍着恶心忍着吐。因为她清楚,她

不如此这般那这个卫生间永远是污秽遍地狼籍一片,到最后大蛆和苍蝇横行。


她忍着恶心和胃里一阵一阵直往上冒得酸水,用马桶刷一下一下刷着马桶内侧黄灿灿的秽物,好像看

见王芳芳那撅起的腚,和那一缕一缕冒着热气恶臭冲天的黄金从两股之间,一截一截得掉出来。柳小

琳不明白,为什么拉屎有你的份,清洁马桶的善后活从来没你的事儿?你是格格还是贵妃你金贵你那

儿镶了金边?


还有洗澡,你说王芳芳你哪次洗了澡不是像水龙头跑了水一地的汪洋?那长头发一卷一卷打着结塞在

下水道口,哪一次不是我趴跪着一下一下掏出来?对了,还有卫生间的垃圾桶,你王芳芳牙膏皮,奶

液瓶,面膜纸,揩屁股纸,还有那血淋淋让人不忍卒观的卫生巾,你什么不往里扔,什么不可着你

扔,可扔你扔得欢实,可倒却没见你倒过一回。你的房间是你的我无权干涉你就是养了大蛆喂了苍蝇

也不干我事儿。可这客厅厨房是公用的吧?公用的意思就是大小卫生匹夫有责。莫非你不是匹夫是王

公将相?王公将相也讲究个公正公平,要想仁心须从洒家做起。莫非你不在人间是活在三界五行之中

的二郎神?仗着长着三只眼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你不是二郎神不是王公将相你不过是和我一样的肉胎凡身,一介俗人。好,是俗人就得尊重俗世

的规定,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你以为江湖是你爸开的,老大的马子是你老妈呀,切。不是就乖乖得

遵守江湖的规矩,这两室一厅江湖里的规矩就是你不要擅自吃我冰箱里的东西,拜托那是我辛苦赚钱

所买你也不是没胳膊没手自己不会挣钱不会买回来?这江湖里的规矩就是公用的地界你也有打扫的

份,这客厅的地你要拖因为你也踩,这客厅的桌子你要擦因为你也在上边吃饭,这厨房的锅你也要刷

因为那是你用的,那灶台你也要蹭因为上边也有你炒菜溅得油污点子而且据我观察你吃油的量每次比

我大的多,那切菜的案板拜托你也要切完菜收拾一下,总不能你拉完了屎总让我给你擦屁股。还有

那——那个周末的早上,太阳已经在窗外升起一竿子高,在王芳芳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二

房东柳小琳早早得起来,撅着腚在卫生间里,穿戴的像个外科手术医生般,大蹭特蹭,大抠特抠,大

抹特抹着混杂着王芳芳发丝粪便以及若干遗留物时,对着自己发出如上的一大翻感概,有事实有根

据,洋洋洒洒,姿肆汪洋,活脱一大篇楚辞,活脱一大篇新华社社论。


可怜我们的柳小琳同学,在和湖南妹子,萍水相逢一介过客王芳芳在同一个屋檐下同住半个月,在这

个早上的特殊场所卫生间里,发出的最最真实的心声。


柳小琳同学正发着余叹时,门外传来踢里踏拉的拖鞋声,门被蓬头垢面,一脸惺忪的王芳芳一下拉

开,她歪着长满眼屎的眼睛看了柳小琳一眼,嘀咕着,“大早上的不睡觉跑这儿发神经呀?”也不管

柳小琳,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哗啦哗啦起来。柳小琳因为出汗这时已经把口罩摘了,再戴上已经来不

及,一股浓重的尿骚味使她几欲作呕。王芳芳起身,当着柳小琳,用手纸擦了擦下边,头也不抬,

趴,扔到柳小琳刚刚倒过新换上黑色垃圾袋的垃圾筐里,按下马桶冲头,哗,马桶底部的水喷涌而

出,快活得冲洗着马桶壁面。好像在嘲笑着柳小琳。


门被王芳芳关上的一瞬,柳小琳气恼得把手上的马桶刷丢在地上。


她知道造成目前这种局面的原因不仅仅因为王芳芳的赖皮,还因为王芳芳认定柳小琳二房东的身份而

不自觉得心理造成的。这好像是每一个从二房东手里租房者的普遍的心理共识。以前柳小琳也在二房

东手里租过房子,她也是这样的心理,那时她总认为房子是从你手里租的,你和房东怎么交涉我不清

楚,你从中也许赚了多少我也是未可知的事。但既然你有二房东的名号,主持这房子大局的就是你,

这大局当然包括这房子的一应卫生打扫。请问也许我们掏出可能比你都多的钱来找你租房子干嘛,还

不是为了省心。要不我们干脆直接从房东手里租得了。


以前柳小琳和二房东一起住时总认为对方占了多大的便宜,全然没有想到二房东也有二房东的苦,比

如这该死的卫生打扫。二房东也有二房东的烦恼,凭什么你丢的垃圾得让我帮你倒?你踩过的地得让

我帮你拖,等等等等。


那时为卫生的事双方也起过争执,柳小琳为了息事宁人也妥协过,但终究因为在做着时一想到双方都

用的地方为什么我要收拾,我要打扫心理产生强烈的不平衡而流于形式。真是应了那句话,一个和尚

有水吃,两个和尚挑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那时那个二房东也是个一根筋的主儿,她一定也在心里想,想吃定姑奶奶是吧?没门。你不干你靠我

是吧,让你靠我也不干咱们靠起来看。就这样,你不干我不干,最后那卫生间的马桶壁面上的污秽积

了足有几寸厚,初春时分一些绿头苍蝇就闻风而来,天天在其上亲吻不去。一股粪便的异味恨不得呆

在走廊过道里都闻得见。下水道口被一团一团得头发丝缠裹得死死的,地面上的水下不去只好一点点

往下渗,渗得楼下有一天终于找上门来,非得索要赔偿,还是惊动了真正的大房东跑过来好说歹说,


才总算放过二房东一马。那天柳小琳倒很高兴,因为出了这样的事和她无关,大房东把房子租给的是

二房东,租给谁的出了事找谁。不高兴的是事情的结果是,虽然二房东向大房东笑脸赔尽,好话说了


一罗筐,把大房东打发走,她也倒底没有自己收拾,而是叫过来柳小琳,气急败坏的说需要请个小时

工来处理,工钱两家平均分配,要不就从柳小琳的押金里扣。柳小琳只好就范。


现在轮到自己头上了,柳小琳才知道二房东的苦。她现在面对王芳芳种种的孰可忍孰不可忍的斑斑劣

迹,最想脱口而出的话是:二房东就该死呀?


她想,可能这句话也是当时她的二房东最想和自己暴口而出的话。


是呀,二房东就该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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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发表于: 2009-08-04   
十五,不行,你不能天天洗澡

高蓉蓉刚把电热器插头插上回屋,门就被急促得咚咚敲响了。“小高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爱干净天天

洗澡呀?”高蓉蓉被她说得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半天才说出,“我怎

么天天洗澡了?”“还没天天洗澡,来了十天洗了八次还不叫天天洗澡?”高蓉蓉心说,我靠,我天

天洗澡怎么了?不交你水电费咋了?高蓉蓉有些火起,又心说。我来几天你记得比我还清楚,我洗几

次澡是不是每洗一次你都要在墙上画一条杠杠呀。高蓉蓉受不了这种被一双眼睛无孔不入监视的感

觉,更受不了这种好像自己犯了滔天大罪被她质问的那种语气。有什么大不了的吗?不就是洗澡吗?

有这么多天条律令吗?靠。


“还有,你每次洗澡插电热器不要超过五分钟,我那电热器怕烧,经不起这么折腾。”好好,终于说

出来电热器怕烧的事情了吧。你光眼睛瞅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光觉着自己吃亏占便宜。好,那咱们就

理论理论。你委曲,我还觉着我一包子委屈呢。“你光看着我来了几天洗了几次澡,你怎么不说我来

了十天只做了一次饭呢,你可是天天做饭呢,那照你那么说我也敲你的门,和你理论?”


“哟,我说小高,你做得那顿饭,可是赶上我做个十顿二十顿的了吧,你做得那是什么,炖大骨头

哟。”“我炖的是大骨头,可没几分钟就让你灭了火的,我最后可是带着血丝吃下去的,为此我还闹

了几天肚子,差点没拉死我。”


“小高你说话可是冲着灯,我灭火那是汤直往外扑,我替你关掉你不谢我反倒还要污陷我。你别狗咬

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呀你。”


“哼哈,汤往外扑,我可是开着小火煨的,鬼知道开着小火那汤从哪里扑过来的。”“那你没有再开

火重煨吗?小高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做人的底气这么足呀。”


“阿姨希望你不要搞人身攻击好不好,我做人的底气足不对吗?我应该足一些,这么足还被人碾在脚

板底下当泥踩,要是不足还指不定当什么了呢是不是?那大骨头我是又开火煨了,不煨那血肉淋淋得

吃下去可能现在我就站不到你面前了,而是在太平间里可怜巴巴躺着,和冤魂做伴呢。可到底在你的

英明监督之下,我还是早早熄了火,还是带着血丝吃下去了。另外还有,洗几件衣服,你又说不行,

说怕洗坏了你的洗衣机,弄得我只好拿到洗衣店去洗,弄得又多花了那么多钱,我一刚毕业的大学

生,挣不了几个大子,穷嗖得可怜,这又多出这样的花销,这不是要我的小命吗?本来来租房时说是

什么什么都有的,合同上也是明明白白写着各用家具家电齐全,我想这家具家电指得是什么什么都

有,也是管饱用的,要是没有这些,我断然也是不能租的。是不是?”


“你那大骨头炖起来本来就费火,说实话你要是天天炖大骨头我可真是吃不消,没想到个小女孩子家

会对那种东西有特殊爱好,还有那大衣服,洗衣机真是吃不消,你可以洗小衣服呀,你不是有那么些

小的可以洗的吗。”


高蓉蓉听罢简直都要气笑了,她有些看明白了,看那老太的劲头,这样争来执去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结

果,关健是,房费交在人家手里,房子是人家的,再怎么拗,自己这个小胳膊拧不过人家大腿。“好

好好,那你说怎么办吧?”


“洗澡当然还得洗的,不过不用洗那么勤嘛,北京现在空气污染情况中央三令三申,现在治理得很

好,天天走在大街上还不见得有点灰尘,何况小高你是做公室的,是白领哟不必像民工那样天天在太

阳地下讨生活,所以卫生情况更是没什么问题。所以一周洗个一次半次就好的了。”


什么什么,一次半次,开什么国际玩笑,高蓉蓉在心里跳脚,说实话,此刻高蓉蓉真有跳起脚来扇这

个死老太大耳光的冲动了。还空气污染情况,中央云云,为了那点儿子破电字水字,死老太还真能上

纲上线,道貌岸然,说瞎话不眨眼,谁不知道北京的污染情况严重,据说即将招开的奥运会,某些发

达国家的运动员因为北京的空气,想去韩国住只在北京参加比赛。这天气一天一天热起来夏天马上就

要到了,高蓉蓉在北京过了四个夏天太知道北京夏天的厉害了,一天一身臭汗洗一回都不一定冲得

净,这让一周洗一回半回。


“不行的,一回半回?半回怎么洗呀,先一半那半留着?快饶了我吧。这夏天马上到了,北京的空气

污染全世界出名,就算它全世界不出名,这大夏天的哪有一周只洗一回半回的道理。”


“那,一次两次,绝不能超过两次了,你要实在感觉不行,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可以用煤气烧水用

盆子洗。但得讲好,用电热器洗得那一回两回,每次电热器烧水不能超过五分钟,五分钟就足够的

了。”刘老太说得斩钉截铁,一幅已经拍板不容再更改的语气和样子。


  “好好好,就按您说得办。”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刘老太一股得胜还朝的洋洋神气。刘老太心说,不信我修理不了你小丫头片

子。高蓉蓉心说,瞅你那得意劲,又给自己攒了点儿棺材本。


刘老太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跟着高蓉蓉进了厨房。天哪,不会吧,高蓉蓉在心里惊呼,不会是又

来监督我的吧?刚才的热水器自然是被刘老太关了。高蓉蓉重新开动。刘老太看着手腕上的手表,

“现在正式开始记时。”眼珠一动不动盯着手表,再也不错开。高蓉蓉也不说话,黑着脸,脸看着

墙。“小高呀,以后你每次烧水时一定别离开,也要这样拿着表站在这里哟,五分钟一晃就到,千万


记住的,五分钟水就会很热的了。”“好了好了,五分钟到了,快快,快进去洗吧。”


高蓉蓉脱着衣服急赶慢赶往里走,她怀疑这死老太又说谎,烧的时间根本没有五分钟。她现在非常坚

定的认为,这个老女人,为了那点水电费,什么谎都撒得出来。而且,此刻,她感觉关于烧水洗澡或

者说洗澡这件事,突然变得很滑嵇。


水龙头的水下来了,好细的水流呀,斜斜的,像细细的丝线。哇,怎么冷不冷热不热?高蓉蓉简直要

哭要跳脚要骂人了。哇,水怎么下来的又全是凉的了?冰凉冰凉的,不是五分钟水就烧好的嘛,这是

烧好的嘛,妈的,就知道他妈的骗人,不得好死的老骗子。出门被车撞,那辈子黄泉路上没纸钱。

哇,凉死我了。


高蓉蓉感觉头发都没淋透就裹着条大花浴巾从卫生间里抖抖擞擞出来,脚跟还没站稳呢,刘老太又幽

魂不散得出现了,拿着个大洗衣盆,“小高呀,以后记住,洗澡时用这个大盆子接水,接完了冲卫生

间。其实不用我说你就该知道的,节约用水人人有责嘛。新时代的大学生更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高蓉蓉感觉自己简直要疯掉了,她想大声喊叫,想薅住这个算计出骨髓来的老女人的衣领子,或者揪

住她那梳得一丝不乱,假装气质与高雅的发髻,唾液星子一粒不少喷到她的脸上,让她一文不少得吐

出她的房租和押金,她立马从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里趾高气昂得走人。可是她终究没有那么做,因

为她知道,就算她薅住这老魔头的衣领子或者揪住她的发髻,口腔里生产的全部唾沫星子全部喷溅到

她的脸上,她的房租和押金也弄不回来,就算命好房租弄回来了,一个月房租的押金也得泡汤。高蓉

蓉从小就知道,人这辈子和什么都可以赌气,唯独和钱,不能。


所以她表示得唯一可行的抗议就是面对刘老太的话,她哼也没哼一声,看也没看一眼,假装刘老太这

个大活人根本不存在一样,抖抖擞擞得,踢里踏拉的,动静很足,很没好声气得回了屋。把门有些响

动的关上。


只留刘老太一个人站在卫生间门口,嘀咕着,“怎么,没听见我的话吗?告诉她做人的道理,以为是

害她,现在的年轻人呀。”


高蓉蓉刚钻进被窝里,门又被敲响了。高蓉蓉简直崩溃了,“有啥事明天再说我睡了。”“好好好。

明天说明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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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发表于: 2009-08-04   
可算盼到二丫姐姐的文了,等到花儿都谢了...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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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发表于: 2009-08-05   
引用
引用第17楼ppy于08-04-2009 22:18发表的  :
可算盼到二丫姐姐的文了,等到花儿都谢了...



哈哈,感谢妹妹还记得我.

我嘛,春天的时候叫春去了,夏天吧,又被热气压住出不来,现在好不容易,花儿谢了,我也出动了又.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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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发表于: 2009-08-06   
十六,贴个规章制度表吧?

单位的王姐和柳小琳的处境一样,不过她租住的是三室一厅的房子,人头比柳小琳的多,管理起来也

复杂一些。干脆她制定了一个规章制度表贴在墙上,把大家招集起来开了个会,把会议精神传达下

去。


“这招好用吗?”柳小琳忙不迭得问。


“好不好用总比没有强,有个规矩戳在那儿,一二三归你,二四六归我,大礼拜归他。但说实话作用

不大,那马桶到最后还得我刷,垃圾袋还得我倒,地还得我拖。有什么办法呀,混一天算一天吧。”


是呀,有什么办法呢,混一天算一天吧。柳小琳也发出由是无奈的感慨。


但感慨归感慨,有时那种不平衡感上来,柳小琳也是要说一说的。其实早在王芳芳和她签合同时,柳

小琳就提过公共空间的卫生问题,王芳芳抢答的颇爽快,


“两个人一起搞得了,这没问题的呀,大家都用的嘛。”


道理看来她是明白,话说得也痛快,但就是没见两个人搞过,都是柳小琳自己搞了。当然她用还是要

用的,而且丝毫不比别人少用。


柳小琳由此一直喉咙里像扎了一根剌,但说又不能直说,“来,王芳芳你把这个拖一拖,来,王芳芳

把这个垃圾袋倒了它。来,王芳芳——”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不能直说,只好曲径通幽,王芳芳坐

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也跟着走过去,捶着背,喊着疼。


“柳姐姐你这不是闪着了吧?”王芳芳听着哟声头也不抬看着电视,不疼不痒的来这么一句。


“从下班回来就没闲着,厨房卫生间客厅的,腰不疼对不起它的辛苦劳作呀。”


“以后由我来做你歇着,这没什么问题的哈。”


  这个王芳芳就长着一张好嘴,说得好听却从来少见行动。


有时柳小琳气不过,专捡晚上王芳芳坐在客厅看电视时拖地,看着王芳芳尊神一样跷着二郎腿悠闲看

电视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真成了她不花钱的老妈子了。心里有气,动作上难免有些粗鲁,拖

把在地上一惯一惯,拖到王芳芳脚跟时,也不等她抬脚,就呼哧呼哧得大幅度的拖来拖去。往往王芳

芳来不及闪躲弄一脚的水渍,她也不去看柳小琳,甚至都没有理会到柳小琳的情绪,她的心全被电视

上的情节吸去了,时不时抚掌大笑。


只有那么一次,她刚拿起拖把,就被王芳芳抢了去,看得出王芳芳的心情一片春光大好。“柳姐姐给

我给我,我来我来。哼哈哈哼哈哈。”


一问才知一个喜欢的牌子打折,抢得两条一直觊觎苦于没有银子买的牛仔裤。这是为了泄泄那掩也掩

不住的喜洋洋。柳小琳站在一旁偷着撇嘴,哼,庸俗得很,中了五百万彩票呀,不就是两条破裤子

吗,至于吗。


不过撇嘴归撇嘴,她倒也希望这样的打折机会让王芳芳多美梦成真几回,自己也好获得点渔翁之利。


其实关健是柳小琳心里太不平衡了。她失衡的心需要王芳芳的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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