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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Australian Diary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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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0-06-14   

Australian Diary

2020.6.15

在写日期之前,我想不起今天几号了?看了下手机的日历,哇,2020年6.15,看我把日子过成什么了,连日期都记不住。我和四小姐出门逛街,她总是说: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妈妈。我说:正是因为傻,才活的好好的。要是精的话,早精死了。

来悉尼五个多月了。一场原本二十多天的旅行,没想到会滞留在此,一呆五个月,这样子,还要呆下去。我有个十几万粉丝的公众号,叫白菜bac,很多读者都以为ABC,湾区的朋友一看就知道渊源在哪。我在那里写小说,也写澳洲日记。今天上来论坛,冷清,依旧爱。有空我就在这里写澳洲日记吧,因为没人看,所以更安全,我也会因此大胆。

分享今早的一段话:出埃及记,过红海,不仅仅是身体的迁徙,更有心灵的更新,观念秩序的变革,非常难,人说到底是在跟自己闯关。耶稣说:让死人埋葬死人。不可同负一轭,让那些水泼不进去的人继续心肠刚硬吧。感谢圣.经的启示。

这段话其实非白菜原创,是今早听油管酥晓荷批评书时看到的。结合自己,有所触动。


另外,我耐着性子,把男邻居这个小说,写到了80多万字,与当年的第一版相比,完全不一样。写透了乔麦,等于写透了白菜。​​​
[ 此帖被白菜在03-25-2021 02:01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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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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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8楼  发表于: 02-21   
我的日本朋友K在ins上联系我,她因为签证到期,要回到日本。过后她会再申请打工度假签证到新西兰。

圣诞节前夕我俩一起吃饭,她还在纠结何去何从,这么快靴子落地,她还是没有搞定澳洲的签证,只好回国。我问她有没有时间约个咖啡,她爽快答应了。

我们在一家非常本地风格的咖啡馆见面。

大致了解了她的现状,就是她持有的打工度假签证到期,没有机会申请绿卡,想转换成学生签证读本科,以她的护士背景,比较容易拿到身份。但是目前澳洲签证政策苛刻,她有一半以上被拒的风险。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她没有能力支付年年上涨的国际学生的费用。靠打工活得风生水起,那是天方夜谭。不得已,她只好打道回府,先回日本,把国际护士的一个考试通过,然后再次申请打工度假签证去新西兰。

我们有多少富豪选择日本逍遥。比如马云比如王思聪。K同学十分不喜欢日本,铁了心不会在日本生活。澳洲留不下,就去新西兰。某种意义上讲,是对东亚文化的逃离。

问起她的意大利男友。上次我们相聚,她说去意大利和男友一起生活了三个月。

K说,不久前意大利男友回悉尼,去她工作的医院跟踪她。她非常生气,警告男友要是再这么干,就喊警察来。在这之前,她已经跟意大利男友提出分手。

在意大利生活期间,男友家庭条件不错,父母提供了房屋食物一切生活所需,男友也不想工作,过着躺平生活。她有自己的打算,就是两人一起回到澳洲,争取在澳洲留下来。男友会开船,英文更好,可以找到相应工作,或者读研究生,都是可以实现居留澳洲的梦想。一提到工作,男友说自己这里疼那里痒,不适合工作。读研,也是一条辛苦的路。他不肯为他们的未来付出一点努力。两人有很多争吵。有一次两人开车外出,路上吵起来,男友情绪激动,差点翻车,把命搭上。

他貌似很爱她。两人不在一起的日子,他每天发海量信息轰炸。她还要学习和工作,首先要忙着生存。要是忽略他,对方就生气。

从前她总是觉得,无论和谁在一起,那些关系里出现的问题,归根结底是自己的问题。有一天她不这么认为了,就从泥潭里拔出了脚。

这和很多的东亚妇女一样,在两性关系里,她们总觉得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或者做得不够好。其实未必,我们首先要爱自己才是。爱是相互滋养,是势均力敌的需要。

分手后,前男友还在上演痴情戏码。她这边,已经开始了热腾腾的生活。

她说先后约过两个男人。

一个哥伦比亚男人。她问了人家好多问题。把自己的绿卡问题拿到台面上。对方逃了。

她不觉得这是错误,她想要认真的对待一段关系,也认真面对自己的身份问题,无需遮遮掩掩。

她约了第二个男人是本地人。比她大五岁。开始前,她还是问男人,你想要一段长期的关系还是短期的。

男人说不想要长期关系,他以前跟一个女人同居几年,太累了。

澳洲男性资源被同性分走一部分,同志很多。另一部分,宁愿和狗一起度余生。他们并不想被婚姻套住。

K同学不再追问。

决定离开澳洲的某天早晨,她从他的床上醒来,告诉他自己要回日本去了。男人很是吃惊。

我们在喝咖啡的时候,K收到了男人的信息。男人照例将世界上最动人的赞美给了日本女孩,结尾说,要是有天你再回到悉尼,我们还像朋友一样相处。

K 笑着说,我从来不缺朋友。

她潇洒的离开了这段露水情缘。

她说还会继续寻找人生的另一半,她不想单身。

K的性格非常迷人,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未来在新西兰,她的人生路,荆棘里开花,最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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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7楼  发表于: 02-05   
周一下午,我在客户家工作完毕,走路去巴士站赶车。


最近的巴士站就在一家殡仪馆门前,每次我走过这个殡仪馆,看见车棚里停着一辆辆黑色的豪车,透过房子的玻璃窗,还看见一个个豪华的棺材。我有时候会想起我的朋友彼得。他活着时穿的破烂,住大篷车,他的葬礼也是用了一个豪华棺材和豪车。当然,棺材也不是他的,他的遗体火化后撒到大海里了。

我不喜欢在殡仪馆前等车,当然不是什么忌讳,我们信神的,不怕鬼。殡仪馆前面没有一棵树,大夏天的,活人干晒着。此地的交通车通常半小时一趟,我就走路去购物中心的车站,那里门前有树,有座椅,我可以坐在那里等车。


我路过殡仪馆赶往下一站时,才打开手机。抖音里推送了一个消息,说大S去世。我当时想,造谣无底线。


我打开微信,我女儿四小姐留言,大S去世了,媒体都报道了。


她要跟我吃个饭。


我因为下午还有一家客户要去服务,那家客户的服务是临时加的,那家先生本来身体有恙,又摔了一跤,我去他家就是帮忙做饭。一天做完两家客户,我就去和四小姐共进晚餐。


关于大S的新闻,我很懵。我的手机摔了一下,微博上不去,就去别的app看关于大S的。


在公交车上,在地铁上,我为大S难过流泪。


她那么鲜活勇敢的一个人,还不到五十岁,就因为流感而去。说不出的惋惜与震惊。


人不是因为老了才自然凋零,死亡会随时随地的来。那个殡仪馆办葬礼的人,进了多么豪华的棺材,坐了多么豪华的车,有多少人来了现场,都不重要了,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个深爱的世界。


下午我在客户家做饭。我很想跟他谈谈的大S,又止住了。其实我在他家干活很少聊天,就是闷头做饭。如今他摔了一跤,脚脖子肿的厉害,他的痛苦在脚脖子,而不是大S。我就给他推荐了一种澳洲产的药膏,他用云南的药膏皮肤过敏。


干完活,我就去跟四小姐见面了。


我们现在分开住了,我住教堂附近的南区,四小姐住学校附近的北区。通常周四我去北区工作,工作结束就一起吃饭逛街。有时候我请客,有时候她请客。上次我们吃饭AA,她先付款,我忘了还钱,她发微信催债,我赶紧给她转账吃饭钱。


这天是周一,四小姐主动请我吃饭,我问她,为啥这么慷慨啊。她说,我就是觉得麻麻工作很辛苦。


四小姐的一句话让我很感动。我们这一行都是体力活,到底是年龄不饶人,一天工作结束,就蔫菜。但四小姐工作也很辛苦,假期里努力打工,经常上早班,早上五点多就起床。她吃得了苦,又享得了福。


不像我,吃苦多过享福。


新的一年里,我希望那些陆续签约的电子书能给我多换点钱,这样我就不用打很多工,也可以支持四小姐一些零花钱,她也减少打工。


某音上总有一些博主拿着一叠票子炫耀,仿佛澳洲遍地黄金。而我想要说,打工永远不可能致富,只够温饱。




我们吃了日本饭,我点了安格斯牛肉,她要了炸猪排。




吃饭间,我和四小姐谈谈大S 。她说到大S 的遗产可能很麻烦。除此之外并无多言。但我想她主动付钱请我吃饭,大约这个事件给她启示就是珍爱家人。




而和大S年龄相近的我们这一代,更多感概。这些年,她在舆论的分口浪尖上,普通如我始终站她的。她的离去让很多普通如我的人陷入悲痛,大约明星是素人的投射,她身上有我们不能企及的美貌才华财富以及特立独行的生活方式,比如一段段恋爱,走出婚姻泥潭的勇气,迅速再婚的魄力,她活成了一部真人秀,似乎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但在死亡面前,强大的脆弱的富有的贫穷的,殊途同归,我们终将是一粒尘土的命运。


这里,一定包含对死亡的恐惧。


而我们在这个事件里也宣泄了各自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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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楼  发表于: 01-30   
年二十九这天,朋友圈里到处晒雪,我们这里气温高达40度,我照常坐着火车去上班。但我要求缩减一小时的工作时间,早点回家准备年夜饭。


所谓年夜饭,就简简单单两个菜,一个蒜泥虾仁,一个鱼香肉丝。饺子一定压轴,饭后还来一道西式甜点。给我闺女四小姐准备了红包。给家人视频,我父亲问我们是否等着看春晚,他老人家以为全世界人民爱春晚。


算起来,今年是我们在南半球度过的第六个春节。时光如流水,昼夜不息,唯有年这个怪物,一年又一年,不老去。


今年过年有些新气象,就是群里几乎不发红包了,微信问候少了。就像女人裙子的长短与经济起伏有关。


收到缨子表姐的问候。十多年前,我和缨子姐是驴道上的战友。我们有很多次背着帐篷去爬山的经历。她的户外名字叫萝卜缨子,我就叫白菜帮子,我俩一锅炖。后来写文章,干脆就叫白菜。


我就问,姨妈和姨夫都好吧。


缨子姐姐答,你姨夫去年七月走了。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节哀这个词,可惜人心上没有这个开关,把哀截住。


到了晚上给姨妈打视频。看见了一张憔悴的脸。


开始我们并没有说姨夫去世的事,后来就聊到这事。姨妈绷不住,哭了。


七月的某一天,他们在乡下,姨夫去看望了朋友。回家后他说,我心口窝子不舒服,你给我揉揉。姨夫做过心脏搭桥手术。姨妈就给他按摩。他说,我翻个身。他于是翻身枕着姨妈的胳膊,就不动了。姨妈问,老李你这是干啥了。没有回答,他就这样一下子过去了。


姨妈讲起他们的过去。年轻的姨夫,高大魁梧帅气,当年在外面当工人,回家来相亲,媒人给排了一串女孩。姨妈是第一个相亲对象。相了她后,他就不肯再看其他女孩了,他没有觉得姨妈个子矮,长相普通,就是对了眼,觉得她好。


结婚后,他们两地分居。姨夫在几百里外的油田工作,姨妈在家养两个孩子。只要他在家,地里的活儿就不让姨妈做。冬天到来前,他总是储备好一个冬天的粮食,老婆孩子不出门也有饭吃。他格外宠爱缨子,五十多岁的缨子至今身上有着明媚的少女气质。


两人从未吵过架,相互疼爱了一辈子。姨夫常对姨妈说,怎么总是跟你有说不完的话呢。这对模范夫妻的最终结局,就是他死在她的怀里。


媒体上很多性别对立,生活中我见识了很多恩爱夫妻。


姨妈说她怎么走不出来呢。


一辈子和另一个人成为一体,失去一半的苦,仿佛经过一段泥泞的路,艰难的走向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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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楼  发表于: 01-28   
每个周四,我去北区工作,要服务两家客户。下午五点工作结束后,我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就是我跟我闺女四小姐共进晚餐。


我和四小姐分开住了。她住在大学附近的一户人家里。那是一个新建的大house,主人撑不住房贷压力,招租了三个留学生,四小姐是其中之一。四小姐的房间里有个浴缸,她实现了泡澡的自由。


我搬进离教堂不远处的老公寓里。我住一楼,有两户对门,一个邻居是位白人老太太,不怎么出门。另一户是一家印度人,有两个宝宝,男孩机灵,女孩漂亮可爱,我最爱这个小女孩,她见到我就笑,但她很爱哭,我经常在家里听到她哇哇大哭。


分开住一个是节省房租,另外我们也各自有了适度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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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楼  发表于: 01-13   
我在服务华人社区的活动中,认识一个老太太。老太并没有多少老态,看起来也就六十多岁,实际上她已经八十多了。她在按摩店工作,那里不能摸鱼,是正儿八经的体力活。可见她真的年轻态。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英文名字,安吉拉。

安吉拉最近退休了。原因是她丈夫身体不好,需要照顾。


每个来到海外的中国人都有一段不寻常的经历,他们当中卧虎藏龙。


在圣诞节的烧烤大会上,安吉拉跟我讲了她的故事。


她五十岁的时候,儿子问她,你这些年总是吵着要和我爸爸离婚,为什么还一直不离呢。


那些年,她在木雕厂工作,凭双手挣钱,丈夫是个赌徒,经常大手一挥,输钱。训练一只狗容易,改变一个赌徒很难。她一直想离婚,但和很多传统妇女一样,无数次站在离婚的前夜,孩子成了挡箭牌。


如今孩子都站在自己这边,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于是安吉拉就果断离婚了。


离婚后,她也到了退休年龄,就凭着自己的雕刻手艺,在外面接活儿,日子也过得不错。


这样过了十年。两个孩子陆续成家。她又觉得生活不该这么平淡的过下去,不该一眼望到底。那个底,就是死亡。人人必死无疑,在通往这条路的途中,还有花团锦簇的期待。人生并非只有埋头赚钱这一个乐趣。


她想恋爱了。回顾前半生,蹉跎在一个赌徒身上,来人间一趟,并不知爱的滋味。她想尝一尝。


她这个年纪,在婚恋市场上犹如晚市的萝卜,但她也是有条件的,蔫萝卜不要。


想什么来什么。居委会给她介绍了一个男人老孙。此人是个澳洲归国的工程师,被上海某工厂返聘,老孙出走半生,还是觉得故乡上海最好。他打算回上海定居,由于太太故去,他也想找个对象重启人生后半场。


媒人牵线,两人都觉得对方不错。


相处了一段时间,一对老房子决定结婚。


她提了个条件,就是婚后回澳洲生活。而老孙想留在上海。两个人的人生方向南辕北辙,但还是结婚了。


她认定了要去澳洲过另一种从未尝试过的生活,老孙挡不住。她这个年龄去澳洲,即使结了婚,移民局都会格外小心,以为是婚姻诈骗。通往澳洲的路山路十八弯,她还是成功了。


她给自己取了个好听的英文名字叫安吉拉,天使飞去澳洲了。这年她六十二岁。


老孙虽然在上海是个工程师,在澳洲也混的不咋地,有点钱都支援了子女买房,自己住公房,回国前也把公房退了。老孙并未隐瞒,安吉拉来到这里,等于举目无亲,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有又加上语言不通,看得见繁花,就是触不到。


上海老乡给她介绍了工作,给华人家庭当住家保姆。她手脚勤快,赢得雇主一家的喜欢。也顺便解决了住的问题。


老孙结婚结了个寂寞,成就了安吉拉去澳洲开辟新疆土。一年半后,他也就辞了上海的工作,来到澳洲跟妻子一起生活。


老孙回到澳洲,就过上了退休生活。安吉拉给人做过住家保姆,后来又在按摩店当了多年的金牌师傅。她觉得工作不仅仅是得到钱的乐趣,还有和不同人打交道的快乐。


二婚生活里,她说半路夫妻,也会有很多磨合和忍耐。但她活得热气腾腾,又忽略了那些婚姻中的缺憾。因为不把幸福的焦点放在某个人身上。


犹如寻找一朵花,看见了整个花园。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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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楼  发表于: 2024-12-11   
每周一到周三夜晚,我通常背着书包上夜校。我在念community service的课程,也就是社区服务。
我有部沉重的联想笔记本,已经敲坏了两个键盘,加上一个新的备用键盘和长长的充电线,颈椎不好的我背着那电脑去上学,就像背着一条死狗。
今年澳洲黑五,我终于甩了那死狗,换上轻盈的苹果电脑。 
如同小孩子有了新玩具,总要炫耀,我在上周三上课时,跟我的印度老师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聊了电脑,老师忽然说,你今晚跟以前有些不同。
我问哪里不同了?我买了新电脑,很高兴。我周三不工作,很放松。
老师说,你今天穿的衣服不一样。
我穿了碎花长裙和一件低领白色上衣,在这里,女性的低领衣服领口设计要比国内衣服低很多。
作为班里的大龄青年,一直以为自己不受老师重视。我的名字有个秋字,老师每次点名,都叫我昆。
老师注意到了昆同学的变化。
想想以前来上课我都穿了些啥?
我通常周一周二工作。home care都是体力活,下班时照镜子,镜子里的脸都累耷拉了。晚上还要去学校,我以劳动妇女的本色出镜,有时穿着工作时穿的大T恤衫来学校了。
反正,上完课我就跑。
在这个学院上学的学生,都是半工半读的年轻人。我一头中年老驴往教室里一坐,目测一半人的年纪可以喊我妈。这门课程初期,因为老师口音和课程难度,我听得稀里糊涂,作业也通不过,心里甚萧条。放学后我背着我的死狗,穿过最繁华的乔治大街,去远一些的巴士站等车,轻轨电车哐当哐当的穿过,迎面一茬茬的红男绿女,我觉着我就是一个卖火柴的中年妇女。

我们中年老驴,最擅长的就是耐性。我因为不想浪费学费,坚持上课当出勤明星。渐渐的就听个八九不离十,作业也通过了。语言障碍的缩小,听出老师讲课的美妙来。印度老师爱东扯葫芦西扯瓢,不拘泥于课本,幽默有趣。因为他跑题十万八千里,我因此知道了他的很多故事。比如,他太太近视眼800度,开车一次也没有被罚,他眼睛很好,被罚到吊销了驾照重考。
再比如,1999年他来澳洲时,在加油站当小工,这里种族歧视严重,他常被人骂:滚回你的国家去。他灰心丧气很想滚回去,他父亲给他打电话叫他无论如何也不要滚回来。后来他听多了,有了免疫力,他形容这些杂音是nice music美妙的音乐。
每一个去异国他乡的普通人,都走过泥泞之路。但你总有一天会拨出脚来,不是吗。
这晚我因为着装上小小的变化,让老师有些惊奇。我决定以后来上课,要改改邋遢的形象。
本周是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周,接下来,我们将会有个四周的圣诞假期。从本周一开始,我就穿着旗袍来上学了.
我有五件旗袍,最爱三件。周一周二周三,每晚一件。
绝不是女为悦己者容,但毫无疑问,老师的那句话莫名鼓励了我。
院子里种花,路人经过时心情也跟着起舞,种花的多开心。

[ 此帖被白菜在12-14-2024 04:08重新编辑 ]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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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2楼  发表于: 2024-12-06   
昨天Friday food。

快要圣诞节了,每年圣诞,教堂会有大型午餐,邀请附近社区的人来吃饭,饭后还会有个食品盒子发放。马太特别说明,教堂将不会邀请社区的华人来午餐,一个原因是华人基本不会讲英文,没法沟通。另一个原因是,没有那么多食品盒子可以发放。教堂会在中国新年到来的时候,发放其他礼物给华人。

有白人朋友反对马太牧师,因为华人也是附近社区的一部分。将他们区别开来,那是种族歧视。

我倒是赞同马太的决定。华人群体虽然住公房,但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穷人,他们很多人把钱支持子女买大house,自己申请政府的廉租房,领救济食品,他们多半在国内有丰厚的退休金,还在澳洲领着政府给的补助。其他住公房的西人,百分之九十九是穷人。但他们穷的原因,多半是懒,不工作,吸毒酗酒问题严重,澳洲的福利制度也养懒汉。

且华人群体领取免费食品的热情高涨,大家一窝蜂赶来,就没西人穷人啥事了。

另一个事情。

我的朋友特蕾莎是个坐轮椅的残疾人。她最近遇到了大麻烦,将要被澳洲政府遣返回菲律宾。

我听说过特蕾莎的故事,多年前,她从菲律宾来澳洲照顾患病的姐姐,姐姐去世后她就滞留澳洲。她在菲律宾举目无亲。

印象很深是她的电动轮椅背后,装饰了漂亮的假花,还有手写的圣经话语。Peter活着的时候,我们常常一起去曼丽的教堂。慈善晚宴上,我能吃两盘子食物,特蕾莎常常不吃东西,她偶尔会禁食祷告,她是个虔诚的基督徒。

我们都爱特蕾莎,每次见面,我都会拥抱轮椅上的她,亲吻她的脸颊。她像是姐姐的感觉。

澳洲最近的移民政策就是一个中心思想:赶人。很多本地人买不起租不起房子,陷入住房危机。政客们将他们的无能找到了替罪羊,就是外国人的涌入。特蕾莎就是这个政策的受害者。她将被政府遣返,直接扔到机场了事,而她在菲律宾已经没有任何亲戚,把一个没有生活能力的残疾人扔回去,等于自生自灭。澳洲讲人权,这不符合人权。


朋友们为了帮助特蕾莎,发起了手动签名活动。

这个周五,我就把签名本给来教堂领取食品的华人们看,希望得到华人群体的签名帮助。

很多华人朋友签名支持。当然也有不同声音。比如签名本上,有人写下:sb.

签名本在华人队伍里流传的时候,我在教堂走廊的椅子上预读马可福音。

食品发放前,马太牧师有个小小的讲道,目前在讲马可福音关于耶稣的故事,我担任翻译。但马太的讲道常有很多题外发挥,预读圣经好像提前预习老师的讲课,心里有数。遇上不太明白的句子,抓住一个两个单词,即兴发挥,所以我的翻译看起来很丝滑自信。我快五十的年纪学习英文,目前和西人的沟通还算顺畅,偶尔在教堂担任小翻译,人们说我聪明。我当然不算笨。但比我聪明的人有的是。我在教堂的服侍没有任何报酬,回馈给我的是语言的进步以及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感恩之心。

所以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带领和恩赐。

我在读经的时候,有个妇女过来我身边,问我关于特蕾莎的故事。

她说,我一定支持特蕾莎,我太感同身受了。

她曾经在澳洲做了14年的黑民。

她女儿在澳洲读书,她在这里黑下来,打工供女儿,后来还做了一点小生意,由于没有身份,她在澳洲过着低调的生活。直到有一天被通知要遣返回国。那时候她做了两手准备,一边上诉,一边买了机票准备回国。2013年的中国,还有很多发展机会,回国也算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她女儿也已经学成,没有遗憾。她曾经请过一个华人律师打官司,但毫无用处,她就自己写上诉书,让人翻译。

她告诉我,有个车祸事件帮助了她,在那个车祸事件中,她救了两个澳洲本地人的命。但车祸的具体细节她没有跟我讲。

在她准备回国的前一天,她收到了移民部长的特批,她得到了澳洲的永居权,也就是绿卡。

她说这是上帝的恩典,她永远感恩,她会做好事回馈这个社会。特蕾莎的处境,哪怕别人给一根指头的帮助,都会是有用的。

她轻描淡写说故事,我内心里很波澜震撼。

我们这些普通人,来世上一遭,无论在哪里,无非是讨个更好的生活。这是个卑微的又坚定的愿望。




草田莹莹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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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1楼  发表于: 2024-11-06   
爬楼完毕,还是一如既往的祝福菜姐,为菜姐祈祷🙏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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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楼  发表于: 2024-09-06   
昨天Friday food。我问马太,你大约要讲些什么呢。关于圣经的内容,我最好提前预读一下。

每个周五下午,教堂大厅里,坐满了来领取食物的人。隔着中间的走廊,一边是华人,一边是讲英语的。华人队伍比英语队伍庞大。通常我做中文翻译。前段时间老杰夫主持演讲,他通常先讲演讲稿打印出来,我提前看个差不多,到时候翻译起来没有鸭梨。但马太不同,他是个即兴的演讲家。

马太说他要讲马可福音第一章。

我对马太说,每次担任翻译,我都有一些小小的压力。

马太说他也一样。

于是两个有鸭梨的人一起做祷告。

我对马太说,Friday food和周三的BBQ烧烤大会,是不是应该找其他人来组织呢,比如神学院的学生,这样你也可以减轻负担。

马太说,找人太难了。因为他们想做全职工作,而不是part time(兼职),而教堂付不起他们的工资。

我说,我们的教堂是个穷教堂,穷教堂里耗子多。

马太笑了。

的确是教堂耗子多。有一次,一只耗子在屋檐上流窜,居然会飞檐走壁。澳洲对动物过分保护,耗子跟着沾光,一点不怕人。有一次在大街上看见一只大耗子在袭击一只小鸟,胆大包天。我是怕耗子的人,由于经常看见耗子,再怕怕,人都显得矫情了。

我们教堂对面就是大片公房区。这里住着很多华人。坦白说,住公房的华人大部分不是真穷,而且卧虎藏龙,前身显赫。他们有曾经的政府官员,某某功头子。音乐家。一个老太太曾经和刘诗昆同学。而本地人住公房的,就是真穷,真没钱。有些人的穷,是福利制度养出来的,自己作出来的,比如吸毒酗酒神经病。夜晚是绝对不敢一个人在这一代的街上晃荡的。所以,这里的教堂显然和其他地方中产云集的教堂气质不太一样。人们希望从教堂里得到物质支持精神医治,但不会为教堂拔毛。

我自己也是穷人家的孩子,长大后的草根阶层。来澳洲四年多,我就在这个教堂里由幼苗成长为小树。英文除了接受系统的科班教育,口语的进步却是在做义工工作中锻炼出来的。应了那句圣经的话:万事互相希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

昨天的独立翻译,我一点都不紧张,有几句不是很肯定的话,我就照着圣经的意思顺下来的。整体流畅。

给自己鼓个掌。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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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9楼  发表于: 2024-09-05   
朋友觉得我英文不错,所谓不错,就是能说也能写。她介绍我去一家幼儿园工作。

我很喜欢小孩子,既有招狗招猫体质,也有招小孩子体质。有一次坐火车,一对双胞胎白人小姑娘一路粘着我,她们的妈妈抱都抱不走。

目前我在养老行业工作,面对的是老弱病残,犹如看见夕阳。有个机会看早晨的太阳,我欣然答应,在本周一体验了一把幼儿园的工作。

一天下来,没啥大事,但小事就是大事,各种琐碎,一刻不停。

一个从国内来澳洲没多久的小男孩,由于语言不通,几乎没有朋友,就当小霸王,别的孩子一起玩,他进去就掀翻人家的玩具。

一个清秀的小男孩喜欢穿裙子。禁不住想,gay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也不会有老师去纠正,顺其自然。

一个自闭症的小男孩,不爱吃饭,就躲在角落里一个人玩半天,

一个有秩序感的小女孩,做事井井有条。

两个小朋友不停流鼻涕,要经常给他们擦鼻涕。

等等。

各种卫生工作。

当你走进幼儿园工作,是一个去魅的过程。公众场合的孩子,只把笑脸和可爱展现给你,不会把屎尿屁给你看。所以,朝阳行业也罢,夕阳行业也罢,工作得到报酬的同时,一定还要有爱心和耐心。

目前澳洲的幼教和养老行业,是容易拿到绿卡的职业。很多人拿了绿卡后,就转行。所以,这两个行业,永远缺人。

老板买了这个房子,有很大的后院,改建成幼儿园。

我站在院子里走神,要是种花种草,在后院晒太阳多好。目前我有太阳,没有后院。

下班回家后稍作休息,又去上夜校。回家后崴在沙发上睡了一大觉。实在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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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楼  发表于: 2024-08-25   
给父母打电话。

今年夏天很热,他们经常夜晚热的睡不着觉。城里的菜很贵,但乡下的还可以,不缺菜。我弟弟又在门前种了丝瓜,他们老俩整天吃丝瓜。

问了一圈,包括我的发小兰心。我说兰心很忙,她管理一个工厂,还要亲自干活。没时间和我说话。

俺娘说,过两年回来从县城买个房子住。

对俺娘来说,县城买房,不住农村,她也顺便去住住,就是完美的生活。

我本来说,回县城干啥去。

俺娘说,你还能老在国外啊。

我说,你先给我从县城买个房子呗。

俺娘也没啥本事帮我买房,我还得帮她。她一生都想牵住我这个不听话的风筝线,我却越飞越远。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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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7楼  发表于: 2024-08-21   
我在北区的一户人家工作。

老先生眼睛不好,我通常边干活边给他聊天。好像我是他的眼,窥见外面世界的一角。

最近城中的大事,就是地铁开通了。从我以前住的那地方去city, 以往要花一个多小时通勤,现在不必倒火车,半小时就到了。所以,那地方的房租又涨了一大截。

地铁的开通,解决了这个国际大都市落后的交通问题。

老先生说,下一步要是解决吃饭问题就好了。像新加坡那样,不用在家做饭,出门就去食肆用餐。

去过新加坡,弹丸之地,气候潮热,人口密集,遍地美食。

我说,要是您家这地方,地铁直达,又开了很多饭店,一下子涌进很多人,很吵,打破了能你们宁静的生活,吃饭问题倒是解决了,可是你们这一带的居民也并不喜欢啊。

再比如悉尼东区,通常住的都是有钱人。交通非常不便利,只有一条慢吞吞的轻轨路线。据说修地铁的建议遭到居民们的一致反对。他们并喜欢人群轻易到达,破坏了宁静的生活。

以前朋友曾经开车带我到东部一个超级富豪区,在那里买房,不仅仅要钱多多,还要看身份,土豪们是进不去的。据说那里极少有华人入住,不是华人钱不够多,而是资格不够。那里连个超市都没有,巴士可能也不通,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只有鸟在尽情拉屎。

澳洲真正有钱人的生活,在宁静的世外桃源里。

老先生深以为然,所以,澳洲永远不可能像新加坡那样,解决吃饭问题。

说到地铁开通,沿线的房价又要大涨,聪明的有钱的印度人等等又要炒房了。

老先生问我什么时候买房。

我:我这样的普通人,能供我女儿读书,已经很不错了,买房的事儿,不敢想。

虽说不敢想,但也是敢做。我对遇到的漂亮房子,充满赞叹和想象力。有一次值夜班,黄昏,我穿过幽暗的森林走过泥泞的小路,就为探索那一带的豪宅。能饱饱眼福,感觉很幸福。

其实,来澳洲四年多,我有过买房的念头。

疫情期间,我有过收入好的时候。在澳洲租房,每周的房租,其实等于帮房东还贷款。房东买房后就是靠收租来还贷款的。经人游说,我动了买房的心思。买不起贵的,买个一房公寓,交个首付,每周拿出等同于房租的钱还贷,似乎是件划算的事。

还曾经认真的看过几处房子,特别喜欢的一个公寓,阳台望出去,是一个公园,公园边上的房子,每到冬天屋顶都是橘色的炮仗花垂下来,貌美如画。

外国人在澳洲买房要增加百分之七的税。最终也没买成,主要是还是钱的问题。

疫情结束后,物价飞涨,银行加息,而我的收入也进入倒退的轨道。回想起来,要是当初出一身汗买房,必然像个蜗牛背上沉重的负担。

我跟老先生说,不做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目前能有地方住,能吃上面包,已经很感恩很开心。

这很不励志。我已经在中年,体力能力都在走下坡路,四顾茫茫,没有背景只有背影,能供得起女儿念书,我已经是自己的大女主了。至于未来,交给上帝。

人的痛苦,大多来自不切实际的欲望。

最近,我的小说《中年欲望》上架微信读书了。

目前我在微信读书上架了三个小说。

第一个《漫长的等待》目前在神作榜上。这是我写作历史上的第一个小说,这个成绩另我有点惊奇又理所当然。我写的当然不错,但后面的小说都比这个更有看头。

第二个是《男邻居》。这是我写的最长的一个长篇,快150万字。当初在公众号连载,读者区就曾经火拼,现在微信读书那里,也快被骂死了。

第三个《中年欲望》。正如题目所言,讲的就是中年人欲望的问题。

我自认为这是个不讨喜的小说,因为我剥掉了中年人的裤衩。但我的同行朋友说这是我写得最好的一本。语言已入臻境,各色人物活灵活现。朋友建议我打印出来投稿《收获》等大型文学杂志,获得成功。

我很受鼓励,却没有行动。

最近更是停了小说写作,只是上学打工还有做义工。我无法做双枪老太婆所向披靡,于是放下写作执念允许自己停滞甚至倒退,追求力所能及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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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楼  发表于: 2024-08-21   
我和四小姐分开住了。我们每周三见一次面。

周三这天我去北区工作。我有两家客户的工作要做,homecare通常是cooking,一家我做很多的饺子,一家我烙很多的大饼,我是个做面食的厨子。工作结束后母女相约一起吃饭。

见面之前四小姐警告我说,她已经一天没拉shi 了,老 放臭屁,要是我俩吵架,她就放惊天大屁臭我。

我回复她,收到警告了,吓得不敢和你吵了。

其实在别人眼里,我是个优质偶像般存在的妈妈。四小姐一个好朋友就曾经跟人分享,我是对她影响最大的成年人,乐观积极对金钱不贪欲脾气好等等。和自己孩子在一起,当然就是本来面目,只有她知道我什么时候发火。而和四小姐在一起,有时候 角色互换,她像个妈妈,管我的闲事。有次我走着走着要提裤子,因为裤子松了。四小姐说你在大街上提裤子不雅观。我说,我掉了裤子就雅观了?仪态是给别人看的,我自己不舒服也不能忍着啊。

昨晚在华人区查斯伍德吃了东北菜。

我们点了三个菜,小鸡炖蘑菇,蘑菇好少。一个酸辣土豆丝,土豆丝切得比檩条没细多少。我做这道菜也是这个水平,诚然如此,这家饭店还非常出名,评分很高,来吃的华人很多。

坨子拔高,我们十八线随便一家小馆子都比这个强。

吃完一算账,花七十多块。四小姐绝不舍得请客,娘俩一人一半分摊。

在吃饭上浪费这么多钱,我很心疼。对我来说,健康吃饱饭就好。我说,最好预算在五十块以下。

她说,要是五十块以下,我就请你。

吃完饭出来,店铺都已经关闭,除了超市,也没啥好逛的。在火车站分别坐车去不同的地方。

通往city的地铁开通了,我们在不同的站台,四小姐给我拍照,我也给她拍照。

上车后我们传照片给对方。我镜头里的四小姐年轻飞扬漂亮挺拔生机勃勃。而她镜头里的我,仓皇沧桑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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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5楼  发表于: 2024-08-03   
需要补交palliative care (姑息治疗)的作业,写作业的时候总是想起Peter最后的日子。人人都以为他去了更好的地方,没有疼痛眼泪悲伤。我也这么认为,他一定在天堂。但是我的悲伤还是断断续续。今天早上继续写作业,看到一个资料说,大约百分之70 的澳洲人希望在家里死去,但只有百分之14的人做到了。Peter最后的日子是在养老院的房间里,因为palliative care没有床位了。

Palliation is hard for many
doctors because they like to
fix things. They like cures.
They are excellent at saving
lives, but struggle to accept
they cannot save everyone.
But death is natural. Death
in old, frail people is very
natural. We aren’t supposed
to live forever and having a
peaceful death with family
present is a wonderful thing.
A good death is as important
as a successful resuscitation

姑息治疗对许多医生来说很难,因为他们喜欢修复问题。他们喜欢治愈。他们擅长拯救生命,但却难以接受他们无法拯救所有人。但死亡是自然的。年老体弱的人死亡是非常自然的。我们不应该永远活着,在家人的陪伴下平静地死去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一个好的死亡和一次成功的复苏一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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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楼  发表于: 2024-07-18   
K 先生最近向我献殷勤,说要再次邀请我和其他几个义工朋友去他家烧烤。

他住在河边一个风景优美的社区,居民区有免费的烧烤台。上次烧烤爬梯他邀请我去,因为他那时候有个华人女友,女友和他闹矛盾,并没有来捧场。他女友其实是出生在澳洲的华人,只是一张黄皮而已,内里都是澳洲馅儿。

那次烧烤爬梯,顺便去了他家参观,犹如到了青花瓷的世界。他爱园艺,家里连花盆都是青花瓷的。但毫无疑问,都是廉价的假货。可见他热爱中国文化。他说第一个女朋友就是华人。

教堂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饱蘸雨水,肆意生长,无人修剪。这些花草都是K弄来的,他是个优秀的园艺师,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地方打造他的花园。曾经问朋友K哪来的这么多植物,要是花钱买的话,是一笔巨款。朋友说,也许是他偷来的。的确,经常看见居民房前的花园里,竖着告示牌,请不要偷花,当然,如果你问我要的话,我很乐意分享。

花草放肆生长的日子,K好久不来教堂。向朋友打听他的行踪,西人的人际关系保持适度距离,无人知道。

过了几个月他忽然现身,问起他的华人女友,早就成了过去时。

这次K希望我能给他介绍中国女友。千帆过尽,他还是最爱中国女人。

既然要当媒婆,我先要了解客户的基本情况,

问K几岁。

他65岁。

问:几个孩子。

答:一个大女儿,还有个小儿子。

几年前k和一个女人同居,生了个男孩。前女友吸毒酗酒,他们被政府剥夺了抚养权,这个孩子被牧师一家收养了,K形容他儿子是个幸运的孩子,在有爱的大家庭里长大。

问他为社么喜欢中国女人。他说,中国女人美丽聪明忠诚勤劳善良,澳洲女孩太懒了...

澳洲是歌女权国家,小孩女人狗之后才是男人,男人不如狗。她们才没有那套牺牲奉献精神,老娘自己爽最重要。其实真正的女权是一种融入日常的生活方式,有法律保障,有全民的自觉意识,理所当然。而不是在媒体上咋咋呼呼,武装的像是没有性别,把男人放在对立面上。那只是为了流量。

有个调查说,澳洲男人一生的性伴侣超过十人。K阅女无数,妻子去世后,不是在恋爱就是在恋爱的路上,如今瓜果梨桃尝遍,最爱中国女人。

问:你这次是认真的?

K拍着他的胸脯回答:当然,我是认真的,我爱中国女人。瑞秋,我可以看看你的女朋友们的照片吗。

我就给他看手机里我跟女朋友们的一张合影。

K双眼放光,你们真是太漂亮了。

周五下午,我们在教堂里做义工。

工作开始前,我们几个华人妇女在一起聊天。A姐姐说,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是个中性人,穿衣打扮中性,也没啥性欲,和先生在一起左手摸右手。

A姐姐也是六十多岁。

我说,为啥男人到了这个年纪,还想找对象,女人就没啥性欲了呢?

这时候,K走过来,他真是爱凑老婆堆。

我跟K开玩笑,听说过你喜欢A姐姐。

上次他跟我说,有时候他很爱A姐姐。

说得跟真的一样。

K说,A是个饺子皇后,我很爱她做的饺子。come on ,A ,哪天再做饺子给我吃。

说着,他就把脑袋靠在A姐姐的肩头。老男人脸上,一副撒娇的小表情。

接下来,K把我叫到一边,说有礼物要送给我。

他从车里拿出一套黑色毛线的帽子和围巾。

我戴上那黑帽子,他立刻夸张的说我漂亮。其实我并不喜欢那帽子,戴上那帽子,我更像一个媒婆了。

K送我礼物,是当真要我介绍中国女人给他。当然他绝对不舍得花钱买帽子给我,这套帽子很可能来自某慈善组织。

后来我把帽子给了教堂的慈善组织,此时悉尼最冷的月子,流浪汉比我更需要那帽子。

后厨的工作结束后,我要去前面教堂大厅服务。K叫住了我,嘱咐我说,瑞秋,一定给我介绍中国女朋友,我会待她如女王。

钱钟书说,做媒和做母亲是女人的两个基本需求。其实我并不打算把我的女朋友们介绍给K。一位熟悉K的义工朋友们告诉我,K可能酗酒和吸毒。如果这两样都沾着,谁跟他在一起,就是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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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兔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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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3楼  发表于: 2024-06-21   
愿彼得安息主怀!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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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2楼  发表于: 2024-06-16   
上周三的时候,教堂里爆满,连走廊里都是人。

一老头身边还有一个空位,我问他可以坐在这里吗。他夸张的说,这就是为你预备的。

我后来知道他是个放羊的。他从乡下赶过来,是为了跟老朋友彼得道别。

是的,彼得走了。这天,教堂为他举行了葬礼。

葬礼过程中,播放了彼得生前的纪录片,其中有一些照片是我给他拍的。他看上去就是个热爱汽车的怪老头,穿的破破烂烂的,人群里有人笑得很大声。而我从头哭到尾。

他离开的最后一天,我们几个陪在他身边。那天下午我给他擦了脸和手,告诉他,you are good looking(你真是好看) .要是以往,他会夸张的说,你需一副眼镜仔细瞧瞧。这天,仍然有朋友不断赶来跟他道别。

特蕾莎是个坐轮椅的女士,也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她换了新的轮椅,有足够的电量来到养老院看他。他在TAFE的女同事来,说彼得那时候教科学,她教艺术。他亲哥哥来的时候,跟我谈起彼得年轻时候的故事,我听得似是而非,彼得脸上的表情很激动,他试图跟哥哥说什么,但我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哥哥在悉尼和布里斯班两个城市住,做船只生意,是个成功的商人。彼得曾经祷告他的哥哥嫂嫂能够认识耶稣。他嫂嫂我见过一面,看起来有些冷漠,哥哥每天来陪他一会儿就走。但是手足情深是无人代替的。

那天晚上,我们用海绵沾了橘子汁喂他,他忽然一下子咬住了那海绵。我对他说,彼得,请张开你的嘴,我给你更多的橘子汁。他慢慢张开嘴巴,我又沾了橘汁给他。


他一口咬住那沾着橘汁的海绵,给我很大的震撼。不必美化死亡。即使去天堂,他还是有着对生的贪恋。对我们的不舍。

他的肉体在消亡,但精神始终强壮,他明白我们的聊天,他也想加入进来。

那天夜里快十一点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离开了他的房间。走前跟他拥抱道别,说,明天我要工作。他忽然身体剧烈抖动,呼吸变得平顺,试图说什么。这种短暂的转好的迹象转瞬而逝。

我明白那是不舍。我还是跟他说see you tomorrow (明天见)。

他果真迎来了明天。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走的时候是在第二天早晨的八点四十五分,那时候,我在上班的途中。朋友们也在准备一天的开始,他身边无人陪伴。


很多基督徒分享他们亲人的离开,是平安的没有多少痛苦的。但彼得的的死亡之路艰难凶险。他犹如一个战士,在跟魔鬼斗争。

目睹彼得的死亡之路。我没有看到上帝的怜悯在哪里。新约圣经里耶稣著名的弟子也叫彼得。彼得本是个渔夫,曾经三次不认主。耶稣死后,他传讲福音,最后倒钉十字架殉道。

上帝让彼得以他的死向我们显明什么呢?

他的葬礼是教堂历史上人数最多的一次聚会。葬礼之后,我跟牧师聊天,牧师说,葬礼的细节是彼得活着的时候,他们一起讨论过的。连纪录片的音乐,也是彼得喜欢的。彼得并非奢华虚荣之人,如果借着一场热闹的葬礼,让更多人认识上帝,这也是彼得的心愿吧。

而葬礼之后,根据他的遗愿,他的遗体将火化,撒入大海。

他不是穷人,在乡下有两块地皮,有很多辆老爷车。这些财产售卖后,一部分留给哥哥,一部分捐给教堂。

他走后,我去他的地下室拿走了一本地图。他活着的时候,曾经拿那本地图跟我讨论环球旅行的路线,我建议他绕开流氓国家,到中国来,经过北京,看看长城,然后来我的故乡好客山东,从烟台或者青岛去韩国日本...

我的朋友们有人拿走了他的腰带,还有人穿了他的毛衣。因为我们爱他,并不想让这些遗物成为垃圾。

从前我把教堂当成第二个家。是因为这个家里有彼得在。如今他去了天堂,我一想到余生见不到他了,我感到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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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楼  发表于: 2024-05-27   
每个周一是教堂的土司日,以往,彼得会在这一天跟他的朋友们享用烤土司和咖啡,下午四点后,他们一起去曼丽半岛参加慈善晚宴和查经。

彼得已经连续三个周一不能来教堂了。

他们说,他在这地上的日子已经不多,他就要去见主了。

昨天的土司日,朋友拿来一张大卡片,要我们写写话语给他。中间的页面已经是满满的话语,我们几个的话就写在背面了。

我拿了卡片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彼得写信。

亲爱的披得,我是瑞秋。我是多么爱你啊。感谢神让我认识你,你就像我的父亲和老师。请你不要让我进调皮捣蛋班级,我很愿意听更多的教导。我爱你Peter。

naught class(调皮捣蛋班级)这个埂,是彼得在过去的日子里教我英文时,我某些音总是发不好,他就开玩笑说,让我进调皮班。

写完这些话我又哭了。他们说他就要去见主了,带着喜乐。可我境界总是不够,我一想到他,就想哭。

下午时分,我们几个一起去养老院看望彼得。

他已经搬进了一楼的临终关怀房间。

他看起来精神尚可,就是身体极度衰弱。

我们把卡片带给他。

中间密密麻麻的留言对他而言已经阅读吃力。他戴上他的老花镜看卡片的背面。

我很开心彼得看到了我写给他的话。

阅读中,教堂的两个熟人也来拜访。

彼得聊起他的车,那辆放在邦德努镇大棚里的美国派克老爷车。那辆高大的老爷车差一公分进不了大棚,两个壮汉在后面踩着也进不去。最后,他叫我进去坐到后座上,车子居然稳稳的开进了大棚。

那些跟随彼得去乡下的日子,带着欢快轻松和美好,留在记忆里,无法复制。

彼得在某个周六去了趟邦德怒镇。有个人开着他的老爷车带着他,老爷车放在大棚里,彼得坐了大约三小时的火车回到城里。那大约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次去邦德怒镇。从邦德怒镇回来,他就卧床不起了。

他在乡下有两处房产。还有很多辆老爷车。

教会的两个人来,大约是跟他谈遗产的问题。这是现实,这让我感到生气。

临走,我拥抱亲吻了彼得。两个男生只是握握他的手。他就叫住了他们,一一和他们亲吻。

他们打着手势,说着我不明白的埂,房间里充满着喜乐。

我也很喜乐,但眼角不自觉流了泪。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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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楼  发表于: 2024-05-19   
上周五在教堂里做义工。

教堂厨房的食品储藏室进了耗子,饼干吃了,面粉霍霍了,还嗑了我用纸巾包着的几个南瓜种子。要是有办法弄开果汁瓶盖,会不会喝一杯呢。

澳洲是个不缺食物的国家,连耗子都养的肥肥的。还不怕人。我们周六夜晚在中央公园做义工时,常见耗子在草坪里慢慢溜达,悠闲过马路,还有几只围着餐盘一起晚餐,完全没有仓惶逃窜的意思。

耗子无处不在。人家说教堂耗子瘦,因为教堂穷。但我们教堂的耗子估计是不瘦的。

牧师的妈妈苏把篮子里的东西扔掉了。找了鼠夹子,放上一块面包,还正中的抹上芝士,给耗子们手工定制了美味的最后的晚餐。

她的先生保罗走过来,从背后搂着妻子,这对老夫妻经常撒狗粮,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上次我说他们是灵魂伴侣。

老人异口同声反对。

保罗说他们结婚48年了,太太是这个世界上珍宝。但他们有很多不同,也有吵架的时候。48年的婚姻里,苏改变了太多,但是保罗说自己没有变。

保罗七十多了,既是绅士,又像个小男生。周五义工时,教堂的壮汉假装开枪向他射击,保罗立刻夸张的嚎叫了一声,进入装死状态。

而苏好像是个陀螺,手脚利索,行动敏捷,有领导力,掌控一切。保罗是被苏带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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