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次发贴, 请手下留情. 只论事, 不对人.)
现在的作家写到小资, 大抵这样开头, 一个慵懒的下午, 一个孤独的男人/女人半靠在沙发上. 若写男人, 必口叼XX牌古巴雪茄, 手端XX牌法国红葡萄酒. 若写女人, 必手持XX牌香烟, XX牌法国香槟搁在身边的茶几上. 镜头一摇, 男人要写他的XX牌发胶, XX牌衣服, XX牌领带. 女人要写XX牌口红, XX牌首饰. 通眼望去, 好像是贩牌子的. 这些牌子不知道是作家GOOGLE来的, 还是从时尚杂志广告汇总抄来的, 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 贵.
贵也就罢了, 指不定那天咸鱼翻身, 中了乐透, 或者嫁给富婆. 至不济, 满世界的海龟, 攒的钱也够做个准小资. 但有钱就达标了吗? 你得法国去找衣服, 香水, 美国去看名画, 听歌剧. 欧洲去发古人之幽情. 不说别的, 这打波音的就够折腾的. 还得躲着非典和恐怖主义. 一句话, 正常人是做不到的. 能做到的, 全都在美女作家的小说里.
我一个朋友, 办签证, 定机票, 去法国定做了一套名牌西服. 香港也有该名牌代理, 可人家说那难保正宗. 几天后拿到衣服, 出门又转回去. 对店员说, “怎么袖口没钉商标?”. 店员倒乐了, 来挑剔质量的又不少, 抱怨没商标的还是头一个. 于是解释, 不仅定做的没有, 就是成品出门的时候也帮客人把袖标去掉. 朋友大怒, 没了商标谁还相信是名牌. 我说:”得, 一千刀为的买个牌子.”
不,不是的. 这都不是小资. 比如开SUV非要开个顶棚, 谈艺术只会说些外国名词, 吃生蠔飞地中海小岛, 好像当年纽约一夜之间出现在街头的貂皮大衣, 全是股市飙红的附产品—彻头彻尾的暴发户. 小资成了过街老鼠, 因为小资成了暴发户的代名词.
不知道小资是谁起的名. 对我来说, 小资的字面意思是很贴切的. 小资在于小. 小, 活的是一种细致, 一种精巧. 小资在于资. 资, 活的是一种品味, 一种脱俗. 真正的小资一旦认定了某一种生活, 他们是执着的, 甚至是顽固的. 他们绝对是和牌子绝缘的. 那种走在流行前夜或者边缘的说法, 是美女作家们的定义. 牌子是给别人看的, 小资追求的是自己的舒适和愉悦. 是生活的本质. 一个懂生活的小资是记不住所谓牌子和名词的.
我的身边就有很多例子. 老头子强生, 医院里认识的, 八十多了. 身上还有二战的弹片. 医生说他到岁数了, 让他想吃点啥就吃点啥, 多找点乐子. 他和老伴一商量, 把积蓄拿出来全买了爵士唱片. 2000多张阿, 从胶木的到CD, 从上世纪初到今年新出品. 有的还是古董, 价格不菲.老伴告诉我说, 没办法, 他这辈子就好这个.请我去听了几次. 若是暴发户们, 会有演奏者的名字, 年代, 风格, 甚至制作人, 公司, 等等等等的名词在你听之前, 或者中间, 给你灌输. 强生, 就给我倒杯咖啡. 然后, 一挥手, 听. 通常一张唱片只听一个曲子, 听完他再晃悠悠地去换, 还不让我帮忙. 有时候我忍不住说好或是说不好, 他只是微微一笑, 并不搭言, 让我接着听. 后来, 我选修爵士欣赏课, 发现很多著名的作品都在强生那儿听过. 听老师讲作品里的微言大意, 真不如两人唱片伴奏的咖啡相对.
还有老朋友安妮. 用了一个夏天, 自己修了一个30米长的跳板. 从她家一直伸到屋后的湖边. 我去帮忙打过两个木桩子, 快要累死. 不知道这个瘦小的女人如何完成这个壮举的. 夏天结束的时候, 她邀请我们去欣赏她的成果. 她背对着我们坐在水面上, 落日的余辉给她镀了一道金边. 那是我见过最美的油画了. 安妮说, 就是虫子多些, 但她还是每天傍晚的时候小坐一会儿. 喝点酒, 发些呆. 假小资们是不屑做这种事的, 何况有虫子.
再有同事凯, 酷爱衣服上的小饰品. 每天别一个虫子型的别针在前胸. 有时候是一只蝉, 或是一只蜻蜓. 除去假日缺席, 每天不重样. 她说, 为了找这些别针, 眼睛都绿了. 有朋友寄的, 商店买的, 网上拍的, 还有去仓库翻的. 多到可以开博物馆. 还不够, 她说, 假期里可带的品种还不多.
小资是需要用时间慢慢打磨, 用心去慢慢体会. 现在有新风尚可以成为遗老. 是不是怀旧很时髦很难说, 但是喝口茶不等于懂得茶文化, 听两句京戏离懂中国古文化还差的远. 偶尔遛遛大街是可以吸引点眼光.时间长了无非是脱了名牌换了马褂的暴发户.
大隐隐于市. 小资是你我他都可以享有的生活. 你活出了一段独特的韵味, 你就是极品的小资. 所以我向往小资的生活, 而且要把小资生活进行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