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出逃:近乡情怯
算起来,我和helen有十一年没见了。四小姐都快十岁了,生四小姐的头一年,她来我这里小住。那时候,我想成为母亲,她想考研,每天记很多的英文单词。她已经到了大龄女青年的队伍,但还不想昏。
我告诉她时光的距离,她有点吃惊:不会吧,有这么久吗?你天天活在我心中。我骂了句:滚!那边的,滴里骨碌挂了电话。
我们都是当年数学不好的女人,感性有余理性不足。从青春年少到中年人生,我们未必知道彼此故事的细节却分享了彼此太多的心情。在最无法释怀的时候,哪怕半夜都可以给对方打电话。偶尔蹦出几句老家话,张牙舞爪的大笑一番。我们毫不留情的批判对方,比如我经常说她脑子进水,她嘲笑我整天扎着脖子吃饭还胖成薛宝钗。她只要开电脑就进到我的博客里溜一圈,从文字里揣摩出一二三,从不问细枝末节,只拿我曾经劝她的话来说,让我觉得原来我一样脑子进水,内心如此不堪,救不了自己。
心的距离这么近,时间算什么。
helen的发小兼闺蜜伟,我们从未谋面。但已是老熟人。从高三和helen一个班,没几天我俩打得火热,我就不断从她嘴里听到伟的故事。她学理科,很优秀,在青岛的外企,经常说英文说得舌头疼。
我在电话里听到伟的声音,纯净的像个少女,仅凭如此,一定会爱上她。她将人生的种种磨难说得有条不紊深入细致,很难想象她也是有故事的人。也许只有经历大起大落的故事,女人的心才会千锤百炼死而后生。
世间男欢女爱,最阴晴不定。女子之间,心若相通,可以温暖很久。
早在四月,我们相约出游,不带孩子老公,就三个人的。我们是三枝郁闷的红杏,各自的生活都有问题,在连青春的尾巴都要抓不住的年纪,还有太多困惑。红杏,即使出不了墙,也要出逃。于是我们的旅行计划就叫:红杏出逃。
helen说到西安。这是我去过两次的城市。07年第一次去,带着四小姐,她病了,带着一个生病的孩子还有工作偶尔的出游,我心力交瘁快要崩溃,在西安的每张照片都是披头散发眼睛红肿,奇丑无比。但这个城市,在我疲惫不堪的小窥里生出莫名的喜欢,没有原因。这个城市里的人,给了我难以忘怀的小温暖。
两年后第二次去,工作间隙,一个人游荡在街头巷尾,一个老门槛,一段破砖墙,一声秦腔,都让我迷醉不已。尽管,我只接近了这个城市的皮毛而已。
我是一个讨厌城市的怪物,天生喜欢在安静的地方作茧自缚,唯独喜欢西安。我想,如果有轮回,我一定是长安城里出逃的小宫女,有一双小鹿的眼睛,在市井里奔跑。我要遇见谁,谁要遇见我,交给命运。
本来计划还有青海湖,因为各种原因放弃。有家的女人聚在一起不容易,太多牵挂。特别是我,看似时间最自由,却最不自由。七月上旬拍板定下时间,中间还侧目过其他地方,比如东北,鼓浪屿,泸沽湖,甚至还梦想过明年去新西兰。三个女人一台好戏,最后还是我惊堂木一拍:西安!
订好机票酒店旅游年票,网上走一遍要去的地方。嘱咐那俩女人带好照片随身物品。西安,一秒秒近了。
地理上太容易抵达的地方,心里忽然万水千山。黑夜里睁大眼睛,为什么就有近乡情怯的感觉?我不曾在这个地方生长,我只是恰好路过,却生出前世的乡愁。或许,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它如此厚重的历史,我只是一个肤浅的女子,知之甚少。当我从残缺的壁画里看见大唐女子别样的美,快要消失的古城墙蜷缩在城市一隅,清真寺门楣那人站在光影深处,田间地头先人的石雕风吹雨淋,历史被所谓现代化逼近墙角,我有点心疼。有那么多先知的魂魄飘荡在长安城里,如此灵气,我知道,我唯有一颗赤子之心。
也许,只有真正站在那片土地上,你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2012.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