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浪博客近水居夜话
作者:张衡
季羡林先生的那批名人字画是2007年4月27日在北京金兆拍卖公司亮相的。
我是收藏爱好者,也是季老的好朋友,当时发现季老的藏画被公开拍卖,自然是很惊讶!想问季老吧,他在301医院住院,根本见不上。想举报吧,又怕损害了季老身边工作人员,没准是季老哪位秘书一时糊涂犯此小错呢。又一想,如果是季老同意拍卖的呢,岂不没趣?于是,出于对季老的崇敬,就把那批画全部拼了下来,场景有点像赵本山的小品。买完之后,总是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就向北京大学校办打电话反映了一下:希望今后加强对季老物品的保管,因为季老是国宝,资料流失是弊大于利。本人性格有点像鲁智深(“鲁”或有余,“智深”全然不搭界),生性不屑拍马屁,这次却自献殷勤拍了北京大学的马屁!——就等着被表扬啦!
没想到,人家北大官方根本没理我这茬。十几天后,有位杨锐女士来电话,声色俱厉的斥责我“多管闲事”。杨锐女士乃是北大党委副书记吴志攀之妻。季老原来的老秘书李老师脑溢血病倒后,杨锐可就是主宰季老一切内外事务的大总管秘书了,谁敢得罪呀?我连声道歉唯唯而退。碰了满鼻子的灰,心想,这回可真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啦!此后一年多里,再也不敢过问此事!但是季老收藏的名人字画继续频频出现在北京市各个拍卖会上。我把心一横:那就买呗。到现在,已经买下了20多张,大概可以名列当今天下收藏季老藏品的前三名啦:季老、小偷儿、我。我以为用场有三:一是可以收藏,作为个人美术馆的镇馆之宝。二是可以转让,转让者,美其名就是搞活市场互通有无,丑其名就是投机倒把牟取暴利。三是捐献,将来可以捐给季老博物馆换张奖状什么的。只是没有想到过举报!本人真的是心地善良。
可是时至今年9月底,季老忽然托人捎话要见见我。我喜出望外!一直以为这辈子见不到季老了呢!因为季老自打进了301医院,既是熊猫又是神仙,咱们小人物无门可入。意外奉招,“喜何如之”!(季老常用这四个字)
见到季老,报上姓名,四手双握,久久不开,相对无言,几欲垂泪!季老像是个剥了壳的嫩蚕蛹一样坐在小桌之后沙发之前,眼睛已经基本失明,耳朵也已近乎失聪,语言极其木讷。他喃喃说道:“你来啦,你可来啦,你可来、来啦”
——当其时也,我能见到活着的季老,高兴得有些发晕!
(可是此刻写到这儿,我不由得涕泗横流!)
季老静静地说:字画拍卖的事我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呀?
我说:我不敢告诉,不想告诉,担心影响您的健康。再说我也进不来呀。
季老说:那些字画,我不想追了。可是我怎么才能摆脱这个秘书呀?她丈夫是北大副书记呀。北大不会同意换她。
我说:温家宝总理不是很关心您吗?给他写个信吧。
季老说:我这一辈子有事从来不求大官。
我说:都什么时候了,您别想不通。再说,温总理是您的朋友呀。遇上难题了,不求朋友求谁呀?
有了“朋友”这个名义,季老总算同意给温总理写了几行字:要求请山东大学某教授来做助手。当时他就是不想触碰杨锐的名字。这一天是10月1日。
十天后,温总理的批复大概是到了北大,杨锐躁动异常,四处责问根由:是谁叫那个教授来的!他来干什么?等等等等。然后,杨锐竟然把餐馆打包拿回来的鸡骨头给季老“尝尝”。季老本是出了名的有涵养,可是这回也“养”不住了。他怒斥杨锐:“你这是喂狗呀?狗也不吃,为什么给我吃?”“这个女人太不要脸啦!”
成心激怒季老?明摆着是想气死他呀!我赶紧报告北大!
从10月17日到10月23日,一共跑了三趟,发了几十次电子邮件,竟没有任何回示。
我发短信严词责问北大党委一位秘书。他回答说:季老的事是大事,大事就不能着急呀!你不是报告许校长了吗?许校长正在外地出差。得等领导都到齐了,才能开会研究决定呢。哪天决定?我哪儿知道是哪天决定呀?听领导决定!
拖!莫名其妙的拖!
可是季老身体受不了不良情绪的长期刺激呀!
那位秘书回答:不是有医院吗?你急什么?你是大夫呀?!
10月23日,我又是写信又是发电邮,报告北大闵书记和许校长,要求北大至少派人到301医院去看看季老征求意见。北大仍不理会。也就是说,从10月初直至10月23日,北大既不理会温总理的批复,也不理会我的呼吁,甚至拒绝征求季老意见。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拖!用心险恶的拖!
季老已是98岁高龄的风烛之年病羸之身,经不起任何一点点有意的折腾或无意的疏忽,受不住任何一点点身体的伤害和精神的折磨。季老有可能被气死、熬死、或者干脆直接害死。
我想起了如今社会上常见的那些对孤独无靠的富贵名耆老人的“入室打包抢劫”的罪案。老人活着,拿他们做摇钱树和聚宝盆,转移其财产物品。老人身后,假模假样的挤几滴鳄鱼眼泪,留一笔糊涂账,然后溜之大吉。对此,全社会是无可奈何的,因为老人已经永远闭上嘴了。郑板桥有诗曰:“夜杀其人,明坐其家。处分息事,叱众勿哗。主人不疑,以为腹心。无奸不直,无浅不深。”
一个“入室打包抢劫”的罪案正在浮现?一旦季老身体遇险,他们的罪恶阴谋就能得逞。
10月24日,气温骤降十多度。301医院。季老午睡中。杨锐悄悄打开门窗大通风。幸被护理人员及时发现:“你干什么?你想让先生感冒吗?快关上!”杨锐顺从地关上了门和窗。杨锐平日可不都是这么顺从别人的,尤其是对一般的小人物。
听说这个,我决定豁出去了!我向中央领导、向公安机关紧急报案!
——嗨嗨嗨嗨嗨嗨。什么报案不报案的?这跟季老字画被拍卖的事有何关系呀?
有关系:那批被拍卖的字画是杨锐女士负责保管的。季老对字画流失经过完全不知情。
——有证据吗?
有。是书面的证词。证据指向杨锐。季老的证词是:“我从来没有委托任何人拍卖我收藏的字画和其他物品,因为我并不需要钱”。
——还有吗?
还有。证据链已经很完整。铁证如山,完全客观。
——再透漏点?
不。原件已经妥存。复印件报了十几份,报给中央领导和公安局和北大组织了。听回音吧。
——快吗?
估计快了。希望快点!
——季老情况怎样?
季老说:我不想追回那些字画,我只是不需要杨锐给我当秘书了。我想回北大的家。我想回家。
季老还回得了家吗?季老能够摆脱他的秘书杨锐女士吗?这一回,季老面对的可不是杨锐一个人,而是一伙人呀!98岁的季老能够跳出他们的手心吗?
我愤怒,我担心,我木然。
我累了。可是我还是要拚死呼吁!呼吁到底!我不怕危险,也不怕恫吓,因为我相信邪不压正!
因为季羡林先生在《季羡林自传》342页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张衡,是我山东大学的小校友。我们成为亲密的忘年交。对于我的事情,张衡无不努力去办。他哪能袖手旁观?”
我就是那个张衡。我哪能袖手旁观?
(本人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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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不接受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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