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 11月5日,在日历上注定是个被轻易翻过的日子。每到这一天,它总是像麦芒一样跳出来挑逗一下我的记忆,我看见镜子里那个圆脸大眼了很多年的女人,哈,这女人又坚持了那么久!
六年前的今天,店铺开业。
写到这里似乎又觉得没什么值得说的。站在世俗的角度上,我与成功毫不沾边,不过经济上有点小独立,思想上一点小个性。看电视上成功女性妆容精致孔雀开屏偶尔兼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讲着自己的奋斗史,我这样的狐狸女人一定有点酸葡萄心理,那个小小的偏见总是阴暗的冒出来:目前中国,一个女人若想发大财升大官,身后一定躺倒一大片男人。
回看身后,只躺着老公一个男人,这样想着,我就有着懒惰和不思进取的理由了。
当年我的奶水比蒙牛特仑苏还又稠又白,把四小姐养到快一岁四个月产量虽减质量不减,当了回后娘狠狠掐掉她的饭碗,胸前依然沉重。翻翻衣橱,生孩子之前的无论内衣还是外衣,无一能穿。于是改变,从内在开始。穿了第一件品牌文胸,从此爱上内衣这神奇的东西。都说内衣是女人的另一种爱情,曲折朦胧浪漫疯狂欲说还休。和她谈了六年的恋爱,这爱情还像浓的化不开的糖稀。热恋中的女子,哪有老去的道理。
当年所有的路都似乎封死,我躲进婚姻的城堡还是醒着做梦。决定去做,却迎头一击。六年前的秋天,掀开美好的面纱,是一场狰狞的骗局。在公园里,握着四小姐的我的手,冰凉冰凉。身体和她一起看鹅看兔子,灵魂却似落叶游离了。
我能记起当年的细节,不是第一次去帝都的害怕无助,不是第二次去帝都的背水一战,而是利用哪怕五分钟的车程也要小睡一把约会一下周公。
你要相信命运是公平的,在绝望的低谷里看见阳光穿过指缝。那次居然起死回生咸鱼翻身赚得一小桶金。生活真是一出戏剧,跌至起伏,不是按照你的提纲章要发展故事的脉络。记住,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女人永远不做祥林嫂。
长久的生意不是一直靠运气的。女人做事的艰难在于平衡和家庭的关系,孩子常常触及你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清冷的冬夜里,一个人回家的路,我告诉自己:坚持三年,等四小姐上小学我就铁盆洗手退出江湖不干了!老公的薪水也算丰厚,每个月能换算成很多馒头,何必受累呢?成为山口百惠相夫教子正好是我从小的梦想,不过是穷一点的山口百惠也正好符合中国特色。
我有三个头旋,一个前额两个头顶,永远没法做刘海,日本相书上说这样的人要么大人物要么大恶人。因为生在中国,两者我都没机会做,不过一只小小鸟。我母亲说这样的孩子很妖气,后来我明白这妖其实是骨子里的倔强。说到底,就是一根筋。这妖,这一根筋,很多事情我坚持了下来。
而今去济南的舟车劳顿里,我总能品出走路去纽约的小浪漫。英文老歌的旋律绵延悠长,我睡着我醒着我静者,直到P4耗尽最后一格电。这个时候,我看见最真实的自己,仿佛潮汐褪去,沙滩上留下贝壳五彩斑斓。
闺蜜说我总有随时寻找小快乐的能力,我告诉她那是因为经过人生最幽暗的谷低,反而给点阳光就灿烂。生活的小锤子反反复复敲打过,锤炼出爱咋咋地的无所谓来。何况,本是穷孩子出身,物质的东西太容易满足。
我总是一个有些歪门邪道的女人。我想去看世界,爬山旅行万般皆能耐。我又想极度深宅,做饭写文字蜷在沙发上发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于是我想,把人生都放在如何努力奋斗赚取更多毛爷爷上,多么没意思。何况,他老人家虽然躺着,却一会儿瘦一会儿胖的。
住着四千万别墅的精英也会焦虑,这世界谁谁都无法独善其身。常感觉自己轻的像羽毛。每天在铜臭里摸爬滚打,我只是常常放了自己,一个人海阔天空。
店铺第三次装修。生日那天,朋友送的花。很惊喜。
六年的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