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灵与肉的错位
李苏怀孕没多久就告假在家保胎,名为保胎,其实是太多的事让她疲于应付,徐建功本来就不赞成她上班,而同事对她的怀孕也暗地里议论纷纷,让她十分难堪,跟校长一说,马上就准了她的假。家里请了保姆,她就每天专心陪妈妈。
李苏妈精神好了许多,星期天下午,李苏让徐建功去采购一些日用品,自己喂母亲吃药,喝了水,老太太靠在枕头上,拉着女儿手说:“这些日子,妈思前想后,总觉得是我和你爸害了你了。好好的一个家,到底让我们给搅散了啊!”
“妈,你说什么呢!我现在很好,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踏实。你什么也别想,就把身体养好,就是帮我了。”
“唉,你们打算怎么办呢?你就这么和他耗下去了吗?”
李苏低头:“妈!他对我很好,特别好,我现在很幸福。他是个好人,您,就祝福我们吧。”
“那他打算娶你吗?”“是的!”
“那什么时候?你给我个准话!”
“很快!您就放心吧。”
“苏苏,你别瞒妈,妈心里头明镜似的。他一天不娶你,我一天闭不上眼啊!你们娘俩可怎么办啊?”李苏妈看了一眼女儿的肚子,闭上了眼,泪水横溢。
“妈!”李苏大惊,“你怎么知道?”
“孩子啊,母女连心,你怀了他的孩子,你以为妈什么也不知道吗?唉,妈这心,疼得不行啊,你一年两次怀孕,伤身不说,还伤心啊,妈知道,你不幸福,你心里苦着哪!”
“妈,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就把身体养好,帮我带孩子好不好?建功说了,要买一个大别墅,等你出院了,我们一家人住一起,你帮我们带孩子,他最稀罕家里有老人了,他说了,他母亲不在了,我们就这一个老的,一定好好孝敬你。”
李苏妈宽慰了一些:“妈知道,徐先生是个好人,对你也是真心的,我不是信不过他,我是信不过命啊!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谁也不怪,实在是穷人命里劫数多啊!你一天不和他把事办了,妈这心就悬在半空里!你实话告诉妈,他为什么不和你结婚?是他那边不利索还是你这边?难道你和赵宁还没办离婚吗?”
“我们都没问题,就是现在事多,忙过了这阵,我们就结婚。”
“好好,那妈就放心了。妈挺也要挺到看着你结了婚,把孩子生下来!”李苏妈又想起了那个夭折的孩子,抹起了眼泪,几乎是与此同时,李苏也想起了那个凄惨的小生命,再也忍不住,扑到妈妈怀里,呜咽起来。
“孩子,不哭不哭,妈不该招你。老天有眼,让我女儿又怀了孩子,现在又是一家人,妈该高兴!以前的事都别想,都别提,就当做了场梦吧!”
晚上两人回到家,李苏疲倦地靠在沙发上,徐建功热了牛奶端过来,房间里低低的放着舒伯特的小夜曲:“以后晚上睡前听听音乐,对孩子好。”坐下给李苏按摩腰背。
“是吗?”李苏抬头勉强一笑,“我觉得现在给孩子最好的礼物不是音乐,而是在他出生前给他一个身份!孩子不是一件物品,可以藏在家里,他需要和其他孩子一样跑在阳光里,和其他孩子一样,可以大声地理直气壮地叫爸爸!”
徐建功一怔,把她抱进怀里摆弄,头在她胸前蹭来蹭去的,低低唤:“老婆!”——每当他用这招,李苏就禁不住笑,身体也会变得柔软起来,任他摆布。
李苏立刻用手指封住了他的嘴唇:“别!现在还不是!等到可以的那一天,再说吧!”她的身体没有柔软,而是绷直的,口气也有些直僵僵的
“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最亲最亲的老婆!我做梦都盼着那一天,你叫我老公,我叫你老婆,像每一对恩爱夫妻一样,天天嘴边老公长老婆短地叫着。”可以看出他的表情很真诚,充满渴盼。
“唉!”李苏叹息了,“妈妈已经知道我怀孕了,她现在最大的心愿是她的外孙,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完整的光明的家。”
徐建功轻啄她的唇:“苏苏,你放心,我会很快把她找回来,抓也抓回来!要是她不配合,我就起诉到法院,事实上,分居两年就算自动解除婚姻了。”
“你的身份,闹到法院不太好吧,那还不成为社会新闻吗?”
“是的。不仅如此,还会成为经济事件,她以前插手我的业务很深,人脉资源丰富,人虽然走了,势力还在,尤其是广东的客户群。我和她硬离的话,影响面会比较大,至少会拉走我两成的业务。不过为了你和孩子,付出再多我也愿意!”
“我不要!不要!你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你还是好好和她商量,尽量协议,好吗?”
“苏苏,你真是我的好老婆!我的爱,放心,我很快就会娶了你,让你当名正言顺的徐太太!”徐建功抱着她一路到了卧室,放在床上,“心肝,娇娇,从你怀孕后我就天天饿得要命,喂喂我吧,我小口小口,保证不狼吞虎咽,好不好?”褪去她的睡衣,一张嘴衔住樱桃,左右轮流吮吸着,两手卡住纤腰,上下齐动,动作轻柔却表情饥渴……
李苏心里一阵迷茫,不知道为什么,她怀着他的孩子,却没有一个孕妇应有的喜悦感和幸福感,甚至觉得自己像个代孕工具,替母亲圆三世同堂的梦,替徐建功填补没有儿子的遗憾——他一厢情愿地认定是个儿子。
李苏觉得她被抛入了一种错位的状态里,目前的生活总让她有不真实的感觉,半夜醒来,她常常被一种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何夕的虚幻感笼罩,她需要费好大力气,才能逐渐找回自己,她经常做同一个梦:一个丢失了心爱的芭比娃娃的小女孩,哭着在人海里乱撞,有个大人微笑着说,跟我走,孩子,我能帮你找回失去的娃娃,她高高兴兴跟着去了,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娃娃,她却哇的哭了,不是这个!尽管它那么像,她一眼看出根本不是她丢的那个……
她觉得自己很荒唐,任何一个正常的孕妇,都会乐此不疲地计算肚里孩子多少天,离预产期还有多少天,她却常不由自主想起那个曾半只脚踏到这个世界的孩子,如果没有这些变故,他现在已经该是牙牙学语了,说不定都会叫妈妈了……她赶紧勒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心里对眼前这爷俩充满了犯罪感。当他身体里发出到达极限的抖动时,快感也弥漫了她的躯体,一阵情迷意乱,紧紧抱住他:“老公!”
徐建功无数次要求她叫自己老公,她总是避而不答。只有在房事的高潮处,她才会情不自禁地柔声低唤“老公”。然而每当此时,徐建功都迟疑着不作回答,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在叫他:他们的身体交融在一起,心似乎却隔着一层膜,薄薄的,却柔韧,看似一捅即破,其实张力巨大。这让徐建功每次泄欲之后,心里却郁结着一团迷惘和无奈——他渴望的是身心完全合一的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