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你借我的行我借你的你就催命?
说起这个借东西,原来柳小琳还铁定了原则决不借房户的东西,她不想引起过多的不必要的麻烦。但在一个屋子里住着,难免有个你有我无的时候。况且对方三天两头得向你伸
手,日子久了也会不平衡。于是自己缺什么不凑手时,也学着你来我往。以往王芳芳从柳小琳这里借去的东西,柳小琳不到万不得已从不去讨还,有些针头线脑的干脆就是有借
无还了。但柳小琳很快很不愉快得发现,她每次从王芳芳那里借东西,不出几天,王芳芳总会变着各种名目讨要回去,而且柳小琳还发现其实她根本不是急着用。
王芳芳屋子阳台的晾杆上有一个环形衣挂,自王芳芳搬进来那天起就没见她用过,都一个多月了上面蒙满了厚厚一层灰。柳小琳正好愁于内裤袜子一类的小物件没处晾晒,这些
小东西柳小琳是从来不往王芳芳那屋的阳台上晾的,她总感觉那是比较私密的物件羞于示人。她都是把它们晾在墙的粘挂上。这些贴肉衣物挨墙而晾总让柳小琳感觉不舒服。反
正那个环形衣挂王芳芳也不用,不如讨借来悬在窗前的窗杆上晾晒那些小衣小物。
“我这可是新买的一次都没用过的哟。自己都不舍得用给你用了。”
结果没过两天,柳小琳刚洗过挂上的内裤还湿淋淋的,门就被王芳芳敲响了,“不好意思的呀,衣挂你用完了吧,你看我今天衣服洗得多没地方晾了。”
其实她不会不知道这种东西是长期借的,只用一天两天不如不用。
看着晾在上面的那一圈还滴着水的内裤,王芳芳也只是轻描淡写得说了句,“晾着东西呢,要不你晒干了再还我?我的先放在盆里明早再说。”柳小琳听着她口气中的虚情假意,心
里冷笑着,也不说话,一步跨过去,三下五除二,把内裤摘下来,把个稀里哗啦缀满小挂的衣挂塞还给她。
靠,怕我赖上了不还给你呀,不就一个破衣挂嘛,有什么了不起。自己明明不用,别人一用就心疼得跳脚,什么人呀,简直变态。
柳小琳抱着一堆湿淋淋的内裤,在心里愤恨着。
借你的东西你心疼,有本事推己及人,就在索要回衣挂的第二天,这货竟然好意思笑嘻嘻得来借蚊香,就那么眼巴巴得盯着桌子上的那堆黑大便一般盘结的蚊香,柳小琳是一百
个一千个不情愿,差点就说出下面就是商店不会自己去买,倒底没说出口,被这货借了两板去。当然是肉包子打狗。
那个环形衣挂,柳小琳再去阳台上晾衣服,还是发现它孤单影只落满灰尘悬在那里,一碰一晃悠。柳小琳撇撇嘴。
有一次柳小琳忍不住话里有话得对王芳芳说,“这繁忙的衣架落了这么一层厚厚的灰了你也不擦擦。”
“啊,呵呵。呵呵。”
二十八,高蓉蓉恋爱了
高蓉蓉恋爱了。其实应该叫旧情复燃,高中同学,大学后阴差阳错没了联系。这天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说他在上海大学毕业刚来北京找到工作。想起她给她打个电话。两个人当
天在一家自助烤肉约见了面,一顿肉吃下来,两个人又找回了旧日的感觉。也许经历了一些事情才知道,这人还是旧的好。
男孩叫方刚亮,在一家公司作软件,单位有宿舍。所以周末的约会就义不容辞得落到高蓉蓉的住处。当方刚亮情意缠绵得将高蓉蓉送到她住处的小区门口,站在香气萦绕得丁香
花丛旁,软语意侬得说,周末我来看你时,高蓉蓉被爱情的蜜糖泡化的心,陡然像被针扎了一下,房东老太那张不阴不阳的脸跳动在眼前。她不易觉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好
的,我等你哟。”声音嗲得连自己都认不出了,真是爱情是一剂迷幻药,把人迷得五迷三道。
周六上午,当高蓉蓉接到电话下楼把方刚亮接上来,方刚亮出现在客厅门口那刻时,正哼着黄梅小调拿块白毛巾擦着电视的刘老太,好像看见了外星人。“阿姨好,”方刚亮有些拘
泥得搓着手,客气得和刘老太点头打着招呼。“嗯,”老半天,才听见刘老太从鼻子似有若无得哼了一声。然后甩着手里的白毛巾,一扭一扭进卫生间了。“这屋这屋。”方刚亮在床
上坐定。“这阿姨好像不太欢迎我,要不就是大家闺秀,玩矜持呢,一看就是特清高的主儿。哈哈。”方刚亮是典型的东北小伙子,说话总是带点儿与生俱来的幽默。“切,不管她
,我给你洗个苹果去。”
高蓉蓉从方刚亮拎来的那袋水果里扒拉出几个苹果来,去了厨房。“来来,阿姨,吃苹果。这个最大的给你。”刘老太正在擦着墙上的瓷砖。眼也不抬一下,只是哼哧哼哧擦着。高
蓉蓉一时有些尴尬,心说,反正就来了,爱咋咋的,怎么着吧。但还是堆着笑脸说,“那,阿姨你现在倒不出手来,我放菜板上了,一会儿你拿来吃哟。”高蓉蓉今天有喜事临门,
被爱情的甘露滋润得很爽,太不想被这个刘老太的德性败坏了心情了,她采取退的态度。没曾想刘老太根本不买那份帐。高蓉蓉原想能混过就混过,混一时是一时,实在混不过
,等方刚亮走了再行交涉,当初我来时是说没男朋友近一两年也不打算处的,但时光在向前长脚叭叭疾走,凡事计划没有变化快,我现在处了怎么了,中国宪法都有不完善几年
重新修定一次的情况,况且一纸民间的合租合同。
刘老太叭一甩手里的抹巾,声色俱厉得质问,“小高那是谁,当时不是说好不准往家带男朋友的,你不是也没男朋友吗?怎么这才几天你就忘到脑后了?你可不是撒谎吗,我最讨
厌别人撒谎骗人了,况且一个年轻轻的女孩子。”
我靠,你就是再有意见,是不是也得等我朋友走了再行发作呀,声音这么大,无遮无拦,这要让朋友听见我多没面子。人出来混,都是讲求个脸面的,我高蓉蓉是北漂,无根无
基,你刘老太是北京土著,但我凡事做得有根有据,不说十全十美,也很敞亮,基本让你说不出啥来是吧。可你这点面子都不卖给我高蓉蓉,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尽情理了吧。高
蓉蓉心理活动活动到这里,不免有些脑火。但倒底碍于方刚亮还在屋里,没有发作。她可不想男朋友第一次来访就发生这么掉链子的事情,那不是打我高蓉蓉的脸嘛。“这一时半
会儿也解释不清楚,这样吧,晚上,晚上咱娘两个唠唠,唠唠。来来来,吃苹果吃苹果,”高蓉蓉讪讪得笑着,
硬着头皮把个湿淋淋得苹果直往刘老太的怀里塞。刘老太倒底推了出去。没有给高蓉蓉这个台阶。“好,那就晚上讲讲清楚。”
高蓉蓉脸红一块白一块,但马上调整了一下情绪,拿着苹果进了屋。
“卫生间在这边,这边。灯在这里。我给开。”刘老太在屋里,一双耳朵竖得像小白兔,卫生间的门咣一关上,她的心就在不由自主的抽紧,那哗哗得流水声更是搅得她五肠俱裂,
声声像索命钢刀绞在她的心上。“看不出来这小蹄子给我来这一手,信誓旦旦得说自己没有男朋友,近几年也不打算找一切都以工作为主,哼,一派谎言,看我晚上怎么和你算这
笔帐。”刘老太恨恨得心说。
刘老太清清楚楚,有根有据,分毫不差得数着,从这个高蓉蓉的暧昧男友早上九点零八分进门,到晚上九点五十分出门,前后共上了六次卫生间。高蓉蓉出来烧了两次水,不用
说,也是给他烧的。对了,还洗过两次水果,不用说,也是给他洗的。在上到第三次时刘老太决定不再这么被动得坐以待毙,而是要果敢采取行动。省得这东北炮以为我老太是
吃大米干饭长大的。由于第一次有了高蓉蓉的引领,方刚亮第二次内急时就单刀赴会,可就那么巧,他刚一开门,刘老太也开开她的门,两个人抬头相遇在客厅里,他堆着笑对
着刘老太,竭尽所能得想表示点友好态度。自己的女朋友寄在人家的屋檐下,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房东,不比一般二道贩子,得罪不得。笑脸总比苦脸吃得开,且好用。没曾想这
刘老太对他的友好丝毫没有回应,非旦没有回应,反而用一张冷冰冰的脸对着他,一双细长的眼睛像两把细长的尖刀一下一下在他脸上,身上割着。方刚亮不是傻子,这不是惯
常的房东的客气和冷漠,这死老太太的每一个细胞里,都明白无误得写着对他的不欢迎。他也不能再退回来,只好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前行。他上一次刘老太出来这样审
视他一次,上一次审视一次。
最后一次,他有些忍不住了。“看起来这老太太有点古怪哈,是不是年轻时受过什么剌激呀,被初恋甩了?要么就是被人搞大了肚子然后不要了。”他说得有些调侃。“是不是她给
你撂脸子了?”高蓉蓉有些不高兴了。“这个死老太太,给脸不要脸。”“怎么了?你不欠她啥房费什么的吧?”“哼,我欠她,我要是欠她一个大子我现在还能在这里,早他妈的让她
撵滚蛋了。”
“唉,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着点儿吧,实在不行,咱就搬家,北京这么大,还非她不行了?瞅她那熊样,想想就来气,不就是上个卫生间嘛,至于那样嘛。”
“哈,就是就是,要不是有押金在她那儿,我早搬了,和房东住事儿太多,唉,不说了不说了,老天爷保佑我赶紧熬过这半年,半年后我快搬家。搬家那天说啥也得买挂鞭放放,
去去这股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