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小邪 |
09-09-2005 20:41 |
狂野底特律——关于《四兄弟》（Four Brothers）
有两个理由让我们听闻过美国城市底特律。其一，NBA著名球队，底特律活塞队；其二，20世纪初，它已因“世界汽车之都”闻名。这个密歇根州（Michigan）最大的城市，蜿蜒走过300多年历史，如今因美国汽车工业衰落而破败，也因大量黑人和穷困社区而动荡不宁。黑人导演约翰•辛格顿（John Singleton）新电影《四兄弟》（Four Brothers）的故事背景，就在于此。
《四兄弟》为上周美国票房冠军，我推想一是因观众和影评人还对导演约翰•辛格顿抱有期望；二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暑假将过，电影淡季，它凸显出来。本周它降为第三，两周累计票房4300多万美元，到底战绩如何，还要观后效。
午后，在Google总部旁有20余个影厅的Century影院。下午的电影票比晚上低三美元，6.75，也不拥挤，吸引了些闲人。大厅里有些母亲带着孩子——他们再逍遥几天要开学了。对面的影厅在映王家卫的《2046》，微感亲切。看《四兄弟》的观众，不到20个，有年轻的黑人情侣和面貌粗鲁的白人中年男子。正片上映前银幕上的字提醒观众：请将对白留给演员（也就是保持安静）。
一个俗套的复仇故事。老妇人伊夫林•梅塞（Evelyn Mercer）在一场杂货店抢劫事件中遇害，她的四个养子（两黑人两白人）在葬礼上重聚。他们都曾是人人唾弃的违法少年，为母爱沐泽挽救，但成长于穷街陋巷，本性终是残忍无畏的。大哥博比（Bobby）曾入狱；安吉尔（Angel）与一位拉美女郎打得火热；耶利米（Jeremiah）成家立业，是四人中最为理性负责的一个；小弟杰克（Jack，也是最干涩不可信的人物）想成为摇滚明星。为了共同目标：挖掘母亲被害真相，四兄弟并肩作战，在感恩节后，底特律覆雪的阴冷街道上，出入赌场和酒吧，面对伪善议员、腐败警察和残忍的黑帮团伙，疯狂追车和激烈枪战，展开屠戮。一切以暴力解决，使得底特律摇摇欲坠的灰白底色溅上腥红。
美国主流媒体几位影评人都提到《四兄弟》情节设置酷似亨利•汉瑟威（Henry Hathaway）导演、约翰•韦恩（John Wayne）主演的1965年西部片，《卡蒂•艾尔德的儿子们》（The Sons of Katie Elder），只是将场景由西部荒原移到了底特律都市。因此，“芝加哥太阳报”影评人罗杰•艾伯特（Roger Ebert）称之为“都市西部片”，或由西部片激发灵感的都市电影。影片亦有向1970年代美国动作电影致敬的因素。整部影片的逻辑简单到只有一条线：不断顺藤摸瓜，杀人，复仇。这一点又与《杀死比尔》（Kill Bill）近似。而成群歹徒猛烈枪火围攻房屋一景，似乎吴宇森的《喋血双雄》用的子弹更少而表现得更精彩。
尽管动作/黑帮片只是逃避现实的娱乐，构造一个无法无天的英雄达到目的的乌托邦，仍有现实痕迹可循。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电影《神秘之河》（Mystic River）中，阴郁的波士顿的贫陋街区，暗自上演着底层爱尔兰人后裔逃避法律的残忍争斗与游戏；《四兄弟》里，底特律的底层黑人和白人都习惯于无情使用暴力。博比的后颈纹着大字：毫不留情（No Mercy），而他善良的养母给他们的姓氏是：Mercer。是隐讳的反讽。结尾，风暴平息后，两位黑人兄弟分别被妻子和情人迎进房内晚饭，神色舒展的博比穿着印有“福特汽车”字样的工装服整修弹孔累累的房子，并和善地与一群孩子说话。全景中是具乐观色彩的平静安宁。
约翰•辛格顿的此部影片中，没有以往黑人的种族主义，构建了一种种族和谐的幻象：无论种族肤色，皆可为一家。以白人为主角的黑人影片，想必有更大的商业野心。但与他一鸣惊人的处女作“Boys in the Hood”（1991）作比，一些影评人和观众不由批评此片社会良心的堕落和道德感的丧失。无论正面还是反面人物都是冷血杀手，被贪欲和愤怒控制，不择手段，随意屠杀。整部影片充满阴毒和怨恨，没有救赎，欠缺人性。结尾，视法律为无物的兄弟们被警察打得鼻青脸肿作为惩戒，以使道德感强的观众安心。
无论如何，约翰•辛格顿是继斯派克•李（Spike Lee）之后引人注目的黑人导演，但他们路途迥异，后者坚持独立制作，前者逐渐走入主流（或想兼顾个人化电影和工业制作）。约翰•辛格顿毕业于南加州大学电影剧作专业。他融合了自己成长经验的处女作“Boys in the Hood”（1991）由哥伦比亚公司投资7百万美元拍成，此片为他赢得当年奥斯卡最佳编剧和导演提名。那年他23岁，一夕成名，成为获此提名的最年轻导演和第一位黑人导演。
但人们对他后来的作品一直失望并期待着，直至《四兄弟》，再次落空。尽管影片布满黑人特有的精力充沛和自信，但在人物情绪处理上尤显做作粗糙（如试图体现兄弟对逝去母亲的感情时），手法拙劣。另外，叙事节奏糟糕，人物虚假，场景拖沓，音乐是典型的好莱坞式虚张声势……如用生锈迟钝的刀解牛，又如一锅生猛的牛肉汤，火力猛健而杂乱笨拙，少些回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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