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 |
08-13-2015 05:27 |
灵魂之殇
小时候的我在夏天时,一般只穿一条短裤,上身从来都是光着的。那是在76年的9月份,爸爸说:“幺女,你可以去报名上幼儿园了。”从爸爸手上拿过报名费便匆匆往学校跑去,那天我依然是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小短裤。向往上学已经很久,每天早上看着哥哥姐姐背着书包去学校让我羡慕了很久,一听到自己也可以当学生了,那兴奋劲一直在我的心间洋溢着,我一直是笑着,跑着。那幼儿园的老师我早就远远见过,并且我知道她姓向。跑到向老师那儿,我把手中的钱递了过去,“向老师,我来报名上幼儿园。”向老师没有收我的钱,只是告诉我说,你现在是学生了,学生要衣冠整齐地到学校,让我回家先把衣服穿好,再去报名。我拿着钱回家,把衣服穿好后自己完成了报名。那一年我五岁。从此无论什么时候,我再也没有光着身子站到众人面前。这件事情到现在想来都只有着温馨,那厚厚的眼镜片后的向老师那不漂亮的却充满笑意的眼睛传递给我的阵阵温暖,而无一丝负面情绪。 幼儿园时的我是个特别爱表现的小女孩,妈妈经常会讲起姑姑结婚时,她带着我去参加婚礼,我一个劲儿地追着大人们问,什么时候让我给大家表演在幼儿园里学会的歌曲和舞蹈。我自己也是记得那第一年的幼儿园,每次节日上学校舞台上表演舞蹈的女生中一直有我。 那是上幼儿园的最后一次六一节表演前的节目排练中,当时排练中的女生多了一个,我们几个都在那儿跳着将要上台表演的舞蹈。向老师站在一旁看着,旁边还站着一位徐老师,她的女儿也在我们中间跳着舞。我听到向老师问徐老师,“现在多了一个,帮我看看哪个跳得不熟练。”我们七个女生中,只有徐老师家女儿跳的动作最不到位,我想怎么也会是她落选,但最后没能上台表演的是我。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跳过舞,那一年我六岁。到如今回想起那位徐老师,心里依然是一种无法释怀的感觉,一辈子都从未说过一句话,打照面却是无数次,她认识我,我认识她,她的女儿跟我后面又是初中同学,但对于她女儿或者她,我却是从来都敬而远之,从不理睬。这是记忆中第一个让我以负面方式记着的老师,也是我有生以来记得的第一次心灵伤害。因为从那以后,路上远远见到老师的身影,我便会换上另一条路走,总之不肯再与任何老师打招呼。 小学时的我,数学谈不上好,却也谈不上坏,考试没下过九十分。有一次中午做完作业,几个女生约好到操场跳绳。结果在下午放学前,班上数学特别好的女生和我一起被请到数学陈老师的寝室。他直截了当对我说:“某某某,你数学学不好没关系,但你不可以抄人家的作业。”我回答说没有抄,错题只是计算错误,但我从不抄袭。他指出我们两个同时错的一道题,结果错得一模一样。我回答他说,当时我们对答案,还没对完,那女生的作业本被水打湿了,她扯掉重新抄过,是对着我的本子抄的。所以错成一样了。后面那女生的说法和我一样,因为那就是那天的事实。小学数学计算又能有多难?不过是计算错误而已,不过是位数一多需要打草稿而已,但是我却是记着了陈老师的质疑声,并且挖苦我说,“你家几个哥哥学习那么好,为什么你的数学却成这个样呢?”数学陈老师让我知道了,成绩的优劣决定了一个学生在老师心目中的信用度的高低,这却是我所不能认同的,我自认小学的数学学习未曾让我困惑过,家中父母从来不要求我考一百分。对于数学我谈不上喜欢,既然我不担心分数和错误,那么抄袭的动机和理由便不存在。只是老师的自以为是却是让我见识到了,对于老师心里便更有了自己的看法。从小都被灌输着说: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而我那幼小的心灵遭遇到的所谓灵魂工程师们言行的无意识地伤害,让细小的我不知如何去抚平那伤痕。从此对于老师们,我更进一步远离,保持着安全距离,既不去当调皮学生给老师们当作典型来整治,却也不屑当老师的跟班儿,他 们不足亦让我信赖。 初中时候,一次写作文《我的理想》。那个时候的我非常向往着做一个大侠客,仗剑走天涯,管尽天下不平之事,打抱不平。那个时候我天天看着金庸、梁羽生、古龙的武侠小说。于是我认真地写了我的理想,长大后做一个大侠客。等到作文本发下来以后,我发现老师的评语比我写的作文还长,满篇的质疑声,力透纸背,让我震惊。从小学以来我的作文经常被语文老师作为范文在班上念,只因为其中的情真意切,而我那激情饱满的侠客梦却被老师认为别有用心,带着阴谋、险恶动机,一下子我不知所措,这一次的伤害便真正绝了我对于老师的任何幻想。家中爸爸、大哥、二哥都是老师,而这一次我否决了所有的老师,不管好的、坏的,全然不可信赖。语文老师不知道,在小学五年级时,我曾经早上放弃睡懒觉的习惯,跟着喜欢武术的三哥一起练习朱砂掌,我是真的向往着一身功夫的侠客生涯啊。 好在上了高中,再一次遇到了一位欣赏我的语文老师,那一年我的作文本篇篇作为范文在班上被老师评讲,只是在那位邓老师手上我只读了一年,之后我便缀学了。到今日回想起那位邓老师,只记得他的那双眼睛,眼光里带着善意,不曾让我有任何负面感受。 长大后,一直被人说,太过敏感,特别容易受伤。于是总喜欢一个人单独呆着,总怕被人无意中误伤,而自己疗伤的能力确实太差,心理不够强大,心胸不够开阔,不足以化解那些莫须有的负面情绪。我一直用着像男人一样的坚强和粗枝大叶来掩饰着自己那尤如一只受着伤、躲避的小兔子般的灵魂。每每一个人时,总会很忧伤地看着自己的灵魂,自问着:你看看你,是怎么样对待这样一张纯洁的白纸,你都记录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过往啊?爸爸和妈妈明明给了你一个敢冲敢打的自由空间,予你屡败屡战的无畏,你却被曾经的那莫名的灵魂工程师们自己都不会记得的言行所羁绊,那只是你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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