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 |
05-20-2004 13:59 |
三十多年前的一只猫
三十多年前的一只猫 看六六写的"我的心头肉, 咪咪我跟你讲,你跟人家猫比,太幸福了"。 又看了"Toffee日记---家有乖猫万事足",一篇一篇看下来。我想哭了。 甚么缘由呀,你看昨天,才是昨天呢,五月二十号,是Toffee的一岁生日。 看人家Toffee,洗得干干净净湿湿的,站在了餐桌上,好幸福地吹蜡烛噢。 这猫呀猫,此猫跟那Toffee猫不一样的命! 在我心里,有一只三十多年前的猫。千山万水,飘洋过海,我也没丢了她的倩影照片。 三十多年前,还没有时兴养甚么宠物。可我喜欢这猫到了疯狂地步,说甚么都要给这猫猫照一张相。那时候,人都不是容易有机会照相片呢,更何况是一只猫。 多小资情调呀,多罗漫蒂克。我搬来一盘玫瑰花,甭管枝头上有没有玫瑰花开,总不能称这盘不是玫瑰花的。抱来猫猫,让她站在花盆旁边。 猫猫,你看好啦,给你照相片,来,,笑一个哟~! 嘿,这猫,卡答那刻,她掉了头,就照成了现在这照片上的这个样了。 小时候我家养过三只猫,三只不同命运的猫。 第一只是一只黑白相间小猫猫,是我妈妈同事家的,才出生一天,就让我妈妈抱了回家。我们喝的炼奶,弄了一点,放在一个小碟子里,猫猫来舔那奶水。 活蹦乱跳的小猫猫,确实带给我很多快乐。我并不跟他玩,只静静的看他跳上跳下,就很够逗的了。 可这是一只短命的猫。有句话这么说的:个人的命运是跟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连的。 何止是个人的命运,连我家这猫猫的命运,也跟国家的命运联系得太紧密了。 那时候一有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发表,人人都得敲锣打鼓到市委报喜去。而通常这最高指示发表的时间都是在黑夜里。我还小,我不知道我可以去哪报喜呢,我在家独个睡我的大头觉。 而我爸爸,我妈妈,我哥哥,他们都不在家,他们都跟着学校呀,医院的报喜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没有看见我的猫猫,我问妈妈,猫呢? 妈妈没好气地说:昨半夜回家来,我又饿又累又眼困,这不知好歹的猫还围着我的脚团团转,我一个不小心,给踩死了。 呜~、、呜~~,,我哭鼻子了,叫喊着:妈妈呀,你快带猫猫上医院,得把他救活呀。 第二只是一只黄毛猫。那毛很多很厚,象只松毛狗那样,很可爱。 他最后的命运也很悲惨。那天放学回家路上,另一 栋搂的一个阿姨跟我说:阿平,来,看看是不是你家的猫,他从你们家的天台掉下来,摔死在天井里了。 猫不是有九条命的吗?猫不是摔不死的吗?我可怜的黄毛猫猫呀,你是否给阶级敌人害的啊! 第三只猫,就是这照片上的她了。黑白毛相间的身,四脚白色的毛。这叫四蹄踏雪,是好猫猫。 以前的养猫人家,可没有把他们当作宠物的概念,都是为了保卫家里的几床旧棉被,几件破衣服,还有那凭证买来要活命的米。为了抓老鼠防老鼠,我们才养猫的。 伟人邓小平说过,甭管白猫黑猫,抓着老鼠就是好猫。我家这只黑白猫可是抓老鼠的尖兵,勇士,先锋,是大大的好猫。 其实她并不需要特意抓老鼠,也没有见过她真的逮住了哪只老鼠。可她就有那镇守江山的本事,自从这黑白猫猫来了我们家,老鼠们就闻其气味而丧其胆。我们家的范围内从不再见一只耗子的踪迹。 我们三楼住的李老师陈老师,听了我们家这只猫猫的英雄事迹,跟我父母请求,借我们家猫猫几天,让猫猫在她们家走动走动。 我们家的猫猫,在陈老师李老师家得到贵宾的优待,吃上了一整条小鱼。可怜呀,那年代,买鱼都要凭证的,人吃鱼肉,理所当然,猫只得吃鱼骨头的份了。 这猫猫在李老师陈老师家呆了一周,胜利完满地完成了任务,又回到我们家了。李老师说:整整一年,她们家也没再有耗子入侵。 这黑白猫猫自从这次"出国",知道了外面的世界不一样,心眼就高了,不再那么安分守纪。先是白天我们没在家的时候,她偷偷跑了外面去。再后来,夜里也不回家了。 有好多天,我拌好了猫饭,也不见她回来。心想,这猫是跑丢了,心里别提多难过。 几天后的半夜里,楼梯那传来一声声,猫~猫~的娇叫,她还用抓子抓门,把我们都吵醒了。爸爸妈妈哥哥和我,跑了去开门,弄了一满碗的猫饭给她吃。她嗲嗲的叫唤着,欢快地吃了那饭。 妈妈说,这猫得要用绳子绑着才行了,要不,还会跑了的。 我不肯,我说,这次她会找着路回家来,以后也一定知道怎么回家的,丢不了。 那几年,因着猫猫保卫了我们家产免受老鼠侵犯,她成为我们家的一级功臣。有时候我跟她玩地上滚乒乓球,过年了,还吹了红的蓝的绿的黄的气球抛给她,她会拍回来给我。玩着玩着,她一抓子刺破了那气球,砰的一声,吓得她跳得老高,尾巴的毛都松了,把我也吓着了。 可这功臣有一天终于曲终猫散。 猫猫是自由的,她自出自入我们家的门,她没有请假也没有请示,没有报告也没有申请。 那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夏日清晨,她沿着我们家四楼的楼梯一路蹦跳了下去。 而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夜,我仔细聆听门外的声音,都不曾再有过她的叫唤,不曾再有她的抓子抓门的声音。 妈妈说,可能她变成人家饭桌上的佳肴,这是我无法想象的。但她那么聪明没有理由回不了家的,她一定是遭遇了不测。 她走了,她走到了我永不知道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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