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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灯 03-04-2009 20:10

情浓最是佳节时

        腊月二十九,晨起时雾大大的,我踏着夜色出发了,为的是不误回家的车。但是粗心的老盛,还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车过泉山站一路向东驰去,恁是从我的眼前消失。当我联系上他后,他的车已滑过市委公交站。我没有犹豫,打上的士就追,他的车在矿务局门口被我逼停,这样,我总算踏上回家的路。
 
        我的心,稍稍安静。
 
        二十四座的客车,慢悠悠向东开去,在洛河小镇停了下来,一整车的人做旧历年最后一次向淮南告别:吃碗牛肉汤上路。这时,阳光熹微,晨雾尽退,整车的人随着牛肉汤热身,个个来了精神。浓重的苏北口音,吵吵杂杂说讲开来,大约他们虽身在他乡,但突然在这么狭小的空间而且是年关遇到家乡人,才有这说不尽的言语。而我因为起得早,这时却打起盹来……一路小睡,等到满车的苏北口音又嗡嗡地在我耳畔响起时,车已过安徽界,进入苏北大地,这独特的地理位置,正印证了我的家乡三面环苏,一口向皖的情形。车在并不宽敞的柏油马路上跑着,尽管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地向身后闪去,但此时归心似箭的乘客,还是觉得车开慢了。(江苏盱眙)马坝过后,车子重新回到皖境怀抱,热闹而又古老的小镇铜城瞬间展现在眼前,这时的车速似乎变快了,车窗内的气氛更加热闹起来,人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几个按捺不住的年轻人,开始拿出手机给家人报平安。时不时响起的动听的音乐,是手机彩铃在召唤。我也坐不住了,索性从座位上站起来,挺直腰顶着靠背向车前张望。小桥、黑瓦、白水、绿树……,闪身从车边略过。尽管两天前,寒风裹夹着西北寒流刚刚从中原大地掠过,但早春的暖阳还是在正午时分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光线明亮地照进车箱里,照在人们喜悦的脸庞上,个个心花怒放。
   
        是的,到家了,有谁能不高兴?
       
        当日12时40分,客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天长车站广场,激动的人们,还未等车门打开,已把包裹从车窗递给来接车的亲人们。刚刚还是满满的一车人,顷刻间飞快散去。我也不愿耽搁,打上的士,不到十分钟就回到我熟悉的故居——一栋围在北塔河南岸坡下的两层小楼。当年,算是改革开放之初吧,我家那个两层平顶小楼房,确实风光了一阵,在我们那一片,是最早砌上楼房的家庭。但现如今,它被周围的高大楼房包围比衬着,显得低矮、褪色很多。
 
        母亲笑迷迷地迎在院门口,大哥快步上前接过我手中的行李,把我拥进屋。母亲着急地把热了又热的菜端上桌,催我吃饭。一盆鸡、一碗红烧肉炖丸子、一盘韭菜炒鸡蛋……,还有青菜豆腐汤。这些都是我从小爱吃的,时至今日,我还是百吃不厌。看着这些菜肴,我在心里念着还是知儿莫若母呀!午饭吃了很长时间,大哥边陪我吃边悠闲地喝着小酒。母亲很健谈,总有说不完的话,从去年春上一直说到年下,看她开心的样子,我会心地笑着。是的,妈妈把我养这么大,吃尽了苦头,如今她老了,我却在外地工作,孝敬谈不上,但听听她说话、与她唠唠家常让老人家开心还是可以做到的。
        午饭后,大哥提议去洗个澡。我欣然同意了。其实,回家洗个澡,对我来说,好像是个习惯了。一是洗去一路的灰尘,二是解解一路的疲乏。
   
        进了澡堂,开足暖气的空间里人头攒动,大哥与熟人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催让我脱衣下池。于是,我提着手巾钻进热气腾腾的浴区,白花花的淋浴从头顶灌下,我的身体猛然一振,一种辛酸涌上心头,此情此景令我不觉想起往年陪父亲洗澡的情景。
   
        那还是四年前春节,父亲身体还算硬朗。其实他是刚刚从春上到秋夏住了三次医院,那个折磨他一生的哮喘病,时不时发作,一次次加重,每次都因喘得透不过气来,脸色发黑,嘴唇青紫,只好到医院补氧。到了年关头,我终于忙完公务赶回老家过年。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陪老父亲洗个澡。在热热闹闹的澡堂里,他很开心地向身边的熟人介绍:这是我在外当兵的三儿子!那时我正轻轻搬起他的脚,帮他从膝盖抹到脚尖,按按他稍有点浮肿的大腿。又在长偏了的小脚指上,仔细地修剪一番,用小梳子帮他梳梳稀疏的头发,时不时在他的肩头按摩几下,让他疏通疏通筋骨。不多时,我熟悉而又陌生的呼噜声会从吵杂的小澡堂的一角响起。父亲睡了,睡得踏实安静。此番情景,令我更加的心酸,我不在他身边的日子里,在他病魔缠身的日子里,他可能活得很累,为儿子的我,能做的却很少。
   
        “三弟,你在想什么呢?”大哥在我的淋浴区的另一边向我喊话,刚刚回过神来的我任满脸的水肆意地流淌,不知是淋浴水花,还是我的泪。我知道,其实比泪水更多的,是满腔对父亲的深深怀念。
   
        今年的春节,或许是我一生中另一番风景的开始。因为,从回到家一直到离开的那天,我几乎没有沾酒。因为,父亲不在了,七十有余的老母总是围着我唠唠叨叨,我想那是她对子女的牵挂使然,我的耐心倾听让她很是开心。母亲爱早起早睡,我也随着她的生活习惯,暂时改变了生活规律:连年三十晚上那个被现在人称之为文化盛宴的春晚,我也没看上。因为那天晚上母亲说:儿呀,早点去睡吧,明天一早还有人来拜年呢。于是,我像长不大、懂事的孩子一样,安静地睡去。
   
        今年回家过年,比往常待的时间稍长一些。母亲有一次在有亲戚来访时说,她的左腿感觉不怎么痛了。说这话时,她显得很开心。是的,可能因为我的到来,让她老人家很开心。我想,中国人过年,要的就是这份团圆,老人要的也就是这份开心!
   
        (注:老盛,一位长期来往于淮南至天长的客车车主,一位实实在在的淮南人。我,天长人,现居淮上。QQ675013438)

红柳 03-04-2009 20:51
写得好!难得一见好文章。我总说, 心里流淌出来的文字,是最美丽的文思。

不过我和你不同, 我孝顺听话, 但春晚一定要看的, 我会拉着老妈一起看。我婆婆要是跟我一起, 我也高兴她跟我一起看, 毕竟一年一次热闹, 而睡觉的日子多的是。

山鬼二丫 03-04-2009 20:55
亲情文章永远占山为王的原因,那就是它流在我们的血液里,碰碰你的,众人皆痛.

Wen Wen 03-30-2009 06:40
这么细腻多情的文字,初看以为是个兰心慧质的女子,后面才知道是个男儿郎,而且是个军人呢,
和这坛子里的元心相仿佛。

一手臭牌 03-30-2009 17:09
差点错过了好文!
谢谢卡拉加精,谢谢文文顶贴。

一手臭牌 03-30-2009 17:10
心灯是谁啊?多多发贴啊。

笨笨牛 06-02-2010 19:03
顺着楼主留下的QQ号找到楼主的博客,不如直接把博客地址留下方便大家交流。

心灯 10-25-2012 18:09
谢谢大家。我的博客:http://xindenghuochuan.blo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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