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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二丫 02-21-2009 08:50

童年的一片苹果园


   

                            突然就在这个深夜想起了小时候的很多故事。


现在想想，童年关于母亲的记忆像深秋树上的叶子一样少，我不满六岁她就从这个家里离开了。

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太阳很白很亮。一院子堆成山的角瓜灿然如金。我喊着妈，妈，可没有

回答。当时感觉心一下子空旷了起来。

不多的记忆场景之一是我偷偷溜到外屋门口想要出去玩，她叫住我，从里屋出来用手拧我的双腮。

那好像是很多母亲用来惩罚不听话小孩的方式。大街上遇到的每一个村里的女人也许都会对你很

客气，但那客气不是爱。当然这个我长大了才知道。她拧疼我的时候我心里超恨她，感觉她是个

妖婆子。现在当然知道，那是童年不多的关于母爱的证明。那疼痛的记忆于我有着非凡的意义。


场景之二是我和母亲从一辆长途汽车上下来。我们站在路边，她掏出手娟，弯下身子用路边的残

雪把手娟弄湿了给我擦脸。那凉凉的感觉至今还在我的脸上。虽然经过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汽车的

长途跋涉，我猜自己当时的心情一定是既兴奋又慌乱，好像站在阿里巴巴宝洞前的那个小男孩，

只要喊一声芝麻开门，奇迹就会出现。那是母亲带我回老家，只有几步之遥就要迈进母亲娘家的

门槛。她要让我干干净净得站在她娘家人的面前。

这次小小的回乡之旅让我学了一口地道的山东话，以至于到今天我五音杂陈的口音里还依稀可辨

山东大妞的风范。我小小的包裹里带回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艺儿，有一只玻璃小鸟我特别喜欢，

忘了是谁送的了，应该是小舅舅的女儿。尖尖的小嘴儿，玲珑剔透带着迷人花纹的身子，亮晶晶

的眼睛。好长一些日子，村里的小伙伴们围着我，争相看着那只小鸟。好像美好从不会久长，终

于在一个早上，我拿着一把小铁锹清理地上的垃圾，口袋里的小鸟掉到铁锹上，断成两截。

为此我哭了很多日子。

关于母亲出生的小村子，我记忆里是一条一条深深的小巷子，还有两边高高的石头墙。走在里边

可以挡住亮亮的阳光，感觉到那一阵一阵的阴凉。我和一个叫小刀的小男孩走在里边。他应该是

小就家的邻居。他长得很瘦很白，很像少年郭沫若。他把帽子里叠成一圈的八几送给我，当然一

块慷慨奉送的还有他那一口严重的口吃。哈哈，我到现在都是口吃分子。天知道我这样的口吃分

子竟然还当了四年的小学老师，也许我上课前都积极鼓励自己那只是一场一场的梦游，而人在梦

游里是不结巴的。

我到现在都抱怨母亲当年回乡带上我，我这个活宝给她惹了一身的麻烦不说，由此还耽误了我的

锦绣前程。如果不是口吃，说不定我现在会是某个小电台的主持人，大富大贵不敢讲，起码满足

我不说话就会憋坏的毛病，从小到现在，身边的人都会打着呵欠团团找针，说要缝上我的嘴。

留在我记忆里的，还有那一片苹果园，大舅舅看管的园子。

现在我已经想不起大舅舅长得样子了，只记得他是一个中等个子，很瘦的小老头。

盛夏 02-21-2009 09:00
深夜坐二丫的沙发！
好看！[s:77]

山鬼二丫 02-21-2009 09:37
苹果园在离庄子很远的山坡上。遗憾得是我记不起季节了，应该是早春吧。山坡上的万物刚刚冒

出新芽，但大舅舅好像一直一个人住在山上，摘完果子了他也不离开。他把山上的那个小屋当成

了自己的家。大舅母早就不在了，他在哪里可能都一样。也或许感到山上的安静无声和清新的空

气更适合自己吧。

那天，他就在自己山上的小家里迎来了几个活蹦乱跳得小客人。他开心坏了，小客人里边包括自

己两个姑娘家的三个丫头，小弟弟家的一头小丫，还有我，远道而来的小妹妹家的东北小霸王花。

我小时厉害，没人敢惹，说发飙就发飙，按现在的说法是很野蛮。但大舅舅非常喜欢我，看我看

个没够。我扎着两条羊角小辨，胖乎乎的，正是五岁六岁狗也嫌的年纪。他喜欢我，不仅因为我

是他小妹妹家的小丫，还因为我是远道来的客人，见一面不容易，所谓物以稀为贵。一朝分开了，

再见面又不知几何。果然那是我和大舅舅的唯一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就是这一次，我却也连他的样子也没记清。

我们几个小客人真是一点都不客气，把他的小屋子弄得翻了天，他也不恼，只是任由我们胡闹着。

接下来不知他说了些什么，把那几个小活宝支了出去。只留下我。他赶快弯下身子，从床底下拖

出一个小筐来。从里边摸出几个大萍果来塞进我的口袋里，警告我不许和别人说，一个人留着回小

舅舅家找个没人的地方吃掉。真奇怪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竟然一点都想不起他的样子了。

我去的时候苹果园一定还没有开花，如果有花在枝头绽放，我的记忆里一定会留下那果园的芬芳。

当然我也没能等到果园开花的时候就离开了。妈妈现在还说起家乡果园的繁盛景像来。说起果园

就会说起大舅。我的眼前就会出现一个瘦小却结实的小老头，走在繁盛的果园里，拿着一个大竹

筐，树上的苹果好像会说话，一个一个纷纷唱着歌跳到他的大竹筐里。他的脸上漾着满满的笑意。


我总是感觉大舅就是小时候我们学过的课文万卡里的乡下的爷爷。那么慈祥那么善良。而我就是

那个在城里受尽委屈和折磨，想回家的万卡。

我好像在很多无助的夜晚也写过一封又一封的信。寄给我的大舅。

傻傻的写下：山东萍果园大舅收。

而我也一直和万卡一样相信，那些信大舅都收到了。他坐在夜晚的炉火旁，读着我的来信。想念

着我。脚旁一只大黑狗安静得睡着。窗外，果园里有可爱的精灵在歌唱。

我总感觉，在天堂的大舅也一定司管着果园。在他床下的竹筐里，一定还留有给我的苹果。

小平 02-21-2009 10:06
什么是“八几”？。。。。。。。。

山鬼二丫 02-22-2009 19:26
引用
引用第3楼小平于02-21-2009 10:06发表的  :
什么是“八几”？。。。。。。。。



哈哈,就是一种用纸叠的东西.
两个小朋友,一人一个放在地上,拿来摔,谁把谁的摔得翻了个,那个就是谁的.

前面一个字打不出来,只好打成八/类似于骗几．当然是方言．

盛夏 02-22-2009 19:49
哈哈，童年时也看小男孩玩。


引用
引用第4楼山鬼二丫于02-22-2009 17:26发表的  :



哈哈,就是一种用纸叠的东西.
两个小朋友,一人一个放在地上,拿来摔,谁把谁的摔得翻了个,那个就是谁的.
.......

之之 02-22-2009 19:50
看了有些伤感。

那游戏我们那里也有，叫PIA几。

山鬼二丫 02-22-2009 20:19
引用
引用第6楼之之于02-22-2009 19:50发表的  :
看了有些伤感。

那游戏我们那里也有，叫PIA几。




对对对,我哈哈,我忘了用拼音代替了,还是之之你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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