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平 |
10-10-2008 00:40 |
１０／０９／２００８ 和一个法国人小聊中国
１０／０９／２００８ 和一个法国人小聊中国
去旧金山领馆办理签证。没有计划好时间，再加上路途不熟，到的时候，办理各种证件的人已排成两条长龙。长龙里各种肤色，每个人都耐心安静地站在队伍里，或读书或读报或聊天或静默。
不禁感慨起来，祖国是今非昔比了，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走进或说走近中国。
门口负责秩序的，是一名高个子看上去很孔武有力的白人警察，表情呆板地看看大家的护照或询问一下各人来领馆的目的，按序安排入进的人数。
我有高人指点，说申请签证的可能不需要排队，到达领馆后，先询问一下门口的大个子警察再说。我照办了，果然，要我站在两条长龙以外，三五个人的队伍里。我前面一个亚裔美女，个子高挑，在警察跟我解释的时候，她也积极地跟我解释各个队伍的公用，知道我是申请签证的时候，她好意地说，站在她这里等就可以了。
美女旁边是一位白人男士，美女指着这位男士跟我说：他是第一个，下边是我，你是第三个。我好奇地看了一下身边的另外两个人，美女迅速解释给我：啊，他们没带护照，大概是和家人一起来的，没有护照，只能在外边等。说罢很遗憾地耸了耸肩。我释然，想，没几分钟，就可以进去办理手续了。望着大长龙里的人们，庆幸地说：啊，我们三个很幸运。话音未落，白人男士扭头说：未必，看，快到１２点了，午餐时间。
啊，午餐？什么意思？我问。
１２点到一点钟休息啊。白人男士回答，并指着墙上的工作时间表格。我一看，的确，中午一个小时午休。
我看了看表，果然，１１点４７分钟了。
白人男人说：糟糕透了，每次来这里，都是永远地等等等。
我本来心里有点烦躁，对附近也不是很熟悉，假设赶上午休时间，又要多等一个小时。可一听白人男士这么说，反而想反击一下他，便说：公平啊，当年我到北京美国领事馆签证的时候要等上一天呢。午餐是任何人都要吃的。
男士耸肩膀，无奈，片刻说：应该预约，就不会这么永远地等下去了，我去法国，根本不需要签证，简单多了。我笑笑说，我去看医生，永远都是预约了，然后等上半个到一个小时能看到医生那就是万幸了，到县里去办事，也是拿了号码，坐在椅子上数手指头。成了美国公民以后，我就学会了耐心。
他看看我，不无礼貌地说，是这样。
说话的时候，一转身，我的后面又来了一些人，队伍也小小地成龙了。
果然，没出所料，孔武警察开始发号码。我拿了，和美女以及白男道再见。
下午，我提前大约１０分钟回到领事馆原来排小龙的地方，一看，小龙已经变成了中长龙，美女和白男都没来，别人起初就没印象，所以一片陌生。凭着上午的小白条，我笃定是要站在龙头的，所以，就在一侧静静地等。一点整，孔武说：有白条的可以进去，于是，众持白条子者闻声后，鱼贯而入。
我没有经验，被别人一拥挤，成了这鱼贯中比较鱼尾的那个。心下想，啊，又得多个把小时的等待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念想，进了大厅，在鱼尾处逡巡一周，心里乐了，窗口上都排着号码呢，管你鱼头鱼尾进入的，按号码晋见。于是，离开队伍，到一清静处，只等呼叫到我手里的数字。
才发现，除了办理签证的，还有其他许多事宜，我虽然本来是排队到第三名的，但似乎轮流到我，还需要一段小等待。于是无聊，即四下找美女和白男面孔。不见人影，就向门口望去，只见白男侧身正从几个老头老太太身边滑过，终于进来，他也看见了我，就招手，过来，站定，问：排到没？
还没，我刚进来。我回。
好像以前没有这么多人呢！他说。
是，我去年来办理签证，只需在大厅里排队。这好啊，说明很多人开始认识到中国的价值了。我说。
他无语。我也沉默。一个接一个的号码声音从机器里传出来，但有半数是喊了号码，不见人影。
白男窃笑，对我说：再有十个人没来，就该轮到我们了吧？我呵呵，说，但愿吧。
大厅里机器声人声，一两个小孩子的吵闹声，有些嘈杂。白男每和我说话，都侧耳低头，身体倾斜到我的一侧。这时候，我发现这个人还算文雅，人过中年，举手投足间，有些女性的妩媚。身上淡淡地香水味道，并不令人讨厌。于是就和他聊起天来。起先他自言自语般的对我说，上午那位女士还没来吧，我就回：好像没，没见到。他又说：这边的队伍是申请签证的，那边是延期护照的吧。我回：可能是。
一大堆废话后，机器里出来的声音还没有接近我们手上号码的可能。
我换了个姿势，倚在后面的墙上。我的小疲劳显然也传染给他，他也倚靠到墙上，说：啊，真是累。你是给谁办理签证？我正准备回答，他却抢着说：我是给朋友办理，我的朋友在俄勒冈州，今天一打早就打电话催我，要我来领事馆，他担心地不行，最近两个星期打电话的费用足够有２０美金了。
我笑笑，说：啊，你该早些来，你朋友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他于是眼睛亮亮地对我说：他是个旅行家，去过世界很多国家，旅行就是他的生活。我真希望这次和他一起去中国，我还没去过中国呢！而他已经去过很多次了，他本想奥运会期间去的，但觉得不安全，就没有去。
他说到这里，我站直了身体，面对他说：是啊，你应该去中国看看，很美丽的国家。但为什么你的朋友认为不安全呢？
他回：有很多报道都这么说，有很多抢劫和暴力事件发生。
那这么说，你的朋友遇到过抢劫和暴力了？我问。
啊，他倒是没有。只是听很多新闻或报道这么说。他回复我。
哪里没有抢劫和暴力呢，我前几天听新闻说，奥克兰最近发生多起入商店抢劫案件。我又去倚靠着墙。而且心中有些愤懑。接着说：我刚刚在市场街过来，那里有很多乞丐。其实很多现象都是类似的，因为中国大，中国人多，这样就个体发生数字上来讲，可能显得多些，但中国人口的基数也大啊，所以这种事情，应该从比率上比较，我觉得纽约的犯罪率未必会低过上海。
啊，那是，那是。白男点头。接着问我：你是上海来的吗？我说不是，我是天津人，距离北京一个小时车程的一个城市。
你对北京很熟悉了？
我说：是啊，很熟悉，但现在变化很大，恐怕我也不比你更熟悉了。
他：听说北京冬天很冷？像巴黎的冬天。是这样吗？我小的时候住在巴黎，那里的冷，会让你发疯。说着他就作出一副受冻的样子，颇有些孩子气的可爱。
我笑说：你小的时候没有暖气吗？北京冬天是冷，但房间里都有暖气，就不觉得了。如果让我选择去中国的季节的话，我就选择现在，秋天，或四五月份的春天，当然，假设选择只有冬天和夏天的话，我宁可选择冬天，啊，北京天津的夏天，才让我发疯呢。
他直起来身体，饶有兴趣地问：难道北京的夏天会像洛杉矶那么热吗？噢，我的天，我差点今年夏天去北京观看奥运会呢！
洛杉矶我只在夏天去过一次，知道那里也很热，但和天津的夏天，没有什么太具体的对比，看着他女人气的说话样子，觉得好笑，于是告诉他：很有可能差不多，也许，会更热些，看你是哪个月份去了。
他于是大加夸张地说：噢，我的上帝，今天亏得遇到你，否则，我说不定计划哪个暑假去中国旅游呢。 我是教师，暑假对于我来说，是个不错的旅行的时间。噢，我教法语，我在巴黎出生，在那里住了很多年。你呢？
我回复他后，机器里的号码已经接近我们的数字了。我指了指显示牌。他也会意。于是我们一起走了几步站在队伍里。这个时候，他举起手里的文件夹，告诉我：他是我的男朋友，是一个旅行家，非常好的一个人。他很喜欢中国，他一直鼓励我去那里看一看，但我需要勇气。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很可能是个同性恋者，他的举止太像一个细腻的女人。反正在旧金山对这些同性恋者习以为常了，我并没有觉得他们与别人有什么不同。
我说：北京的秋天很美，你应该去看一看，就算是夏天，你可以考虑去北方，哈尔滨大连这些城市并不热到可怕。到了冬天，你可以去广州深圳上海等南方城市，那里并不冷。其实，你也不必要太担心过冷过热，中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用四季来欣赏的。尤其有一些有山有水的地方，并不比我们的任何一个国家公园差。我几乎就要背诵何其芳的那句诗了：我的祖国多么广大／北国还飘着白雪／南国已开满鲜花。。。
他看起来很兴奋，说：啊，真的呀。你给我推荐一下吧！
我说：比如贵州的黄果树，四川的九寨沟，广西的桂林，江苏的扬州，太多了太多了。任何一个网站上都有这些信息。
其实，我自己也有点眼花缭乱了，就好像这些地方在向我招手呢。
白男眼睛转了转说：你觉得我要背着氧气去吗？
我大笑：为什么你要背着氧气？你有呼吸问题吗？
白男：不是说中国的空气有问题吗？
我：你觉得呢？你的男朋友背着氧气吗？
他：没，他不背。但奥运会的时候，有运动员戴着口罩的。
我：几个人戴口罩？是每一个人吗？
这次是他笑了，而且略微摇头说：你很伶牙利齿。
我也笑，说：没必要啦，不必这么担心喽，你亲自去一次不就清楚了？
他眨眨眼睛，说：也好，我应该去一次就对了，不然，我明天来给我自己签证，跟我男朋友一起去好了。
我们同时往前挪动着，眼看，再过一两个号码就到白男了，他忽然转过身体，面对我说：再问你一个很短的问题。可以吗？
当然，只要我能回答。我回。
你对同性恋怎么看？中国呢，中国人会不会歧视同性恋者？他眨着眼睛盯着我问。
这个问题，确实有点难到我了。
我想了一下说：我个人么，不是同性恋者，但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他们伤害到我。所以没有所谓的歧视。至于中国和大多的中国人怎么看待，我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我只知道，在我离开中国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话题。我是到了旧金山以后才熟悉同性恋这个词汇的。
他若有所思地说：那这么说，应该没有歧视。
我说：应该不是歧视吧，至少我这么认为。
这个时候，机器里终于出现他的号码，接着是我的，那个美女始终没有出现。
大概几分钟的工夫，我和他一起办完手续，一边走出大厅，他一边道别，一边说谢谢我告诉他那么多关于中国的事情。我也说了再见，就各自去了停车场。
当然，这种再见完全是礼貌意义里的，但这种相遇和聊天到是满有些旨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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