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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转帖  赵大咪 Gossip High(乱爽八卦儿)
李子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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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2-11-25   

转帖  赵大咪 Gossip High(乱爽八卦儿)

第一集 总有天使替你酒驾

    现在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兰州拉面,淡黄的面条,翠绿的香菜,红艳的辣油,翟一桃都不敢看那碟单加的大片卤牛肉和那枚怎么看怎么像后娘养的卤蛋。此时此刻,她正捧着这碗拉面,哭得肝肠寸断:“呜呜,可算吃上你了……给个全裸高富帅也不换!”

    这是开在一条肮脏街道上的拉面馆,据老板说开了二十年。这里是翟一桃的食堂,她在这儿吃空的面碗连起来能绕地球一圈。在这么个世界末日一样的鬼天气里,下午四点才被戏耍完毕饿得人鬼殊途的翟一桃,嘶溜进去的第一口面汤立即就从俩眼睛里循环再生了出来。

   “太好吃了……竟然还有我最爱的卤蛋,它可是一碗兰州拉面啊!它怎么这么周到!违和都违地这么对我口味,呜呜!”翟一桃趴在斑驳的面桌上,口齿不清地颂扬着这碗四块五的拉面。并且不停地往碗里倒醋。

    大门一开,杨迪卷着一股强劲的冷湿气流就刮到了翟一桃对面的凳子上。

    这位是她的高中同学,女的,过去是死党,现在是同行。多年来每当别人说翟一桃没有女人味或者她对自己的女性魅力缺乏自信时,她都要把杨迪约出来见一面。这姐们从小就以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的造型出道,近年来为了明志特意蓄起了马尾,结果又添一罪状,过路群众无不交口:瞅这男的嘿,多恶心还扎一小辫!

    当年她们俩同时在北京求学,毕业后杨迪在帝都漂了一年就果断回了家乡。在北京时她跟翟一桃一样是三流报社编外首席保洁员,现在她是家乡河东晚报社会民生板块的一名正式记者,而且事业家庭双丰收,还有了谈婚论嫁的男友。她的男友家里祖辈三代都在小城的电力系统里供职。这是一个让翟一桃无比景仰的家庭,在这么个公民选举的社会主义国度里,这个家庭竟然在体制内搞出了世袭。

    这次杨迪到北京来开会,特地抽出档期跟亲密老友叙叙旧。

    一代名记连寒暄都省了,上来就直奔功利:“听说北京楼市又反弹了,你觉得购房者里还有炒房的成分吗?据可靠消息,炒房团已经从二线城市杀到了三线城市,甚至妄图城市包围农村,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翟一桃刚清了清嗓子,连惺惺作态都没来得及,杨迪就又自顾自地抛出了功利第二季:“北京今年的就业情况怎么样,特别是大学毕业生的就业情况,可靠消息说继08年的返乡潮之后北京很有可能在今明两年出现又一次因为经济疲软而催生的大学生返乡吃……”

    眼疾手快的翟一桃,把那枚后娘养的卤蛋,塞进了杨迪的嘴里。趁她咀嚼良机,翟一桃赶紧摆明身份:“请你们这些社会记者尊重一下我们娱乐记者好吗?能不能别抖搂题材上的优越感!什么楼市啊就业啊我挨得着吗?套句时髦的话,母们是做娱乐新闻的,对人不对事!”

   “看你这幅鸟样,大周日还加班!一层眼袋摞一层褶子的,最近又遇见什么鸟人了?”杨迪很体贴地问。

   “今儿约的一个采访又被放鸽子了!”翟一桃发泄道:“爆总个节操碎了一地的玩意儿,人家是一线大咖,是我们这种菜市场小报能染指的吗?!非让我去跟人家进行心灵访谈,哈,笑话,大咖天生就是没心的物种好吗?!”翟一桃豪迈地捧着面碗喝了一大口汤。

   杨迪从她手里抢过面碗,一边吃一边喝,毫不留情道:“大咖虐你千百遍,你待大咖如初恋!”

    “拿过来!”翟一桃从她手里抢回面条,恼羞成怒道:“我跟你很熟吗?!笑话!!老吴出现在《非君不嫁》上还tm牵手成功了这种事情我会随便告诉你听吗?!”

  

    杨迪的返程机票是夜里八点的,报社财务都是心机鬼,这样就可以省下住宿费了。翟一桃乘机场快轨送杨迪去机场的途中对她充满了羡慕:“你们报社太大气了,还让你坐飞机!像母们这种八卦小报,只给报火车票,火车到不了的地方,母们从来不去!”

    因为已经在网上办好了值机,所以她们并不着急。七点多到了机场,还以为时间充裕,结果一看形势,俩人彻底傻眼了。这里的人龙十八弯,这里的队伍九连环……没等翟一桃唱完,杨迪粗口一声,拽着她就跑,赶在一对拖着箱子的白发老人前霸占了安检队伍的最末端。

   杨迪看一眼前面黑压压的人头,再眺望一眼旁边几条比这还壮观的长龙,心狠手辣道:不行了!只能插队了!

   翟一桃一把拽住她,小声道:强插必会引起公愤,如今之计,只能靠戏。

   杨迪求解地看她一眼,翟一桃授课道:急性胰腺炎得过吗?

   杨迪:没有!得过我就不在这儿了,我早变成天上的星星不说话了!

   翟一桃:我想说的是急性阑尾炎。赶紧模仿症状,我好度你去登机!

   杨迪身子一曲,脸一抽,哎呦哎呦的就哼上了。翟一桃扶着她,一路从队尾走向队头,不住地对被插人群解释道:不好意思,她身体不舒服,实在坚持不了了,请让她先检,谢谢谢谢……

   有人关怀,有人狐疑,有人不快,有人咕哝,有人帮忙扶一把,有人冷漠斜眼看,总之一路走来各种反应俱全,但好在都没有明确表示阻拦。

   翟一桃心下窃喜,影影绰绰地都能看到窗口地勤的脸了,她俩不由加快了步伐。

   终于来到队头了。一个瘦高男子,戴着拳头大小的墨镜,拎着个小旅行包站在黄线外等候。翟一桃挤出谄媚的笑容,重复解释道:“不好意思大哥,不是故意插队,她真的是肚子疼得受不了……”

   “别跟我说这个,去找工作人员。他们才有义务帮你,我没有。不论以什么理由插队,都不值得遵守规矩的人同情。”瘦高男子冷漠地大声说,瞪了翟一桃一眼,走进了安检通道。

   周围无聊等待的人群全都向她俩投来了注目礼,“病人”杨迪一脸尴尬。刚才还算友善的队伍自动把她俩绕开,那些曾经被插队的人开始微词:“对,你们找机场工作人员去,我们也等半天了!”“插队就是不行,我还快晚了呢!”“谁知道是真病假病啊,我刚就觉得不像!”……

   见此阵势,装病的杨迪有点怂了,翟一桃银牙一咬一使劲,硬生生地把不知该怎么办的杨迪推进了安检通道口,自己反身拦在队伍前,赔笑脸道:“谢谢大家了,你们都是好人,她真的是病了!谢谢谢谢……”

   在舍身堵民怨的好友掩护下,杨迪顺利赶上了飞机,但是她的好友翟一桃却差点让人群的吐沫星子淹死,最后还被巡警带走教育了一通。

   等到翟一桃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一开门,屋里竟然还有灯光,亲妈这时间还在看电视呢。什么情况?翟一桃循着亲妈定定的目光看去,豁然开朗。在电视屏幕上,亲妈毕生的偶像、万年春梦的第一男主角、不老的神话思密达正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地深情演唱着他的成名歌曲,活剐的歌声一下下拨动着更年妇女们的心弦。

    这哥们的那点儿事翟一桃门清,所谓不老神话,其实是深山老妖。但面对着深夜不睡别身拭泪的亲妈,她要把真相说出来那就是不孝。亲妈都蹲下起来就头晕了,咱就别剥夺她的少女情怀总是针了。        

    翟一桃绕过亲妈和亲姥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间,不禁悲从心中升起:我这个悲催的小娱记哟,抱不上弘扬社会正义的大腿,够不着指点政治经济的裤腿,好不容易在九假一真的圈子里知道那么点儿真相,嘿,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我还真tm不敢随便往外说!

  

   翟一桃也想跟杨迪似的回老家发展,但这条路对她来说行不通,因为从她大学二年级时她妈跟她爸离婚之后,她妈就带着她姥来北京投奔她了。背着妈妈上大学的是孝子,背着妈妈和妈妈的妈妈上大学的,是悲剧。

   现在,翟一桃大学毕业四年,仍旧跟亲妈亲姥租住在远郊两室没厅的老房子里。老中青三代,一门三屌丝。

   翟一桃的亲妈“前翟南氏”是一位最擅长从亲人身上创收的劳动妇女。现年五十三,当初跟老翟虽然是和平离婚,但还是把老翟弄了个净身出户。作为前翟南氏唯一的孩子,翟一桃住在这栋她自己付全额房租的房子里,每个月还要再交二百块钱水电煤和八百块钱伙食。对了,下个月开始伙食要再涨五十。

   翟一桃的姥姥都七十岁的老太太了,退休四十年,退休金精确到分,又在二十年前就丧偶,前翟南氏竟然连这样的弱势群体都不放过。平时吃饭倒罢了,兹要姥一提出特别想吃啥,前翟南氏都要另收钱。于是姥每天想好了她最人生重要的一个问题“今天吃点啥好呢”之后,从来都不跟闺女说,都是直接call外孙女。  

    为了姥这个吃货,翟一桃也不得不拼命挣钱。她的上班地点在十三公里之外一栋三层老楼年久失修的底层办公室。这是她的老板爆总所能找到的最好办公场所,楼外挂着红漆写就的八个大字:退休职工活动中心。

    她们报社大大小小一共四个员工,全部蜗居在一间三十平米左右、霉腐气味永垂不朽的编辑部里。爆总的办公桌是正对着门口的一个家用写字台,上面还很怀旧地压着块大玻璃,玻璃下是爆总跟一系列不知名小明星的合影。另外有一排摇摇欲坠的木桌沿着墙壁摆放,木桌上有三台window98系统的电脑。这就是他们报社的全部值钱家当。

    每天,翟一桃和她的同事们伴着楼上老头老太太们“一对二”、“炸弹”、“碰”、“杠”、“胡了”、“跳马”、“将军”、“站似一棵松”、“包龙图打坐开封府”以及爽朗的哈哈哈度过他们美丽的“无冕之王”职业生涯。

    当翟一桃第一次被脚下开裂的水泥地绊个踉跄磕倒在桌角时,她对自己的仕途萌生了极大的幽怨,此时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太太在不知道哪层楼里突然深情对她开导:“如果是这样,请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你们血染的风采!”

    周一一早,翟一桃完成了在地铁里的一轮物理瘦身过程,顺利来到了办公室。虽然已经迟到了半小时,但门上防盗用的铁链子还是她给打开的。爆总跟往常一样,上午以手机出勤。

    “主编,”翟一桃用三个加号的语气接起电话,上来就表忠心道:“上周那演唱会的稿件我已经发你邮箱了。”

   “我看到了!”爆总电话里毫不掩饰他的不满:“太平!太淡!太不乱!”

   “您不知道,主办方不给力,群众演员没到位,所以演唱会现场真的很萧索,蚂蚁都是奢侈品更何况人乎?”翟一桃赶紧解释:“请您相信我,这已经是我拼命挥舞想象和联想两个大翅膀子,才写出来的稿件了。80%的注水量,再多就要被收进散文诗集里去了。”

    “那也不能没有爆点!”爆总第一万次地重申起了他的座右铭:“爆点是娱乐新闻的灵魂!”

    “多少得沾点儿原始素材的边儿吧”翟一桃弱弱反驳道:“也不能真搞成艺术创作啊。”

    “没有爆点的原汁原味儿,还不如一根被一百个人嘬过的老冰棍儿!”爆总果然立即驳回了她的申诉,发号施令道:“调动起你所有的新闻敏感,在今天下班之前,让我看到你无孔不入的洞察力!”

    尼玛!翟一桃对着断线的电话骂道:不如让老娘直接向你展示一张兵不血刃的蓝光意淫DVD!

  

    每当需要狗血乱伦虐恋尸变等重口味救自己于乱世之时,翟一桃就会去拜访一个她无数次祈祷他死无全尸的“好朋友”。像往常一样,北京地铁一号线的早高峰一直持续到晚高峰,在这个工作日的将近中午时分,翟一桃肉夹馍一样地挤在两个胖汉子中间,挖空心思地杜撰所谓的演唱会爆点。“新锐歌星开首唱,踩踏殃及亲爹妈。”这个标题够劲爆了吧?翟一桃扪心自问。

    正在这当儿,一声嘹亮的呐喊远远地划破了污浊的车厢,比抽大嘴巴子还有力地回答了她的扪心自问:刘德华昨夜遭暗杀,死因成谜!一块一张,一块一张!

    翟一桃为自己在新闻标题领域的性冷淡,而羞涩地低垂下了头颅

    从地铁出来的路上,她三步一干呕,五步一吐血,几乎是爬着到了她“好朋友”的店门口。

    他正在给一个朋克青年吹头发,轰鸣的吹风声中,他尖利的嗓门清晰地传进了翟一桃的耳膜:“老吴那期《非君不嫁》我录下来了,快递明天上午就能给你送到家。不用谢!”

    你大爷!翟一桃控制住想盘踞在他头顶掐死他的冲动,谦卑道:“你!真!体!贴!”

   “你男朋友哦前男友表现不错,就是衣服穿得苟且了点儿,没办法谁让他一直放个土鳖在身边呢,报应来的。”好朋友挤兑道。

   “别老惦记我的俗事,自己的身体更重要!别忘了大夫给你开的医嘱:达克宁泡水漱口,一天三次,杀灭口腔真菌,还你绿贱小清新。要用栓剂哟!”翟一桃蹲在店门口下水道的窨井盖上,嗅着醉人的气味,厚积薄发地给予回击。朋克青年用目光向她表达了“damn good”的赞美。

   “再好的药也比不上你这强身健体活血通淤的有氧骂街,饭前便后骂一骂,风吹雨打都不怕。”好朋友嘴巴毫不示弱。

   翟一桃立即换了招数:“你敢不敢不这么贱气四溢,以缺德服人。我差点因为没有爆点而让爆总给强暴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啊你!”

   “你名字不吉,八字不利,怪的着我吗!”好朋友关了吹风,开始往朋克头上喷油漆,喷得跟雷震子进染坊似的。

    “你丫顶着个横竖都二的艺名,一辈子向调料致敬,要死也是你死我头喽!别tm废话了,老娘最恨拿别人芳名消遣的家伙。稿子又没通过,快帮我找爆点。一个不入流歌星演唱会踩踏未遂!老规矩,稿费一人一半。”翟一桃假惺惺的从包里摸出一百块:“这是你那半拉车马费。”

    艺名吉井的剃头匠好朋友看都没看,翻个白眼:“什么时候攒够一台法拉利直接开我门口吧。假胸移位进急诊!”

   “服了!”翟一桃豁地站起来,也不说谢谢,掉头就走。

   “哎,你给你那大型生活服务类真人秀节目的男嘉宾打电话了吗?”鸡精在背后三八地抻头问道。

   “关你屁事!”翟一桃啐道。心说,废话,我还给劈腿男嘉宾打电话干什么?我都从最佳女主角默然变身最佳前女友了,领奖台上我还想来一段贯口么我?!

    

    第三次物理瘦身之后,翟一桃终于呼哧带喘地发射进了办公室,爆总还是不在,只有她唯二的另外两个同事---撒狗血和活不起。“听说你那演唱会的稿子没过?”撒狗血上来就幸灾乐祸。

   翟一桃没理她,转头问活不起:“主编来过没?”这个外号活不起的男同事,在他们报社负责修图、排版、送印、校对、修电脑、修桌椅、铲墙皮、接电路、补地裂等一切技术工种。

  “不知道。”活不起保持着他一贯的“仅剩一口真气没有散”的模式,蔫蔫道。

   翟一桃赶紧到自己座位坐下,打开电脑,开始修改稿件。正在这时,门一开,一股尸臭的味道冲进了翟一桃的鼻孔,她知道,爆总回来了!翟一桃赶紧把新鲜热乎的题目向他进行了汇报,变态鸡精出品果然直接戳中了爆总的G点,长得跟犯罪分子似的主编猛点头道:漂亮!我果然没有错看你!抓紧时间改出来!

    翟一桃赶紧应了。

    爆总拍拍手,投胎一样急迫道:都把手头工作先放一放,我时间不多,先开个会。首先,把你们最新的选题报来我听听。小翟,你先来。

   翟一桃拿出一个粉红色塑料皮印着泳装美女头像的小本,逐条念起她的选题来:

   “灰姑娘豪门梦碎记实录”“十年前的选题!”爆总嗤之以鼻。

   “你看你看明星的脸偷偷的在改变”“五年前!”

   “宅男女神排位赛”“三年!”

   “四爷很忙,忙不过被抱错的钟汉良”“半年!”

   “主编,半年还可以忍吧?”翟一桃弱弱地祈求道。

   “可以个屁!时差是狗屎!新鲜才是一切!”爆总拍案教训道。

    翟一桃无奈地泄气道:这就是我全部选题了,没了。

   你呢?小撒。爆总把目光转向了屋里那位很瓷实的女性---撒狗血。

   “我只准备了一个选题。”血库永远满格的撒狗血趾高气昂,显得信心爆棚:“36E圆罪。”

   在翟一桃鄙夷地把头扭向一边的同时,主编爆总发出了惊为天人的呼号和掌声:“excellent!”

   “大胸也是很多年前的选题了!”翟一桃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有一种选题,专业术语叫万年长青选题!”爆总很学院地回答道。“这期就做这个36E圆罪,小撒你负责,小马(也就是活不起)配合。至于小翟,我后面有另外的安排。”

    “第二件事,”爆总突然换了个落寞无助的语气,用一副他刚刚得了急性白血病的表情,沉痛道:“报社这个季度,又亏损了。现在文化产业难做,希望大家为了报社能够继续存活下去,都拿出点牺牲精神来。我先带个头,从下个月起,你们的工资减百分之二十。”

    三个员工难得一见的意见统一,脸同时黑了。“啊?物价飞涨的时代,不涨工资也就罢了,还降薪?!”一贫如洗的翟一桃率先忍不住叫了起来。

    “涨工资又怎么样呢?每月涨你们五百块,你们照样买不起车,买不起房,所以我从来不涨。”爆总心安理得道:“同样的,每月减几百块,也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的,哈哈。”

    翟一桃的脸都憋紫了,愣是一时没想出话来反驳他这套歪理邪说。爆总也没再给她机会,就夹着他那个人造革的黑包匆匆而去了。一般每天他都最多只在办公室呆一个小时,因为他不仅是主编还身兼广告、销售、业务、财务等无数职责。

    爆总一走,撒狗血就貌似亲和实则嚣张的问翟一桃:“我觉得36E圆罪这名字还不够艺术,你文笔好,帮我重新想一个呗。”

    翟一桃慢悠悠地啜饮了一口迪亚天天牌绿茶,润好了嗓子,在楼上某位大爷的二胡伴奏中突然起范儿:“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连亚拉锁那就是她们的事业线!”

    四年前刚毕业时,翟一桃也满怀事业线,呃,事业心。通体的新闻理想,绕哪儿乱窜。可是自两年前她答应来这八卦小报当记者的那天起,她就不再承认自己大学的专业了。

  

   “女人爱潇洒,男人爱漂亮,不知的不觉的就迷上你……”翟一桃的手机响了,是变态鸡精打来的,一接起,对方就火急火燎道:“五分钟后,大院南门!”说完连个倒气的空档都没给就挂了电话。翟一桃抓起包就跑,“活不起帮我关电脑!”喊出这话时肉身已经在楼道里了。快两年了,翟一桃早就习惯了这种随时随地ready go的应召女郎模式。等她喘着外挂肺叶赶到南门时,鸡精已经坐在那辆银灰色破宝来里耍脸子了:“这么慢!赶紧的!”

    翟一桃伸出的右手距离车门还有零点零一公分的距离,车子已经开始滑行了。艺高人胆大的翟一桃以溜自行车式的步法,跟着汽车滑行了几步,撕开车门,一憋气,自助发射进了副驾驶里。宝来车绝尘而去。

    是的,当下午爆总说对翟一桃另有安排时,她就猜到了,今晚必须又是一个深埋偷拍夜。“谁?”翟一桃一跳上车就问鸡精。鸡精闯了个红灯,道:“逮谁是谁!”

   又来!翟一桃欲死无门。她最怕这种所谓爱谁谁的活儿,百分之九十九的结局都是看毫无辨识度的假脸小明星玩摆拍。“拜托下次不是巨星不要找我去蹲守ok?”翟一桃翻个白眼。鸡精冷笑一声:有巨星老子早在他的骨碟里下腰劈叉一字马了,有空来接你?!

   鸡精把车停在一家著名菜馆后身的小区里,熄了火。“这么冷,开暖风!”翟一桃刚一伸手,就被无情地拍掉。“抠死你得了!”翟一桃紧紧人造毛的领子,缩成一团,防止体温蒸发。她抻头往周围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熟识的明星座驾。“谁又换新车了?”她问。“我怎么知道,我4s店卖车的啊?”鸡精没好气道。

   “你不号称在各大4s店都有稳定炮友吗?”翟一桃冷笑道。

   “我现在一般都走人格魅力神交路线。”鸡精撅嘴吹了下刘海。  

   “怪我,我问的就不科学!瞅瞅您这一张矿难事故的脸,内外皆虚,一夜半次还体力不支,也只能手机摇一摇,摇到亮马桥了!”翟一桃以挤兑来取暖。

   “知道你以后所有的漫漫长夜都要靠yy我的床笫私趣来度过了,”鸡精亲昵地拍拍翟一桃的脖颈:“放心烤羊腰子我是不会停的。”

   翟一桃一抖脖子甩开鸡精的贱手,没耐心烦道:“里面到底是大饭局还是小私会?都快九点了,咱们也得先点补两口吧!”

   “我一说烤羊腰子你怎么馋了?”鸡精挖苦道:“除了卤煮你还好这口?姑娘您真不嫌臊气!”

   “全世界最骚气的东西坐我旁边了,我再闻什么都是果味小清新!”翟一桃翻包道:“你在这盯着,我去打包两碗酸辣粉来吃。”

    在旁边巷子里的成都小吃打包了酸辣粉和红油抄手,翟一桃缩着脖子疾走,妄图在寒风中躲出一条温暖天路来。“女人爱潇洒,男人爱漂亮,不知的不觉的就迷上你;我说你潇洒,你说我漂亮,谈恋爱说情话的甜言蜜语……”好不容易摸出了电话,是姥。坏了,今早走时姥说想吃柿子饼的,她给忘了,这眼瞅着快到姥就寝的时间了。“喂,姥儿,我加班呢,晚点回去,柿子饼我回家给你放枕头边上,你起夜时候吃哈。”翟一桃哄着。姥一个字没说,挂断了电话,姥就是这么的惜字如金。

    回到车上,俩人吸溜吸溜地吃着油腻腻的晚餐,辣出了一脑门汗。鸡精一抬眼,刚好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快步走进雾气蒙蒙的饭店大门,他嘴角露出得意笑容,心说:终于来了!而旁边的翟一桃却压根什么都没看到,正专心致志地拿酸辣粉锻炼颈椎呢。



   这一等,又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翟一桃早就已经睡着了,翻着三白眼,张着嘴,变换方位地展示着她的小舌。这幅尊荣让一旁的鸡精实在看不下眼,于是他抽出一张面巾纸,以寿终正寝的方式,铺在了搭档的脸上。

   翟一桃是被突然启动的汽车晃醒的,她噗的一声啐飞脸上的面巾纸,双目圆睁,大叫一声:车震了,车震了!

   鸡精嫌弃地瞥她一眼,踩足了油门,立下汗马功劳的破宝来哆嗦着,向前冲去。

   翟一桃抻头往前看,前面一排车,有路虎有大奔也有别克商务,她一时吃不准跟的是哪一辆。“是谁?看清楚了吗?拍到了吗?”翟一桃急切地问道。

  “睡了半宿的人没资格知道这些。”鸡精冷言。

  “独三八不如众三八,你还想吃独食啊?”翟一桃道:“当心我告诉爆总,让他停了你的坊间外包待遇!”

   “是我一直带着你们爆总玩,别搞错身份!”鸡精纠正道。正说着,前面的车都陆续减速停了下来。“什么情况?”翟一桃跃跃着身子往远处看,待看清后不由地一拍大腿激赏怒赞道:“擦!今儿要开洋荤呐!前面在查酒驾!”

   鸡精仿佛没听见似的,没有回话,陷入沉思。翟一桃的眼都绿了,发着盗墓贼一般闪耀的亮光,抓着鸡精右胳膊摇晃着,秀她那无与伦比的想象力:“前面那谁喝酒了吧?是不是喝了?肯定喝了!而且没少喝!我擦,ta没找代驾吧,没带司机助理是自己来的吧?我靠!今天真是捡着了!我跟你说!酒驾!而且很有可能是醉驾!我的妈呀!这一下捡了多少个头条啊?!印厂必须得加班了好吗?!哎,你怎么不说话啊?哦no,求求你千万别告诉我ta车上还坐着另外一位异性或者同性,而且也是腕儿!更别告诉我双方还都是已婚?!这尼玛大半夜的上诸葛连弩,要不要这么high爆全城啊大的小亲亲!”

   “我看你更像喝了的!”鸡精跟着前面的车往前挪了挪。

    翟一桃现在全身都是肾上腺,七窍往外流多巴胺,顾不上理会鸡精的揶揄,抻着脖子前后猛看:“到底是哪个车啊,谁啊?就咱们跟来了吧?后面没同行吧?这种天赐神机,老娘可要独家!”

   “放心,绝对是独家!”鸡精突然怪笑了一下,低声道:“往前数六辆,白色沃尔沃。”

   “沃尔沃?”翟一桃失落道:“闹了半天不是大咖啊!”

   鸡精又往前挪了一次:“你下车!”

   “你说什么?”翟一桃完全没明白。

   “那辆车里现在就一个人,绝对的大咖。他应该喝了酒。你下去给他开车。”鸡精进一步指示道。

   翟一桃张着大嘴如被巨雷劈中。鸡精侧目她一眼,皱眉怒道:“我已经看了一晚上你的小舌了,现在请你敝帚自珍地把它收起来好吗!快下车,照我说的做!”

   “靠!”翟一桃还想顶撞两句,有这好事儿你怎么不自己去啊,鸡精就拉开车门,毫不顾惜地把她给推了下去。然后习惯性地锁死了车门。

  

   时值半夜,天寒地冻,翟一桃乍一落地,冻得尿都要在膀胱里结冰了。她只好猫着腰,在堵成两排的车河里,以不被前方警察发现的律动,朝那辆白色沃尔沃摸去。

   天可怜见,前面有一辆比亚迪的司机估计也是喝了,竟然幼稚地锁着车门,拒不下车,警察们的注意力全都被他吸引着,吵吵嚷嚷地威胁要砸那人的车窗。这给了翟一桃匍匐前进的最佳时机。贴着围栏,心跳130,她好不容易摸到了沃尔沃司机一侧的车门。尼玛,翟一桃紧张地都想要蹿稀了,好吧就算蹿出来也会被冻成固体。里面到底坐着何方神圣啊,翟一桃心想,我怎么跟人解释啊?你好我是来帮你挡酒测的。你问我从哪冒出来的又为什么跟着你?因为总有天使替你酒驾!

    翟一桃长舒了一口气,给自己心理建设道:王八蛋鸡精别忽悠人了,还tm绝对大咖呢,开个破沃尔沃最多也就是个二线电视剧咖,怕个球啊,老娘度ta一劫,挽救ta的职业生涯,感激我还来不及呢。这么一想,她霍然自信起来,轻轻地叩响了司机一侧的车门。

    敲了半天,车内纹丝未动,玻璃是那种黑的,里面能看清外面,外面只能看清自己。翟一桃无法辨别里面的情形。她只好加大力度,变换了更为活泼的节奏,心说里面的哥们或姐们不是喝太多睡过去了吧,心也太大了!她蹲得腿都麻了,还得留意拿大衣遮挡,不让后面那些车里的人看清自己的脸。她伸手拉了拉车门,仍旧锁得死死的。

   那位负隅顽抗的司机还是没坚持住,一开门就被警察从车座上薅了下来。滞留了半天的车流终于又开始缓缓挪动,前面的车往前挪了一位,而翟一桃守着的这辆沃尔沃却没有跟上。紧跟在后面的大奔不耐烦了,滴滴了两声。滴滴声的余音还没彻底消除,翟一桃就听到一声悦耳的咯噔,沃尔沃在慢慢前挪的同时,打开了它尊贵的车门!这一瞬间,翟一桃获得了一种陈年死罪被无条件豁免的畅快感!

    她拖着麻筋的半条老腿,跟上沃尔沃,伸手打开车门,悄声对车里的人道:“别怕,我是女的,我来救你。你挪到副驾去!”

   小停顿了一下,然后是一阵衣服摩擦的悉索声,驾驶室很快被空了出来。翟一桃像一根闪电,刷地劈进了车里,伶俐而无声地关上了车门。

   六个车位后的那辆银灰色宝来,这时突然发出了一声突兀而尖锐的鸣笛。兴奋过度的鸡精,一巴掌拍喇叭上了。

   沃尔沃车内非常暖和,空间宽阔,真皮内饰,幽香沁人,翟一桃浑身的毛孔都舒张了开来。她调好座椅,系好安全带,低头熟悉驾驶室,并笑着跟身边那位追加解释道:“前面查酒驾让您受惊了。现在没事了,您就说车一直是我开的。”

    翟一桃熟悉完毕,抬起头来,转头朝旁边的人看去,登时被钉在了温热的座位上,手脚麻木,笑容僵死。holly crap!今儿一定是个微博转发过万的黄道大吉日,车里坐的竟然是他!竟然是金城家辉(作者也觉得这名起的像南六环外新开盘的小区)!

    翟一桃激动地大姨妈都要提前了,鸡精你个贱人王八蛋,果然是在骗老娘!眼前这位怎么能说是大咖呢,这位明明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巨咖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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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菜伊伊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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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楼  发表于: 2013-07-09   
终于完了,结局有点快,有点出人意料。。。

不过还是喜欢大咪的风格,期待她下一部作品。
杉菜伊伊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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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楼  发表于: 2013-07-09   
翟一桃很想学着电视剧里将手机手滑到地上,但贪财的本性让她不仅没松手,反而握紧了手机。拉一下鸡精,翟一桃没命地往外跑。鸡精跟在后面咋呼:“你这是预演逃婚的戏码吗?”

“我师妹出事了!”翟一桃头也没回,怒吼道。

两个小时前,龙兄不要我怕疼如愿以偿坐进了疯狂原始人的银幕前。欢笑了一个半小时后,她离开了影院,夜风微凉,离家不远,她便徒步往家里走去。路上正好可以给师姐打个催归的电话,或者给金城家辉发两条色情短信。

正在她低头编辑短信的时候,她没有发现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没有井盖的窨井。在身躯急速下坠的时刻,我怕疼全部的心思却都放在右手的大拇指上,她急切地想要把编辑好的短信发送出去:“金城家辉,疯狂原始人很好看,回去后我们俩一起再去看一遍吧!”

可惜,短信最终没能发出去,手机掉在了马路上,而手机的主人却坠入了无边的阴暗中。

坐在回北京的班机上,翟一桃失魂落魄。鸡精安抚道:“没事,我刚跟广姐通了电话,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师妹不会有事的。”

翟一桃置若罔闻,两只眼睛无神地在鸡精脸上飘来拂去。

与此同时,金城家辉人也在空中。获知消息的他紧急从韩国赶回。

落地在首都机场后,翟一桃和金城家辉的手机上同时收到了广姐的短信,他们几乎都不敢打开。好在短信内容是正面的:“她醒了。神智清楚,正在等你。”

先到医院的是专车接送的金城家辉,广姐在走廊里迎上了他。“怎么样?”金城家辉急切地问。

“大夫说还要观察。但能醒过来我觉得问题就不会太严重。”广姐道:“她在等你,都问了好几遍了。”

金城家辉看了一眼病房:“现在的情况,我能进去吗?”

“跟大夫请示过了。”广姐低声道:“尽量缩短谈话,少说几句是可以的。”

金城家辉点点头,推门走进了病房。

龙兄不要我怕疼看到男神走进来的那一刻,整个人脸都亮了,虽然她身上插满管子,脸上头上都磕破了不少,但还是露出了欲望深重的笑容。金城家辉走到床边,不敢碰她。我怕疼却伸出手来,反握住金城家辉的手,金城家辉没有挣脱:“大夫让你少说话……”

“你少说话,听我说。”我怕疼没礼貌道:“我跟我师姐一样,肚子里最多只能憋一个屁,现在憋了俩,于是我就爆了。我决定放一个屁出来。”

金城家辉听不懂新助理在说什么。

“我师姐离开你,是我逼她的。”我怕疼说道:“但我没错,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逼她。金城家辉,翟一桃不爱你,她爱的是鸡精。你们作为兄弟,你做不到事事都赢他。”

“我知道了。”金城家辉点头:“这些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好好休息,不要东想西想。”

我怕疼闭上大眼睛,很快又睁开:“金城家辉你这个人真的很极品,别的男的不管多大都喜欢十八的,你死活嫌我小,我还没嫌你老呢!我表示不服!”

“好了,这些以后再说,你把身体养好。”金城家辉紧握一下我怕疼的手,然后很困难地才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金城家辉我说过,不管多少人爱慕你这并不年轻的容颜,但这个世界上最后嫁给你或者娶你的,一定是我!”我怕疼梗着脖子叫道。

金城家辉哭笑不得,这句话在海岛上,他听了不下一万遍,各种语言各种版本,但都是一样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我都背下来了。听话,好好休息,我不多呆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金城家辉走到门口,我怕疼还在梗着脖子助推自己:“没人比我勇敢,比我勇敢的也没我胸大,比我胸大的都比你还老……”

金城家辉从病房走出来,听说翟一桃和鸡精正在赶来的路上,便没有在医院停留。“我先回酒店,有任何情况立即给我打电话。”金城家辉吩咐广姐:“可能的话尽量别放人进去,她需要休息。”



十多分钟后,翟一桃和鸡精乘坐的出租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广姐还在等他们,因为我怕疼吩咐了,无论多晚,都让师姐进屋,否则她不肯睡觉。

翟一桃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病房,我怕疼直接对跟在后面的鸡精没礼貌道:“你出去!”

鸡精没说什么,看了看翟一桃,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怎么这么不小心!”翟一桃忍不住怒斥道:“走路也不知道看路,发什么短信……”

“闭嘴!”师妹虚弱地制止道:“我轻易死不了,而且我姥爷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就甭走这追悼会的流程了。师姐,我要把我最大的秘密讲给你听。”

“你最大的秘密?”翟一桃在椅子上坐下:“难道是龙兄?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一路上心惊胆战差点活不起了……”

“嘘!”师妹不管师姐的数落,解密道:“龙兄是一把指甲刀!”

“啊?”

“你以前没发现我右手小指的指甲很长吗?”我怕疼冷笑道:“从小这个手指的指甲就不能剪,因为它会疼。”

“真的假的!”翟一桃觉得自己在看走进科学的特别节目:“指甲又没有神经,怎么会有痛感!”

“那是你们凡人!”我怕疼自负笑道:“阿喀琉斯还有个脚脖子呢。像我们这种天才战士,身上没点异于常人的死穴,怎么好意思行走江湖?!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了,你要牢牢记住并且禁止传播。”

师姐一脸嫌弃:“我倒是想传播,没人想知道这个好吗?!行了我答应,你少说话吧,好好休息,我在这陪着你。”

“不用了。”我怕疼拒绝道:“放心我死不了。金城家辉还在飞机上呢,明天早上才能到,他来之前再有十个井盖我连续掉下去,我都不会哽屁的!”

“春心是最大的求生动力,我信你!”翟一桃轻轻地给师妹掖了掖被角。

“你还记得我拍的那条KTV的毁三观视频吗?”师妹突然跳tone:“我马上要说的事跟我最大的秘密一样,你不准告诉任何人。那条视频,”我怕疼喘了一口气:“前段时间被我卖了。卖给KTV本人。我没收钱,我的条件是让他想办法帮金城家辉洗白。UFO家我也挖到了两条恶心消息,都用这种合作模式卖给当事人了。”

    翟一桃头脑一片空白,智商急速倒退,魂魄神智都在涣散,刚想说句什么,师妹突然变脸不耐烦道:“你走吧,金城家辉来时我不想让他看见你。我摔这么惨,指甲盖都整个掀了,不是给你俩创造机会的。”师妹又吃醋了。

“记住你答应我的,出去吧。我要睡觉了,有人在我睡不着。”师妹闭上眼睛,不愿再跟师姐交流。

翟一桃停顿片刻,嗓子眼发干,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音轨:“那我出去。但我不走,我在走廊里陪你。”说完,翟一桃轻轻地走了出去,静静地带上了房门。

广姐已经离去,鸡精站在空旷的走廊等她。

翟一桃手脚冰凉,握着鸡精的手,疲惫地把头磕在鸡精的肩膀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每个人都倦极而眠。

第二天清晨,我怕疼停止了呼吸,悄悄离开了这个不配拥有她的世界。

翟一桃从来没有这么悲伤过,一种失去至亲的蚀骨疼痛将她淹没。她简直像是泪液做的,每动一下都会带出奔涌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如果流的不是泪而是血的话,她恐怕会随着我怕疼一起去了。

鸡精一直陪在翟一桃身边,给予安慰。几天后,翟一桃情绪稍微平复,忍不住跟鸡精说了视频的事儿,怀疑离奇出现的无盖窨井是KTV或者UFO老公所为。师姐想给师妹报仇。鸡精摇摇头,沉痛道:就算真是他们,也绝不可能留下证据……追查只会导致更多人身陷危险……

要不要告诉金城家辉知道?翟一桃问。

何必呢。鸡精凝眸远望道:成功都要付出代价,何况这个代价是你师妹心甘情愿付出的。

     翟一桃听从了鸡精的建议,没有对金城家辉透露只字片言。

七天之后,汛期。在为龙兄不要我怕疼举行的葬礼上,与会人士“有幸”看到了Bravo组合成立又解散以来,唯一的一次合体公开表演。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戴着黑色领带,站成一横排,没有打伞,站在蒙蒙细雨中,演唱了一首他们年少追梦时,曾经多次排练、却无缘公布于众的歌曲。

鸡精: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辜地仰望

唐高宗:望向孤单的晚灯
是那伤感的记忆

老三: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

金城家辉:愿你此刻可会知
是我衷心地说声【这时他突然转向我怕疼大大的遗像】

喜欢你 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师姐站在台下,回想起师妹的音容笑貌,那间距过宽的清澈双眼,那豪气干云又扰民的大笑,忍不住跟着台上唱出来:……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翟一桃哭得跟水龙头爆炸了似的,唱到后面已经彻底发不出声音来了。

一个十字头的年轻生命就这样消逝了,台上演唱的三人都湿了眼眶,只有金城家辉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



尾声

一年零八个月后,松林电影节。

    在闭幕式的红毯上,金城家辉见到了UFO和小津导演,他们合作的片子也一同参加竞赛。此时UFO已经离婚,并且公开了跟小津明后天的恋爱关系。

金城家辉也已经知道,那组照片其实是UFO爆的。多年前的那晚,她的助理找由头把唐高宗支开了,自己躲在唐高宗的房间里偷拍了全部照片。她的人甚至还跟拍过他们在海外逛街的照片,只不过这些能帮金城家辉洗白的东西,后来是在家庭丑闻的胁迫下,他们才放了出来。

    “金城!”红地毯两侧架满了全世界媒体的长枪短炮,UFO夸张地叫着,热情地张开了双臂。金城家辉也紧紧地搂住扑过来的亚洲影后,面带笑容,在她的脑顶象征性闻了闻。

   “你都当导演了,以后要找我拍戏啊!”UFO松开抱着金城家辉的胳膊,诚挚道。

   “以后肯定有机会。”金城家辉笑着说。

来自亚洲的摄影记者呼唤二人,要求拍摄合影。俩人亲密又得体地侧拥着,朝镜头展露出了最完美的巨咖笑容。

拍够了,两人分开。UFO搂着小津导演,在红毯上先走一步,最后一下突然回头百媚生地冲金城家辉露出国际化的笑容,道:“改天单独找你出来喝几杯!”

   “你还欠我一顿茶。”金城家辉微笑着挥挥手,就立即被等候采访他的国内外媒体捉走了。

面对摄像机,金城家辉风度翩翩地说着,笑着。唯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灵魂早已飘走,凌驾于万里高空,冷冷地俯视着一地浮华。



在闭幕式的颁奖礼上,电影《海极处》荣获了当届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

    金城家辉在全球的掌声中,站起身,点头致意,迈步朝台上走去。

他的获奖感言是用英文说的,他周全地感谢了一票评委、粉丝、工作人员和家人,最后感谢了电影艺术。说完这些,金城家辉突然有了一个长时间的停顿。主持人以为他说完了,可他却站在话筒前不动,不走。

默然良久后,金城家辉抬头望向礼堂高高的天棚,举起手里的奖杯,用中文小声道:“献给你,龙凤帔。”



金城家辉人还在电影节的会场,新的头条就又出来了。有人说金城家辉领奖的最后哭了。有人说并没有。有人说他新电影演得出神入化得奖实至名归。有人说并不是。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


全文终
杉菜伊伊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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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楼  发表于: 2013-07-03   
还有半集就完了,最后几集有点赶,不过瘾啊。
杉菜伊伊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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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楼  发表于: 2013-07-03   
Gossip High 舌害 第二十四集(大结局)
(2013-07-04 13:20:09)
转载▼
    

第二十四集 Gossip High



此后关于金城家辉的任何消息,翟一桃都是从别人那听说的。听我怕疼说,春节过后,金城家辉从加拿大回国,孤身一人去了凹洼沟小学,继续他被中断的支教生涯。

凄风苦雨,可诉几许;雨过天晴,无人同行。

我怕疼把翟一桃约到她最爱吃的那家麻辣烫档口,一边抽着鼻涕撸串一边讲述了自己的追夫奇遇。

我怕疼揣着一网兜姥爷针对金城家辉笑点泪点尿点G点研制的良药,也杀去了凹洼沟要跟男神同进退,却被金城家辉冷酷地甩在操场上冻了十多个小时,不准她进门。

“没得逞你能甘心回来?”师姐对师妹的得体表示怀疑。

“最后我冻得实在受不了,从年久失修的校舍窗户里破窗而入的!”师妹撸着两串鸭血哈哈大笑道:“他被我纠缠地实在闹心,终于答应在纪经公司里给我安排一个闲职。这样我才回来的!”

“挺好,外甥女顾白退隐了,这又出来你这个贤侄。”翟一桃颔首道:“金城老师家门兴旺啊!”

金城家辉在凹洼沟除了教课,就是自己编写剧本。“那灵感,”师妹赞叹道:“一天两卷卫生纸都堵不住!你也知道我的终极梦想是取代你,给他当私人助理,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小他二十二岁,我就不信我耗不过他!”

翟一桃又在我怕疼碟子里加了两勺陈醋:“你没告诉他是你挽救了他的职业生涯?”

我怕疼连吃都顾不上了,扭头义正言辞道:“你可答应过我不说的!”

“放心,我以后没机会见他。所有关于他的消息我都是从你嘴里听说的,”师姐安慰道:“我这个人肚子里只能憋一个屁,刚好老三的那个放出去了,你这个现在很安全。我去给你买杯鸳鸯奶茶。”

翟一桃站起来往旁边的奶茶店走去,她其实欺骗了师妹,关于金城家辉,她常常忍不住在媒体上搜索他的消息。

三月初,金城家辉离开了凹洼沟,带着相熟的两个编剧回了台北,潜心研究剧本。我怕疼再次被残忍嫌弃,没有能够随行。但是因为天赋异禀,她意外地成了广姐的得力小红人,天天被用来预测哪个媒体的采访会更火,或者哪个代言商品的股票会疯涨。

翟一桃从媒体上阅读到的金城家辉似乎越来越不羁。今儿某记者在“我的访问对象是极品”中爆料:沟通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金城家辉同意接受电话采访,哪知刚寒暄了两句,他就翻脸咆哮道:“我们星座不合,我不想再跟你讲话,这个采访一个字都不许登!”。

明儿又有人发出了视频片段,金城家辉被邀请参加海外某社会科学学术交流活动,面对当国大学生的提问:“现在中国父母给孩子起名都喜欢用争、竞、胜等好强词汇,对此你有什么看法”,金城家辉当即甩脸子回呛:“在中国有很多人叫谦,至于让,中国古代有个大将军就叫翟让。你想满大街都是让,那你得去法国!”说完就拂袖而去,把一礼堂人晾在当场。

这条视频让愤青们对金城家辉顶礼膜拜。坊间自此彻底看清,金城家辉着实并非偶像派,而是一枚性格男星,并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是金玉其外钻石其中。只有翟一桃持不同意见,她从金城家辉撒欢一样的态度里,阅读出了他的本意。他在有意毁灭自己过往的美好形象,不断尝试挑战人们对他的认知,挑战人们对明星的接受尺度。直白的说,他在憋着劲儿地想要激怒大众,不求流芳千古,但求遗臭万年。



当然,现实的翟一桃并没有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围观金城家辉上,头上的伤好了,她又要开始新一轮的生存体验了。她不想再做狗仔,年轻时的职业理想再次躁动,她把简历投去了几家她心目中正派有情怀的媒体机构。然而,不是没有回音,就是让她继续担纲文娱采写。“难道我这一辈子就是狗仔的命?”翟一桃给杨迪打电话诉苦时嚎叫道。

鸡精从香港过春节回来后,把三联井盖理发厅转租了出去,扬言也要从狗仔届金盆洗手。本来他做这个,就是为了对付金城家辉,现在事过境迁,他要开始新的冒险了。

鸡精把翟一桃约到咖啡厅:“我要向IT行业进军了!开发APP软件!”鸡精一扫前狗仔巨擘的三八风气,显得很上登次。

“不错呀!”翟一桃兴奋道:“什么方向的APP,是安全防御,还是生活服务?”

鸡精鄙夷地摇摇头:“你的想象力还是只有A cup。我这个软件,是为脑残粉们量身定做的。”

“切,还是狗仔!”翟一桃的脸拉了下来。

“名字都起好了,叫全球偶遇我本命!”鸡精自顾自说道:“这回不是我们当狗仔了,是全球皆狗仔。在任何一个地方,特别是饭店、咖啡厅、书店这种公共场所,只要发现了明星的行踪,都可以拍照视频定位上传,我们的软件会马上计算出该明星离开的时间,在有效时间里,方圆任何来得及赶过去的ta的粉丝,都会有偿收到我们的情报,把本命捉个正着!”

“太贱了!”翟一桃骂道:“还有没有点隐私了,这犯法吧?”

“我只是提供一个平台,所有消息都是别人发布的。”鸡精无畏道:“全球偶遇我本命,研发出来必火!团队我都已经组建好了,架构师正在紧锣密鼓的加班中……”

“你自己折腾吧,这么缺德的事儿我拒绝参与。”翟一桃抗拒。

“我知道你洁身自好,本来也没给你留职位。”鸡精贱气四溢道:“我跟你说这些,纯粹就是向你显摆。”

翟一桃啐了一口,站起来骂道:“希望下次我们再见面,是在局子里!”说完就拎包往外走。

“哎!”鸡精在后面朝翟一桃喊话:“我找你有别的事!我妈催我结婚……”

翟一桃在咖啡厅门口扭头朗声道:“这有什么难的,你没告诉你妈你是雌雄同体,可以自己娶自己吗?!”

留下这句令全咖啡厅里的人都瞠目结舌的报复,翟一桃闪身快速离开。

被当众羞辱的鸡精则瘫在沙发里,露出了爽歪歪的笑容。

金城家辉确实是想等他自身的热度冷却了,再开始拍摄电影,少点关注。然而人们的逆反心理就是这么严重,无论他怎么尝试激怒大众,让大家讨厌他,都事与愿违。微博早就注销了。然而他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大众的视线,真是互联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他说了什么,都有无数人喊好,就连爆个粗口都能从中解读出正能量,金城家辉彻底服了。他不再把精力放在喧嚣口舌中。

在台北,金城家辉跟两个编剧终于改出了一稿他较为满意的剧本。这个消息同样是我怕疼带来的,师妹这次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仓促被发配到海岛负责拍摄前的地质、海浪和天气勘测。在电话里,翟一桃没有问师妹用的什么神术,终于完成了随行的夙愿。

“恭喜你啊师妹。”师姐乐呵呵道:“你姥爷的药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我怕疼在电话那边突然流露出扭捏的声音,娇羞道:“讨厌啦,伦家对这次行程又期待又忐忑了啦,伦家还没有做好跟金城家辉夜夜狂欢的准备了啦……”

“呸!”面对猥琐真汉子的假纯情,翟一桃终于忍不住吐了:“少女姿态不适合你。放心,金城老师口味独特,尤其是现在,你只要本色出演,他早晚被你的猥琐征服!”

我怕疼恢复了往日色情,斩钉截铁道:“为了迎合他的口味,我正在减肥,已经减掉了两个罩杯!只要我减成跟你一样的平胸,我就更有胜算了!”

师姐对逆潮流而动的师妹无语了:“滚,老娘从来不是以平胸取胜的!”

很快,翟一桃从媒体上看到,金城家辉的新电影《海极处》将于4月4号在海岛开机,她默默送去祝福,希望电影拍摄顺利,师妹虽然很难修成正果,但也希望她能在巨咖的寂寞难耐中有那么一两次的春梦成真。

4月3号晚上十点,翟一桃正在家给姥爷洗脚,突然接到了金城家辉的电话,用的是那个新号码。“金城老师……”翟一桃心狂跳。

“你下楼。”金城家辉的声音很平静。

翟一桃随便抓了一件外套,后来发现是米饭的外套,跑下楼去。金城家辉竟然真的活在当下。开的还是一辆沃尔沃,但换成了黑色。

“出什么事了?”翟一桃无法想象,金城家辉为什么在他电影开机前的晚上,出现在这里,他不应该在海岛才对吗?



“上车。”金城家辉打开车门。

翟一桃没有再多说什么,顺从地坐上了车子。车里只有他们两个,在漆黑的半夜,金城家辉把车开得飞快。翟一桃不敢问,也不知道怎么问,只是默默地紧了紧安全带。一种诡异又旖旎的气氛在车厢里弥漫,翟一桃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金城家辉的场景。也是在这样一个乍暖还寒的深夜,也是在这样一个精致的车厢里,只不过开车和坐车的人员配置做了调换。

一路默默无语。多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金城家辉一言不发下车。翟一桃赶紧也跟了出去。

看清他们来的是个什么地方后,翟一桃呆立当场,不知该如何反应。金城家辉把她带到了一家便利小超市。

推开门才发现,灯火通明的小超市里,一个人都没有。

翟一桃环顾着这浪漫又瘆人的场景,深吸一口气,迈步往里走去。

琳琅满目的货品安静地蹲在货架上。

金城家辉自然地从冰柜里拿出一瓶水,打开来喝了一口,才终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台词:“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两小时后,我会去机场。我希望你知道,大的梦想未必都能实现,但小的,总有机会。”

翟一桃整个人都不好了,但还是迅速扯出欢乐的笑容,猛搂起货架上的零食来。拆了一袋扔一袋,吃了一口换别的,她终于成为了自己小时候最羡慕的零食败家子。

必须用快速的进食来阻挡起伏的心潮。

金城家辉倚靠在吧台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水,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翟一桃喋喋不休地话痨。

快速的进食也不管用了,话痨必须赶紧出来救主。“我跟你讲啊金城老师,我小时候的小卖店根本没有现在这么豪华!可惜我小时候想抢劫的商品很多现在已经停产没得卖了,世面上根本见不到。”翟一桃已经飞速搂到了牛肉干货架:“我小学二年级的同桌最喜欢吃牛肉干,那时我暗恋他,笃定我要是把小卖部的所有牛肉干都抢来给他,他一定会爱上我的!”

“哎呀果冻!”又换了一个柜台:“我三年级时最好的女闺蜜是个果冻控。我记得有一天她带了一颗美国进口的果冻,说是她一什么亲戚出国带回来的。你不知道我们全班多羡慕她,就因为一颗果冻,她竟然被评选为班长,上哪说理去哟这世俗的社会!”

从果冻那又奔去了冷柜,掏出一盒八喜,连勺子都没找,直接揭开用手指抠了一大坨冰激凌,塞进了嘴里,冻得哈哈直跳。含着能噎死人的一大口冰激凌,翟一桃含混不清地叨叨道:“小时候根本吃不到这么好的冰激凌,嘶嘶,我们吃的都是冰棍,吼吼,有奶砖,红豆冰,巧克力棒,香蕉……”

金城家辉不言不语地看着这一切。

翟一桃终于一个字也罗嗦不出来了,嘴巴整个冻得麻木,眼眶却热气腾腾。泪珠再也忍无可忍,扑簌簌地落下来,流进嘴里,跟冰凉的冰激凌融为一体。

翟一桃含着一大口冰激凌,热泪直淌,呜呜地委屈地哭了起来。

金城家辉放下水瓶,默然走到翟一桃跟前,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燃不?】

“我没事……”翟一桃抱着金城家辉的腰,含糊不清解释道:“太凉了,太冰了,吃冰激凌冻哭了像话吗……”

金城家辉大手放在翟一桃的脑袋上,叹了口气,重重地将她摁向了更深的怀抱。

翟一桃没有再挣扎和罗嗦,她安静地趴在金城家辉温暖又好闻的胸口,任凭泪水混合着冰激凌口水,在他的衣服上肆虐。

那口致命的冰激凌终于融化完毕后,翟一桃挣脱开了金城家辉的怀抱。她抽抽鼻子,抹了抹脸上的残泪,朝金城家辉鞠了一躬:“谢谢您帮我完成儿时梦想。说句掏心窝子的,没有哪个女的或者男的,会对您毫不动心。可惜,我只是个普通人。”

金城家辉点点头:“我明白。祝福你。”

翟一桃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精神错乱道:“金城家辉你太缺德了你知道吗,内外兼修又大手浪漫,还让不让人活了!你不知道我跟鸡精才是原配吗,兄弟媳妇你都调戏你还有没有点节操良知了,潘金莲是我最不喜欢的女性角色我警告你不要逼我……私奔什么的你盘缠带够了吗?我的意思是,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去的!”

金城家辉笑了一下:“理智这个名字应该你叫才对。”

“对不起。我很没种。”翟一桃叹息道:“以及作者说打死她她也要让女一跟男二在一起!”

“没关系。别忘了我是个演员,我做的最得心应手的事情,就是快速出戏,忘掉不该惦记的感情。”说完这些,金城家辉深深地看了翟一桃一眼,转身离去,看不出有留恋。无论是谁,巨咖都绝不会给ta第二次伤害自己骄傲的权力。

辣手斩断自己情丝的翟一桃强迫自己不要哭,她不断告诉自己,她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是望着金城家辉孤独离开的背影,那背影走出店门时写下的绝世寂寞让她还是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天亮后,金城家辉的电影顺利在海岛开机。

两个月后,电影拍摄完毕,去了韩国做后期。

儿童节来临前的那个周五,身穿制服的翟一桃正在京城某五星级酒店的房间里奋力刷洗着浴缸和马桶。“女人爱潇洒,男人爱漂亮……”接起来,还没等说话,就听见鸡精在那边如丧考妣道:“俩杏老师,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靠!你这儿就从来没传出过好消息!”翟一桃把马桶刷往腋下一夹:“先听坏的吧!”

“小罗伯特唐尼今儿恐怕没法来了。”

“又改期?!我就烦这种对死该久好不尊重的巨咖!”翟一桃骂道:“那更坏的呢?”

鸡精在那边运了半天气,一使劲窜稀一样说了出来:“他来了也不住你那酒店。”

“什么?!”翟一桃气的把马桶刷向墙上砸去:“我特么在这刷了一个多月马桶,都快当上保洁领班了你跟我说他不住我酒店?!你的侦查工作做得跟你的发量一样,一天不如一天,你怎么不跟你的二十多顶假发一起去殉情啊喂!你死了狗仔小报都会为你降半旗的啊喂!逢年过节我都不忘了给你烧黑芝麻糊的啊喂!”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切断了,鸡精逃避了一个失败搭档应有的惩罚。翟一桃仰天长叹,欲哭无泪:“金城老师,我现在祈求原谅还来得及吗?”

当然,这只是悲愤时的吐槽罢了,翟一桃不可能回去找金城家辉,因为师妹此时已经篡权成功,变身成宣传专员and私人助理。

翟一桃很想给师妹发条咸湿短信问问金城家辉的口感,但她还是没能绕开奇妙的心理防线。

北京的春天匆匆来了,又匆匆去了。五月底的天气已经很是炎热。

翟一桃吃着雪糕,坐在鸡精新租的房子里,颐指气使地享受着大官人赎罪的捶腿服务。鸡精捶了半天,竟然略有不好意思道:“下礼拜我陪你回老家办港澳通行证吧。”

“你妈还没死心,还是要见我?!”翟一桃手一抖,半截雪糕掉在了鸡精的脑袋上,幸亏有假发护驾:“你到底怎么解释的?!”

“我说你是我酒后嗑药乱性报复社会的产物,甩不掉只能带回家了。”鸡精委屈道。

“屁来!”翟一桃啐道:“我问的是你怎么跟你妈解释你雌雄同体却不自己娶自己!”

鸡精没有再废话,直接一个同归于尽的造型,向俩杏老师扑去。

得知电影《疯狂原始人》在国内被延期到6月下旬,龙兄不要我怕疼高兴坏了。她本来可以在国外观赏这部全世界交口称赞的佳片,但为了听到偶像梁家辉的配音,她还是请好了假,不日便将回北京探亲、观影。

师妹兴奋的给师姐打电话告知归期,然而师姐却不好意思道:“真不巧,我现在人不在北京,我回老家办港澳通行证了。”

师妹掩饰不住失望,但还是心大地放出扰民的笑声:“我等你回来,反正我在韩国干的都是打杂的活儿,晚回去几天他们也死不了。金城家辉顶多骂我一顿,反正我早皮实了,他一骂我我就当他在跟我打情骂俏。”

“心态真好!”师姐赞美道:“行,我尽量早回去,跟你把麻辣烫言欢!”

看到翟一桃难掩笑容,鸡精大官人在旁边吃味道:“哟,这美得,喝了美容养颜隔夜尿吗?”

“滚!”翟一桃翻个白眼:“我师妹!”

“我也没说是你师伯啊!”鸡精自诩为翟一桃的师父。

“师父你再这么善妒下去,我可要把你逐出师门了!”

“俩杏老师,”鸡精贱次次地捅捅翟一桃:“跟为师交个实底,你跟你师伯到底有没有肌肤……”没等说完,一顿拳脚就落了下来,把鸡精打得直叫:“公安救命,公安救命!”

“你当演港片呢!香港人有优越感是吗?!”翟一桃心狠手辣地施暴道:“叫警察!再不说官话我还抽你!”



意外接到广姐的电话时,翟一桃正跟鸡精在华灯遍地的维多利亚港前跟大黄鸭合影呢。鸡精正在臭屁:“俩杏老师,你一直陷入了一个误区。你实际上根本不喜欢金城家辉,你喜欢的只是他像我的那一面!”

哈!翟一桃冷笑道:“你的想象力果然是E cup!在我没反悔之前,希望你不要重启这个话题,因为它会时刻提醒我,我又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真的。”鸡精还在负隅顽抗:“你仔细回想一下,你觉得他讨喜的时候,是不是都是跟我一样骨头轻贱的时候?”

这时翟一桃电话响了,看到屏幕亮着广姐的字样,翟一桃皱起了眉头,鸡精还要再啰嗦,翟一桃不耐烦地推开他,接起了电话。

“一桃!”广姐的语气充满慌乱和悲痛:“我怕疼让我给你打电话。她出意外了,你在哪里,她想见你一面。”



等待肯退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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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楼  发表于: 2013-07-03   
走时,金城家辉把诺基亚神机留了下来,里面只发过一条短信,只存着一个号码。他心已拔凉。

老三在北京呆了没几天,得知短时不可能见到金城家辉和唐高宗后,他决定回柬埔寨。作为前Bravo组合里最先也是唯一一个有家庭的,老三已经彻底放下了过去,远离了喧嚣。

跟老三一样逍遥但生活质量上升N个登次的,是独自躲在加拿大的金城家辉。现在,他每天的生活中只有看书、做饭、画画、滑雪等自己爱做、一直想做、过去却没有时间做的事情。他还收养了一只流浪猫,起名叫peach。

     电话和网络都没有开通,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门口的信箱也刨了。他并不知道大洋彼岸围绕着自己发生的戏剧性变化,也不想知道。

然而不管他想不想知道,尽职尽责的经纪人广姐还是在数日之后杀了过来。当广姐浑身落满雪花,白不刺啦地站在金城家辉家门口摁响门铃时,金城家辉还以为是隔壁邻居汤姆来找他去赶集呢。

抱着猫,淡淡地听着广姐上天入地地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金城家辉默然无语,既不显得兴奋,也不显得惊讶。

“哦哟,幸亏我们的退隐声明还没有公开发布,就差一点点耶!”广姐拍着胸口后怕道:“金城,太好了,现在终于雨过天晴没事了,而且还出现了大彩虹!”

看到金城家辉并没有流露出欣喜,广姐赶紧讨好道:“别误会,我来可不是催你开工的哟,等你把身体完全养好,我们再说,不着急的。不过,你也知道,全部人都眼巴巴地等你出来说句话呢,要不你录个视频……”

见金城家辉面色不喜,广姐立即退而求其次道:“或者微博上更新几句……要不公司替你出面打几句官腔,毕竟圈里圈外那么多朋友都出来帮你讲话了,咱不能一点都不表态,否则显得架子太大,好像还在生气似的。”

金城家辉把猫放到地上,还是没有说话。淡定的喵星人直接傲然地踩着广姐的脚走开了。

广姐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事情很突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出现这么大转变。帮你洗白的楼主,我费了很多工夫,也没能查出是谁的人。就当是上帝保佑,菩萨显灵,好人有好报,反正事实就是事实,真相可能迟到,但不会缺席!”煽情的广姐都快把自己说哭了。

金城家辉淡淡地笑了一下,仿佛听的是别人的事情,他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闲话家常道:“留下吃饭吧,我最近厨艺好了很多,都没人尝。”

广姐感动地老泪纵横,抽过纸巾一边擤鼻涕一边含糊道:“我不吃辣……”

金城家辉吃得很少,吃完就去喂猫了。广姐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时候走?”金城家辉抚摸着宠物,突然回头问广姐。

“明天的回程票,不过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多留几天。”广姐回道。

“不用了。我今天跟朋友约好了去山上,晚上不回来,你可以留在这里。明天我来得及回来的话,就开车送你去机场,来不及你就自己叫车。”金城家辉吩咐道。

“金城……”广姐听到变相的逐客令,站起来,心凉了一半。

金城家辉不再多说什么,穿好外套,拿了早就准备好的背包,把peach放进篮子里,拿着钥匙走了出去。

听着外面汽车发动的声音,广姐跌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这与世无争心如死灰的,谁好心给个激活码使使……



在金城家辉隐居加拿大的深山老林,过着闲云野鹤生活的同时,他以前身边的人除了广姐还坚守本职工作以外,剩下的都跟他一个频率,进入了自在的慢生活。只剩下外界的无关人士还在那打了鸡血似的甚嚣尘上。

鸡精关闭了理发店,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寻找唐高宗上,他跟翟一桃在家拿着个中国地图,各种画圈画叉,推测唐高宗可能会去的地方。因为翟一桃有伤,鸡精不准她跟着一起外出寻找,只叫她坐镇后方。可惜,他连凹洼沟都去了,还见到了说中的鼻涕要过河和三十九岁的爷爷,但都没能找到唐高宗。花了一百块钱,鸡精把米饭带了回来,总算不虚此行。姥见到续弦后,终于能给外孙女好脸儿了。

与姥的情绪反差形成鲜明对比、让翟一桃大感意外的是,在她失业在家的日子里,前翟南氏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横挑鼻子竖挑眼,反而对她照顾有加。亲妈已经连续多半个月,天天早上六点三十五,摸黑起床剁排骨,给女儿补养身体。这么多年来,翟一桃终于相信她的这位母亲,不是从垃圾箱里捡来的。

鸡精把中国地图换成了世界地图,下一步他打算离开欧亚大陆,直奔阿麦丽卡,死活都要把唐高宗挖出来,当面致歉,挽回罪孽。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脱裤子放屁的举动,把直路走成了弯路。唐高宗现在人就在鸡精的家乡---香港。

故地重游的唐高宗一个一个拜访着他记忆中十五年前的香港。没错,他看起来一直是Bravo组合里年纪最小、最沉默、对哥几个的前世今生最不走心的,但实际上,他是最在乎情谊、也是受伤最深的一个。

唐高宗独自走访了当年的宿舍、排练场地,当年财大气粗的唱片公司已经倒闭,写字楼被推倒重盖,现在已经成了下有商场上有娱乐的休闲购物场所。好在,当年他们总去吃的面馆还在,他跟金城家辉为了躲避老三的生化武器而去住的宾馆也在,只不过进行了翻新,每天排练后都要去光顾的西饼店、早茶餐厅也都在。他由衷感谢这些坚守祖业的老板们,让他在十五年后还有机会旧梦重温。

就连月华星辉的盘山公路,他都租了辆车亲自走了一趟。独自坐在寒冷的山顶等待日出的时候,他默默地回顾了这些年来的点滴往事,并做了一件他人生中最没有素质的事情。当年在山顶,他们仨都撒了一泡尿,只有唐高宗没这么做。今天,他补上了。

这一泡尿,唐高宗一边撒一边致敬道:“To the good times and bad we have seen,and all the others in between……”

撒完尿,唐高宗没有再等待日出,转身毫无留恋地下了山。



姥儿因为有了续弦,不再夜夜爬起掏咸鸭蛋了,盐巴的摄取量慢慢回复到一个老人应有的水平。现在,翟一桃家的饭桌上多了一口子。每天,米饭都要坐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上,以鄙睨苍生的眼神配搭行尸走肉的动作,主持着这个家庭最重要的时刻---用餐。翟一桃暗自窃喜,幸亏米饭不是虔诚的教徒,否则每餐前都要来一段感谢主赐予美食,以它的效率,祷告完毕,桌上的人也都饿死了。

眼瞅着春节逐渐临近,翟一桃跟亲妈开始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包袱剪子锤,你推我搡,谁都不愿意承担家族最艰难的任务。最后是前翟南氏以母亲的权力镇压了翟一桃。这一天饭后,翟一桃怯懦地迈着艰难的步伐走进了姥的房间:“姥儿,”翟一桃苦着脸:“一年了,您洗澡的时候到了。”

在这个家庭里,最难的事情,没错,就是给姥洗澡。这是养生达人最抗拒的事情,姥固执地认为人的精气神灵魂全都蕴藏在体泥中,一旦洗掉,人也就废了。所以哪怕是高温四十度的夏天,姥都抗拒洗澡,最后味儿实在太销魂,前翟南氏和翟一桃用尽各种办法,连哄带骗,才让姥答应每年荡涤自己一次。

意外的是,这次翟一桃叫姥洗澡,她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横亘在床上,四肢扒着床框,要跟床铺共浴,而是慢慢脱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暖衣物,说道:跟你姥爷一起洗。

得嘞!翟一桃欢快地答应,猴急地跑出去,在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姥从不洗淋浴,且从不自己动手。

姥穿着背心裤衩,头顶着姥爷,从房间里慢慢踱了出来,翟一桃赶紧伸手,把二位客官扶进了浴室。姥是个保守的女人,洗澡时不脱背心裤衩,直接以打坐的姿势,坐进了热水中。姥爷跟标本一样,蹲在姥儿的头上。

“水温还行不?”翟一桃关切地问。

姥淡定地点点头,惜字如金道:“洗。”

外孙女赶紧打香皂,搓洗起姥儿的胳膊来。一池子水很快就黑了,一年没净身的洗澡水跟工地的泥汤子似的。翟一桃心说,给地里的耕牛洗澡也就这水平了。

洗着洗着,姥突然在雾气昭昭中问外孙女:“且呢?”

翟一桃手里的香皂啪叽一下跌入水中,在泥汤里捞了半天,才打捞上来。她故作淡定道:“我现在已经不在他那干了。”

从来不过问男女俗事的姥儿自从有了新欢,对男欢女爱分外关注起来:“刮脸的老来。”

提到鸡精,翟一桃语气立即轻快了:“他呀,人缘太差,没有朋友,我不带他玩他就活不起了。”

姥儿没有接外孙女自我吹捧的茬,把姥爷从头顶上解下来,毫不客气地摁进了泥汤里:“洗!”

得嘞!翟一桃找了把鞋刷子,打上香皂,慢慢刷起姥爷的毛发来。花了三个多小时,才给他们洗完。打扫着浴室,翟一桃累得几乎要升天,她想起圣诞夜在西部酒店给二十个孩子洗澡的场面。今天这体力消耗跟那天不相上下。

翟一桃甩甩头,勒令自己不要再回想过去的事情。巨咖天生是没心的物种,翟一桃将自己的墓志铭在心中跑马灯起来。



春节前的这段时间,龙兄不要我怕疼一直没有出现,虽然她履行了交易承诺,但翟一桃心底深处还是有一丝不悦,因此也没有主动联系师妹。估计多半跟她姥爷在家给金城家辉研制新型秘药呢,不是“我要雇你当助理散”就是“今天我要嫁给你露”,没跑!

师妹的心思师姐看的透透的。顶替师姐给金城家辉做助理的野心,师妹也从未隐瞒。爱情总是让人奋不顾身,从那晚在宴会厅我怕疼拿起酒瓶子砸人时的疯狂眼神里,翟一桃已经确信无疑:不管师妹曾经多么随便,这次对金城家辉是玩真的。

挺好的,翟一桃默默祝福道:虽然年龄差了一轮又十年,但我还是向这对父女情侣档献上最人伦的祝福!

鸡精是在马上要春节时回了香港。可惜他回去的时候,唐高宗已经离开香港,回了美国。命运没给鸡精机会赎罪,这债他需要一直背负下去。

那天,广姐在金城家辉的加拿大house里根本呆不下去,她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更重要的是,她得回去找让金城家辉入世的激活码。第二天,金城家辉从山上回来时,广姐已经离开。桌上留了一个小盒子,上面贴着一张便签:金城,振作起来,所有人期待你回归!

金城家辉撕下便签纸,直接丢进了垃圾桶。从盒子外观看,应该是一张光盘,金城家辉心想多半是励志经纪人找同事或粉丝录制的鸡汤视频,想要挽回他的仕途心。可惜,现在的日子他乐不思蜀,他一点也不想回归。

金城家辉把光盘放在了书柜底下,根本没有看的打算。

春节要到了,金城家辉住的地方离唐人街不远,处处张灯结彩,筹备佳节。连鬼佬邻居汤姆见到金城家辉都应景地恭祝一句:Happy Chinese new year!金城家辉点头报以微笑,心里却说:又是该死的春节!

往年,他的春节一般都是跟唐高宗一起度过的。金城家辉的父母作为艺术家,家庭观念淡薄,对传统节日并不上心,十多年里,金城家辉印象中跟父母一起过的春节,一只手数的过来。剩下的春节,他多在工作中度过,也有几次跟唐高宗回美国,在他的大家庭里沾沾喜气。金城家辉不是太喜欢一大家子过春节的气氛,大家对他都太客气,后来他就不愿意再去了。唐高宗为了陪他,也不再回家过年,俩人要不在工作地,要不就去度假。金城家辉清晰的记得,有一年,虽然忘了具体哪一年,春节他就是跟唐高宗在加拿大过的,就在这所房子里。

今年看来,连这样的机会也不存在了,他只能注定一个人过节。好在,还有一只猫陪着他。

悲剧的是,除夕前一天,金城家辉早起跑步得瑟冻着了,回家便感冒发烧了。虽然吃了药,但并无多大改善,金城家辉躺在床上,感受着骨头从内往外疼的销魂,热汗冷汗一身一身交替出。不仅没人做饭照顾,还有一只作威作福的喵星人吃喝拉撒等着他伺候。

看到主人不管不顾地躺在床上,老不起来,peach傲娇地跳上床,盘踞在金城家辉的私处,用找抽的眼神瞪着他,每隔六小时喵一声,意思是:你个贱人还躺着干嘛不起来伺候我!我饿了,我要换猫砂,我要出去溜达!

金城家辉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他睡了又醒,醒了再睡,躺的一个头两个沉,早已不知今夕何夕,春节是没来还是过去了,他都完全没数。

当他再一次从昏睡中醒来时,发现家里灯光大亮,低头一看,私处没有趴着猫。不会是弃我而去了吧!他用仅剩的力气,侧了一下头,发现地板很干净,没有猫屎猫尿,味道还很芬芳,再仔细一闻,还夹杂着饭香,不是西餐,而是传统中餐的香味。

金城家辉弄不清自己是否已经陷入幻觉,难道是喵星人现了人形?!正在这时,唐高宗手里端着一杯水,轻轻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金城家辉扭头不去看走近的人。唐高宗默默走过来,放下水杯和药片,把金城家辉扶起,在他后背垫了两个枕头,再将水和药重新递过去。金城家辉没有闹脾气,不声不响地接过来,吃了下去。

两个小时后,金城家辉能爬起来了,才知道那天正是除夕夜,全球华人普天同庆欢度佳节的日子。他不知道是谁把唐高宗招来的,谁给他开的门,更不知道为什么peach个贱人对唐高宗明显比对自己亲热,盘踞在别人腿上,502似的抠都抠不下来。

金城家辉坚持着洗了个澡,走出来时,桌上已经摆满了他爱吃的菜肴。跟往常一样,俩人不声不响面对面坐下。电视里全球华人共襄的吐槽盛宴开始时,唐高宗举起红酒杯,对金城家辉道:新年快乐。

金城家辉迟疑片刻,也轻轻举起杯子,碰了一下,回道:U too。

俩人再也没话,安静地吃起年夜饭。反衬地电视机里的晚会分外闹挺。



唐高宗是初一下午离开的。他走前帮金城家辉冰箱里塞满了食物,帮他给猫洗了澡,打扫了房间,甚至帮他清扫了院子里的积雪,修补了屋顶的一片瓦。面面俱到,尽职尽责,他向来是这种尽量做到完美的性格。

俩人相处的二十个小时里,除了互送一句新年快乐之外,谁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骨头轻贱的喵星人仿佛被汪星人附体,一直巴巴地跟在唐高宗屁股后面跑来跑去。

金城家辉退烧了,感冒也好了,但身体还是比较虚弱。喝着唐高宗煲的汤,大年初一的傍晚,他坐在自家的躺椅上,翻看着一本书。唐高宗具体几点走的,他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虽然他心里也嘀咕,是不是错怪了唐高宗,但多年养成的骄傲习惯让他绝不会先道歉。再说,金城家辉为自己开脱道:现在没有证据证明照片不是他拍的,毕竟机位在那摆着呢!而且,他怎么解释我出事的时间里,他的失踪?!

在强大的、自以为是的证据支持下,金城家辉心安理得,并没有因为唐高宗来陪他过节而感恩,也没有因为他在新年第一天的默然离去而伤感。直到这天晚上,夜幕降临,简单吃了点饭菜后,金城家辉活动着筋骨,往书房走去。

这段时间,他太出世了,在这个中国人最热闹的节日里,莫名的,他突然想找个能见到活人的东西来看看。他想起了广姐带给他的励志视频,罢了,今儿新年第一天,稍微臭屁点儿,看看粉丝和同事是怎么夸我的吧!

金城家辉从书柜里找到那张光盘,放进了播放机,打开了半面墙尺寸的电视。喵星人不情不愿地被金城家辉抱起来,以一个抵御外敌入侵的姿态,被巨咖抱在怀里。金城家辉坐进沙发里,摁了开始键。

金城家辉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宠物的毛发,对视频的内容并不是太走心。然而,当第一声话音传出来时,金城家辉的手就停滞了。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往电视机里看去,靠来,竟然没听错,视频里第一个出现的面孔,真的是鸡精,一个金城家辉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再看见的人。在这么个喜乐的节日里,仇人的大脸豁然出现在墙上,简直太不吉利了。

视频是用DV拍的家庭式访谈。鸡精谢顶的大脸对着镜头深情道:“大哥……”这称呼一出来,金城家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peach赶紧趁此良机,喵的一声从他怀里挣脱了开去。

金城家辉没有心思管宠物的离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心跳越来越快,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打开了一个多半会让自己后悔的玩意儿!这光盘他看晚了!

“对不起,”鸡精的大脸继续对着金城家辉道:“我错了,我干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我不敢祈求你原谅。先介绍一个故人给你吧。”镜头晃了一小下后,鸡精的大脸被一张越南人的脸取代。

金城家辉眉头猛皱,听到越南人冲他深情款款地叫道:“大哥!”我靠,金城家辉吓得忍不住往沙发背靠去,远离画面,怎么什么人都叫我大哥,谁认识这越南人啊,wait,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大哥,”越南人重复道:“我是老三。我是孙雷。你还记得我吗?!”金城家辉浑身发冷,两眼发直,应该白天看这视频的,晚上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一个人看这太瘆!之前不吉利的预感更加真切了,他用尽全力阻止自己去摁暂停或终止。

“大哥我还活着。”老三道:“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出来见你们。我现在在柬埔寨有了家庭。我尤其对不起你和老四,还有二哥,因为我的自私,导致你们那么大误会。大哥,是老四找到我,把我带回北京的,对不起,我回来晚了……”金城家辉突然从这时开始耳鸣,他眼睁睁地看着电视上老三的嘴巴一张一合,但却什么都听不到,除了蜂鸣,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证据就这么出现了。李治的确去了国外,但不是躲在服务器后狂发艳照,他是去找了老三,想要挽回兄弟情义。虽然照片机位还无法解释,但金城家辉心里明镜似的,他冤枉了李治,那曾是他最信任的人,只可惜他没有将这份信任贯彻到底。

想到几个小时前,李治还在这里陪他过除夕,想到他面面俱到的安排,想到他萧索离去的身影,金城家辉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滴从深邃的眼眶中奔涌而下。他紧紧咬着一只拳头,禁止自己哭出声音,但却无法阻止身体的颤抖。

那个叫peach的喵星人此时正在房间角落里以鄙视的眼神和嘲讽的表情,望着哭泣的地球人,心说又哭成傻逼了。虽然不屑,peach还是迈着傲娇的步伐走到了沙发旁,伸长身躯,奋力一跳,直接盘踞在了金城家辉的脑袋上。

喵星人压顶的一刻,金城家辉再也忍不住,放开拳头,兀地哭出声来。他心里清楚,李治走了,不会再回来。他心里清楚,翟一桃说得对,他早就回不去普通人了。他心里清楚,他之所以找不到能够全心信赖的人,那是因为他并不曾全心信赖任何一个人。

无处不在的音乐老师在这绝大悲伤的场景里,播放出了他准备良久的最后一段音频:莫问得失有几许,人在高处就会不胜寒意。不再拥有,真爱共鸣,是否人到此处已无情……

金城家辉在空荡荡的豪宅里失声悲泣。就在他大张着嘴巴换气的当口,他头顶的喵星人机智地放了一枚臭不可闻的闷屁。

本集完

[ 此帖被杉菜伊伊在07-03-2013 23:10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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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楼  发表于: 2013-07-03   
第二十三集 是否人到此处已无情



受伤的第二天,翟一桃过的比走马灯还热闹。金城家辉怒掴唐高宗后,翟一桃联系了广姐:“从目前的资料来看,唐高宗之前不告而别,是另有隐情,我觉得他不是叛徒……”

没等翟一桃说完,广姐就简单粗暴地打断了她的陈述:“哦哟!一桃!我现在忙得整个人恨不得要飘起来,你就别打岔了好吗……不过一桃,我还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打来了,你能不能劝劝金城,让他别那么仓促决定退出演艺圈。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光有人力就可以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你知不知道培养一个巨星多难,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经济人站在她的立场喋喋不休:“金城也是一切得来的太容易,祖师爷赏饭吃,没有经历一步一坑爬上来的艰苦,所以他就不晓得珍惜……把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多年的努力放在哪里!一想到再过几天金城家辉就不存在了,我简直吃不下睡不着恨不得去庙里拜拜祈祷他回心转意。一桃,算广姐求你,帮我劝劝他!”

“金城老师有他自己的判断。”翟一桃不打算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他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他既然厌倦了,就还他个清净吧。我作为眼见他被当众泼酒的人,实在说不出劝他留下的话。”

“你们现在一个个的都耍清高,求自由,等他缓过神来,早晚有后悔的一天!”广姐气急败坏:“你们以为在云端呆了十多年,那么容易就能下地啊!”广姐骂完,恨恨地挂断了电话。

翟一桃被广姐恐吓地又下意识咬指甲,她能理解广姐的不甘心,但从情理上,她还是站在金城家辉这一边。人活一辈子短暂,怎么高兴怎么来,一直是翟一桃的人生信条,否则她一个正经新闻系的高材生,也不会心甘情愿乐不迭的跑酒店里翻人垃圾。

Leo已经帮金城家辉计算完毕:“恭喜啊金城,加拿大的房子和海岛都可以留下。虽然跟你以前的财产相比缩水了不少,但这个数目还是普通人奋斗一辈子都无法获得的。”

金城家辉点点头,对理财师的工作效率表示满意。他扫一眼外面雾霾霾的天空,七级大风都没能刮出一片蓝天,他实在是在这个干冷灰暗的城市里呆得够够的了。他想立刻飞走,去呼吸自由的空气,去沐浴温暖的阳光。

本来金城家辉想回加拿大,肾结石需要得到系统的治疗和休养,但考虑到翟一桃办不到签证,没法随行,他果断地改变主意,定好了去海岛的两张机票。海岛上台湾人的医院也算是个养病的不错选择,自我开解完毕,金城家辉想了一下,觉得广姐现在也急需度假,便帮广姐也定了晚他们几天的机票。

送走理财师,金城家辉独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垫在脑后。虽然他一直刻意让自己不去想,但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掌掴李治的画面。他不敢去深想李治当时的眼神,里面的惊慌悲痛失望绝望,让他一想到就仿佛陷入深渊沼泽,无力挣脱,瞬间沉沦。



鸡精、老三和翟一桃此刻正在三联井盖理发店聚首。

翟一桃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老三,觉得比看国产恐怖片刺激多了。来前,翟一桃已经听鸡精在电话里简要复述了老三死去活来的离奇半生。当年老三身陷毒瘾,借了高利贷,没钱还,被追命,只好跑路。为了彻底断绝追杀,老三在那个夜总会老板的帮助下,想出了一个金蝉脱壳的办法。夜总会先对外宣称老三毒瘾复发精神崩溃,将他开除。接着老三伪造了自己投河自尽的假象。衣服证件都在河边,目击者也证实有个男人半夜跳进了水中,因此虽然没打捞到老三的尸体,但警方还是以自杀的名义,了结了案子。夜总会老板帮他在公墓弄了个新坟,甚至连骨灰盒都是配套的。

老三连夜扒火车去了云南,他身上毒瘾未尽,只能在求生欲望的牵引下,奔边境的酿毒作坊而去。他当然知道制毒贩毒是犯法掉脑袋的,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不吸毒他根本活不下去。

在云南呆了一段时间,当地开始了大规模的缉毒运动,老三跟着毒友,偷渡到了缅甸。本来老三以为自己不是死于贩毒的枪杀,就是死于毒瘾并发症,没几年可活,然而当他亲眼看到毒友在跟另一伙毒贩的纠纷中当场被爆头时,他却难以抑制地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望。

当死亡近在眼前时,老三才看清自己内心对生存的渴望。活着,即便像畜生一样,也要活下去。他幸运地在火拼现场活了下来,从缅甸辗转了月余,经过老挝,来到了柬埔寨,在一个一穷二白的荒僻小城里落了脚,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唐高宗突然神兵天降一样,在湄公河的某条小支流上的自建木房子里,找到了他。

老三现在毒瘾已经清了,而且还有了老婆和孩子……翟一桃抓着老三的手,猎奇地问个不停:“你娶了柬埔寨的媳妇还生了柬埔寨的孩子?你们怎么沟通啊,你会说柬埔寨话?!”

“没文化的样儿!那叫高棉语!”鸡精把丢人的翟一桃拉开。

老三笑了一下:“我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儿子是大的,女儿是小的,老婆很贤惠。”没等鸡精搭茬,翟一桃就抢白道:“你倒是自给自足挺幸福,你知道你其他三个兄弟因为你自相残杀成什么样了吗?!鸡精怎么变成一谢顶死变态的,当事人在这我就不说了;金城家辉万劫不复马上退出影视圈成一小白人;把你从热带雨林里挖出来的李治,最惨,被他最尊敬和爱护的人给打脸了,还当着我的面,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在何处。弄不好护城河底捞一捞,你当年做的假现在被他给弄成真了!”

“什么?大哥把老四打了?!”老三一把抢过翟一桃抱着的背包,叫道:“没错,这是老四的包!二哥,怎么办?!”

鸡精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翟一桃在旁边越说越勇,根本停不下来:“要不是唐高宗千辛万苦找到老三,你们几个一辈子也别想解开心结嫌隙。你们说他招谁惹谁了,人不就是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弄了个谁都没说的surprise么,有你们仨这种兄弟,真是上辈子造了大孽。长得帅怎么了?长得帅就一定是坏人吗?!”翟一桃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对厂花大太监的编排了,义愤填膺:“人不就稍微文艺了一点吗?你们用不用一个个都把人家当坏人,非说照片是他曝光的,动机呢?他毁掉金城家辉对他有什么好处?请你们告诉我动机!”

“他不可能毁掉大哥!”老三立即接话道:“大哥比老四的命还重要。”

翟一桃冲着鸡精瞪眼扒皮:“听见了吗?现在老三就在跟前儿,你有种再继续给我编唐高宗跟老三是一对的狗血耽美文啊?!”

鸡精汗颜道:“连傻子都看出来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编这种瞎话了。”

翟一桃气愤地把唐高宗的包往鸡精已经结块的黑芝麻糊脑袋上一扔:“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孽!怪不得你离奇谢顶呢,报应,都是报应!”

鸡精呸了一口,无情反驳道:“你跟这儿装什么白莲花,好像你相信过李治似的。是你把他打入黑煤窑的!”

“现在说这些里格楞还有什么用!”翟一桃果断封堵话题:“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李治!另外,既然我们仨都确信照片不可能是李治发布的,那凶手到底是谁?现在除了他之外,连一个嫌疑人都没有,难道是金城家辉本人发布的?!”

“别说了!”老三忽的站了起来,就要往外奔:“我们现在就去找老四去!”

鸡精和翟一桃很有默契地冲上前挡住了老三。“以我对李治的了解,他不可能被我们找到的。”翟一桃规劝:“你放心,轻生是我做气氛呢,他不至于,但伤自尊是没跑了。”

“那我找大哥去,跟他说明情况,不能让老四背黑锅!”老三还是要出门。

“他不一定想见你。”鸡精不想说也说了。

翟一桃踹鸡精一脚,对老三委婉道:“你二哥的意思是说,金城老师现在躲一特别隐蔽的地方,连我都不知道在哪,你上哪找去。你等我明天先跟他联系好,你再去见他也不迟。”



本来翟一桃以为当晚的戏码已经够跌宕了,然而半夜里,她刚忍着头上的剧痛睡下,却又被师妹龙兄不要我怕疼的电话给吵醒了。

“我靠,算你还有一克拉的良心!”翟一桃一接通电话就骂道:“打完我就跑了,现在终于想起来请罪了?!我这脑袋开瓢开得跟大峡谷似的,疼得跟生孩子一样,咱姥爷能不能弄点民间奇术让我一夜愈合?”

“这个真没有。”我怕疼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笑道:“谁让你当时挡那一下子了,大不了我敲碎那贱人的脑壳,让我坐牢好了!”

“你这么想坐牢,不如现在去强奸金城家辉啊!”师姐啐道:“以后做事情前过过脑子!话说回来,你个开天眼的选手跟哪儿窝着呢,这危急时刻也不知道出来帮帮我们!养你千日用你一时,麻辣烫都白吃了是吧?!废话不多说了,你快人肉搜索一下,唐高宗现在人在哪?”

“屁来!”师妹冷哼道:“你当我是卫星定位系统啊。我找你是要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跟我?”翟一桃不明白师妹想干嘛。

“我现在有办法给金城家辉洗白。”我怕疼压低声音道:“我以我的罩杯保证,我可以让金城家辉从负面消息中完全脱身,而且树立起比以前更牛逼的形象。”

“这么先进!”翟一桃不由概叹道:“鸡精把你从坊间挖出来,总算是偿还了一部分他对金城老师的亏欠。那你赶紧去做啊,还罗嗦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当然。”我怕疼嘻嘻哈哈道:“我有条件的。我要你马上从金城家辉那辞职,并且永不复职。”

“不是……”翟一桃嘴有点瓢:“……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我跟你是情敌吧?我也用我的罩杯发誓,我真的对金城家辉没感觉!”

“你有罩杯吗你就发誓!”我怕疼嫌弃道:“我不跟你扯皮了,你答应不答应,给个痛快话。反正金城家辉的命运掌握在你嘴里。”

“可我那五万块的工资……”

“答应,还是不答应!”没等师姐嚎完,师妹冷冷重复道。

翟一桃长吸一口气,收掉脸上的夸张表情,望着窗外的夜空,冷静道:“我答应!”

我怕疼似乎在电话那头欢跳了起来:“明早你就去请辞。我不想再看见你俩同时出现在一个空间里。”被色情冲昏了脑子的师妹毫不留情地挂断了这通交易电话。

再次躺下后,翟一桃再也没能收获一帧的睡眠。她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还说跟广姐不是一路人呢,这金城家辉能明哲保身的利好交易一出,还不是立即做出了选择。广姐说的对,他到今天不容易,那么多人付出了辛苦,不能也不应该仅用半年的工资就被完全抹杀。

为了能跟外界联络,把手机摔了的金城家辉又让司机帮着买了个新手机,条件是能发简讯打电话抗摔又省电。司机二话没说,把自己上次在商场抽奖抽来的诺基亚神机贡献了出来。

金城家辉怀着“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轻快心情,连夜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这种欢快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品尝了,虽然他做了十多年的空中飞人,但不管去到哪里,他都没有时间体会旅游的快乐。这次不同,他想起小时候春游前的期待心情。

本来想给翟一桃发信息,但看到时间太晚,金城家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放下了。明天再通知她好了,金城家辉这样想。



第二天早上,金城家辉早早就醒了。他的失眠症已经有所好转,每天能睡四五个小时,但还是会早醒,而且一醒就再也睡不着。他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还不到六点,外面天还是黑的。他想这时翟一桃肯定还没起来,就编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天亮后要跟自己一起去海岛。

没想到,刚把手机放下,就响了。金城家辉看到是翟一桃的来电,带着愉快又有些许吃惊的心情,接了起来。

“老师,我现在就在你们家楼下。”金城家辉听到翟一桃这么说,一下坐了起来。

“我跟广姐说要找你谈谈,她很乐意地把你的地址给了我。说实话我已经跟这底下转悠好半天了,你能不能给我开门让我上去?”

金城家辉赶紧赤脚跑到门口给翟一桃打开楼下的门禁。他还以为早起的助理是跟自己心有灵犀呢,抿着嘴微笑着,去找拖鞋穿。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这么早跑来了。”虽然高兴,一开门金城家辉还是忍不住数落道:“到楼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谁让你在外面冻着的!”

“我倒是想给您打电话了。”冻成根冰棍的翟一桃抽着鼻涕直跺脚:“您新换的号码刚刚才到我手机上。”还好她还不傻,头上戴着一顶厚棉帽子,没有把伤口曝露在凛冽的寒风里。

金城家辉赶紧开大暖气,又走开去给翟一桃倒热水。翟一桃在沙发上坐下,如坐针毡。

“你怎么这么早就跑来了?”金城家辉把热水杯递过去:“我已经买好了机票……”

没等金城家辉说完,翟一桃弹簧一样蹦起来,硬着头皮道:“老师,我是来辞职的。”

翟一桃低着头,没敢看金城家辉,但还是感觉到他的脸色暗了下去,有一圈影子打在地板上。翟一桃没听到回答,只好慢慢抬起头来,正看到金城家辉拿玻璃杯的手抖了一下,热水撒了出来,撒了他一手。

助理下意识就抽了两张纸巾,想递过去,金城家辉一侧身,避开了她。“对不起,我食言了。”翟一桃艰难道:“昨晚我认真考虑了一下,我觉得我不太适合再呆在您身边……”

“是不适合还是不愿意?”金城家辉无缝快速质问,换上了冷峻口气。

“都,都有吧。”翟一桃苦着脸,捏紧拳头:“我昨儿答应了,今儿就变卦,实在非常恶劣。但,请原谅,这就是我的决定。”

金城家辉冷笑了一下:“是因为我昨天打李治的那一巴掌?”

“当然不是!”翟一桃脱口否定,又觉得还是顺杆爬比较好,改口道:“可能也有一丢丢的原因吧。”一咬牙又追加了一句更狠的:“李治毕竟跟了您十年,您这么对他,我们做后辈的看着多少有点兔死狐悲……”

“我承认昨天我有点冲动。”金城家辉把热水递给翟一桃:“我保证不会这么对你。”

翟一桃紧紧地握着热水杯,想吸收点能量,好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不好意思,老师,我真的已经决定了。”

“给我一个理由!”金城家辉气的在房间里背着手暴走:“我需要理由!是不是阿井又说了什么?”

“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翟一桃求道:“您别问了,这真是我个人的选择。”

金城家辉停了下来,盯着翟一桃好半晌,慢慢走到她面前,盯着她问道:“我自认看人很准,你不是一个虚荣势力的人,何况我跟你说过,你薪水不会少。一桃,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有钱,你不需要担心以后……”

“我不是这个意思!”翟一桃简直想找个蟑螂窝钻进去:“就这样吧,金城老师,我要走了。”翟一桃放下水杯,想出门,金城家辉一个闪身挡住了她。

“再考虑一下!”金城家辉酝酿了好久,语气已经是竭尽所能地和缓:“我不想当孤家寡人,现如今找到一个我信任的人非常困难,一桃!”

翟一桃简直想立即跪下抱着金城家辉的裤腿哭唱“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但她还是忍住了。“对不起!”用尽全力说出这三个字,翟一桃大步往门口走去。这次,金城家辉没有阻拦。

当翟一桃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正要扭动时,她听见金城家辉在背后幽幽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翟一桃大力拧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房门在翟一桃背后关闭的一瞬间,她清晰地听到门内玻璃制品坠地发出的脆响。

当然背叛的滋味也不好受,翟一桃看着走廊里的壁灯,心里喟叹道:跟万千女性的男神开始一段没羞没臊生活的机会就这样被我放弃了,师妹啊,你个杀千刀的碧池,老娘本来可以睡他的,现在连亲他抱他的可能都没了,老娘出生入死好几个月,又是伤又是假死的,图个啥哟,上哪儿说理去哟!

翟一桃不敢再多做停留,怕忍不住扭开门进去,跪倒在地,对金城家辉说刚才自己是梦游。

她快步离开了。

当天下午,金城家辉就离开了北京,回了加拿大。就是在这里,身边的亲信不是“背叛”,就是跟躲瘟疫似的躲着自己,如果可以的话,他一辈子也不想再回这个不见天日的城市。

翟一桃的突然倒戈,打乱了鸡精的计划,他本来打算当天下午带老三去找金城家辉,虔诚祈求原谅的。一切重归旧好的可能都被翟一桃破坏了。实际上,是被龙兄不要我怕疼破坏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非活剥了你不可!”翟一桃回到家后,给师妹怒发了一条短信。

我怕疼没有回复。但是当天晚上,在网络知名论坛里,以菜鸟玩俄罗斯方块的速度,盖起了一座摩天大楼。一座为金城家辉洗白的大楼。

楼主用详尽的证据,证明七年前,金城家辉和UFO是恋人关系。拍那部电影时,他们假戏真做,互生好感,确立关系。此后将近两年的时间,这种关系都没有破裂。作为证明,楼主放出了金城家辉和UFO在八个国家逛街的照片,春夏秋冬都有。金童玉女亲密无间,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群众哗然。如果当年俩人是正常恋爱的话,金城家辉为什么不站出来说明?

随后,反驳者就怒斥道:这才是金城家辉大丈夫的表现!UFO毕竟已经结婚生子,而且她在声明里没有挑明恋爱关系,金城家辉为了保护前任恋人,任凭泼粪抹黑,仍旧咬紧牙关不将往事重提,这等风骨气度胸怀,当今社会谁还能做到?他不是沉默的羔羊,他是沉默的刀郎,纯爷们!

无数圈里圈外的人开始替金城家辉说话,如雨后春笋般忙不迭地锦上添花,个个都有几段跟优质偶像不得不说否则会憋死的故事。跟过节一样热闹,整个一“洗白嘉年华”!

有夸金城家辉爱岗敬业、随和亲切的;有赞金城家辉爱粉如命、为粉治病的;就连远在西部的县长都通过官媒发话了,十年来金城家辉默默地资助了上千名儿童,公益慈善足迹遍布教育、医疗、卫生、环保等各大领域。这些年金城家辉低调行事,接受的采访本来就不多,更不曾透露过自己做好事的只言片语。媒体率先齐呼:只有发自内心善良的人,才能如此大善无声。因为金城家辉并非中国籍,于是新一代的白求恩典范被迅速树立了起来。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这是什么精神,介揍是国际人道主义精神!

为了赎罪,鸡精无偿地将根号四账号给了广姐,资深经纪人彻底洗白了金城家辉炒作的恶名。根号四承认,他之前发布的金城家辉跟顾白、唐高宗的消息,都是受人钱财,替人活埋,对金城家辉的诋毁是本世纪目前为止最可怕的暴行。

除了为黑而黑的极少数变态之外,在媒体的有意引导下,绝大多数民众都开始怒赞金城家辉。见过外在美的,也见过内在美的,没见过内外都这么美的,男神,我来打脸了,男神,之前我脑子进翔,男神,求嫁!

金城家辉之前所有累积的所有美誉度全都回来了,而且还有了百分之二百五的涨幅。在全民自发洗地的作用下,万人迷巨咖被洗得比涂料还白。简直不能直视,亮的刺眼。

围观的翟一桃啧啧称奇,师妹还真是个能人,居然说到做到了。更让她甘拜下风的是,两天后,连UFO都站出来帮着洗地,发布视频,承认了当年跟金城家辉的恋爱关系,向他道歉。曾当众泼酒的出品人二叔,更将自己参与投资的中美合作大片男一号的橄榄枝,朝金城家辉抛去。

然而,这一切围绕金城家辉的戏剧性变化,都跟他本人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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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楼  发表于: 2013-06-24   

第二天,理财师leo便出现在了金城家辉面前,多年来,金城家辉购置了不少房产,他在上海、日本、加拿大、欧洲都有产业,以及一个热带岛屿。Leo经过周密的计算后,询问金城家辉:“如果,我是说万一,最后只能保留一处产业的话,你的选择是?”

“加拿大吧。”金城家辉思考了片刻,改口道:“留下岛!”

望着窗外pm2.5雾霾,金城家辉简直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只是这里还有一个他放不下的牵挂。金城家辉自己开车,去了翟一桃家。

彼时,病人正跪在地上给姥儿赔不是呢,因为她这几天忙忙碌碌的,又把答应好的续弦懒猴给忘光了。姥儿已经等得重新拾起了咸盐,而且口儿比以前重多了。翟一桃家有一个祖传的腌咸鸭蛋的缸,据说姥儿在嫁人前,还多少干点儿家务,在将鸭蛋下缸之前,姥儿都要在蛋壳上写上年份,这个规矩一直传承到了前翟南氏这辈。可见翟一桃家虽然穷困,但活得还是挺精致的。每年旧蛋吃的差不多了,就放进新蛋,循环往复。

续弦未遂后,姥儿有一天睡到半夜突然爬了起来,摸到厨房的咸鸭蛋缸,竟然让她从最底下刨出了一枚陈年旧蛋。这枚蛋壳上写着1965的老蛋,历经半个世纪的腌渍洗礼,被姥儿连夜空口吞进肚中。翟一桃简直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层级的齁咸。

“姥儿我错了!”翟一桃俯首跪拜:“我今儿就出去给你买猴去。你不能吃这么多盐,你的身体,不,谁的身体也受不了啊!冒昧问一下,1965年的咸鸭蛋什么味儿啊姥?那黄儿已经腌成麻油了吧,连清儿都出油了吧!”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前翟南氏去开门。金城家辉穿着朴素的衣服,拎个华而不实的果篮站在门口,礼貌问道:“您好,我叫金城,我来探望一桃。”

前翟南氏第一次直面巨咖,下巴掉到胸口,不停地一下看金城家辉一下看电视机。这段时间,她在电视里见过太多次这个人,没想到今儿他竟然从电视机里跑出来了。

翟一桃一个拔高蹿了出来,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情,大惊失色道:“怎么了金城老师,又出什么事儿了?”

金城家辉谦虚道:“我能进去说话吗?”

当然当然!翟一桃赶紧把金城老师让了进去,并且机警地在楼道里四处扫视。

“放心,我自己来的,后面没有尾巴。”金城家辉在屋里道,翟一桃这才放下心来,走回家门。

“你的头怎么样了?”金城家辉关切的问。

“没事,昨晚缝了针。您坐啊。”翟一桃快速地在沙发上扫出一片腚的空间。姥儿这时正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熟门熟路地回头朝金城家辉点点头:“来了……”

金城家辉赶紧礼貌地站起来,向姥鞠躬道:“打扰了。”

四个人局促地站在窄小的客厅里,各自心怀鬼胎,尤其尴尬的是翟一桃。她清清嗓子,讪笑道:“老师您今天来是……”

“专门来看望你。”金城家辉毫不扭捏道:“我很担心你。昨晚我手机丢了,所以没能给你打电话。”

“我真的没事了。”翟一桃有点结巴,拼命使眼色让亲姥和亲妈回避,俩为老不尊的跟俩雕像似的,塑在那里谁也不动,都直勾勾地盯着金城家辉。

“那什么……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儿。”翟一桃硬着头皮道:“我要去宠,宠,宠物市场,给我找个姥爷。”

金城家辉根本听不懂翟一桃在说什么,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却自然接茬道:“那我陪你去。”

前翟南氏已经听出女儿有逐客的意思,虽不明白翟一桃跟老板产生了什么嫌隙,但为了保住每月大几万的收入,立即自告奋勇道:“不用,妈去就行。你们俩在家好好处。”说着又走过去把姥儿往屋里拽:“你该回屋躺着了。我回来之前,不准起来!”

亲妈这么明火执仗,让翟一桃有点下不来台。金城家辉走近翟一桃,问道:“你的伤需不需要复查或者换药。我带你去吧。”

“大夫说回来好好养着就行。我这不戴网兜了吗。”翟一桃推辞道:“外面那么冷,我在家静养吧,不能吹风。”

金城家辉笑了一下:“你怎么现在看见我,倒比以前还紧张。我已经不是金城家辉了。”

“神马!”翟一桃怪叫一声:“别闹了,你不是谁是?!你什么意思啊老师?”

“我已经决定了。”金城家辉看着翟一桃,斩钉截铁一字一句道:“我会退出娱乐圈。我的理财师正在结算资产,律师也在起草声明,从今以后,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越简单生活越好。”

“再普通你也是金城家辉!”翟一桃立即发表个人意见道:“老师我说句您可能现在不想听,但却是事实的话。您,金城家辉,变不回普通人,您回不去了。您就算退出,之前留下的影像也会永存,您的名字会永远定格在人们的认知里。”

金城家辉认真的听着:“这些跟我无关。金城家辉可能变不回普通人,但我可以。”

啊?翟一桃心说脑残的到底是我还是他。

“我没骗你,我真不是金城家辉。家辉是我的艺名。”金城家辉目光灼灼地看着翟一桃。

哦。前助理这才明白了过来:“那您本名叫?”

“很平凡。单名一个武字。”(作者你够了!)



翟一桃明显的退避态度让金城家辉没能把本来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他本想趁气氛好的时候,问翟一桃:“我变回普通人之后,你愿意继续跟在我身边吗?”结果却实在抹不开面子,情话变成了官腔:“即便我变回普通人,我还是你的老板,你的薪水不会少。”

翟一桃脸有点僵:“可您退出娱乐圈,还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做?”

“我的爱好很广泛,你不知道罢了。”金城家辉梗着脖子:“而且我习惯了有助理的生活。你还是需要帮我打理琐事。虽然我暂时还没想好下一个职业,但是我肯定会有别的职业,我毕竟才刚满四十岁。”

“在您没焕发职业第二春之前,我这是果断由助理变保姆的节奏。”翟一桃苦着脸:“老师,您要真想变回普通人,可不能再这么大手大脚,人傻钱多了。普通人谁花五万块一个月雇一保姆啊,这要不提供点色情服务,消费者协会肯定不依啊。”

翟一桃以为面前是鸡精呢,十八禁信口胡喷,果然把金城家辉喷恼了,点头道:“你说的对,那你薪水还是变回最早以前的水平吧!”

“怎么可以!”爱财如命的前助理立即翻脸不认自己道:“您瞅我头上这网兜,我这是在用绳命做助理啊老师!”

金城家辉笑了:“那我就当你同意继续跟着我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翟一桃把金城家辉送到门口。在走廊里,她实在没忍住,问道:“那个……老师,我知道弄到今天这样,鸡精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您还记得在海岛上,您答应我的事儿吧?”

“当然。”金城家辉目不转睛地盯着翟一桃:“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效。而且严格来说,这次事情跟他没太大关系。都过去了,除非他把我最得力的助理撬走,否则我不会怪他。”

“您想多了。”翟一桃刚要习惯性做出挠头的姿势,就被金城家辉一把抓住了手腕:“别碰!”显得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翟一桃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您放心吧,老师,没人能付您那么多工资,打死我也不会跳槽的。”

“以后别叫我老师了。”金城家辉一边下楼一边回眸道:“我希望你以后直接叫我的名字。”

翟一桃露怯地艰难张了半天嘴,实在没办法把金城家辉的本名囫囵地说出来:“我还是随广姐,叫您金城吧!”

从翟一桃家出来,金城家辉心情非常轻快,迈着轻松的步伐,跟他年龄不符地蹦跳着出了楼洞。翟一桃回到家后,也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到可以观望楼下的厨房窗口,心情复杂地望着楼下的金城。

金城家辉往座驾走去,因为白色沃尔沃很多狗仔都认识,所以他今天特意开着广姐的车出来的。走到车前,刚要开门,后方斜刺里突然冲过来一辆出租汽车。金城家辉本能地避让了一下,出租车却在他面前戛然而止。

出租车后门打开,金城家辉和三层楼上的翟一桃同时目瞪口呆地看到:一脸憔悴的唐高宗从里面钻了出来!

翟一桃想也没想就转身,飞速地拉开大门冲了下去。

唐高宗从背上解下巨大的双肩背包,放在地上,朝金城家辉走去。眼中的复杂情绪,世界上最好的影帝也无法全部还原。

金城家辉望着风尘仆仆、瘦了一圈的唐高宗向自己走来,胸中一团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烧。背叛他的特别助手近在眼前,金城家辉反而平静如死水。

“对不起。”唐高宗一开口声音嘶哑:“我回来晚了!”

金城家辉毫无动作,默默地看着唐高宗走到他跟前儿。

“你好吗?”唐高宗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抚摸金城家辉的面颊,但对方冷酷的目光让他生生忍住了手上的动作。

“唐高宗你还有胆子回来!”翟一桃以炮弹的造型从楼洞里冲了出来,撕破了该场景本来的文艺气质,直奔八点档而去。

翟一桃刚想一个高儿蹦到唐高宗头上,把他咬死解恨,就赫然看到一直默然不语的金城家辉,突然抬起右手,带着积压许久的愤懑和失望,给了唐高宗瘦削的脸颊一记响彻云霄的耳光!



懵了。被打的唐高宗懵了。本来要出来骂街的翟一桃也懵了,她动了两下嘴唇,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得出来。唐高宗的脸颊浮现出了五指印,金城家辉这一巴掌真真用尽全力,毫无保留。

唐高宗眼眶红了,喉结上下波动,呆立了好半晌,充满痛苦,半个字都没说,突然转身就走。转身的一瞬间,站在他侧面的翟一桃清晰地看到断线的泪珠挥洒出了凄美的曲线。

翟一桃直觉不对,冲上去想要拽住悲伤的唐高宗,然而他却飞速地跑了起来,连地上的背包都完全顾不上。翟一桃伤口很疼,没法追赶,只能捡起沉重的背包,讪讪地走到金城家辉面前:“打人不打脸。再怎么说,你也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金城家辉的目光里全是冷漠,并没有接翟一桃递过去的背包,而是延续他之前没完成的动作,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发动了汽车。

望着汽车远去的背影,翟一桃长叹了一口气。抱着唐高宗的背包,慢慢走上楼去。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她有限的同情真不知道该怎么分配才好了。

虽然偷翻别人的包包是很无耻的行为,但翟一桃还是一进门就自我洗白道:“我要不把这包拿回来,就会被收破烂的捡走,到时候还不一样被人看,而且会翻得更乱呢。在我手里已经是唐高宗隐私的最好归宿了。”

翟一桃慢慢地拉开有些脏的大包,刑事侦缉似的,一样一样翻看起里面的东西来。半个小时后,她简直无法在家中站立了。她看到了太多意外。这个大包就像个潘多拉魔包,打开来里面是一个她从未想到过的“可怕”世界!

没来得及端出台面的,是他的心血!

翟一桃哆嗦着手开始拨打唐高宗的电话,不通。再打鸡精的,也是久久没人应答。她仰天长叹道:菩萨保佑,厂花你一定要坚强啊,别想不开啊!

唐高宗跑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在他挨上金城家辉一耳光的节点上,平行时空里,三联井盖理发店的店主正在往头上抹生姜水和黑芝麻糊。他之前用了很多高档昂贵的生发药物,全都没用,现在他不得不求助民间土方。

顶着一头生姜味和黏糊糊直往下流的黑芝麻糊,鸡精揽镜自照,这时他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头也没回地不耐烦道:“没看见门口牌子是休息吗!走走走,不伺候!”

来者却并没有出门的意思。鸡精小暴脾气上来,嘶了一嗓子,刚扭头要骂脏话,声音却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他像见鬼了一样看着走进来的那名男子。确切的说,他真的是大白天见鬼了,因为走进来的那人,分明是已经死去多年的老三!那个叫雷的、注定不红的男纸!

“二哥,帮我剃个头吧。”老三站在背光里,一字一句道,每说一个字,眼中积蓄的液体就多一些。

鸡精说不出话来,全麻,眼睁睁看着老三走到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剃头匠哆嗦着手拿起电推子,刚挨上老三的后脑勺,电推子就当啷一声落地。

抱着老三的脖子,鸡精委屈地哇哇大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他发出来的全都是人类难辨的语音信号,但老三却全都听懂了,他站起来,反身抱住鸡精,同样稀里哗啦道:“二哥我还活着,我对不住你。是老四找到我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鸡精咆哮教主上身,一把推开老三,跳着脚的又哭又叫,急的悔的怒的乱的一塌糊涂。这次老三也弄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二哥,你别着急,慢慢说。”老三安抚道。

鸡精急的差点脑溢血,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后,才终于说出了人话:“丢你老母,没死你不早出来!我个畜生!”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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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楼  发表于: 2013-06-24   


第二十二集 不曾端出台面是他心血

在酒店22楼的金城家辉休息室里,简易包扎了的助理横躺在沙发上。肇事的我怕疼已经趁乱遁逃,不见踪影。

金城家辉公然被泼酒的消息一发生就被迅速扩散,先前退了的记者全都紧急赶了回来,围满了酒店上下。因此金城家辉和翟一桃根本出不去,金城家辉只能调请酒店的应急大夫,为翟一桃进行了简单的止血防感染处理。我怕疼抡圆了膀子“纳命来”的这一酒瓶,砸得着实不轻,他们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着广姐的“营救”。

作为受害人的翟一桃,疼得哼哼了一会儿,就在沙发上睡着了。金城家辉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心说:伤口那么深,还能睡着,真是条汉子!

落地窗前拉着薄薄的纱窗帘,金城家辉面朝夜空站立,久久地站立。他已经脱掉了箍得难受的礼服和领结,只穿着里面的白衬衣,袖口撸到肘部,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

被酒泼湿的白衬衣现在已经干透了,只留下一道浅黄色的香槟印子,非常浅,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但这杯香槟对金城家辉带来的伤害,却远没有那么容易蒸发。

泼酒的视频已经被传到了网上,很多人高呼泼得好,甚至有人惋惜为什么泼的是香槟而不是硫酸。施暴者更是成了一些人口中赞许有加的大丈夫,有仇报仇直来直去。

金城家辉面无表情地浏览着人们在他微博下发表的对泼酒事件的评论,他不得不承认,社会虽然在发展,但戏子在民众心目中始终是位卑人贱的职业。不管你爬到什么位置,从你投身这个职业开始,你的尊严就被剥夺了。

拉上厚实的窗帘,不再注目外头的华灯,金城家辉走到沙发边,盘腿坐在地毯上,开始像观赏一瓶插花一样观赏起睡着了的翟一桃来。目不转睛。

在玛丽苏小言里,这个时候女主是必须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的。翟一桃刷地怒目圆瞪,如见活鬼,实际上,她是头上某条神经突然巨痛,把她活生生疼醒了。

金城家辉有点尴尬地赶紧站了起来。“你觉得怎么样?”他关切的问。

“有点迷糊。”翟一桃咽了口吐沫说。她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发现屋里还是只有她跟巨咖俩人。“我们晚上要在这儿过夜了?”

“再坚持一下。”金城家辉只能劝慰:“广姐会想到办法的。”

“唉,这得叫硬禁了吧。”女助理拿个靠垫想给自己脑袋垫一下,金城家辉马上接过去,轻轻地帮她把破损的脑袋放在靠垫上。“金城老师,反正现在我是名副其实的脑残,所以我就童言无忌了啊。我觉得你活得真挺惨的。”

金城家辉在靠近翟一桃头部那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苟同道:“是啊。”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啊老师,”翟一桃讪笑道:“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大明星,但不是您这种级别的哈,再低俩档次,演演电视剧唱唱片尾曲就成。”

“真的?”金城家辉有些啼笑皆非。

“那当然。我跟你说八成孩子都做过明星梦,尤其是女孩。”翟一桃抽抽鼻子:“要不狗仔这行业这么丧失我还干呢?还不是因为多少跟明星沾点边儿吗。不过经过今天这事儿,我那年少无知的梦是彻底醒了。”

金城家辉侧头看一眼翟一桃:“你再多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我为了卖艺,简直是丧心病狂啊!小学三年级吧,我记得,那时候我学习特好,是班长,老师让我看自习。老师一走,我把门一反锁,上了讲台,大言不惭地一拍黑板擦,跟底下同学说:都把手里东西放一放,别学了,我要为大家演唱一首歌曲。”翟一桃陷入致青春的回忆中:“那时候大陆播的最火的电视剧是《新白娘子传奇》,我唱的就是片尾曲,啊啊啊啊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呐,春雨如酒柳如烟呐!”

金城家辉笑了一下:“就这样而已?”

“笑话,我怎么可能这么仁慈!”翟一桃翻个白眼,疼的嘶了一声,把脑袋埋进沙发窝:“这个角度稍微不疼一些。同学们上自习都不听话,特别是男生,一个个都在下面疯打闹。我唱完一整首《渡情》之后,看到下面群众的情绪有点失控,就臭不要脸地冲整个班级嚷道,都别说话了!今天谁自习课表现最好,最听话,我就奖励ta!单独为ta演唱一首《青苹果乐园》。”

“小虎队你也会?你今年到底多大?”金城家辉皱眉道。

翟一桃切了一声:“在大陆小虎队红的时间很久,以及鸡精改身份证时候也帮我改小了十八岁。最可怕的是什么您知道吗?是青苹果乐园里有英文,但我那时候根本没学过英语。最后我把我们班一个最内向的小女孩活拽到教室门口,面对面给人家生唱青苹果乐园,唱的孩子脸都僵了。”

“哈哈。”金城家辉笑了,伸手拿过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抿下嘴唇,突然开口清唱道:“周末午夜别徘徊,快到苹果乐园来,欢迎流浪的小孩。不要在一旁发呆,一起大声呼喊,向寂寞午夜说拜拜。”

翟一桃以前没听过金城家辉唱歌,但这第一次听她就明白了,为什么金城离开bravo组合就解散,这位分明是主唱。“音乐,星光,样样都浪漫,烦恼,忧愁,都与我无关。”翟一桃迷迷糊糊跟着合唱起来:“这是我们的舞台,散发魅力趁现在,让汗水尽情飘散。”

俩人合唱的声音飘荡在房间里:“告诉What’s your name,接受这邀请函;I love you……”唱到这儿金城家辉突然停了,只剩翟一桃一个人的破锣嗓还在惯性挥发:“走进角落的黑暗!Don’t you know,给我全部的爱,I need……”

翟一桃这时终于发现金城家辉没在继续唱了。她赶紧也停了下来,清了下嗓子,昧着良心夸道:“老师您别吃心,忘词不丢人,二十年前的歌词您都能记到一半儿呢,一点都没老!”



金城家辉没有理会助理的揶揄,沉默了好半晌,才幽幽道:“当年我们四个排练的第一首歌曲,就是这一首。”

“哦。”翟一桃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才发出来,而且非常微弱。

金城家辉又沉默了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道:“那一年在香港的片场,我其实认出了老三。”

翟一桃没有回应。似乎在等待金城家辉自己把龌龊心理交代清楚。

“我从车窗里有看到他被人打。我犹豫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没有下车。”金城家辉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我自私,虚荣,因为怕丢脸而毁了兄弟的一生……”金城家辉苦笑了一下:“所以今天这一切,全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话都说完了,倾听者还是一点儿反馈都没有,金城家辉不由探头去查看。原来早在翟一桃哦完一声之后,跟睡眠相关的某跟神经就突然猛跳,让她跟被人掐死一样又睡着了。

金城家辉无奈地摇摇头,看到翟一桃整个脖子都要弯折了,脸深埋在沙发窝里,觉得这姿势对呼吸不利,便伸手轻扶起她的脑袋,想帮她换个方位。结果一摸翟一桃阴影里的半边脸才赫然发现,她的脸上全是血,连靠垫都印染了。金城家辉惊恐地看着自己鲜红的手掌,才明白翟一桃已经因失血太多而晕厥了。

再也无法等待,金城家辉几乎要抱起翟一桃就往外冲,但是过去的经验告诉他,硬闯是闯不出去的,下面的人已经围成了铁桶阵。金城家辉毫不迟疑地拿起手机,拨打了鸡精的电话。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主动给鸡精打电话。

鸡精此时正开着他的破宝来车往W酒店赶呢。我怕疼肇事后还算有良心,给鸡精去了一个电话,说翟一桃受伤了,估计他们无法脱身,让鸡精想办法把师姐营救出来。

当鸡精看到手机上亮起金城家辉的来电时,下半身全麻。情况得糟到什么程度才能迫使金城家辉放下骄傲嫌隙给死对头打电话啊。“喂。”鸡精同样毫不迟疑地接了起来。

围守在酒店楼下的人群多半数都认为金城家辉今晚是不会走出酒店大门的了。被人当众泼酒,这么丢脸的事情刚发生,他肯定不愿面对公众。然而虽然这么想,但数以百计的围守者们却都没有离开,八卦的欲望已经让他们失去了理智,全都以苦守寒窑十八年的毅力,等待着万一概率的降临。

这比中彩票还不靠谱的概率竟然真的在深夜里降临了。当金城家辉戴着墨镜被保镖们护着从酒店大门走出来的一刻,围守的人们竟然有了一秒钟的停顿延迟。我们姑且认为他们是冻木了,而不是惊呆了。一秒钟之后,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一窝蜂似的朝金城家辉奔涌而去。闪光灯把寒冬午夜照的如同盛夏午后。

金城家辉不理会所有的质问,在长枪短炮各种话筒中艰难穿行。沉默的姿态激怒了暴脾气们,一位壮汉突然伸出手来,猛力打掉了金城家辉戴在脸上的墨镜。泼酒事件之前,没人敢对金城家辉动手,绯闻再飞他的江湖地位还在,但泼酒事件仿佛成了一个仪式,告诉大家,这逼就是个戏子,谁都能撩拨。

看到金城家辉深陷的眼眶、黝黑的眼圈以及脸上墨镜被拍飞时划出的划痕,围堵者们给了片刻的安静。他们沉默地围着,看着金城家辉面无表情的弯下身子,蹲下来,全场最低,伸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墨镜。

好在保镖团队也不是吃素的,冲着那位壮汉就是两电棍,吓得没人再敢伸手。金城家辉好不容易被护卫着,坐进了门口等待的车子里。

看到巨咖被这么欺负,司机也杀红了眼,不管不顾地朝围在车前的人群冲去。保命要紧的八卦者们纷纷尖叫着四散,跌的跌,崴的崴,好不狼狈。

车子驶出好几百米后,身后的喧嚣才渐渐清淡。但仍旧有几辆汽车毫不遮掩地尾随着他们。

司机只好开车绕城,一圈又一圈。他从后视镜里窥看到,金城家辉手里一直紧紧地抓着墨镜,骨节泛白,扭头凝目,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街灯。

第三次路过地安门时,一颗流星突然从车窗外的夜空飞速划过,快得就像这个时代。

金城家辉久久地凝视着流星飞过的夜空尽头,做出了一个有些突然却无比坚定的决定。

他拿过手机,发了他人生里的最后一条微博。这是一首狠狠暴露他年龄的老歌歌词,那会儿他尚年轻,未成名,还拥有着尊严和快乐。

“大地不曾,沉睡过去,仿似不夜城,这里灯火通明。是谁开始第一声召唤,打破了午夜的沉寂。空中弥漫着海的气息,叫卖的呐喊,响着生活的回音,遍地忙忙碌碌的脚印,写的是谁人一生的传奇。”

金城家辉讶异自己竟然清晰地记得全部的歌词,再次证明他一点儿都不老,这年龄上开始新的生活刚刚好。发出了这条微博后,金城家辉就退出了程序,一条评论都没看。然后,他把手机里的所有讯息和程序都删除干净,打开车窗,在凌冽的寒风中,使出浑身力气,毫不手软地把手机扔了出去。

他终于义无返顾地丢掉了这仅重112克、却总是给他的生命里带来山海般重压的玩意儿。

金城家辉的这条微博一发出来,阅读满分的网友就吓尿了,各种分析推论,抓取了“打破”“空中”“呐喊”“回音”“遍地”“一生”等关键词,认为金城家辉绝壁是轻生了!

够了吧!沉默的路人终于愤怒了,对着那些不依不饶的“同类”咆哮:搞出人命了,这下你们满意了?!

其实他们多虑了。

金城家辉并不脆弱,相反,他一生中从未如此坚定。而且轻松。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没有太多失落,反而充满解脱。



金城家辉作为诱饵,引开了围守,使得鸡精能够顺利地将翟一桃带出酒店。在医院急诊消毒缝针包扎完毕,翟一桃彻底醒了,看到眼前照顾自己的是鸡精大官人,顿时有种穿越感:“怎么是你?发生了什么?”

鸡精翻个白眼:“头上的口子裂得跟大峡谷似的,就别话痨了。我说你是不是傻啊,就不会撇下你们金城老师自己出酒店吗?为了点工资用不用这么忠心耿耿看家护主?”

翟一桃反击道:“你丫以为我不想出来啊,老娘我现在的知名度虽然不如金城家辉,但也不是你这种小白人可以比肩的。退一万步说,一个满头血的女人从酒店里跑出来,你会不关注吗?”

鸡精直接忽略了前搭档的显摆:“你能不能走?能走的话就起来,我给你送回家。”

翟一桃头上顶个网兜,站起来,左右看看病房里只有她跟鸡精两个,立即猴急地抓住鸡精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我靠,鸡精,我要告诉你一个大秘密,我觉得金城家辉八成是看上我了……”

哈!鸡精怪笑了起来:“拜托,你以为他现在虎落平阳就能被你骑了吗?!”

“不是!”翟一桃嘴都瓢了:“我没抠屁股上房自己抬自己,我说的是真的!当然我也不明白他怎么这么不挑,难道是自暴自弃了?正所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盯着前搭档几乎要嵌入自己胳膊的魔爪,鸡精大官人冷笑起来:“他对你有没有企图我不知道,但我看你现在似乎对我有企图!”

切!翟一桃立即嫌弃地松开手:“就你这娘娘腔二椅子?!”

“我二椅子?!”鸡精怒道:“有本事你现在躺下,看看我是不是二椅子!”

这十八禁的要求一出来,翟一桃立即老脸通红,啐了一口:“呸,不要脸!这次机会能不能让给我姥儿,她最近因为盼着续弦比较饥渴。”

鸡精张口回绝道:“我们娘娘腔也有基本的尊严!我不是姥姥腔!”

正所谓膈肌一动,气血贯通。跟鸡精互相挤兑了一番后,翟一桃觉得头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她活动了一下腿脚,虚扶着鸡精的胳膊,道:“小鸡子,送哀家回宫!”

金城家辉本来是想赶到医院探望翟一桃的,然而跟踪的狗仔实在是够专业,司机活活用了两个小时,车都快没油了才彻底甩掉后面的尾巴,把金城家辉送回了住所。

到家后,金城家辉就开始后悔刚才太文艺太装逼,把手机撇了,导致现在没办法给翟一桃或者鸡精打电话问问情况。

虽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但金城家辉丝毫没有睡意。腰疼得比以前还厉害,他知道这是不遵守医嘱而酿成的复发。借司机的手机,金城家辉拨通了广姐的电话:“明天让leo来一趟。”

广姐听到leo这个名字,整个人都不好了。Leo是金城家辉的私人理财师,打理着他所有的资产。“你叫他来干嘛?”广姐声音有点抖:“金城,我们还没到这种地步!真的!虽然有一部分违约金需要赔偿,但我正在努力将损失降到最低……”

金城家辉没等广姐说完,就冷静打断道:“按照契约,该怎么赔怎么赔。所有员工,遣散前补偿半年的薪水。”

广姐的预感成真,冷汗都下来了,忙不迭安抚道:“金城,我知道你最近很难,特别是今天。但是你有如今的成绩不容易,你能不能……”

“明天让leo尽早过来。”金城家辉说了一句总结陈词,挂断了电话。

熬了几天几宿没合眼的广姐,擎着断线的电话,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金城家辉铁了心不玩了,要退出游戏,从此世界上再无巨咖金城,这么多年的心血到此全都终结。望着桌上堆满的合同纸,广姐突然嚎啕大哭,疯狂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下去。屋里飞扬着雪白的纸张,曾经它们无不价值千金,如今却都是废纸一堆。纸片围绕着蹲在地上大哭的广姐徐徐降落,正如任何繁华都有终将落幕的一天。

杉菜伊伊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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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楼  发表于: 2013-06-24   


为了完成巨咖参加慈善晚宴的工作要求,翟一桃可谓殚精竭虑,绞尽乳汁。保证安全,是摆在她面前的最大难题。金城家辉目前住的地方鲜有人知,所以从家里出来还算简单,最难的是,怎么从酒店大门进宴会厅。

想都不用想,当天酒店楼下肯定人山人海。主办方和酒店都特意提高了安保级别,非请勿入,严格盘查。为了金城家辉,这次晚宴甚至一家媒体都没有邀请,还在请柬上追加补充说明,要求与会人员尽量不要使用手机拍摄录制功能。

广姐有更多棘手的经济合约需要处理,将损失降到最低,根本没有精力帮助翟一桃。宣传专员只能自己想办法完成把金城家辉毫发无损送进宴会厅的诉求。好在,前狗仔女侠遗风犹在,花了几天几夜的时间,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认牛逼异常、炫酷风骚、好莱坞动作大片范儿的方案。

“老师,您有恐高症吗?”翟一桃给金城家辉打去了电话。

那边沉默了半晌,回答道:“没有。”嗓音比较嘶哑。

从兰州回来后,翟一桃还没见过金城家辉。但她知道巨咖的日子肯定非常难熬。“明天晚上我会确保您安全隐蔽地进入宴会现场的。因此不论我的方案是什么样的,您能不能无条件配合,给予我充分的信任。”

金城家辉似乎苦笑了一下:“当然。反正我现在能信任的人越来越少了。”

挂了电话,翟一桃又老调重弹,在内心诅咒了丧心病狂的唐高宗一万遍。

第二天下午,司机把金城家辉从住所接出来,一路畅通地行驶到了一条颇为荒僻的马路边。金城家辉望着窗外萧索的景色,心想这是到了河北地界了吗。

正在这时,车门一开,女助理兼宣传扛着一个大包钻了进来。看到金城家辉第一眼,翟一桃亲妈粉的心肠又卷土重来,鼻头发酸。不过四天没见,金城家辉的脸活活小了一圈,下巴尖尖,眼眶深陷,黑眼圈浓重。

“老师您这几天是一点都没睡吗?”翟一桃脱口而出了有些伤人的话语。

金城家辉没有回答,指着大包问:“这是我的礼服吗?”

“不是。您的礼服我已经让造型师拿进酒店您的休息室了。”翟一桃解释道:“这两件是一会儿咱俩进酒店时用的。”

说着,女助理拉开大包拉链,金城家辉看到里面是两套完整的工服:“你要让我打扮成保安还是保洁?”

翟一桃摇头:“这两个我都反复验证过了,没用。无论保洁还是保安,都要从大门口进,穿过人堆。就您这辨识度,耳朵都招人,无论怎么易容也难逃火眼金睛。所以老师,如今我们只好掌握制空权了。”

“制……空……权……”巨咖非常艰难地重复了这几个字。

“是的!”女助理毫不觉得自己是谐星,正经八百地拽出制服:“蜘蛛侠您知道吗?”

“啊?”金城家辉已经彻底跟不上二逼助理的思路了。

“当然我说的不是美国大片里的。我说的是清洁大厦外墙的工人。坊间称为蜘蛛人。”

“你想把我从顶楼……抛下去?”金城家辉几乎有点结巴。

“不用抛到底。广姐给您预备的休息室在22楼。”翟一桃安抚道:“这地界儿这么荒凉,是因为我们马上要去搭乘直升飞机。航拍用的,绝对安全。飞机会把咱俩放到大厦的顶楼……”

“停!”巨咖及时阻止道:“到了顶楼我们直接坐电梯下去不行吗?为什么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翟一桃摇头:“您太低估外界对您的渴求了。顶楼虽然不会像大门那么拥挤,但肯定也有蹲点的。电梯更是不能乘坐,谁知道冒进分子会不会搞出电梯事故。综上,我们只有唯一的入口,就是22楼房间的窗户。”

金城家辉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女助理现在是不是在玩他。考虑过后,他默默地拿起了旁边的制服。“广姐还说我现在没有片约了。”巨咖自嘲道:“这不现成的超级动作巨制嘛!”



虽然金城家辉曾在电话里向女助理保证他没有恐高症,但当两根细绳吊着他从摩天大楼高空慢慢沉降时,翟一桃明显看到巨咖惨白的脸色和紧咬的嘴唇。“没事没事,一点事都没有。”金城家辉嘴里一直默默叨咕这两句话,仿佛需要安慰的不是自己,而是旁边的助理。

在酒店各个电梯口、大门外守候的人群迟迟没有等来金城家辉。眼看就要到点儿了,连他团队的人都没有出现一个,人们纷纷露出意料之中又深感遗憾的表情,骂道:我就知道这孙子没有这种尿性!还以为他另有冤情所以敢来参加晚宴呢,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宅心仁厚了!

一分钟后,金城家辉穿着笔挺得体的黑西装,戴着精致的领结,出现在了慈善晚宴酒会现场。与会人士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主桌上,金城家辉就在那里落座。

主桌上都是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没人不知道金城家辉的事儿,但一部分人还是假装自己从不上网,毫无所知;另一部分人则别有深意地或安慰或调侃,或夹枪带棒地进行三两句交谈。

好在司仪准时拉开了拍卖的序幕,把大家的精力转移到了舞台的拍品上。作为工作人员,翟一桃没有座位,只能站在离金城家辉最近的侧边,机警地注视着全场的动静。

UFO和她老公果然遵守承诺,没有出现。翟一桃刚要松一口气,赫然发现,在金城家辉旁边的桌子上,端坐着著名出品人---UFO老公的二叔。

这位二叔的眼光跟大家完全不同,没有放在台上,而是若有若无地往金城家辉那边瞥去。翟一桃心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样高雅的场合不至于大动干戈撕破脸皮吧。二叔毕竟只是亲戚,跟事情没有直接关系,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在这里撒泼打闹的。

然而,翟一桃明显忽视了上流社会所拥有的傲人身体素质,他们泼皮动粗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于他们吸金赚钱的能力。

台上出来了一件名人字画作品,金城家辉作为发起人之一,被邀请上台,给即将拍下此物的善人颁发奖章和拍品。

举牌的人不少,最后是出品人二叔以百万价格拍下了这幅物不所值的作品。

翟一桃眼睁睁看着二叔蹬蹬走上台,全身的神经都高度紧张。

好在二叔果然不是俗人,不仅没有为难金城家辉,反而跟他握了手。两人和谐地一边一个,围着那副善品。礼仪小姐送上了香槟,司仪热情地邀请台上台下共同举杯,鼓掌感谢。

然而,就在司仪收走字画,宣布百万善款将全部捐赠给先天性心脏病儿童基金会,嘉宾和善人都往台下走时,二叔却突然出招了。他假装没有站稳,将手里满满的一杯香槟,兜头全泼在了好心伸手要扶他的金城家辉脸上。

全场哗然,各种闪光灯大亮。他们中不少人可能梦到过金城家辉出糗,但当梦想照进现实时,他们发现,看人吃瘪带来的喜悦比梦境中强烈多了。

二叔做作地向金城家辉道了歉,率先走下了舞台。把湿漉漉往下滴酒的金城家辉一个人晾在了台侧。

翟一桃光速抓了两条餐巾,挤过站立拍照的人,想冲过去帮金城家辉擦拭。然而餐巾还没能接触到金城家辉,他看着台下的目光就突然大变,惊叫道:“不好!”说着就猛力地推了女助理一把。

翟一桃被推得回过了身子,正看到一个服务员抄起桌上刚开封的红酒瓶子,配搭“操你二大爷”的怒骂,朝那位还在坏笑的二叔奔腾过去。

这枚服务员,正是失踪多日的龙兄不要我怕疼。

师妹的脸上全是杀气,高高举起酒瓶,肌肉全速运动,眼神里是只有发病人群才有的摄心疯狂,里面不仅有仇恨,还有末日狂欢的华彩。

即将被开瓢的出品人背身站立,毫无所知。

距离和反应时间所限,翟一桃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别!”身子就冲到了我怕疼跟前。

钝重降落的时候,翟一桃似乎听到了一片尖叫。她仅仅分辨出了其中的一抹音色,那音色似曾相识,上次被海浪灭顶时,她也曾有幸聆听过。

师妹一把捞住沉降的师姐。被玻璃碴和鲜红液体包裹的师姐留下了在这里的最后一句台词:“我怕疼……”

头脸尽湿的金城家辉冲了过来,搂扶起比他还狼狈的受伤助理,往外疾奔。我怕疼已经褪尽疯狂,也嚎叫着,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与会人士全都蒙圈了。这仨人到底是一个什么匪夷所思的关系组合?!

好心的主持人在金城家辉踹开大门时,用麦克风大声问道:“金城先生,要不要在这里顺便帮你们也做个募捐?!”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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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楼  发表于: 2013-06-24   


第二十一集 沉默的羔羊

能囫囵地从机场出来,是一大神迹,同时也得益于人力。

广姐预先安排好了三组人马在机场对面的地下车库等待,每组里面都有一个跟金城家辉个头体型相仿的男子,穿着同样的衣服帽子,搭乘的也是同样的高级保姆车。

用这样偷梁换柱的方式,团队最终成功将金城家辉从狗仔记者、围观群众和别有用心的其他人的虎口里,营救脱险。亲自参与其中的翟一桃瞠目结舌,电视里多次看到的地下党营救被困同志的戏码,在几十年后的和平年代,竟然还能在我们身边上演。

广姐给金城家辉安排的住所连翟一桃都没有告诉,但她一点也不吃味,因为她明白,目前确保隐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安全指数越高。况且金城家辉的身体仍在康复之中,他还需要大量饮水,保持情绪开朗平稳。当然这份医嘱对他来说,已基本不可能完成。

翟一桃带着自己的行李从机场离开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杀去了三联井盖理发店。彼时,变态剃头匠正在电脑前浏览战果,网友对金城家辉的新一波玩弄又出街了。几个别有用心的特殊ID把金城家辉和UFO的照片ps到了一起,P出了结婚证、全家福、婚纱照、蜜月照、自拍艳照等全套素材,效果几能以假乱真。对渣男金城家辉个人的图片,更是极尽嘲讽羞辱丑化之能事,充分展示了作图者在十八禁领域的博闻强识。

关于金城家辉的其他谣言也纷纷从深山老林里冒了出来,甚至有人说金城家辉的第一个影帝,也就是小津明后天的那部电影,是他用下半身搏来的出演机会。洞悉真相的鸡精大官人当然知道这是一派胡言,当年若不是他力劝,金城家辉八成会推掉片约。

鸡精就这么看着这些在现实生活中多半一事无成的人,靠着一个IP地址的保护,前仆后继地对一个素昧平生更不曾有仇的人进行最恶毒的糟蹋。鸡精以为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会笑出声来,但奇怪的是,他连扬起嘴角都做得力不从心。

楼下传来棒当一声巨响,前搭档摘俩杏老师破门而入。以习练多年的泼妇心经放声骂街道:“王八蛋的唐高宗,杀千刀的鸡精,你们给我出来!老娘跟你们拼了!”

鸡精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盖上,须臾工夫,就从二楼飘到了一楼门口。

翟一桃看到半月未见的鸡精竟然有谢顶的趋势,大吃一惊,脱口唱道:“拉直,卷曲,都是你最爱之中的几样;发丝受伤,秀发掉光,锃光瓦亮,一见难忘!”

鸡精啐出一口浓痰:“在发型探索的道路上,我舍身取美丽!”

翟一桃伸手想要抚摸鸡精的半颗光头:“虽然我的梦中情人是葛优没错,但我不知道你原来对我用情如此之深!”

鸡精不耐烦地打掉了前搭档揩油的魔爪:“呸,收起你那癞蛤蟆想吃菠萝咕咾肉的嘴脸!你刚才兴师问罪的造型已经出卖了你的身份。金城家辉想血洗我这世外桃源,怎么也不多派点人手?”

“不是金城老师派我来的。”翟一桃带着眼巴巴的期许,哀求道:“求你快告诉我这缺德冒烟的事儿跟你没有关系,不是你干的。我知道你不至于这么恶毒,你明明就是臣妾做不到啊!”

  

鸡精像要把翟一桃从失心疯的病症中唤醒似的,吼叫道:“你那道德审判小作坊先暂停营业,听我说!”

翟一桃立即做出了一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得体动作,双目炯炯地看着前搭档,虽然她在前二十四个小时里只睡了一个多钟头。

“你们金城老师栽成今儿这德性,我真没出多少力,对此我也深感遗憾。”男版的死鸭子婊说道:“从上海回来那天傍晚,我去了你家楼下,看到了你跟李治的车震。”

“我擦!”翟一桃立刻脸红脖子粗:“这尼玛我不得不插话了!你是不开黄腔不会叙述吗?谁车震了还特么跟厂花大太监!长得帅也不能阻挡他的人物定性,我早该看出他的黑心手辣,也不至于如今被他黑成黑煤窑!”

鸡精翻个白眼,诛心道:“金銮殿上写得清清楚楚:得宦官者得天下。谁让你们没文化。”

“真要色诱内监,我也得选您啊,总管大人!”翟一桃皮笑肉不笑。

鸡精忽略了前搭档的人身攻击,继续讲述道:“从你家出来,我跟李治见了面。他告诉我,他之所以兢兢业业十年跟在金城家辉身边,因为他要为老三报仇。”

“啊?!”翟一桃怪叫了起来:“别闹了,厂花大太监的定位明明是金城家辉虐恋情深的同人配!”

鸡精嘴角浮起一抹怪笑,重声数落道:“培养皿土鳖的眼界果然跟绿豆一般大。”大官人毫不费力地将月华星辉盘山公路的经典场景复述了出来,并心机深沉地将老三和金城家辉做了换位。

因此翟一桃听到的版本是:鸡精骑着摩托车载着金城家辉,老三骑着摩托车载着唐高宗。年轻的巨咖三八道:“你知道吗?老三跟老四在拍拖!昨晚被我捉奸在床!”

鸡精看到魂飞魄散的俩杏老师一脸铅中毒表情,心里忍不住赞许自己:老子真假参半混淆视听的本领又升级了!

“你是说……”翟一桃喃喃不可置信:“唐高宗是gay没错,但他跟老三才是一对?!”

鸡精沉痛地点头:“那晚李治哭着向我亲口承认了。你可以想象我的心情有多么复杂。”

“那是相当复杂。”翟一桃感同身受喟叹道:“而且悲愤。贵bravo组合未免也太淫乱了一点,兔子就吃窝边草是你们的团队口号吧。只可惜无论当年还是现在,他们排列组合地搞基矩阵里,都不带你玩。”

“可是,唐高宗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跟老三联系,他知道老三已经不在人世了吗?”恢复神智的翟一桃机警地问道。

鸡精叹口气,点燃一根香烟:“他找过老三,但是茫茫人海,谈何容易。老三的死讯是我告诉他的。”

翟一桃迅速跟着鸡精的设定跑偏了:“我基本上理清了。唐高宗跟在金城身边,但他并不知道老三已经遇难,因此他多年来不仅没对金城下手报复,反而尽心尽力扶植照顾。当你把噩耗向他和盘托出后,他心底埋藏多年的情感迅速发酵,对金城家辉的恨意一日千里。但我还有一个疑点,当年金城家辉离开组合时,唐高宗为什么紧跟着也要离开?他应该跟老三同进同退才说得通啊?”

“怎么你以为你们金城老师是铁齿铜牙吗?”鸡精冷作道。

“靠!你的意思是金城家辉那时不仅是死三八,而且是贱碧池,捉奸的事儿告诉你还不够,还处处说给别人听?!太恶毒了吧,这是人干的事儿吗?!”私家道德审判作坊再度营业,原告一秒钟变被告。

“总之当年李治是不得不走。为了他自己,也为了老三。”鸡精内心虽然对前搭档的智商无比歧视,但嘴上却言不由衷地鼓励着她脑瘫患儿一样的逻辑思辨能力。

翟一桃叹息道:“不幸中的万幸是,金城老师总算认清了唐高宗的真面目。不过,看来唐高宗还是不信任你,宁肯躲到国外自己发照片,也不肯跟你合作……怪不得你气的脱发谢顶,向内地第一偶像派男星致敬呢。”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鸡精做出一副你的机智让我无处遁藏的模样:“其实大概在照片出街前一个小时,我就得到了我线人的消息。”

“说不通啊。”翟一桃立马抓到了把柄:“你的内线怎么会知道?对了,广姐也在照片出街前收到了她内线的消息。这些人都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

“是的!”鸡精颔首:“李治背后有别的利益集团。现如今想搭乘金城家辉万劫不复号列车,连站票都买不上了!”

翟一桃突然膝盖一软泫然要跪,她以为鸡精会拦她,但死变态并没有,所以她扑通落地,膝盖剧痛:“你能不能想办法救金城老师度过这一劫?”

“我是馊主意大百科,又不是锦囊妙计小狂人。”鸡精眉毛一挑,不冷不热道:“不惜跪下求我,你不是爱上金城家辉了吧?”

“我特么以为你会怜香惜玉,所以假装下跪做做气氛,你还有脸问,我膝盖都破皮了!”翟一桃哭丧着脸:“你能别跟我怕疼一个德性吗?老娘从第一集就强调,巨咖都是没心的物种,你觉得我会爱上一根空心菜吗?!”

鸡精的脸色舒缓了不少,把前搭档从地上捞了起来。

“我单纯只是觉得金城家辉罪不至此,同时想保住我待遇优渥的工作。”翟一桃抓着鸡精的手:“你就看在我嗜钱如命的份儿上,想想办法吧。”

鸡精凝眸远望:“你怎么就料定你金城老师已经黔驴技穷了呢?”



“说出来吧!”广姐也几乎要给金城家辉跪下了:“趁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告诉大家,那时你跟UFO是恋人!”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金城家辉坚定地对经纪人摇头:“她已经无辜受牵连,我不能把唯一的澄清机会再抢走。”

广姐马上反驳道:“可是她那边迟迟不发声,再拖下去对我们的危害太大了。现在已经有几家广告商给我打电话,话里话外有撤约的意思,好在都被我安抚住了,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既然当年你俩谈恋爱是事实,那由我们说明又有何不可呢?再说那时你已经名满天下,而她只不过是第一次做女一号的新人……”

“当年我没有公布恋情,”金城家辉接过话头:“在如今的情势下就更不能公布。”

“也对。”广姐苦恼地挠头:“现在你如论说什么,恐怕都会被暴民们抓住把柄,曲解放大。”

经济人看到金城家辉脸色难看,关切道:“金城,你身体还好吧。我不该拿这些烂事烦你的。”

金城家辉扯出一个笑容,安抚道:“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事已至此,最坏又能怎样呢?”下句话没说出来的是,最坏大不了退出影坛罢了。

广姐凄然一笑:“防来防去,家贼难防!”

看到广姐萧索离去的背影消失在眼帘,金城家辉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疼痛的嘶鸣。虽然他表面上显得超乎寻常的冷静,但他心中的郁结尤其是唐高宗叛变对他带来的打击,首先从他身体的生理机能上反应了出来。

结石排出得并不通畅,饮水和服药无法规律,心情更是气愤加沮丧。腰又开始疼了,金城家辉咬着牙根想把精力从病痛上转移。没有人知道的是,他现在不止腰疼,连小解都犹如酷刑。这形成了一个悖论恶循环,想排石必须多喝水,而撒尿却又苦不堪言。

经受着身心双重折磨的巨咖,跌入了他人生迄今为止最难熬的困境。雪上加霜的是,从当晚开始,失眠的阴霾又将他笼罩。彻夜未眠的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一宿睁着眼睛,看着天色由墨黑到微曦到透亮到刺目。在这个城市的冬夜里,夜空中飘荡着多少睡不着的烦躁叹息,又萦绕着多少满怀期待却成效微薄的肥羊计数器。

翟一桃也好过不到哪儿去。从鸡精那出来,她心情沉重地回到家中。前翟南氏并没有显露出一个亲生母亲该有的高兴,而是惯常窝里横道:“我没给你准备饭啊。”

“不用了,反正我也吃不下。”翟一桃拖着行李往自己房间走。

姥儿破天荒地从闺房里慢挪了出来,用肢体语言向外孙女索要说好的续弦。翟一桃无颜面对焕发夕阳红的姥儿,张口解释道:“姥儿,发生了太多突然的事情,我没能把您的续弦带回来。但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种族群叫懒猴,明儿我就上宠物市场给您淘弄去。米饭咱虽然没有,但咱有面条包子大发糕,馄饨粽子铜锣烧!”

姥儿用古井无波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说话不算的外孙女,好半晌,才用跟米饭一样的长镜头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翟一桃能体会姥儿的失落,那是女性独有的对爱情的渴望和躁动,以及偷情希望落空后那无边的落寞和寂寥。

惯常,翟一桃虽然认为自己的家庭略显畸形,但还不算泯灭人情。不知道为什么,今儿看来从亲妈到亲姥都那么不讨喜,面目略憎。更让师姐闷闷不乐的是,同门亲戚龙兄不要我怕疼从那晚在兰州宾馆离奇失踪后,一直呈消失状态,电话关机,短信不回。

把自己重重抛到床上的翟一桃望着天花板,最恨的就是玛雅人,你们的科技能不能靠谱一些,如果让世界末日准时应验的话我们也就不用像现在这么生不如死了。



在金城家辉无心睡眠的连续几个夜晚里,他的整个团队都在奋力苦战。随着当事人双方保持缄默状态的持续,网络上闲的蛋疼的无关人等,发起了逼宫行动,上万人联名上书,要求当事人对此事做出合理解释。

一匹草根大V如此深情控诉道:您二位身为公众人物,因为名声和关注度,享受到了常人几辈子奢求不来的富贵荣华,作为无数青少年的偶像,有责任做出表率和榜样。如今,您二位干出这等丧权辱国、伤风败俗、扭曲人伦的事情,以为演两集沉默的羔羊就能全身而退吗?你们必须给这个世风日下、淫乱横行的社会一个解释,负荆请罪都算母们看在往日情分上,给的从轻处罚了。

一波正义之师跑到金城家辉代言品牌的官网留言,说以金城家辉目前的形象除了避孕套和结扎手术之外,已经不适合任何广告代言了。你们如果继续聘请金城家辉代言的话,作为有品格有气节的消费者,我们会对你们的商品进行封杀,拒绝购买。虽然我们以前也没买过,今后多半还买不起。

另一波精神文明苦主跑到广电总局的投诉网页上,虽然他们中很多从未给金城家辉的电影花一毛钱,但这丝毫不能阻止他们对该演员的投诉。金城家辉严重戕害了观众的财产和精神风貌,要求总局对他和UFO下封杀令,以后他俩参演的任何剧目无需审查,直接不过。

在如此大规模的网络倒戈下,金城家辉和UFO的广告商迫于压力,纷纷要求解约。相比之下,广电总局反而显出了高贵的气节,跟往常一样冷艳地对任何屁民反馈都置之不理。

可怕的局面让翟一桃突然顿悟,普通大众内心深处仍然潜藏着千百年前河边看狗男女浸猪笼时的兴奋和冷漠。这份躁动丝毫不会被文明程度和科技进步碾碎,一旦有机会,它就会像喝了农药的毒草一样,在世道人心上蔓延滋长,遮天蔽日。(作者这是要变愤青的节奏)

强大的社会压力下,UFO方面率先发表了官方声明。

UFO本人亲笔写下了长达千字的声明,虽然除了名字之外,剩下的字体全像从小学生作文中截取的,但21世纪,最可贵的就是诚意。

声明上来就向大众认错,承认照片的真实性,希望大家看在她那时年轻不懂事的份儿上,给她一个知错就改的机会。滚滚红尘数十载,身处花花世界,谁还没有一步踏错成失足的时候。为了演好角色,就得跟对手培养感情,感情跟欲望是一对好基友,欲望面前人人平等。

UFO承认,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曾沾沾自喜以为旧日错误无人发现,现在才明白,真相总有大白天下的时候。如果息影能消除大家的愤怒,弥补对社会的伤害,她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只求大家在生活中,放一个妻子和母亲一条生路。

楚楚可怜又勇于承担的女性形象瞬间树立。UFO很容易就被原谅了,毕竟拍照片时,男未婚女未嫁,道德婊罪名不成立。UFO率先赢得了大众的宽恕和同情。

因为UFO没有承认他们俩当时在谈恋爱,反而给自己定性为艳遇纵欲,同时暗示是金城家辉方面为了炒作新电影将旧照发布,因此余愤未消的人们立即把战斗的矛头全都扎向了恶意在前、持续沉默、毫无承担的金城家辉,把他下放到了一个更加卑鄙低劣的层次。

善于勾连和脑补的人们,无法承受如此人渣败类的存在,各个私家道德审判庭纷纷鸣鼓升堂,恨不得将千古恶人金城家辉千刀万剐宫刑示众。

鸡精冷眼旁观着事件的发展,冷笑浮于脸上。UFO虽然是受害者,但这声明发得也太自私了,一点后路都没给金城家辉留。这样一份好处自己独占的声明,肯定不是UFO的智商能起草出来的。想必她老公的家族找了高人团队,才精心策划出了这等攻守兼备全面自保运气好还能提升人气的上上之作。

声明传达的隐义,再加上鸡精对UFO老公品性的了解,他已经能够断定,这帮人绝对不会让金城家辉舒服,他们必将全面报复。

金城家辉以后的日子,绝不会比现在好过。

鸡精再次跟老三神交:“老三,看到金城家辉生不如死,你高兴吗?”



金城家辉迅速地消瘦下去,本就清癯的身姿更有了些仙风道骨的意思。但他似乎没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相反,觉得生不如死的,是广姐跟宣传翟一桃。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金城家辉竟然告诉她们,他决定参加12月31号晚上七点的一个慈善拍卖晚宴。

金城家辉是这个活动的发起人之一,如今已经是第十届。每年只要条件允许,金城家辉都会出席。今年本来因为在西部支教,已经跟主办方说好了不去,但眼瞅到了这么吃劲儿的节点上,巨咖却突然改变主意了。他要以俾睨天下的姿态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仿佛丑闻不曾出现,他仍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优质偶像万人迷。

广姐和翟一桃当然百般阻挠。但金城家辉心意已定,亲自打电话给主办方,表示当晚确定出席。这条消息马上被各大媒体转载,人们终于看到了最后一只沉默的羔羊的态度---不解释。

不回避。

不负责。

无脑群众更加愤怒了,我们苦口婆心这么长时间,你竟然毫无悔意。你个道德败坏不配为人的,恶贯满盈还装慈悲为怀,你以为往外捐钱就能抚慰我们的仇富心理吗?!

有人扬言,金城家辉敢出现在慈善晚宴上,他们就敢杀人。不怕死and不怕阉的话,你就来吧!虽然国内还没听说哪个明星被当街枪杀的,但母们个个都愿意成为开创纪录的第一人。

金城家辉的经济公司开始频繁地收到屎尿屁(屁,作为傲娇难弄的气体,可以装在透明玻璃罐里)、硫酸、动物尸体、土方炸弹等包裹。广姐不得不明令禁止各大快递公司再给他们派送任何信件。

物流被废止后,骚扰者开始亲身普法。

静坐、请愿、辱骂,明知道金城家辉并不在经济公司里,他们还是把一腔热血正义全都用“随地大小便”的方式,泼洒在了经济公司大厦内外。

一拨接一拨的工作人员找广姐辞职。

万般无奈、安全至上,金城家辉授意广姐,将工作人员解散,经济公司暂时关门。

看到偌大的公司关门大吉,闹事者们迅速达到了高潮。大明星终于怂了,财大气粗的经济公司败了,屌丝平民终于完成了华丽丽的逆袭!

对翟一桃来说,时间每靠近31号晚七点一些,末日的气息就更浓一些。本来UFO也在慈善拍卖晚宴的邀请名单中,但她的经济公司表示,她及家属都不会出席了。充分表现出受害者不愿跟肮脏的“炒作者”共处一室的坚决态度。

金城家辉过往十五年在圈中积攒的人脉难道就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的吗?当然有。

某新生代导演第一个站了出来,发长微博详述了自己还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时,一没背景二没投资三没人脉,凭着傻大胆围追堵截金城家辉,给他看剧本。就在他以为巨咖不会鸟他时,金城家辉却亲自给他回了电话。虽然他没有档期出演,但却对剧本提出了鼓励和中肯的意见,更难能可贵的是,金城家辉推荐了另外的演员,甚至义务把剧本发给了几家相熟的电影投资公司。最终,其中的一家公司拍板决定投资,圆了新导演的拍摄梦想。

现在该导演小有名气,但从不曾忘记金城家辉在他籍籍无名时的无私提携。导演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金城家辉不是骄奢淫逸的禽兽。

本来是一桩互相扶持的业内美谈,但很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就八出,该新锐导演已经跟原配离婚,且跟新戏的女演员纠缠不清。反对者们立即发出了“我就知道如此”的得意笑声:贱人都是成对出现的,支持金城家辉的必然都是一样货色!我们要将抱团粉饰的贱人们一网打尽!

在扒皮的恐惧下,没有人再公开出来为金城家辉说话了。

上帝说:“你们当中谁没有罪,谁就可以向那人丢石头”。

杉菜伊伊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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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楼  发表于: 2013-06-24   
鸡精是在夜里十一点等到的内线消息。只是一条短信,花了他好几万:“一小时后组图将发布。”

邪门的是,鸡精反复研读着这条简体字的短信,却实在扯不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因为鸡精太知道这次事件的可怕了,唯其真实,唯起牵涉深广,所以尤为可怕。

UFO跟金城家辉虽然都是超级一线,但成名之路却是天差地别的两个路子。现影坛一姐的履历可以用一句儿歌来形容:“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滴往上爬。”

此次事件中,最难受的当然是UFO的老公。但他却是最不能难受的人,因为他一难受,别人也别想好受。尤其是织造绿帽子的一对当事人。

UFO下嫁的是这样一个家庭:她公公,从不显山露水,名字本身就是敏感词;她婆婆,律师界霸王花,美国名校博士,身兼各种顾问名衔;她老公的叔叔,无数影视剧片头第一个出现的名字,出品人,大企业家……一言以蔽之:有权有钱,黑白均沾。

整个家族里最没出息、唯一不能自食其力的,就是UFO的老公,比她还小两岁,人矮脾气大,出了名的跋扈钢炮小选手。

敢爆出这样组图的人,真真儿得是恨毒了金城家辉或者UFO,才想赶尽杀绝吧。问题是,这么私密的照片,又是七年多以前的旧照,谁能值得拥有呢?为咩现在才爆出来呢?

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唐高宗。鸡精知道,那年这电影是唐高宗全程陪同金城家辉驻剧组拍摄的。

鸡精守着电脑,一边刷新,一边抽完了一整包中南海点八,再一次拨通了唐高宗的手机。这次,是关机。

“老三,”烟雾袅袅中,鸡精对着灯管说:“你能看到这一切吧。你觉得开心吗?”

在组图全面失守前的半个小时,广姐也接到了一个维护了多年的关系的电话。当她做着海藻泥面膜在床上迷迷糊糊接起手机,听到对方在说什么时候,她觉得自己活像躺在一具棺材里,而脸上糊的是腐烂动物尸体。

“不可以!”广姐嗓子都喊哑了:“我们愿意付任何代价,任何,一定不能发布!他们要在哪里发布?天涯?猫扑?微博?贴吧?任何网媒我们都愿意支付封口费!”

“姐,”关系在电话里幽幽道:“没用的。全世界目前有上亿个网站。你们在明,ta在暗。”

“到底是谁要搞死我们?!”广姐眼泪立即夺眶而出:“到底想要怎样?!”

关系已经无话可说,责任已尽,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广姐胡乱披上衣服,披头散发带着被泪水冲刷成条纹形状的面膜,冲出了宾馆,往医院冲去。

留给金城家辉的应急处理时间,只有二十多分钟。但对他来说,二十分钟、二十小时、二十天,都没有任何意义。他无力阻止,对方是幽灵,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灭顶之灾席卷。这样说来,他倒期望广姐在他明天睡醒之后再来报信,最起码在他璀璨幽暗交织的人生里,还能多一个美觉。

广姐支开司机,让他回去宾馆叫翟一桃来。

没开灯的病房里,只剩下金城家辉和他的经纪人。脸上挂着一片足球场草皮的广姐脚一软,坐在地上就哭了:“干!金城,我们必须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当年你明明……”

“不能说!”金城家辉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恐慌,只有空洞和干涩:“一个字都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这些照片……”广姐几乎无法开口:“除了李治之外,有没有别人可能搞到?”

“拍戏那年,”金城家辉似乎还笑了一下:“李治的房间就在我对面。”金城家辉闭目仰头,发自肺腑太息道:“我跟你一样祈祷,发出来的照片是另外一个机位!”



司机碰碰拆着宾馆房门,把翟一桃从美梦中唤醒时,第一组照片已经从国外的服务器传到了国内。

翟一桃迷迷瞪瞪开灯,从猫眼里看出是司机,开了门:“啊?”

“广姐让你现在马上去金城老师病房!”司机喘着粗气道。

“啊?”翟一桃的神智还没有找回来,脱口问:“什么事儿啊?是金城老师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不是身体问题。具体我也不知道。你快跟我过去吧!他们说的是马上!”司机气急败坏道。

“哦。”翟一桃咽口吐沫,答应一声,返身回房间穿外套。刚要跟旁边那床上睡的师妹说“我出去一下”,就赫然发现,那床上空了。我怕疼不在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更不知道去了哪里。

翟一桃觉得汗毛倒竖,整个人都吓精神了,大变活人午夜惊魂啊。她没时间找师妹,匆匆穿了羽绒服和鞋子,跟着司机往旁边的医院跑去。

等他们赶到病房时,夜猫子网友们已经在热烈讨论金城家辉和UFO合拍的那部片子里,床戏是否是真枪实弹了。金城家辉也已经和广姐从ipad上看了照片,机位只有一个,就是金城家辉对面的房间。

广姐掏出手机就要拨打电话,金城家辉轻轻摁住了她的手。

翟一桃听广姐简要说了事态之后,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垮棚的状态。灾难为什么总在人们松懈了的时候降临呢?

   “出国吧。”广姐率先提议:“你绝不能回北京。”

   “是的!”翟一桃复议:“我师妹恐怕已经私自出动了,我们会查出是谁在害您!您还是避一避吧。”

   “早知道就不应该开通微博。”广姐很后悔:“你告诉我密码,我帮你把评论和私信都关了。”

   “那些绝对不能看。看完会对全人类都失去希望。”对此有经验的翟一桃追加道。

   “不行,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马上撤离!”广姐慌得东一头西一头:“这个鬼地方,也不晓得有没有国际航班!”

   “要不还是去岛上吧。”翟一桃提议:“从这儿飞大连,从大连飞韩国,再转机!”

   “你俩一人一句,吵得我头疼。”这时金城家辉显现出了作为巨咖的冷静:“事已至此,慌乱没用。一桃回去收拾东西,广姐定明天最早回京的机票。”

   “你不能回北京!”广姐和翟一桃异口同声叫出来。

   “我必须回。”金城家辉不容置疑道:“你们如果真担心我的安危,就把保镖和保安多配齐一些。忙去吧,准备好了到这里来接我。”

    翟一桃看看广姐,广姐示意她遵从金城家辉的意思。

    翟一桃负责办出院,办退房,收拾自己和金城家辉的行李。

    广姐负责定机票,联络北京的保镖公司和机场保安,安排到北京后最安全的住所和出行方式等等。

    金城家辉独自走到病房的窗前,拉开窗帘,看着漆黑的夜幕。凹洼沟,孩子们,金老师只能在这儿默默与你们道别了……

    就这样,连夜收拾,紧急撤离。他们离开了甘肃。

    翟一桃没有时间去把米饭带出来,更没有时间跟鼻涕他们告别。打仗一样忙完,坐在飞往北京的航班上,翟一桃打开遮光板,望着越来越远的地面,回想这短短十几天里的种种,想到满心期盼他们回去的孩子和猴子,终究没能忍住伤感的泪滴。



虽然金城家辉和UFO双方暂时都没有对事件做任何回应或声明,但这反倒助推了群众的八卦热情。上一轮关于床戏真假的争辩已经分出胜负,三级片因不真诚而惨遭歧视,AV终获冠名权。这一轮,大家脸红脖子粗地骂街讨论的是:UFO生的那个孩子,到底是金城家辉的呢还是金城家辉的呢?

各种面相学泰斗从走进迷信的角度,拿肉眼给孩子做出了DNA检测。

UFO的粉丝和广大妇女维权同胞们群情激奋,冲进金城家辉的微博痛骂,在别人的自留地上大施自己的农家肥,铁板钉钉地将金城家辉钉牢在炒作无底线的耻辱柱上。拿已婚女性和无辜孩子的幸福来搏出位,渣得人神共愤,罄竹难书,不阉割不足以平民愤。虽然他们似乎都忘了,无辜孩子的照片正是他们搜出并广泛传播的。

有先见之明的广姐和有亲身经历的翟一桃早叫金城家辉关了微博评论,但咱们找虐上瘾的巨咖并没有听从团队的建议。在等待飞机“正常延误”的一个小时里,他看到了整个社会对他的恶意。

相信前几辈子加起来,金城家辉也没见过这么花样百出的辱骂和诅咒。民俗学者们仅凭他微博里的评论,就足够出一整套的《中华重话大百科》。

眼瞅着巨咖的脸色越来越阴暗,广姐不得不让翟一桃强制没收了金城家辉的手机。受虐狂巨咖停了片刻,运了运气,又把手机抢了回去,好在这时贴心的苹果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没有给他找虐的机会。真是科技以人为本!

广姐的一个三星加一个苹果标配就没消停过,一直在通话状态,反复确认着北京机场和路途中的安全部署。

飞机即将起飞,空姐过来让关机,焦躁的广姐直接一个粗口骂了回去,“如愿以偿”地把自己送进了航空公司的乘客黑名单。

翟一桃无法揣测旁边闭目养神的金城家辉的心理波动,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头疼、耳鸣、恶心、腹痛、四肢发麻、口干舌燥。毫不扒瞎的说,翟一桃甚至在飞行途中毫无人性地祈祷过飞机出事。

我想,如果能用自己一年的寿命来换取把金城家辉空投到北京寓所而不用在机场出现的话,广姐肯定是愿意的。翟一桃本来犹豫,但感受到飞机向下的俯冲后,她也果断愿意了。

如果当天那个时分,你有幸也在首都机场航站楼的话,你恐怕会以为这里刚发生了爆炸命案。从来不知道机场里潜伏着这么多保安、地勤,更从没见过一身戎装带武器的专业保镖队伍的你,张着大嘴,抻着脖子,手一软,把行李箱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你刚想保命地往机场门外跑,却赫然发现,只有你自己是逆行,身边所有人都在向风暴的中心快速集结,虽然那里早就里三层外三层,活像哪家金铺不小心资产外泄,一地晶莹。

你愣了半秒钟后,耳朵突然捕捉到旁边飘过“金城家辉”这样的关键词,一贯紧跟时事、昨晚都没有睡好的你马上露出了“我懂”的笑容,不顾你的飞机还有三十多分钟就要起飞而你还没有办理登机牌的现实,所有的兴奋和人生期待都灌注在了你的双脚上。你无法控制也没想控制的,坚定不移地传承了围观尾随的民族精神。

你疯了似的朝人群密度最大的地方挤去,好像你是一个射手,而你必须看清靶子的红心。哪怕红心里只是一坨狗屎你也必须要亲眼见证。看到旁边的人全都举着手机在拍照和录影,你骄傲地一笑,毫不示弱地掏出了你双卡双待开过光的自主品牌机。支持国货的你迅速对角线滑开手机,安上高架炮,将一千零一夜像素的镜头对准了你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的人堆。

这时你灵敏的耳朵又捕捉到了一句碎语“金城家辉是谁”,你自负的一笑,优越感油然而生,最起码你还知道金城家辉不是炸油条的。旁边已经有人以踩脚的名义打了起来,你真恨自己没有像马王爷一样长八只眼睛,能将平时看不到的所有风景都尽收眼底。

你知道自己向来受幸运女神眷顾,你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全民狂欢”中,拍到了金城家辉的半个帽檐,虽然你被挤掉了钱包和一颗肾,还挨了保镖一电棍,但你觉得你此前苦逼的人生完全正能量了!

你没有随着腿脚比田径国手还好的人们继续往门外追逐,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立即蹲在地上,用机场免费wifi发布了你捕捉到的照片,以人生大赢家的姿态艾特了你身边所有你认为坐不起飞机的屌丝们。发完之后你才想起来,你忘了艾特当事人。你马上转发刚才那一条,并且善良而周全地艾特了金城家辉、UFO和她的老公。

屏锁手机后,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哎呀大叫一声。抱歉,你的智商还是没能让你想起你此行是来搭乘飞机的,虽然它在五分钟前已经升空。你发出懊恼的哎呀是因为,你应该再艾特一圈跟此事毫无关系的大V们才对!

完美主义的你,想到就要做到,你掏出一支烟,又重新对角线滑开了你的触屏手机,用它点着了你的烟……



如果举头三尺真有神明,那么正坐在云朵上看八卦的他们肯定会产生这样的对话:

“刚才下面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动物园新来了一匹两脚兽。”

              

本集完
杉菜伊伊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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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楼  发表于: 2013-06-12   
把送探视者们送到门口回来,金城突然提出想散散步。因为司机开车送县长他们去了,所以巨咖把帽子围巾口罩全副武装好后,随手钦点道:“一桃陪我去吧。”

我怕疼的脸色像杜莎夫人蜡像要融化。

“一起去吧。外面天气不错,都走走。”死鸭子婊想拖着广姐一起。广姐正叉着腿坐在椅子上,撸着牦牛肉干,口齿不清道:“有牙签吗?肉塞牙了……”

金城家辉已经率先迈开步子走了出去,翟一桃只好抱起一瓶2升装的纯净水,朝师妹抱歉地一笑,跟了出去。刚进走廊,就听到背后房间里一顿乒乓巨响,师妹眼瞅着分分钟要大开杀戒。

抱着水瓶慢慢跟在金城家辉后面,翟一桃心里嘀咕要不要把师妹之前跟她说的方法付诸实践。唉,自己要是个兼职神父该多好,只需要把金城家辉往小黑屋里一关,“孩子,上帝会宽恕你的,请没羞没臊地自爆丑事吧,阿门!”

走了五分钟,助理尽职尽责地递上水瓶:“老师,该喝水了。”

金城家辉接过来,敦敦敦,一口气喝到想吐,才把瓶子交还给助理,继续往前走。大夫交代了,每天最少要灌下4000ml水,喝得越多,碎石排得越快。

走着走着,巨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问助理:“一桃,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吗?”

翟一桃脸有点僵,心说凭您现在的肾脏功能,不好提这种齁咸的话题吧。“不太记得了。”助理只好social道:“八成不是想当科学家就是想当科学家。”

巨咖露出不屑的笑容:“结果现在在给我当助理。你是学新闻的?你就没有点人生理想?”

看在您是病人的份上才对您礼让三分,不带这么刀刀往人心口窝上捅的。“我的理想是您赶紧康复,出院,体验完您想体验的生活,灵感浑身乱蹿,好让我回家。”助理冷着脸道。

“你怎么这么老气横秋。”金城家辉一脸鄙视:“一点年轻人应有的浪漫激情和理想主义都没有。”

“哼,”翟一桃冷笑一声:“您既然已经赶上好时候了,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挤兑母们这些时代造就的苦逼了。理想主义谁不会啊?我小时候最想洗劫一家小卖部,把赃物分给小伙伴儿们。但为什么我现在没这么做?因为我特么现在知道开小卖部的人很多是残疾、老人、低保户,很辛苦,挣得是血汗钱,有那能力我该洗劫您去也不该洗劫他们。”

金城家辉鲜少看到怂助理这么激动,有点尴尬,迈着步子往前走,自我解释道:“随便聊聊嘛,怎么还急了……没谁是随便成功的,都付出了代价,以后你总会明白……”

助理在后面跟着不做声,心说刚是有点不淡定,又仇富了,一不小心这是要变愤青吗。

又走了一会儿,金城家辉约莫着是尿意涌动了,转身折返道:“回去吧。对了,老三的事儿别跟任何人说!”

“明白。”翟一桃回答道。心说这才是找我出来散步的真谛吧!抱着这么现实功利的目的,却能扯出什么年轻人的浪漫和理想主义,真给您出神入化的装逼技巧跪了!

师姐抱着水瓶摇摇头。师妹,放心,师姐刚刚是蒙圈了,师姐根本不可能跟你成为情敌。

坐在医院楼顶天台边沿、双腿在空中摆荡、三分之一臀部架空、刚喝下第四瓶陈醋的师妹边狼狈往回爬边高空呕吐,狠狠咒骂道:买了个表你不早说!



晚饭过后,除了司机留下来陪床之外,剩下的人都让金城家辉赶回宾馆休息了。“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巨咖信心满满,一扫病容:“再过几天就能回凹洼沟小学了,我实在太想念他们了!除了那个三十九岁的爷爷。”

为了方便听巨咖差遣,翟一桃他们就居住在离医院不远的宾馆。广姐已经跟金城家辉说好了,搭乘第二天的班机回京。虚惊一场,总算以全须全尾告终。

翟一桃和我怕疼师姐妹俩住在一个房间。回到宾馆后,翟一桃终于有时间给自己泡个澡放松一下,同时给鸡精打个骚扰电话。

“你好,是不是你们在车祸现场捡到了这位已故人士的电话,从电话本里找到我,打给我想确认死者她的身份?”电话一接通,鸡精就极尽诅咒之能事。

“我靠你用不用这么恶毒啊!贱人!”翟一桃骂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上一次死了以后正是这么做的。”鸡精贱气四溢,但脸上分明掩饰不住高兴的神情。“说吧,又捅什么篓子了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我请大师摆的阵终于灵验,你们金城老师让野狼叼去了?”

“我就想问问你真不知道唐高宗的下落吗?”翟一桃问。

“哎呦喂!”鸡精立即阴阳怪气地大叫起来:“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还是咱俩都疯了,怎么我记得咱们是对头不是姘头,你上来就问这么枕边的话题,不觉得太寡廉鲜耻了一点吗?!”

“呸!”翟一桃虽然在骂但是也笑了,还是鸡精这货对她的胃口,能给她带来欢笑:“鸡精大官人,我多么希望你能上进一点儿,也给我开出五万的月薪,我保证绝对会重新投靠你门下的,四万也行,三万不能再少了!”

“打麻将点炮点出强迫症了吧你,我每个月给你开一亿飘十亿你要不要?”鸡精啐道:“有事快说,没事挂了,我这还等一重要电话呢,你老占线。”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你……”没等翟一桃把粉红告白全部说完,鸡精就毫无情意地挂断了电话。

高擎着断线的手机,翟一桃一个猛子扎进浴缸底,开心地吐出泡泡来。(泡泡:这就是你说的给老娘加戏吗?!)

鸡精却没有那么兴奋。当然,接到翟一桃主动打来的电话他还是很欣慰的,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挂心,让他暂时没工夫梳理跟翟一桃亦敌亦友的感情。他确实在等一个期待了半辈子的电话,一个内线消息。如果这消息属实,那它带来的震动让一心复仇的鸡精都忍不住要起恻隐之心了。

毫不知情的金城家辉女助理,泡了个舒服的大澡之后,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师妹我怕疼已经睡着了,师姐关了灯,准备来一个暌违良久的金质睡眠。

黑灯瞎火的房间里,师妹突然发出了咯咯的欢快笑声,听着分外瘆人。翟一桃笑了,心说不知道梦里怎么调戏金城家辉呢,祝我自己也有个好梦,大表哥能再匀我点儿档期吗,咱把上次那半支舞跳完。

几乎是立刻,翟一桃就跌入了人事不知的香甜睡眠中去。

当天夜里十二点,金城家辉和影坛一姐UFO的艳照爆出。天还没亮,就在网络社区里盖起了N座令人闻风丧胆的摩天大楼。

    系列组图里,影后UFO穿着吊带睡衣站在酒店房间门口,金城家辉光着上身,仅着一条内裤,给她开门;俩人拥抱;接吻;金城家辉的手伸进UFO的睡衣里;关门。

    众所周知,他们俩合作过电影,但可怕的是,爆出来的这些玩意没有一张是剧照。

更可怕的是,UFO已经结婚,并育有一子。



土鳖肯退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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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楼  发表于: 2013-06-12   
第二十集  动物园新来了一匹两脚兽

    翟一桃没有料到,她再也没能回到凹洼沟,回到老三的老家。    

    当晚,金城家辉被送进了医院。打了止痛针、退烧针,经过诊断,他得的是肾结石。翟一桃和广姐在电话里紧急磋商后,决定把巨咖转院回北京治疗。但是金城家辉本人却拒绝了:“去兰州治吧,又不是什么大病,康复了我还要回凹洼沟的。”

    第二天一早,广姐杀到了兰州,联系了最好的医院。翟一桃匆忙叫车,把金城家辉转院到兰州。经过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检查,确认金城家辉体内的结石已经达到了15*10mm,最好进行体外碎石手术打碎,再慢慢排出体内。

    翟一桃这才知道,金城家辉比她想象中吃苦耐劳地多。刀割一般的疼痛和感染附带的发热,他竟然在苦寒的山上,活活坚持了十多天。

在兰州的医院安顿好,吃着药,同时做着各种术前检查,等待医生安排手术的具体时间。广姐忍不住数落助理的渎职:“怎么搞的,怎么照顾的,金城老师生病了都不知道!竟然让他病倒了!”

    看到翟一桃被骂得哭丧着脸,躺在病床上的巨咖开口劝阻经纪人:“你就别骂她了。说实话我还得多谢她呢,在山上时她天天给我吃稀的,而且越来越稀,利尿又排毒,我才能坚持到今天。”

   翟一桃实在没有智力分辨出,巨咖这是在帮她还是在落井下石。

   “李治呢?怎么没来。”走出病房门,翟一桃抓了个机会问广姐:“这泌尿系统的疾病,咱们俩照顾起来有点尴尬啊。”

   “不晓得,联系不上。”广姐不悦道:“我已经让金城的司机过来了,在路上了。”

    “那金城老师要是问起李治的下落,我们怎么说?”翟一桃提前向广姐请示。

    “实话实说。”广姐严肃道:“给金城当手下,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诚实。因为但凡说谎,他都能看出来。”

    翟一桃并不相信金城家辉是人肉测谎仪,但她相信他有最基本的判断力。平时跟小狼狗一样寸步不离的特别大助,如今生病时却人影不见,我要是金城家辉我是不会开口问的,太伤尊严了。

    但在把翟一桃支出去买东西之后,金城家辉还是忧心忡忡地问广姐:“我担心李治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广姐略有迟疑但还是假乐观道:“不会啦。他可能心情不好,自己旅游去了。以前他不也这样过吗?”广姐说的以前,是大概六七年前,金城家辉差点结婚那次。

    金城家辉刚想开口再说句什么,没眼力价的司机敲门进来了,中断了谈话。司机后面跟着主治医生,来向金城家辉汇报手术定在下午进行。

    下午,司机陪金城家辉进去手术室,两位女士则坐在走廊等候。医生操作一台冲击波碎石机来进行治疗,整个手术大概仅需要三十分钟的时间。

    确如金城家辉本人所说,并不算个大病,但因为巨咖比普通人金贵,所以手下全都严阵以待。特别是广姐,在外面坐立难安,一直低声祈祷。翟一桃安慰了几句,广姐心神不宁道:“你晓得吗一桃,我这个人第六感一向很准的,我现在特别心神不宁,有一种不祥的预……”话还没说完,翟一桃就眼睁睁看着师妹踏着袅袅仙气空降在了走廊的尽头。

    “我老公在哪个病房?”打老远,这位自我认证的金城嫂就嚎啕大问。

     翟一桃站起来,手放在广姐的肩膀上,安抚道:“您的预感确实很准!”

  

    龙兄不要我怕疼朝她们俩冲过来,不顾走廊内外过路的人群,用超高音量问道:“金城家辉的肾保住了吗?!”

    广姐脸都绿了,大叫阿弥陀佛。我怕疼这一嗓子果然引来整栋楼的侧目。纳尼?金城家辉在这医院?而且即将摘掉一个or一对肾?!

    师姐赶紧冲上去捂住师妹的嘴,吼道:“你是得不到他就要毁了他啊!你不如发榜昭告天下好了!”

    一心求日的师妹继续用腹语高声道:“我是来救他的!金城家辉的肾就是我的命啊!”

    “嘘!”翟一桃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来捂着师妹的肚脐眼:“问过大夫了,肾结石不影响性功能。金城嫂您就给金城哥留点隐私吧!”

     我怕疼拿开师姐一上一下的两只手,低声解释道:“我呀之所以这么晚才过来,是拿我姥爷配的药去了。”说罢就解开双肩背,从里面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青花小瓷瓶。

    翟一桃一看那眼熟的瓶子,腹部条件反射开始绞痛:“又是偷情正气液?”

    我怕疼睁着间距过宽的两只大眼睛,纠正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虽然还是用同一个瓶子装的,但这回装的是汹涌澎湃丹!”

    “什么东西?”广姐和翟一桃同时发出了疑问。

    “哎呀!”我怕疼对这两个医学盲不耐烦了起来:“结石打碎后不得往体外排吗,这是当今世界,不,古往今来世界上最牛逼的泻药!我让我姥爷做了个double私人定制款。我已经亲身试验过了,就这小小一粒,还没等从嗓子眼咽下去呢,就尿了!那药劲儿……”

     广姐和翟一桃同时咽了口吐沫。

    “你那叫失禁!”师姐啐道:“把你那民间偏方收起来吧,大夫早做好系统治疗方案了。”

    “看不上我的神药是吧?”我怕疼冷哼道:“这可是你们说的,到时候别求我!”

    翟一桃眉头一皱,刚想问神棍又卜算出什么来了,背后手术室的门打开,做完手术的金城家辉侧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手术很顺利。”跟在后面的大夫说:“头两天,先卧床静养,多喝水;后面几天适量运动,把碎石排出来。”

    “金城你还好吧?”广姐关切地问。

     金城家辉点点头,目光一转,看到了刚来的我怕疼。他派出去的间谍,屁消息都没反馈回来的间谍。

    看到金城家辉在看自己,我怕疼居然很少女地羞红了脸,低头跺脚道:“在看我,还在看我,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喝掉!”

    除了金城家辉外,其余人等全都跟摸了电门似的,筛糠起来。司机推着金城家辉就往病房跑,厚重的广姐也撒腿就撩,灵活敏捷地像刚做完抽脂。翟一桃刚想也嫌弃地离发情师妹而去,师妹就一把薅住了师姐,面有忧色道:“金城家辉要倒霉了。”

    “肾结石还不算倒霉?”翟一桃从没看过师妹这么认真,也有点突突了。

    “我tm说的可是万劫不复的那种。”师妹加重语气。

     翟一桃对师妹的天才预判已经近乎迷信,当即就心慌气短:“你从鸡精那儿弄到什么消息了?真的是唐高宗叛变了?”

    “鸡精?丫平静地跟台风风眼似的。”我怕疼憋气道:“毫无动作。而且他也联系不上唐高宗。”

    “那……那你什么意思啊?”翟一桃糊涂了。

    “直觉,预感,第六感,禽流感!”师妹吧唧嘴道:“这次恐怕真的玩大了!”



    让我怕疼说的,翟一桃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心神不宁。在金城家辉病房里不能表现出来,找理由溜出病房,翟一桃便开始上弦了似的一遍遍刷新手机网页,生怕什么时候就爆出一个让金城家辉万劫不复的大头条。

    刷了半下午,什么都没刷出来。

    我怕疼因为力排众议,坚决要在病房里为巨咖表演一个人的歌伴舞:soft kitty,warm kitty,little ball of fur;happy kitty,sleepy kitty,per per per……被金城家辉让司机给丢了出来。

    看到师姐在刷网页,稳住身形的师妹对此颇为不屑:“你刷这有什么用,太被动。”

   “那你说怎么办?”翟一桃问。

   “直接进去问金城家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我怕疼直白道:“这才能掌握主动。”

   “你那意思让他自爆?”翟一桃摇头,没抬眼看师妹,继续刷网页:“除非他吃了你的汹涌澎湃丹,拉稀拉得脑子都拉出来了。”

    师妹斜眼看着师姐的动作,皮笑肉不笑道:“翟一桃,你知道跟我做情敌是什么下场吗?”

   “谁跟你是情敌啊!”翟一桃终于抬起头来朝师妹翻了个白眼:“被害妄想症。”

   “我最烦死不承认的了。”我怕疼一脸嫌弃,一边走开一边丢下生化武器:“死鸭子婊!”

    嘴硬的古典泼妇翟一桃当场被炸成了一缕黑烟。

    这次神棍的预测没有应验,当晚什么消息都没有,第二天还是一片平静。翟一桃不由腹黑地想,难道是师妹故意考验我,看我对金城家辉是否上心?

    师姐咬着指尖,自己心里也犯嘀咕了:难道我真的爱上巨咖了?

    没错,金城家辉自从来到西部,尤其是在凹洼沟,所显露出的性格越来越讨喜。影帝和巨咖是没有缺点的,金刚不坏,迎刃而解,毫不脆弱;而真实的金城家辉则怕老,幼稚,馋,嘴巴恶毒而且还会生病。最重要的是,翟一桃脑海中一直挥散不去那晚他喝酒后讲起老三,哭成傻逼的样子。

    亲娘!翟一桃在心里叹一口气:难道我被巨咖的眼泪征服了?我个前狗仔竟然有一副亲妈粉的心肠?!

    第三天,金城家辉可以开始下床活动了,同时也开始接受探望。实际上,消息封锁地很紧实,没几个人知道他生病。来的第一波也是唯一一波,就是县长带着凹洼沟学校的几个孩子,以鼻涕要过河为代表。

    贴心的鼻涕竟然把米饭给带来了。

    翟一桃感动地热泪长流,抱着米饭,在病房里就没hold住:“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米饭,我姥儿要是知道我把你丢在山里不管,回家非打出我的五彩琉璃屎来!”

    县长和孩子们关切地围着金老师,问长问短,金老师一脸慈祥(巨咖:是很年轻的那种慈祥!),对孩子们保证道:“老师很快就会好的,你们听话,在学校等我。过几天我就回去。”

   “桃老师你呢?”鼻涕问翟一桃。

    翟一桃看一眼在门口抱着大胸一脸杀气的师妹,讪笑一下,模棱两可道:“我,看情况……”

    感受到金城家辉不悦的目光,但翟一桃还是假装逗米饭,没改口。老师,女助理内心os道:我不是怕吃苦,也没有嫌弃你肾结石,我实在是怕我师妹的姥爷用家传古方远程取我首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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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楼  发表于: 2013-06-12   
   北京。

  鸡精从来没过过这么抓心挠肝的日子。唐高宗唐高宗音讯全无,翟俩杏翟俩杏联系不上。手头又没有任何可以给金城家辉造成伤害的新事物,烦躁的鸡精只好通过研发新发型来舒缓被遗忘的憋闷。他自己的头已经折腾得快成不毛盐碱地了,天可怜见,给他送来了一个倒霉催不开眼的小gay。小gay走进三联井盖理发厅,要求打理一个公娘子的发型。

  当龙兄不要我怕疼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顾客顶着一头五彩斑斓的欧洲中世纪律师发卷,拿着电推子要跟理发师拼命的场面。送了一沓代金券和一把带水钻的发卡,好不容易才把寻死觅活的公娘子给送了出去。

  “你来干什么?”鸡精没好气地问叛徒二号。

  “找你打理一下毛发。”我怕疼道。

  “胆儿挺肥啊,看见刚才一幕,还敢让我动手?”鸡精冷笑道。

  “当然敢了!”我怕疼毫不犹豫道:“快走吧,师姐她姥在家等着呢!”

  我怕疼带着鸡精,去了翟一桃家。姥儿的生发大业成果颇为喜人。不,当鸡精亲眼看到她以后,觉得应该用“壮观”来形容才贴切。望着姥的一脸银白色络腮胡,帮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人处理过毛发问题的剃头匠第一次哆嗦了。心说难道时尚圈的死变态们,在圣诞应景配饰里,新增了圣诞老人同款络腮胡?!

  “她这是吃了雄性激素吧?”鸡精抖着嘴唇问。

  “没有。”前翟南氏在旁边解释道:“只消耗了半吨生姜和一汽油桶黑芝麻糊。”

  “姥儿天天用生姜擦,用白醋泡,用黑芝麻糊敷。”我怕疼追加道。

  “没擦对地方吧!头发没见长,怎么胡子出来了?!”鸡精还是不能理解面前的人类奇观。

  “胳膊举到头顶实在太远,以我妈的极限,只能举到腮帮。”前翟南氏说。

  鸡精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来俩杏老师的变态是家族遗传。给我一壶热水,烫条毛巾,我给姥姥刮刮脸!”

  从翟一桃家出来,坐在鸡精开的破宝来上,我怕疼对他说:“其实你这个人没有我想象的讨厌。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我的伯乐。”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打断你的马腿。”鸡精面无表情道:“还有你师姐的,一起打断。”

  “你是不是特想知道我师姐跟金城家辉在那边干什么呢?”我怕疼抓过话头:“我做梦都梦见他俩睡了!”

  “哼……”鸡精冷笑一声:“就你俩杏师姐?再借她俩子宫她也不敢。”

  “我师姐哪儿都好,就是在男女关系上瞎了狗眼。”我怕疼看着外面马路边店家的圣诞装饰,随口道:“又要圣诞了。”

  “别跟我提这个。我打出生起,就对那个私闯童男童女睡房不经人同意就往人床头挂廉价饰品的老不正经深恶痛绝。”鸡精嗤道。

  我怕疼扭头看了鸡精一眼,充满同情道:“原来你不知道可以提前跟圣诞老人说你想要什么啊。真的,你要提前告诉他的话,你下生那年他一定会给你的袜子里装满治疗男根瘙痒的灵丹妙药的!”

  吱!一个紧急刹车,我怕疼被残忍地从宝来车里扔了下来。

  望着远去的鸡精大官人,我怕疼皮笑肉不笑道:“敢黑这世界上最萌的老头,以为我们这些资深老头控都是死的啊?!”

  

    被我怕疼这么一提醒,鸡精还真的在平安夜里怀念起翟一桃来。

  他记得两年前的平安夜,他半夜突然接到匿名消息,ICU在自家别墅举办嗑药大爬梯。他立即把翟一桃提溜了出来,俩人驾车往顺义中央别墅区奋进。然而等他们匆匆赶到时,警察蜀黍已经深藏功与名了。

  大半夜白跑了一趟,回去的路上,鸡精嘴贱道:“sorry,耽误你跟老吴的平安炮了。”

  翟一桃说:“幸运的是,今儿还真没约。”

  “是怕世界上最不正经的老头从烟囱里偷窥吗?”鸡精问。

  “要防也得防你!我从五岁起就不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了。”翟一桃啐道。

  鸡精意外地深看了翟一桃一眼,颔首道:“你运气不错。在我即将辞退你的时候,你让我看见你并非一无是处。”

  男女关系从来就是这么不对等。2012年的平安夜,鸡精在深切地怀念翟一桃,而翟一桃却忙得好似玛雅人的预言终于应验。

  “一直在装逼,从未被雷劈”的金城家辉老师,是一个虔诚的圣诞节拥趸。12月24号的一早,他便豪情万丈地通知助理:今天我要带学校的孩子们进城,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平安夜!

  “他们并不知道圣诞节是什么东西。”助理好心提醒道:“这里千百年来都不过这个节。”

  “那我更荣幸了,不仅带给他们一个难忘的圣诞节,更带给他们人生中第一个圣诞节!”金城家辉拍着手欢呼道。

  在这位【进城】老师的亲自斡旋下,县长竟然派了辆采石场拉石头的卡车,把二十个孩子(是的,其余一半死活也不愿意过这洋怪节)一起拉到了市里的宾馆。就是当初金城家辉和翟一桃从北京来时下榻的那个宾馆。

  奢侈的巨咖走时没有退房,但他并没有把孩子们直接带到自己房间,而是吩咐助理:“带这一票人去你的房间,洗干净了再带出来。”于是,翟一桃的房间临时变成了公用大澡堂子,她则身兼看门的搓澡的敲背的修脚的于一身。

  帮这二十个缺水山区的孩子们洗完澡,翟一桃已经累成了罗锅。她擦干净最后一个洗完的鼻涕要过河,刚想在床上躺一下,内线电话就响了。“我擦,掐点掐得也太准了吧!”助理低声咒骂一句,接起了电话。使唤起人来毫无人性的巨咖发号施令道:“订一桌你能订到的最好的传统圣诞西餐,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我房间。”

  翟一桃跟宾馆餐厅交涉半天,真没人会做传统圣诞西餐,只好打听到了省城最富盛名的西餐厅。餐厅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根本不接待没有预约的单子,翟一桃毫不客气地报出了金城家辉的芳名。著名影星的名头果然好使,四个多小时后,万能的助理带着乌央乌央跨城而来的送餐人员,敲响了巨咖的房门。

  金城家辉似乎早预料到一切,竟然已经换好了服装,自己打理了造型,低调随意简约华丽,帅得胡天黑地。他风度翩翩地打开房门,假装看见门外一票索要签名合影的送餐员们非常吃惊,接着很快露出璀璨的笑容,亲切道:“辛苦你们了!Merry Christmas!”

    翟一桃一趟一趟地往屋里搬运食物,斜睨着在走廊里跟服务员们谈笑风生的做作巨咖,心中充满了对卖笑阶级的鄙夷。



    虽然翟一桃常自诩为“假日灭嗨小能手”,但这个平安夜,她却没有启动冷封技能,而是默默地站在一边,切火鸡,倒饮料,发苹果,包礼物,点蜡烛,跟着屁股收拾卫生,大声维持纪律……甚至还得在最紧要的关头,及时出手助嗨。

    变身成孩子王的金城家辉高兴过头了,吵吵着要给孩子们看世界上最好看的动画片,但掏出来的碟却是American Family,还特么是有搞基情节的一集。于是这个巨咖自以为是的众high场面,演变成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地毯上滚笑成傻逼,孩子们却一脸僵硬,面色蜡黄。

   “怎么?”金城家辉终于发现房间里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笑声,抹着脸上笑出的大泪珠子,费解极了:“不好笑吗?这个多好笑啊,你们为什么不笑?!我看十多遍了我还笑成这样……”

    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否每次吃了人家或者穿了人家的,都要来这么一次捧哏式回馈。

   “您的笑点太international了。”翟一桃适时扛起了文化沟通的大旗,打开自己的电脑,一边找视频一边道:“我让你看看什么是他们眼中最好看的动画片。”

   《金刚葫芦娃兄弟》的片头曲一放出来,满屋的孩子立即被引燃了。跟着旋律嗷嗷乱叫,男孩们就地开拳,跳床的跳床,喷水的喷水,女孩们拍着手,围着电脑旋转跳跃闭着眼……巨咖希冀的群魔乱舞效果终于达到了,他们彻底放开了。

   “都老老实实的,别吵!”桃老师大吼道:“注意纪律!”

    孩子们是非常听话的。他们强压住心头的躁动,停止了疯打闹,目不转睛地盯着十二寸的电脑屏幕,看得心驰神往,笑容呆滞。

    金城家辉好奇地走过来,瞅了一眼电脑屏幕,脸拉成了问号,抱着膀子直摇头:“这种画风……这什么时候的片子啊?那时候中国还有皇上呢吧?”

   “金老师,留点口德,小心蛇精姐姐晚上拿下巴凿你窗户。”翟一桃好意提醒。

   文化差异的巨咖受了冷遇,有点儿失落地走开了。走到桌前,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把一次性叉子。翟一桃注意到了巨咖的情绪,赶紧悄悄从孩子堆里退了出来,走到桌前。

   “情绪分裂地有点快呀。”助理小声道:“怎么了您?”

    金城家辉瘪着嘴不说话,一使劲把手里的叉子撅折了。

    翟一桃立即打了个冷颤,心说不是看我抢了他在孩子们心目中的风头,起了杀心吧。翟一桃刚想说点巴结的话,金城家辉却先开口了:“刚刚有了点灵感,现在没了!”

   “妈呀!灵感太重要了!”助理赶紧伸手道:“我逼他们看American Family去,您务必把灵感再找回来!我还想回家呢!”

   “算了!”金城家辉阻止道:“今天过节。还是他们开心最重要。”

    翟一桃转头看看一屋子的孩子们,齐刷刷蹲坐在地上,吃着能叫到的最好的菜,喝着他们闻所未闻的“稀世饮品”,看着乱high的金刚葫芦娃,晚上还有四星级的房间睡,有礼物拆。“这应该是他们目前为止最幸福的时刻了。”翟一桃由衷说道。



    山里的孩子们习惯早睡,从晚上八点开始,就陆续有扛不住的直接在金城家辉房间地上睡着了。金城家辉给他们开了十个标准间,睡着一个,翟一桃扛走一个。个别体重过五十的选手,是由金城家辉本人扛的。

    孩子们虽然早被告知金老师是个大明星,但在从没看过电视的他们心中,大明星还不如大米饭来得震撼。不过,等他们长大了走出大山,被复杂的社会地位洗礼后,再想想小时候竟然被大明星扛在肩膀上过,一定会觉得谈资满满莫名牛逼吧。

   一直到十一点,二十个孩子只剩下了最后一个还在硬挺。这个就是鼻涕要过河。

   “你怎么还不睡啊?”累了一天的翟一桃打着哈欠,恐吓道:“再不睡我要把你敲晕了。”

   鼻涕要过河终于熬到了只剩他一人的时刻。他从地上抓起了他的小书包。

   “我爷爷让我送金老师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看见。”鼻涕神神叨叨,一边说,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了两个矿泉水瓶。瓶子里装满了淡黄色的液体。

   不是童子尿吧。翟一桃脸都绿了,心说,爷爷您也太客气了,您想让金城老师永葆青春,但这偏方实在有点不好下咽啊。

   翟一桃看了一眼金城家辉,从他的表情里,她解读出了同样的担忧。而且,金城家辉还在揉他的老腰,看来刚才运孩子的时候,旧伤复发了。

   “行,你放这儿吧,谢谢你爷爷啊!”翟一桃先安抚住鼻涕:“太晚了,老师带你下去睡觉哈。”

   “这是我爷爷自己酿的酒。”鼻涕猛抽了一下要过河的两束:“他说给金老师和桃老师一人一瓶。”

   原来是酒而已!金城家辉和翟一桃同时长出了一口气,解脱道:“代我们谢谢他。”

   翟一桃向金城家辉询问了一下腰部的伤势,巨咖说不要紧,于是助理便道了晚安,带着已经困得扭秧歌的鼻涕,走出了金城家辉的房间。

   他们一走,金城家辉就疼出了声。这腰,由内而外地疼。

   咬牙忍着走到了行李箱前,慢慢蹲下,金城家辉一脸痛苦地翻着箱子,想找药酒来擦。然而,药酒瓶子却空了,只勉强倒出了难舍最后一滴,根本无法缓解疼痛。

   凭借着爷们的刚烈,金城家辉咬着后槽牙,躺倒在床上。心说睡着了就好了。然而,腰疼得跟里面有人在踹门似的,完全无法安睡。金城家辉把走进科学的目光,慢慢转向了放在桌上的那两个矿泉水瓶。

午夜凶铃响起时,翟一桃正做梦跟大表哥在唐顿庄园的大厅里翩翩起舞呢。翟一桃说:“If I were the only girl in the world,and you were the only boy……”大表哥说:“你电话响了!”

金城家辉彼时已经把鼻涕爷爷送的两瓶土酒全消灭了,外用内服各一瓶。起先他并没想内服,但外擦没有效果,为了减缓刀割一样的腰疼,他不得不破了长达十年的戒酒令。

人喝了酒之后会有很多种表现,而这些表现通常都对立着出现:有哭的就有笑的,有静的就有闹的,有乱性的就有不硬的,有进医院的就有满地蹿的,有倒头就睡的就有千百不醉的。以上表现,翟一桃没全见过也都听说过,但这一次,老天爷还真让她大开眼界了。

她以梦游的状态飘到金城家辉的房间里,神经系统以为自己还在唐顿庄园里串戏呢,打着呼噜问:“What can I do for you,my lord?”

她的lord说:“打我!”



小助理的迷瞪睡意全吓醒了,眼睛瞪得堪比铜铃,心跳如擂鼓,太阳穴要临盆。我擦,原来巨咖喝了之后好这一口!怪不得他滴酒不沾呢,这要在酒局上喝高了传出去,虐恋情深的必须上头条啊!

大半夜的不让人好好睡觉,是够该打的,但主动要求挨打,这合适吗?

没有等到暴捶的巨咖脸颊红红,不耐烦地吼道:“快点!”

“怎,怎么打啊?”翟一桃结巴着问。心说要是打屁股的话,可得录下来给我怕疼瞻仰。

“打脸!”巨咖毫不留情。

“那您还是自己来吧。”鸡贼助理推辞道:“把膨体硅胶玻尿酸微晶瓷都打出来,我可没钱赔。”

    听到助理拒绝对他施暴,金城家辉沉默了半晌,突然闷哼一声,流下两行清泪。

    尼玛,这家玻璃心的,不打你你还哭上了?!

    正当吓傻了的翟一桃摸手机想要打给唐高宗或者广姐场外求助时,她听到金城家辉带着哭腔说:“你造吗?这里,凹洼沟,是老三的家。”

翟一桃摁了一半号码的手指僵停在半空。

音乐老师:“至少有十年,他不曾流泪;这里有一个人,他深感愧对……”

翟一桃默默地走去关上了房门。在只开着一个台灯的房间里,她静静地听金城家辉讲述了他与老三的故事,以及为什么他十年来滴酒不沾。

    十年前,金城家辉刚满三十岁。在积累了超出自己想象的人气、作品、财富和女朋友(对外这里掐了别播)之后,金城家辉难以免俗地陷入了无聊和空虚的泥沼中。

    用他自己的话说:“我那时候太年轻,玩得有点疯。”吃喝嫖赌里除了第三项他觉得该对方付他钱才合理,所以没有轻易尝试之外,其他的几项几乎占满了他全部的私人生活。酒吧夜店,更是他每晚都必须去报到的地方。同时跟他一起的玩伴们,非富即贵,而且多是跟他一样的新贵。随着时间和阅历的增加,他们对刺激的渴求也逐渐升级。

    那时节金城家辉并不经常来内地,但他在北上广三地依然保有一个随时可以出去找乐的关系网。那天,他来北京见一个著名导演,会面结束后,照旧跟狐朋狗友们喝得high翻,后半夜,他被带去了一个令他后悔至今的神秘所在。

    “十年前跟如今的开放程度还差得远,尤其是内地。”金城家辉穿着睡袍倚靠在床头,突然跳转话题道:“有烟吗?”

    翟一桃愣了一下,抱歉道:“没有。我的烟在学校里全点炉子用了。”

    金城家辉用双手胡乱地揉了自己的脸一通,从指缝间发出了提问:“你猜那天他们带我去了个什么地方?”

    翟一桃沉痛道:“并不难猜,老师。是鸭店吧?难道是gay吧?对不起老师,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国内的服务行业有没有这么健全。”

    金城家辉苦笑了一下,把手从脸上拿开,仰头看着天花板,幽幽道:“是异装会所。”

   “呃……”翟一桃难掩同情,喃喃道:“我祈祷您说的是大兴的那个亦庄。”

   “可惜啊一桃,并不是。”金城家辉表情痛苦:“那里的招牌是泰国人妖。当然我并没有这种癖好,相反因为职业敏感,我比较反感这种,怎么说,男色?”

    “姑且这么叫吧。”翟一桃汗颜道:“去之前您知道这些吗?”      

    “知道。”金城家辉闭着眼睛,嘴唇直哆嗦,非常艰难地吐出了后半句:“但是我不知道……不知道……”

    “老三也在那里。”翟一桃替他把难以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金城家辉的眼泪顷刻如暴雨而下,他本想咬牙不哭出声来,但是他失败了。他把一只手捂在眼睛上,想用止血的办法来止泪,但是毫无用处。“天……”巨咖像是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当我认出……认出他来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身处地狱……”

此时翟一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甚至想叹口气,都觉得胸口坠痛。她只能默默地递上纸巾。

    “他……他难道也……变了性?”助理非常艰难地问道。

    “应该是没有。”金城家辉用纸巾胡乱擦了一把脸,但很快新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几乎要语不成句:“你不明白……他是老三啊……他从小练武……他那么单纯,他不是……他不应该……God!”

    虽然金城家辉说的乱七八糟,但翟一桃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没有什么比一个阳刚的汉子因为生活所迫而涂脂抹粉男扮女装卖弄风骚更让人难受的了。何况,那还是他一起奋斗过的兄弟;更何况,弄成这样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翟一桃的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流淌了下来,不论是听鸡精讲老三,还是听金城讲,都让她泪流满面。鬼使神差的,翟一桃走到床边坐下,把金城家辉的脑袋放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任由他哭的稀里哗啦。

    好久,金城家辉的情绪才稍微平复。

    “那,他认出你来了吗?”翟一桃关切地问。

    “我多么希望他没有。”金城家辉长叹一口气,用手背擦了下鼻子,离开助理安慰的肩膀:“他瘦了很多。我认出是他后,马上离开了。第二天,我派人把店老板约了出来。老板说,老三他之所以干这个,是因为他……有毒瘾!”

    “天呐!”

    “而且他那天还是认出我来了。”金城家辉无声的泪水再次淌下:“他第二天就辞职了。我再也没能找到他……再也没能……赎罪!”

     “老师,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大概十二年前的夏天,你在香港拍过一部警匪片你演警察,你还记得吗?”翟一桃转头,她想问金城家辉,到底武行老三被群殴时,他在车里听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到底认没认出老三。翟一桃认为,这才是判定金城家辉是否“有罪”的关键。

    这时金城家辉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嘶叫了一声,表情像极了遇刺,把翟一桃的问题吓了回去。

“快扶我起来……”金城家辉咬牙伸出右手,放置于半空,翟一桃赶紧搀扶巨咖。其实从刚才,翟一桃就感觉出他在发热。“您是不是发烧了?”女助理脱口问道。

这时金城家辉整个人刚起到一半,女助理惊喜地发现,金城家辉的睡衣带子开了,半拉胸膛就这么以欢迎取阅的姿态露在外面,热气腾腾。贞洁的女助理本能一松手,金城家辉啪叽一声,重新坠落。

翟一桃刚想装纯得来一句:“您快把衣服穿好!这个样子被人看见我还要不要做人了?大家会觉得我要成仙了!”就发现巨咖的状态惊人地不对,因为他整个人已经蜷缩成一团,痉挛了起来!

豆大的汗珠如雨滚下,金城家辉抓着床单的手青筋暴露,气息大乱,肌肉扭曲,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艰难:“医……院……”



本集完
杉菜伊伊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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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楼  发表于: 2013-06-12   
第十九集  至少有十年他不曾流泪

    这次调查得实在太快了,快到还没等翟一桃把金城家辉的命令发回去,乡村邮递员就又送来了第二封电报,比第一封要简短许多,因为这封是广姐发来的。

    广姐在电报中说,她已经彻底调查清楚了,最先在网络上发布私生女的媒体是无中生有网站,经济公司第一时间给该网站发了律师函。该网站立即怂了,声称自己只提供平台,平台上的内容都是网友自发上传的,他们顶多算是监管不力。

    害怕被追究的网站自发奉献出了造谣者的IP地址。广姐没怎么费劲就查到了“真凶”。现在问题在于,该怎么处理这位始作俑者---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南方某城初中生女孩。

    广姐说,律师已经联络了她的学校,孩子在学校里基本上已经抬不起头来了。公司也出面给女孩打了电话,刚说一句你好我是金城家辉的经济公司,对方就吓得号啕大哭,求饶不止,语不成句,但求速死。

    所以现在还要不要再继续追究下去?广姐最后问道。

    翟一桃看着电报内容,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个假装朋友得了心脏病要死的小女粉丝---叔的眼神让我怀孕。不是我说,这帮孩子你们追星就追星,胆儿未免也太大了!

    虽然很气愤脑残粉的无知无畏,但翟一桃还是替她求情了:“算了金城老师,我看她只是一个妄图引起你注意的脑残儿童,才十五岁,还远没成年,给个教训得了。”

   看金城家辉沉默不语,翟一桃又继续劝说:“虽然确实给您的名誉带来了一定损害,但我怕这么逼下去,孩子心理承受不住,再轻生就不好了。”

   “你听鼻涕要过河说起他表哥的事儿吗?”金城家辉突然跳tone问。

   “没有啊。怎么了?”翟一桃问。

   “他表哥辍学了,跟着父母出去打工,现在在兰州的工地上筛沙子。”金城家辉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突然话锋一转,怒道:“最重要的是,他表哥也只有十五岁!”

   “您什么意思啊?”助理有点跟不上思路。

    金城家辉拍着木板床勃然大怒,似乎面前站着的不是助理翟一桃,而是那些为了追他爱他支持他而丧失理智、道德、底线的脑残粉丝们:“这个世界确实是不公平的,但你们作为这种不公平的受益者,竟然不仅不知道珍惜和感恩,还成天不过脑子胡作非为,吃饱撑的没事找事,净做一些让这个世界更恶心更肮脏的事情!你们这种人根本不配当我的粉丝!”

   翟一桃叹一口气,拉拉巨咖的胳膊,想让他回到现实,看清面前并没有摄像机,只有冒着黑烟的煤炉子。“您说的当然对,您三观刚正不阿,节操更是满满当当。但现在就这么个风气,全民皆狗仔。尤其是网上,躲在虚拟世界里,谁还不散发点【笑人无恨人有】的人性黑暗面呢?何况她只是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

   “什么孩子!比大人还恶毒!”金城家辉立即驳斥道:“躲在虚拟IP后面就能为所欲为了吗?!全民八卦,娱乐至死就能随便践踏别人的尊严甚至法律吗?!这次我绝不手软,既然她是我的粉丝,我就有义务教她怎么做人!更重要的是,我要给所有人提个醒儿,任何事情都要有尺度,名人的尊严和隐私也不容践踏!”

    “什么所有人,你就直接说鸡精得了。”翟一桃咕哝道。

    “你说什么?!”巨咖假装没听清。

    “我说我其实是为您着想,您要真跟个十五岁的粉丝不依不饶的,”翟一桃忧心道:“我怕大家说你假正经,玩不起,没幽默感。”

    “难道我要承认我确实有私生女才算有幽默感,才算玩得起?!”金城家辉瞪着眼珠。

    “您得说米饭是您亲生的才算玩得起。尺度要大一些才像样。”翟一桃赔笑道。

    “屁!”巨咖非常掉登次地骂出了一句脏话。

    “您玩微博时间还不长,可能不知道。这几年,正经有不少名人都遭遇了各种绯闻和谣言的侵害,被段子手们往死里编排更是家常便饭。”翟一桃游说道:“但凡是较真的、出来指责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反而是那些大大咧咧不理会的,甚至对自己更狠加棒自嘲的,才能够收获大家的赞美和拥戴。这叫与民同乐,不装逼,性格好,乱萌乱萌的!”

    “哈!”金城家辉彻底给气笑了:“这叫媚俗!”

    “该媚也得媚,不信您问广姐,她肯定也是这个意见。”翟一桃深吸一口气,臭不要脸地抛出了杀手锏:“最重要的是,这是检验一个人是否还年轻的试金石。能跟年轻人玩到一起,卖萌卖腐卖节操,大家才会说他心态不老,做人可爱不out!”

     一听到年龄,巨咖的脸色果然不自信了。但还是强装硬朗地反问道:“你是说我执意追究造谣者,说明我老了?!”

    “我可没这么说!”保命的助理赶紧摆手:“追究只能说明您正直!您在我心里就跟我马上要炖的这锅排骨似的,越咕嘟越软嫩!”

    “真是邪门了,先是十六岁的诈骗犯,再有十八岁的强奸犯,三十九岁践踏婚姻法的爷爷,如今又出来个十五岁的诽谤犯。”金城家辉气急败坏道:“是谁说的这个国家面临着老龄化的社会困境?!”

  翟一桃再次急性失聪,装忙走出房间。她算是看明白了,兹要影射到巨咖的年龄,这位保准一秒钟变犀利大毒舌。



    最终,金城家辉放弃了对造谣女孩的法律追究。“但要让她知道她错了,并且在主流媒体上公开给我道歉!”巨咖回复广姐的电报上这样写道。

    获闻消息的龙兄不要我怕疼也拍手称快,只有她自己知道,真要追究下去,她最起码也得算帮凶。因为最先是她给那女孩发的私信:有种你怎么不说我是金城家辉的私生女啊?!

    结果证明很多脑残粉,虽然缺心眼,但确实很有种。

    “做得好!金城家辉!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当为我们以后的孩子积德了!”十八岁的强奸犯拍来了她的第二封电报,直接让师姐签收后引燃炉子用了,压根没给巨咖看。

    顺便,我怕疼还在这封电报里说,她去翟一桃家看望了一次。姥儿听说外孙女给她预备了个续弦,正在家里紧锣密鼓地忙着生发。打算把退得跟英国男影星似的发际线,再往回拽二里地。

    还有那锅排骨,本来翟一桃打算多分几顿吃,但第二天中午,金城家辉却让她一整锅全都炖了,还蒸了一锅白米饭。金城家辉把学校的孩子们全都叫到他宿舍,挤得满满当当,人手一块大骨头,半碗白米饭,吃得孩子们尖叫连连,闹闹哄哄。最后连肉汤都蘸着煮土豆,吃干抹净。

    金城家辉自己,还有翟一桃,闻着肉味,继续喝他们的白菜萝卜粥。而且是更稀的粥。而且是并排蹲在操场上,因为房间里实在没地方了。是的,翩翩风采太美妙的万人迷,已经入乡随俗,养成了蹲在地上捧着饭碗吃的进餐习惯。

    翟一桃看着幸福感爆棚的孩子们,动情地说:“老师,娱乐圈再险恶,请您为了这些孩子的捐赠不断,也务必坚持下去。”

    金城家辉白了助理一眼:“你是想为了你的薪水不断吧!”

    “别把我想的这么狭隘。”翟一桃巴结道:“我努力伺候好您,也是对他们的一种馈赠。”

    “麻烦你把粥做得淡点儿,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吧!”巨咖把吃光的粥碗往助理面前一放,起身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山里的日子过得很快。好吧,这只是一种客气的说法,实际上,每挨过一天,翟一桃都要拿菜刀在金城家辉的床板上刻一个笔画。凑到两个正字的时候,说明他们来到凹洼沟已经整整十天了。

    十天来,金城家辉和翟一桃都没洗过澡。巨咖越闻自己越像多年前老三在宿舍里吃的醪糟那味儿。翟一桃还好一些,除了浑身刺挠外,气味对她来说不是那么敏感。第十一天的时候,金城家辉率先忍不住了,给学生们放假,自己骑着摩托车去镇上洗澡。

    翟一桃没有跟着去。她实在有些熬不下去了。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得能吃苦。虽然她每天都要跟自己说无数遍:吃的不好当减肥了,睡得不好当提神了,累得半死当健身了,但生理卫生问题不能不防啊!

    作为悲催的女助理,她来例假了。更悲催的是,多年不犯的痛经被沙尘暴带来,复发了。

    学生都走了,金城家辉下山了,只有一个不会动的米饭陪着她。翟一桃一个人躺在床上,没吃没喝,炉子也断火了,躺在冰凉的被窝里,感觉分分钟都痛不可言!

    金城家辉直到天黑透了才回来。摩托车后座上竟然挂着两只肉鸡,如果不是他太过神通广大,就是镇上谁家鸡窝惨遭毒手。

   “怎么不开灯啊?翟一桃你在吗?我回来了,快出来接驾!”金城家辉在门外叫道。

    官女子以沉默作为应答。

    金城家辉先是回了自己房间,没找到人,然后又去了助理房间。

   一开灯,看到床上躺着的面无人色挺尸一般的助理,再加上旁边跟标本一样骇人的猴子,金城家辉的心都不跳了。他是真真儿被吓着了,吓得汗毛倒竖,话都说不出一句来。空白的大脑中只回旋着一行充满悔恨的大字:我靠我又弄出了人命?而且死的又是同一个人?!

    正在金城家辉如被恐怖片劈中,惊恐无助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您这澡洗的也太长了,不怕秃噜皮么?”

    金城家辉嗷地一嗓子喊了出来,喊得痛经的助理碰得一下坐了起来。在此起彼伏的男女双声部“啊~啊~啊~”飙高音之后,俩人异口同声地破音嘶吼道:“你吓死我了!”

助理身体不适,金城家辉只得自己生火做饭。翟一桃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听到隔壁无休止地传来震天动地的咳嗽声,这表明巨咖想拼一把人品,把炉子点起来的计划失败了。“哼,你以为助理是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工种吗?!”带着一丢丢自负,翟一桃迷迷糊糊地瞌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金城家辉摇醒的。巨咖端着一碗刷锅水,大言不惭道:“把这碗鸡汤喝了吧!”

翟一桃睁开了虚弱的眼睛,看一眼巨咖乌漆抹黑的脸,不无担忧道:“老师您得罪造型师了?这什么风格?遭电击的哥特?!”

“我看你是好了,这么多废话!”金城家辉不悦道:“快把这碗鸡汤喝了……我都饿死了!”

“看出来了,您这是拿我当银针使,试毒呢!”翟一桃无奈地接过碗,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

“怎么样?”从没做过饭的巨咖眼神里充满了求表扬的希冀。

“不好意思,下去得太快没尝到味儿。”助理一边躺下一边回答道:“半小时后,我要是没死,你就可以放心地喝汤了。老师,我有个不情之请。咱们能回去不?我觉得生活体验的真的差不多了。”

     “不行!我还没有找到灵感。我得再呆一段时间。”金城家辉一口回绝:“不过,要是你实在坚持不了,我可以让你先回去。”

    “放你自己在这儿我是严重渎职。”翟一桃打了个汤嗝:“你那厂花大太监还不活劈了我。”

    “那就再坚持坚持。快到圣诞节了……”金城家辉鼓励道:“到了圣诞节那天,圣诞老人会给你送礼物的!”

    “我有求生欲,死不了。您不用给我画饼。而且还是这么低龄的饼……”翟一桃又打了一个汤嗝:“我五岁时就不信有圣诞老人了。瞅您这状态,不是到如今还深信不疑吧。不如以后您睡前我都给您讲个安徒生童话好了!”

金城家辉无情地啐道:“你想得美!”

眼看金城家辉要往外走,打出第三个嗝的助理终于尽职尽责汇报道:“先别走!刚涌上来的一口汤让我终于尝出味儿了……咸了老师……而且没熟!”
杉菜伊伊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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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楼  发表于: 2013-06-12   
   巨咖主仆在西部边陲围着炉子吃着惨淡白菜粥的同一时刻,被金城家辉派回京城反卧底的龙兄不要我怕疼,正光着膀子啃着烧鸡,披头散发地在网上跟几个IP地址群殴。

自打一落地就发现自己强抱金城家辉的照片上了网络头条,我怕疼就完全把巨咖派她回来跟进鸡精和唐高宗的使命抛到了九霄云外。带着显摆的心情,我怕疼第一时间跳出来承认:你们不用八了,那个幸运的真命天女就是我啊就是我!金城家辉又软又白又芬芳【金城家辉:这tm是形容人的吗?!】,非常好抱!

切!众妹子齐口唾弃:就凭你?也配?!

众汉子紧随其后:一个后脑勺而已,买顶假发戴上我也可以说那人是我!

是的,我怕疼悲哀地发现,所有人都拿她当赝品。这也不能全怪大家,因为在我怕疼跳出来之前,据不完全统计已经有十万人在各种渠道承认自己就是强抱门的主角了,包括基地组织官网在内的各种合法and非法组织,都宣告会对此事负责。

我怕疼的斗志和尊严被彻底激发。当晚,她在自己的微博里发出了金城家辉穿着同样衣服的一堆秘照,都是那天趁金城家辉不注意偷拍的,本来想夜深人静时用来撸的,但为了名誉,我怕疼一咬牙,贡献出来万撸共享。

这组私房秘照的传播效果比夏天招苍蝇还快。无数的ip地址涌入我怕疼的微博,在一帧一帧瞻仰了金城家辉的秘照之后,大家迅速分流成三派。

第一派脑仁小:博主看来是金城家辉的又一位亲戚……

第二派脑洞大:博主你是不是把金城家辉睡了?白和芬芳我都忍了,但你说他软是几个意思?!

第三派脑回路曲折:博主,我翻了你所有的微博和评论,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推测加上科学演算、模型重建,发现你就是5438周刊的记者龙兄不要我怕疼。请问你跟金城家辉到底是什么关系?!

对于前两派,我怕疼直接忽略不计,单单对是个人物的第三派产生了浓厚的战斗欲望。为了表达她对这老几位非凡办案手法的赞美,她挨个儿给人家私信,字里行间充满了交友的热情、相识的渴望和友谊地久天长的夙愿:我跟你们丫没完!

我怕疼犯了一个严重的社交错误,跟网络疯狗“相处”,最明智的做法是走开不理,而不是冲上去对咬。

昏天黑地不眠不休地对掐了三天之后,悲剧终于酿成了。一个最新的流派---脑花残横空出世,所到之处人人盲从,引发媒体曝光,公知怒骂,路人颔首,粉丝扼腕。

正如歌曲中所唱:脑花残,遍地伤,你智商的已泛黄。虽然他们所抛出来的“真相”被我怕疼怒斥为“尿液倒流入脑”,但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尿液洗脑,相信了这史上最离谱的谣言。因为脑花残的谣言实在太过牛逼,它既整合了其他三个流派的中心思想,又开创出了自己的不走寻常。脑花残认为:龙兄不要我怕疼的确是金城家辉的亲戚,他们曾经睡在一起也太正常不过了,因为他们是三代以内直系血亲---龙兄不要我怕疼是金城家辉的私生女!

我了个大草!我怕疼连夜飞鸽传书,让姥爷在家给她研制一个古法炸弹,她要跟这帮造谣的孙子孙女们同归于尽!妈的,说old mother什么都可以忍,唯独说我是金城家辉的女儿不能忍,这我特么将来睡他的时候得多膈应啊,我特么最讨厌乱伦的展开方式了!



广姐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怕疼惹出来的,面对越来越没眼看的对金城家辉的编排,广姐摁下葫芦起了瓢,变成八爪鱼都不够使。更让她压不住邪火的是,金城家辉和翟一桃的手机一直关机联系不上,连唐高宗也不晓得躲到哪里逍遥去了。人心散队伍不好带,资深经纪人广姐嘴角的泡一直起到耳根。眼看两边的泡要在后勃颈会和了,还没能联系上他们任何一个人,广姐气得在办公室里把手机往地上猛地一摔,大怒道:干!老娘也不管了啦!

鸡精自己知道,这次事件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跟踪金城家辉他们去到西部小城并且偷拍下强抱门照片的人,并不是鸡精找的。鸡精撇撇嘴,看来上次编造吸毒谣言没有扳倒金城家辉的VCD&DVD并没有善罢甘休呢!

如果非要说鸡精这次也有错的话,那么他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不该把我怕疼从民间给挖出来。现在看来,我怕疼已经步她师姐的后尘,一头扎进金城家辉的阵营,抱大腿抱得不亦乐乎。

用手机刷新出弯男腐女们对金城家辉的最新一波指控---“装gay卖腐,天打雷劈”,鸡精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厌烦的情绪。他厌烦是因为这些都太小打小闹小儿科了,而且是在老调重弹,根本不可能毁灭金城家辉。鸡精的耐心已经耗得差不多了,他需要的是一刀直接扎透金城家辉心脏的狠招。普天之下拥有这个能力的人,只有唐高宗。

那晚他在路边请唐高宗吃了干炒牛河之后,又把他带回三联井盖理发店,逗留了整整一宿。在这一宿时间里,鸡精把曾经给翟一桃看的那些悲惨视频全都放给唐高宗看了,也向他原原本本地讲述了老三为何要离开香港,又为何会英年早逝。煽情煽得连一贯冷淡的唐高宗 都数度红了眼眶。

第二天一早,唐高宗离开时亲口说的,离万劫不复的日子不远了。鸡精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押对了宝,赌唐高宗跟着金城家辉整整十年,不可能毫无积怨,赌老三当年给唐高宗洗了整整两年的内裤和臭袜子,不可能毫无感恩。

结果,他又赌输了。唐高宗不仅没有给他送来什么猛料,反而当天晚上就通讯方式全断,联系不上了。

更气人的是,你有心要躲,你干脆关机好不好,尼玛次次打你电话都开机,打了好几天都还有电。你天天充电蛮及时的嘛,那一排溜的未接来电不扎眼吗,你tm故意一个电话也不回是有多嚣张?!

鸡精把手机往床边一扔,头枕着胳膊躺在了理发店二楼的“龙榻”上。“唉,也不知道大愚若智的叛徒俩杏老师现在过得好不好……你若安好,便是我的诅咒又没灵验!”

事实上,鸡精的诅咒还是灵验了的。在鸡精深情丧门翟一桃的时刻,她正被饿红了眼的巨咖骂得狗血喷头。

彼时距离支教双煞莅临凹洼沟刚刚四天。这四天里,翟一桃分别为金贵的主人供奉了白菜粥、土豆粥、萝卜粥和白菜土豆萝卜粥。第五天的早上,巨咖终于忍无可忍,拒绝进食:你把我当兔子喂呢?!

翟一桃的颧骨上擎着两朵新长出来的高原红,压着脾气劝说道:“我不会做面食,村里做面送过来你又不肯吃。”

“我现在想吃也吃不到啊,面都进你肚子了!”金城家辉翻个白眼,命令道:“我要吃肉!”

忠诚的助理把袖子一撸:“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啃了我,但我丑话说前头,我已经四天没洗澡了。”

饿红了眼的巨咖再也不管什么身份地位和登次,冲着助理破口大骂:“李治明明给预备了鸡鸭鱼肉,来这边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命令你把酒店房间里的东西全搬到学校来。结果呢?你做了什么?你完成工作了吗?你当我的命令都是放屁吗?!我是不是平时太过和颜悦色给你惯出毛病来了,你拿着那么高的薪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有脸吃老乡送我的面!”

“那天县长送我们来的时候,是你让他把冰箱拉县委去的。”翟一桃顶嘴道:“吃不着肉怪我吗?!”

“我说的是冰箱送给他们。又没说里面的鸡鸭鱼肉送给他们!”巨咖非常理直气壮:“总之今天中午我必须吃到肉,你自己看着办!还有,这里的水味道太重,以后我要喝纯净水!”

金城家辉骂完,拿着要给学生上课的教材,气哼哼地走出了宿舍。翟一桃刚要冲他的背影竖中指,他又折返了回来,没羞没臊地端起桌上的粥碗,走了出去。没办法,闹脾气的巨星也得先以食为天,是真饿啊!



翟一桃回到自己的宿舍,关上房门才敢对着屋里的新欢吐槽。

她的新欢,是鼻涕要过河养的一只猴子。39岁身手矫健的爷爷从山上抓来的,已经养了几个年头了。鼻涕要过河非常喜欢桃老师,怕桃老师自己住着寂寞,特意把猴子送过来陪着她。

“它叫什么名字?”送过来的时候翟一桃问。

鼻涕要过河说:“米饭。”

“啊?”翟一桃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

“因为米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鼻涕要过河满怀憧憬。当下,翟一桃就偷偷从她跟金城家辉的口粮里,掏了半口袋大米,让鼻涕要过河悄悄背回家去了。

当金城家辉问助理为什么顿顿都是粥,就不能吃点儿干的吗的时候,她是这么回答的:不好意思啊金老师,炉子的火不行,蒸不了米饭,只能吃稀的。

那只叫米饭的猴子动作非常缓慢,初次见面时,翟一桃盯着它足足五分钟,以为它是死的。后来当她拿起一片白菜叶子递过去时,米饭才终于像电影慢镜头一样伸出了它的爪子。“我靠!”翟一桃瞬间对米饭充满了亲情。看着米饭,就想起了远在北京家中的懒姥。

吃这一片白菜叶,米饭用了整整两天。

换句话说,整整两天,米饭都在吃。

“米饭,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问你。”翟一桃忍不住深情地握着猴子瘦骨嶙峋的爪子,问道:“你愿不愿意给我姥续弦?!”

想到姥之后,翟一桃终于可以充分肯定,米饭的慢是活活饿出来的。爱饿的人一般都不活动,保持能量,这点儿姥一直在身体力行。

主子下令中午必须吃到肉,翟一桃鸡贼且阴暗地看了米饭一眼。算了,金城家辉要吃的是肉,不是骨头。

“妈的,吃不了苦就不要来装逼。”翟一桃在羽绒服外面又多穿了一件羽绒服,戴上帽子手套,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吐槽:“想让电影好看,把男主角写成一个喜欢猥亵男童的死变态不就行了吗。什么?死变态找不着感觉不知道怎么演?恭喜你啊,对你不离不弃的鸡精就是现成的活标本。看外面的天恐怕又要下雪了,我还得去镇上给他弄肉。这么个见过世面的巨星,嘴怎么跟姥儿似的这么馋呢,整个一吃货!难道他说小时候家里困难肚子里缺油水是真事儿……”

直到翟一桃都出门了,米饭的头才抬起来,完成了她刚进门时它应该与她做的那次对视。

翟一桃正在小操场上顶着刺骨的寒风发动摩托车,鼻涕要过河带着其他两个同学从教室里跑了过来。

“桃老师,你要去哪?”鼻涕要过河问。

“去镇上一趟。”翟一桃好心地提醒道:“今天金老师心情不好,你们最好都别惹他。”

“他怎么了?”另一个同学问。

“闹妖。”翟一桃言简意赅道,刚要发动摩托,又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鼻涕,你过来!”翟一桃把鼻涕要过河召唤到眼前,凑在他耳边叮嘱道:“快想办法让你爷爷把风声传下去,请乡亲们务必看好家里的鸡,金老师非常可能等不到我回来就顶不住了,下村里偷鸡……”



在崎岖山路、刺骨寒风和强扬沙尘的多方合作下,翟一桃差点被改造成大漠干尸。几十里的山路下来,好不容易来到镇上,去到本镇最豪华的所在---镇政府,打着县长的旗号,从人家食堂里强抢了半扇排骨。翟一桃拖着排骨往外走时,分明感受到整个镇政府的人都围在大门口,用恶毒的眼神在诅咒她。她心里明白,这半扇排骨,很可能是这里所有人的春节年货。

“离春节还早着呢,这刚十二月下旬。”翟一桃一边把排骨往摩托车后座上绑,一边打空头支票:“到春节时,县里肯定还会有一头猪长成的,到时候我一定让县长给你们留半扇……”

山里的白天比外面短。翟一桃抬头一看太阳,估摸着再去淘弄纯净水的话,她天黑之前是赶不回凹洼沟了。再说,她刚亲眼看到镇政府食堂的水龙头里放出的是土黄色涓涓细流,恐怕要找纯净水,最起码还得再翻过几座山系。

尽管紧赶慢赶,回到学校时,还是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翟一桃又累又饿又冷,一头撞进宿舍,恨不得抓两颗土豆直接躺进炉子里才好过一些。

金城家辉已经给孩子们上完课了,正在宿舍里休息。他盘腿坐在羊皮袄上,揉着自己的后腰。看到助理破门而入,巨咖顿时脸色铁青。

“肉给您弄来了,而且是排骨!”翟一桃以为巨咖是饿出了阴阳脸:“我喘口气马上给您烧!”

“再说吧,我已经吃过了。”金城家辉把手边的一张纸递给翟一桃:“你看看这个。”

    翟一桃不知所以地接过来一看,脸立即垮成了整容事故。原来龙兄不要我怕疼联系不上他们,竟然拍来了电报。

    翟一桃反复看着那张电报纸,跟看古董一样稀奇:“哇塞,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电报呢,从我记事儿起有急事就是打电话了。师妹也太复古了吧,要不要把这张纸给供起来啊?”

   “我让你看内容!”金城家辉沉声道。

    翟一桃这才沉下心来看这篇长达百八字的电报。篇幅之所以这么冗长,是因为我怕疼一直在怒骂网上的黑子们以及金城家辉嫉妒的脑残粉们。直到最后一行,才说到了一句重点:经过严格排查,强抱照片绝无可能是鸡精跟唐高宗所为。

    “要回信吗?”翟一桃问主子。

    “当然!”金城家辉道。

     助理一脚踹开房门又走了出去。金城家辉不明所以地跟了出去,看到助理捡起一根枯树枝,就地蹲下,在黄土地上扭七歪八地写道:“师妹,要对骂你的人心怀敬意,因为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能看出来你的真实年龄和性别,你应该感恩才对……至于私生女的部分,我觉得不高兴的人应该是金城老师。你这鬼模样,他恐怕只有跟米饭睡了才能生出你来。ps:米饭是我新收养的一只猴,我打算带回北京给我姥续弦……”师姐妄图让沙尘暴把她的回复信息带给千里之外的师妹。

    金城家辉背着手,远眺着绵延的山脉,幽幽地批示道:“让她联络我经纪人,务必查出谁是幕后黑手!”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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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集 支教双煞

    尽管龙兄不要我怕疼万分不情愿离开金城家辉,但为了完成意中人赋予的神圣使命,她还是在第二天一早就折返回京了。

    临行前,我怕疼坚决要求金城家辉亲自到酒店楼下去给她送行,并且在小城最繁华的街口非常不要脸地当街强抱了巨咖。

   “放心吧,金城家辉,你就踏踏实实在这装逼。那边的傻逼我帮你处理掉。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我就是你的守护天使。”我怕疼吸盘一样附着在金城家辉身上,浑身能动的地方都在吃豆腐。

   “下来,再磨蹭赶不上飞机了。”翟一桃抠着师妹蜘蛛侠一样的指尖,劝说道。

   “再让我抱十块钱的!”我怕疼傲娇道:“我就是爱揩油,别让我停下来……我们已经来到对的时间对的位置为什么不要做对的事!”

   金城家辉看着这位小他一轮又十年,但体内分明住着一个猥琐老头的姑娘的头顶,哭笑不得。

    翟一桃和酒店司机一左一右把我怕疼从金城家辉身上揭了下来,我怕疼始终保持着一个嘬你二两血的嘴型。

   “对的事就是上车走人!”师姐把师妹扔进车后座,司机锁上了车门,猛踩油门,仿佛运送的是一头会传染的瘟猪。

    金城家辉转身往酒店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助理安排工作:“一会儿有人来接我。你趁这个时间把东西都整理好……”

    俩人并肩走回了酒店,丝毫没有觉察到周围有异样。

    谁能想到,在这么偏僻的西部小城某个背风角落,还有监控设备在紧紧跟随。

    两个小时之后,我怕疼在酒店门口急性连体金城家辉的照片迅速在网络上蔓延成风。

    不过这一切已经跟金城家辉本人和翟一桃没有太大关系了。因为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跟县长坐着同一辆车行进在熊出没的土路上了。手机信号差得连看个时间都费劲,更别说上网了。

    翟一桃没想到县长会亲自来接。更没想到的是,县长看到金城家辉,差点跪喊亲爹。这么可怕的热情好客,让翟一桃以为县长是个高龄追星族。后来她才得知,金城家辉之所以如此受待见,是因为十年来,他给这个县的捐款已经累计高达八位数。

    翟一桃瞥一眼旁边不动声色、随路起伏的金城家辉,心里想的不是真低调啊真慈善,而是卧槽你的吸金能力超出了我的想象力,看来我的工资可以多少再涨点儿了。

   县长一路上一口一个金老师的叫着,翟一桃本想纠正他金城才是姓氏,不过金城家辉伸手阻止了助理的科普。

   “我们是国家级贫困县。年人均收入还不到500元。”县长动情道:“如果不是金老师的慷慨捐助,学校根本建不起来。十年来有上千名学生因为您的捐助而有学上有饭吃,我代表全县人民感激您!”

   “我听说这里严重缺水。”金城家辉慈善道:“这次回去后,我打算再捐一批井。”

   “唉。”县长略有不好意思道:“我们这里的井很难打出水来。县里还好一些,你们要去的凹洼村在山上,大家吃的用的都是窖水。”

   “什么叫窖水?”翟一桃紧紧抓着吉普车副驾的把手,如果不这样,她分分钟有可能被从挡风玻璃上甩出去。

   “就是往年囤积的雨水。”县长道。

    翟一桃恍然大悟:“金城老师,怪不得你选择这里来装……体验生活呢。严重缺水,主人公才会拼命找大海,因为大海啊你全是水。”

    金城家辉把没情怀的助理当空气,问县长道:“我看手机信号不是太好。村里的其他能源情况怎么样?电还有瓦斯。”

   “什么斯?”县长没听懂台普。

   “就是煤气。”助理及时翻译道。

   “你们姓李的那个小伙子之前来,告诉我们您要来体验生活,我特意派人给凹洼村小学接上了电。至于煤气,就真的没办法了,没有铺设管道。”县长抱歉道。

    金城家辉脸色有点异样,那是一种叫做“贫富差距”的尴尬。

    贼有眼力见儿的助理及时插出了利刃:“县长,这刚接的电负载能力有限吧,能带动电冰箱、洗衣机、饮水机、电饭煲、热水器、笔记本电脑、手机充电器……”

   “闭嘴!”金城家辉尴尬呵斥。继而对县长道:“县长,后面那辆卡车上的东西我全都不带了,送给你了。”

    县长惊得直摆手:“我哪能要您那么多贵重的东西啊,不行不行……我们从您这拿的已经够多的了。”

    “县长您拿着吧。就算支援县委了。”翟一桃帮着劝说道:“你要不拿,到了村里我还得把它们都扔下悬崖,太炫富了。您算帮我个忙行不?”

    县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没怎么太听明白,折中道:“这样吧,东西可以先搁县委放着,等你们离开的时候再带走。”



    翟一桃望着前面望不到头的险峻山路,心里最佩服的,还得数当地民众的祖先。他们硬是在这样不适合人口居住的地域,开辟出了人迹,并世代沿袭至今。县长已经介绍过了,这里千百年来气候干旱,地势险峻,土壤贫瘠,一直缺乏口粮。再加上正值寒冬,更是万物不生,寸草不长。当地老乡一天只吃两顿饭,而且伙食非常单调,就是土豆土豆和土豆。

   周末能吃点萝卜和白菜。

   过节能吃点面。

   若不是亲自来到,亲眼看见,连翟一桃都不能相信,在二十一世纪第二个十年的中国,还有这么多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其中很多都是正在长身体的孩子。

   看到金城家辉面色凝重,县长以为巨咖是担心他的伙食,带着讨好的语气道:“金老师,我们知道您是南方人,特意给您在学校放了两袋大米。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您饿肚皮的……”

   金城家辉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翟一桃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并不是在担心伙食,而是听了刚才县长对当地情况的介绍,心情沉重。

   午后,他们顺利到达了凹洼村小学。

   小学建在村里面积最大的一块平坦开阔地上,是村里的标志性建筑。虽然说的这么热闹,其实也不过是五六间小瓦房。

全校师生都到齐了,村长也来了,几十号人齐刷刷地站在30平米见方的水泥小操场上等候支教巨咖的下凡。翟一桃跟在金城家辉后面,从车上走下来。

整所学校大约有四十个左右的孩子,大的看起来比我怕疼还老,小的尚且有点站不稳,可能是饿的。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很黑,很瘦,排着整齐的队伍,衣着单薄地站在猎猎寒风中。衣服上没有补丁、鞋子大小正好的孩子屈指可数。

   金城家辉的老脸立即拉了下来,转头冲县长不高兴了:“谁让他们出来等的?!”

   没等县长惶恐地回话,金城家辉一个箭步,冲吉普车后备箱而去,同时对呆站在一边的助理重声道:“愣着干嘛?!过来帮忙!”

   翟一桃赶紧过去帮金城家辉从后备箱里往外搬那几个写着衣物的黑箱子,心说可算知道他为啥不高兴了,还没更衣没化妆没做造型呢就被围观了,下面的民风也太冒进了。怪不得大家都愣着不冲上来要签名呢,肯定是真人跟发的照片对不上号了。杂志硬照起码比真人帅十座大山加一个电饭锅。县长你也真是的,弄出这么大的“演出事故”,还不赶紧自戕认罪!

县长似乎感受到了,在一旁一边阻拦一边解释:“金老师哪能用您亲自搬呢,让司机搬,您放着……学生们是自发出来等您的,他们都特别感激您,没有您就他们就没有学上……”

金城家辉没有理会县长,一把把箱子的塑封撕开,冲着傻站在一边直愣愣看着他的学生们叫道:“都过来!”

学生们齐刷刷的把头转向了他们的老师,一个站在最后排的小个子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把头转向了村长。村长把头转向县长。县长把头转向,好吧,其实他从出场以来头一直都是转向金城家辉的,跟落枕了似的。

县长在金城家辉耳边继续解释:“其实他们不觉得冷,他们都冻习惯了。”县长戳心窝子地实话实说。

翟一桃上手撕开了另外一个大纸箱,很惊奇地发现,里面并不是巨咖的晚礼服,而是厚厚的儿童冬衣。还有冬鞋。

不知怎么的,翟一桃的眼眶立即有点干湿两用。她故作淡定地把崭新的棉衣棉鞋从箱子里拿出来,自来熟地直接走到孩子堆儿里挨个派发起来。孩子们怯怯又难掩兴奋地,用冻裂的双手,接过了来自山外的馈赠。



主旋律的煽情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金城家辉就用自己现场直播的演讲,让翟一桃的情绪迅速从感动过度到不齿。

凹洼村小学的教室里,简易讲台上,咱们的影帝正在声情并茂地为坐在下面穿着新衣的孩子们,以及陪绑的老师、县长、村长,讲述自己跟崇山峻岭不得不说的故事:“我虽然是台湾人,但我其实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

翟一桃站在门口,抱着膀子,斜眼看着已经把自己代入虚拟角色的巨咖:“不瞒你们说,其实我的身上有八分之一的高山族血统。”

另外八分之七取决于下次他去哪里演讲……助理偷偷在心里帮着补充道:如果去的地方太多,可能还要换几次血……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家里的条件也是非常艰苦。饿肚子的情况时有发生……”

好!助理突兀地大叫一声,忍不住在门口领掌,把孩子们和老师都吓了一跳。孩子们望着彼此身上的新衣服,穿人家的手软,不得不跟着鼓起掌来。

金城家辉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这么客气,继续讲述道:“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我实在饿极了,跑到家里的厨房,翻来翻去都没有吃的,最后在案板上发现了一块生姜。我那时候太小,还不懂事,拿起生姜就往嘴里放,结果刚一嚼我就大哭了起来:这个东西怎么这么辣啊!所以到现在,我都不吃姜的……”

翟一桃实在忍不住,摇起头来,心中充满了佩服:我靠连细节您都编出来了,您也太处心积虑了吧。我理解您想尽快融入当地文化的迫切心情,但为他们量身编造这么个励志骗局,真的大丈夫吗?!对得起您那日本画家的爹和台湾作家的妈吗?!

   “现在我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能够想象到我曾和你们一样贫穷而无助吗?我站在这里就是用实例告诉你们,出身虽然不可选择,但它并不重要!命运是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的!完全凭自己的努力和奋斗,你们也都可以拥有跟我一样非凡的人生!”巨咖说high了,忍不住振臂高呼,结果一拳击中了头顶的电灯,光线摇晃起来,活活给弄出了恐怖片的特效。更加败兴的是,灯泡上的浮灰撒了巨咖一头一脸,要知道这里的沙尘暴一天能刮出一个工地的量。

   金城家辉分外罗嗦的演讲,耽误了孩子们放学的时间。一个家长找了上来。他刚凑在门口想往里看,就被县长放置在门外的司机给拎走了。但是金城家辉还是敏锐地看到了家长的脸。

   “刚刚一闪而过的是谁?”金城家辉问村长。

   一个【鼻涕要过河哪个来推我嘛】的男孩举起手来:“报告金老师,是我爷爷。”

   “爷爷?”金城家辉又开始亲民了:“怎么是爷爷来接你?你爸妈呢?”

   “您有所不知。”县长解释道:“我们这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这里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是由爷爷奶奶带着的。”

“哦。”巨咖马上流露出理解的表情:“我有看到新闻报道,他们这样的孩子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叫防守儿童!”

翟一桃一脸黑线,打篮球呢?!防守儿童像话吗!赶紧凑在主子耳边提醒道:“是留守儿童。”

金城家辉扬手把鼻涕过河叫了过来:“快请爷爷进来吧,外面很冷的。我想跟爷爷说说话。”

纳尼?人家不就拿了你几件新衣裳吗,连人家家人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眼瞅着夕阳西下,天色渐暗,翟一桃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为负的。

鼻涕过河把爷爷带了进来。

巨咖凹出一个首脑巡山的造型,拉着爷爷的手,亲切地问道:“爷爷今年高寿啊?”

   爷爷憨厚地笑了起来,粗糙的皮肤堆满了褶皱,露出一口黄牙,用充满乡音但仍旧都能听懂的土话大声道:三十九!

   噗!憋了一下午差点升天的助理再也憋不住,呲了出来。

同样呲出来的,还有四十岁巨咖的脸色,呲得五颜六色,绚烂地跟窜天猴似的。



强制把县长、村长、三十九岁的爷爷和学生们都赶走之后,学校里只剩下了金城家辉主仆俩。这里没有通暖气,全部的取暖靠的是自制的炉子,做饭烧水也全都在炉子上进行。

本来小个子的中年女老师姜老师是住校的,但为了给翟一桃省出房间来,姜老师回家去住了。其实姜老师心里是非常高兴的,支教双煞的到来让她难得的有了半个多月的假期。

金城家辉的房间跟翟一桃的紧挨着,原本是低年级的教室,后来被村长临时辟了出来。村长拿出村里最值钱的一件古董---他爷爷的三次方流传下来的羊皮袄,铺在了金城家辉的床板上。这所谓的床,其实就是在一排长凳上,放了一张木板。现在,金城家辉正盘腿坐在羊皮袄上休息,苦命的助理正在跟炉子战斗。

翟一桃完全凭借天赋和运气,给炉子加煤掏灰,同时还要默默忍受着金城家辉的唠叨,记仇的巨咖正在用生命计算着那位三十九岁奇爷爷的生平。年龄,真的是他的命门。

“鼻涕要过河最少也得有八岁了吧,”金城家辉愤愤不平道:“他爷爷就算十八岁娶妻生子,他爸爸也十八岁娶妻生子,18加18再加8,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三十九岁!他肯定是不会算术!”

“人家就不能十六岁生子啊?”翟一桃毫不客气地提醒。

“十六岁?犯法的!”巨咖充满歧视地轻啐了一口:“毛长齐了吗就结婚……”

翟一桃瞳孔扩散,急性失聪,假装自己并没有听到巨咖非常掉身份的后半句吐槽。

“你打算晚上做什么给我吃?”巨咖迅速摆出主子的架势来。

“我刚去我房间看了,有两袋大米,还有一些土豆和白菜。”翟一桃实话实说道:“凭我的厨艺水平和这里的厨房条件,你可以点菜。你要吃白粥,还是土豆粥,还是白菜粥?”

“什么叫土豆粥?!这什么怪东西能下咽吗?!”金城家辉不爽地瞪了助理一眼,后悔道:“早知道你这么笨,就应该带李治来……”

翟一桃不甘示弱地回呛道:“李治恐怕会给您吃发了芽的土豆也不一定……”

金城家辉刚要责怪助理竟然敢顶嘴and编排同事,突然从天花板上啪叽,掉下来一块ipad见方的墙皮,正好掉在了金城家辉的床上。

“这墙什么质量啊?”金城家辉抬头,大惊:“怎么还往下掉,就掉在我床上,我晚上怎么睡啊?!”

助理走过来,徒手抠走了墙皮,直接洒进了炉子里:“金老师,要懂得感恩,全村最好的房子现在咱俩住着呢,您要连这都嫌弃,只能去鼻涕要过河哪个来推我嘛的家里,跟比你小一岁的爷爷一起挤黄泥巴房子了。”

不得不承认,万人迷的白眼都翻得比一般人好看许多:“黄土造的房子。真是开眼了。他们是燕子吗?”

“这您最有发言权啊,您小时候家里不也是土坯房吗?”作为一名优秀的助理,连插刀都要插得很谦卑。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巨咖果然恼羞成怒:“我饿了,赶紧做饭,我要吃白菜粥。还有,把我的手机和电脑充好电,晚上我要看剧本。”

   “这里连通讯信号都没有,您就省点儿电吧。手机充一次电,后半个月咱俩晚上都得黑灯。”翟一桃扭身出门,气死人不偿命道:“电脑更不安全,您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里掏出那么个闪亮的物件,再把国境线外的狼给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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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楼  发表于: 2013-06-12   
  “要不说不爱跟你们这种微博控出来吃喝,”翟一桃打着酒嗝道:“吃个屎都要先拍照……”

    相比之下,我怕疼更为警觉,马上冲上来阻止金城家辉:“不能发,不能拍!你要敢定位可别怪我心狠手辣!翟一桃,你还坐着干嘛,上来帮忙啊!”

   “啊?这就开始搞了?!他还没喝呢。”脑袋有点迷糊的从犯爬起来,脚步虚浮:“艾玛刚刚喝太猛了,想吐。师妹要不你先来吧,艾玛,我肚子怎么有点不舒服……”

    金城家辉把手机高举到头顶,终于看出两个来客的不速:“你们要干嘛?!翟一桃你疯了吧,这到底是什么人 ?!”

   我怕疼狠命摁着金城家辉的肩膀,借力蹦高抢夺:“师姐,他终于看出我们不是好人了!快把他手机抢走,不能留下罪证!”

    翟一桃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加入战局。只见她绵软地扑倒在金城家辉怀里,全身的力气都汇集到手上,粗暴地撕开了巨咖帽衫的拉链。

   “我靠你个死碧池,我让你抢手机!你刚不说我先来吗?放开这个尤物!”背后的师妹眼都红了。

    翟一桃忍着上吐下泻的不适,绕到金城家辉身后,两手拽住帽衫的两个袖口,伸脚往巨咖腚片上猛地一踹,巨咖在跌倒出去的同时,被残忍地剥掉了外套。

   “我擦手法很熟练啊!”师妹击掌赞美道:“但是你个傻逼,你为什么不先脱他的裤子?!”

    金城家辉被助理粗暴地踹倒在地,脑袋磕到了桌角,疼得直爆粗口。眼疾手快的我怕疼冲着跌在角落的手机扑过去。巨咖伸出大长腿,一下把我怕疼绊倒在地。我怕疼杀红了眼,也不管她所觊觎的俊颜能不能保住,抄起手边的两个空海碗就朝金城家辉的面门砸去。

    金城家辉躲开了海碗砸脸,却没躲开砸腰。旧伤叠加的老腰再遭巨创,金城家辉吃痛地大叫一声,头脸埋进地毯里,再也爬不起来。

   “你们是鸡精派来杀我的吗?!”巨咖沉痛地认清了现实,发出来的声音都颤抖了:“你们是不是在酒里下了毒?!”

    “卧槽你脑子便秘了吧!下毒我们俩能那么着急地先干为敬吗?!不用怕,只是一点春药而已。乖,把你的那碗喝了。”我怕疼再次努力地尝试从地上爬起,起到半人高时,金城家辉抄起座机砸中了我怕疼的膝盖。

    我怕疼哀嚎跪地,行拜年大礼。

    两败俱伤。

    犯罪嫌疑人跪在地上,焦急地指示同伙道:“师姐你快脱他的裤子,把手机扔到楼下!我伤势太重,恐怕不能行(大喘气)房了,但你一个人也别让他好过!”

    金城家辉掐着后腰趴躺在地,惊恐万状,因为他终于明白了过来:“鸡精让你们先奸后杀?!翟一桃我可待你不薄,你考虑清楚了,一定要遵从内心真实感受,你既不爱我也不恨我!”

    这场战役的胜负主导者翟一桃在另外两人灼热的目光下,露出了痛苦的笑容,一字一句道:“老师对不起,药劲太大,我真的忍不住了!”

金城家辉面无人色,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裤腰,咬着嘴唇摇头,眼角有闪闪的泪光。

然后,就听见助理补充道:“我能借您的厕所拉个稀吗?!”



    翟一桃冲进厕所后,客厅里只剩下了一跪一趴的两具残疾人。

    伴着师姐又拉又吐的噪音,我怕疼朝金城家辉咧出了一个求和的笑容:“金城家辉,实话告诉你,不是鸡精派我来的。我是自己的主人,除非我愿意,谁都指使不动我。”

    金城家辉闷声道:“你们这是犯罪,并且已经对我造成了实质性伤害。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您也一点没客气好吗?瞅瞅我现在跟孙膑一样的体位,你好意思追究吗?”我怕疼嘿嘿一笑道:“算了,不打不相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金城家辉,这次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What the fuck……

    还没等巨咖骂完,我怕疼就猴急表白道:“我很早就感受到你英俊的面容下,掩藏着一个二逼的灵魂。今天发生的一切验证了我的感受。金城家辉,你听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强暴你了。因为我不光要你的肉体,还要你的灵魂。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

    Shut up!巨咖用尽全身力气,破音嘶吼。

    十分钟后,翟一桃跪在床边,苦苦哀求着正在享受盲人师傅上门按摩的巨咖:“老师,我们只是开个玩笑,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们行吗?”

    “哼!”金城家辉从鼻子里发出了回应。

   “别让酒店的保安报警了好吗?原谅我师妹吧,她还只是个孩子。”翟一桃煽情道:“她高中念了四年还没毕业,可见她的智商实在贫瘠,所以才做出这样不正经的事情。您看在她还未满十八岁的份上,能不能开恩先让我带她去做个精神鉴定?”

    “我已经满十八了。”蹲在墙角的我怕疼插话,一脸骄傲道:“我是有身份证的人。”

    “闭嘴!”翟一桃骂道:“蹲那好好反省,谁让你说话的!”

    “行了师姐,别求了。我顶多是个强奸未遂。不就是拘留吗,没事。”我怕疼豪放道:“金城家辉,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仍然爱你。师姐你别跪了,起来吧。”

    “你以为我特么愿意跪啊?你姥爷研制的什么烂药!拉稀拉的腿都软了。我是根本站不起来!你知道吗拉肚子,容易伤肠道,拉一次伤一次!”师姐怒道。

    “那你的肠衣现在能当保鲜膜使了!不是药不好,是药引子不对。我姥爷只喝两块五的蒙古口杯,从来不喝这种上万的破玩意。肯定是这酒把药劲儿给冲了!”我怕疼信誓旦旦。

   “你也喝了,你怎么没事?”金城家辉突然插话。

   “我从小被我姥爷拿来做实验,一般的毒物已经拿我没有办法了。”我怕疼用尽一切时机表白道:“就跟我拿你这个小妖精没有办法一样!”

    “翟一桃!”巨咖厉声召唤道。

     诶!

    “在警察出警之前,把她的嘴给我封上。否则我让警察连你一块带走!”

    龙兄不要我怕疼看出金城家辉是真的怒了,眨巴着大眼睛抛出了利诱:“做个交易呗楼盘先生。这次你放过我,我告诉你一个对你非常不利的秘密。”

    “你傻呀,对他非常不利他为什么要听?”翟一桃啐道。

    “趋吉避凶啊亲。”我怕疼一脸真诚地给自己拉票:“今儿一早,我去问鸡精结我这个月的工钱,结果一不小心被我撞破了奸情。金城先生,你的身边有奸细你知道吗?!”

    翟一桃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胶带把师妹的嘴给封上了。

    我怕疼呜呜叫着,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模糊语音:“师姐,我说的奸细不是你,是唐高宗!”

   “不可能!”金城家辉跟助理异口同声。

   “咦,我明明把你的嘴巴封上了,你为什么还能发出声音?”翟一桃刚反应过来。

   “我姥爷教我的腹语。”我怕疼幽幽道。

    我靠!第N次被民间绝技比下去的师姐不由悲愤得朝镜头吐槽:电视机前的姥,瞅瞅人家这家学底子!你除了下酱之外能不能教外孙女点儿实用求生技能?!



    虽然第一时间脱口而出说不可能,但金城家辉还是指示助理把我怕疼的封条揭了。

   “你最好拿出我能相信的证据来。”金城家辉赶走了按摩师,冷冷对我怕疼道:“否则你不光是强奸未遂,人身伤害,还有恶意诽谤。”

   “我就喜欢你这敏感多疑的劲儿,特别有人性,特别爷们!”我怕疼见缝插针地夸奖道:“早上我去了鸡精的理发铺,拍半天门也不开,我就用我姥爷给的万能钥匙打开门进去了。结果,我很幸运地看到你那位特别助手一头乱发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口。”

    “衣衫不整是真的还是你加的?”翟一桃适时插话。

    “好吧,这是我加的。实际上他穿得挺多的,连外套都没脱。”我怕疼忠实于剧本道:“最关键的是,他一边下楼还一边回头说:阿井哥,要有信心,离万劫不复的日子不远了。”

    “这分明是在恐吓鸡精啊,警告他再敢对金城老师使坏,就让他万劫不复。”翟一桃阳光分析道。

   “你面对恐吓能一脸奸笑地探出头来说:真期待那一天早日到来哟?”我怕疼白了翟一桃一眼,释放出了最后的利器:“然后鸡精又接着说道:真没想到最后老三的仇是你帮着报的!”

    这话一出来,金城家辉和翟一桃双双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只有我怕疼眨巴着眼睛费解道:“至于他们说的老三是谁的代号,我还没弄清楚。不过金城家辉你相信我,我是侦查天才,要不是今儿我赶着过来睡你,我早就弄清楚老三是谁了!”

    翟一桃下意识地侧瞄了金城家辉一眼。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金城家辉在有人提到老三时的反应。怎么说呢,巨咖的反应只能用毫无反应来形容。

    翟一桃敏锐地感知到巨咖并不喜欢这个话题,赶紧让我怕疼悬崖勒马:“行了你就说到这儿吧。一面之词,缺乏实证,只能仅做参考。”

   “金城家辉,你不相信我说的吗?”我怕疼显得很着急,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金城家辉不置可否。

    翟一桃认为刚才这番“奇遇”多半是师妹信口胡诌的,忍不住小声数落道:“你造谣谁不好你造谣唐高宗。他跟了金城老师十年,兢兢业业,不图名分。你呢?才认识金城老师不到两天,差点对他施暴,还没完没了地口头吃豆腐。你说应该相信谁?行了,你就别编瞎话了,好好认个错,真想让警察把你带走啊。”

    我怕疼露出难得的严肃,从墙角站起来,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道:“我刚说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们。我就站在这儿,想打110你就打,我保证乳头都不皱一下。”

     眉头!师姐咆哮出声。

    “没头那是内陷,我有头,粉嘟嘟哟……”师妹显摆道,说着朝金城家辉抛了个媚眼。

    翟一桃一把把我怕疼推到了走廊。不是忍无可忍,而是因为她看到金城家辉已经拿起了电话。

   “快跑啊,疼,跑!他真的要报警了!”翟一桃扑上去抱住金城家辉的大腿,朝门外喊道。

   “闹够了没有!”巨咖面黑心冷地瞪视着助理,后者讪讪地放开了魔爪。

   “帮我订一张明天最早飞北京的机票。”电话通了以后金城家辉说道:“乘客叫龙凤配。”

   “帔是凤冠霞帔的凤!”我怕疼从门外探进脑袋,贴心地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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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楼  发表于: 2013-06-12   
第十七集 那个叫雷的男孩

    鸡精确信,把“唐高宗是弯的”这条古训深深烙印在他脑中的,正是老三。

    老三姓孙,单名一个雷字。这名字赤裸裸地昭示他在演艺道路上必将失败,因为孙雷木有红。

    十六年前,香港。

    唱片公司给新成立的bravo组合租住了一套简单的公寓作为宿舍。金城家辉和鸡精一个房间,不过鸡精除了喝醉不省人事的时候之外,更多时间都回自己家里住。剩下的一个房间,住着唐高宗和老三。

前面说过,唐高宗年纪最小,那时还不满二十周岁。华裔少年从小生活条件优渥。更好听的说法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私人生活不能自理。

刚入住了一个星期,唐高宗就找到鸡精,想要跟他换一下房间。理由是老三老是在屋里吃一些气味怪异的食物。后来他们仨翻了英吉利大百科才知道,那酸腐的玩意儿来自神秘的西域,名叫醪糟。“闻起来是有够糟的!”年轻的ABC捂着鼻子偷偷跟金城家辉抱怨道。

当时金城家辉有一个谈了四年多的女朋友,台湾妹子,娇滴绵软易推倒。为了能在妹子来探视的时候有属于自己的空间,金城家辉残忍地拒绝了唐高宗搬到他房间的请求。

迟钝的老三并没有从唐高宗对他的冷淡和进屋就开窗的肢体语言中,解读出自己的问题。当时大家刚聚在一起,还不是太熟,处在夹着尾巴做人的做作磨合期。唐高宗的家教让他没有对老三提出直接指控。

但没挨几天,矛盾就爆发了。

那天下午老三脚趾杵了,提前从练功房回来休息。金城家辉和唐高宗照旧练功练到半夜。俩人汗流浃背精疲力尽,浑身青紫关节酸痛,怀着满腔瘫死在床上的单一诉求,回到了宿舍。一开门,差点被顶回美利坚。

虽然老三完全是出于好心,趁着休息给兄弟准备了夜宵,但八宝醪糟配湘味臭豆腐,您这是研究生化武器的节奏啊。唐高宗当即就shit fuck danm son of bitch连用,飙出了一整册人教版课本的英语脏话。好在老三一个字都没听懂。

那晚,金城家辉和唐高宗的嗅觉誓死阻止他们留在宿舍过夜,俩人跑去外面酒店住的。金城家辉和唐高宗在酒店门口达成协议:金城家辉同意唐高宗搬到自己房间同居,唐高宗则在金城女朋友来探班时包圆酒店开房费用。

第二天,老三在明白了自己的冒昧之后,跟哥俩道了歉,表示入乡随俗,以后只吃粤菜。为表诚意,他还彻底打扫了房间,自动清洗了金城家辉和唐高宗的脏衣服。小事儿一桩就此翻篇,只留下了一个后遗症:以后宿舍全是老三打扫,脏衣服也都是老三给洗,那俩大爷彻底成了甩手掌柜。

在给金城家辉和唐高宗手洗了一年多内裤和臭袜子之后,老三没有产生怨言,只产生了八卦。

还记得那个月华星辉的盘山路场景吗?鸡精借了两辆摩托,他载着老三,金城家辉载着唐高宗,一起往山顶进发,准备看日出。

鸡精的摩托驾驶技术精湛,不知不觉的,他们的车把另外一辆车甩在了稍远的后方。老三回头看看,在确信后面俩人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捅捅鸡精的腰侧,道:阿井哥,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什么?朋克青年鸡精车上放着扰民的重金属,再加上高速运行的摩托车声,他根本没听清后面的老三说的啥。

老三再次回头看看被甩得更远了的那辆车,豁出去似的趴在鸡精耳边高声喊道:金城哥跟李治在谈恋爱!哦,你们这儿叫拍拖!

鸡精直接一个完美的侧旋漂移接高难度滑翔,肉身跟摩托车一起划出了凄美的曲线。

只有一个头盔,俩人为了逞能,谁都没戴,结果都摔得很惨。鸡精尾椎骨着地,保持着一个墩形体位。他看看不远处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告密者。这个叫雷的男孩,果然不辱其名!



鸡精反应过来之后,手脚并用地快速爬到了倒地不起的老三身边。面对车祸现场,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不是“你没事吧?”而是“快给我说说细节!”充分暴露出了其人的三俗本质。

老三说,他最先发现端倪,是半年前的一次偶然。半年前的一天晚上,他起夜,不小心听到隔壁房间里发出了令人羞愤难当、直想加入(这词归属于作者)的呻吟声,从音色音高上判断,应该是唐高宗发出来的。

“当时的原话是:oh my God……”老三还原现场道。

鸡精的眉头锁了起来,他们都知道唐高宗没有女友也从不招妓。“你确定金城也在房间里吗?”鸡精谨慎道:“那天他女朋友是不是来了?是不是李治一个人看片呢?”

“我就是不能确定,所以当时没跟任何人说。”老三一边从地上艰难爬起,一边又一次向他的名字致敬:“但是我留了个心眼。”(经纪人:你们tmd心眼都放哪儿呢!不是应该放在练功上吗?!)

第二次“捉奸”,当然只捉声优,老三一夜没睡。从门缝里眼睁睁看着金城家辉和唐高宗双双进了对面房间,关闭房门,谁也没有再出来过。这次的声效比上次更为立体,词汇量也有了喜人增长。

“而且第二天,我帮他们倒垃圾时,发现了计生用品的包装。”老三说着脸都红了。

鸡精倒抽一口冷气,老三毫不怜惜地补出了最后一刀:“我之所以忍不住告诉你,是因为这几天李治的内裤上……”

    Shut up!鸡精怒吼出声,承受不来。妈的活了二十几年,还没听说哪个兄弟也来大姨妈的。李治是男的没错吧?不会是“从军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吧!

老三仍旧在旁边絮絮叨叨道:“他们听你的。你得劝他们悠着点儿,安全第一。有病得治,不能不防啊!”

    鸡精欲哭无泪。oh my God,呸!老天爷,你饶了我吧,求求你让李治得的是痔疮吧!(唐高宗:这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好吗?!)

    随着由远及近的摩托车轰鸣,老三拽了鸡精的胳膊一下,示意当事人来了,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金城家辉和唐高宗看到摔飞的摩托车和挂彩了的俩人,赶紧停车,关切地问询和查看。当唐高宗的手朝鸡精青紫的嘴角伸过去的时候,鸡精差点一个扫堂腿回敬过去大骂:离老子远一点!

    “我没事,没事!”鸡精捂着脸,躲避着来自金城家辉和唐高宗的肢体触碰。老三颠颠儿过去把摩托车扶了起来。

    “这车还能骑吗?”唐高宗问。

    “没事。摔得不严重。”老三回答道。

    “你俩都别开了。李治,我带老三,你带阿井。”金城家辉分配道。

    “不用!”鸡精和老三齐刷刷摆手:“我们可以的!”

    “你们先走,我们马上跟上!”鸡精差点跪求。

    “那好吧。小心点,别开太快了!”金城家辉嘱咐了一句,重新上车。当唐高宗坐上后座,把手往前座的金城家辉的腰部伸过去的时候,鸡精和老三不约而同地转开了非礼勿视的视线。

    老三因为转得太猛,还扭伤了脆弱的颈椎。

    随后的日出之行,尽管金城家辉很爷们的拉着鸡精和老三在山顶撒了一泡野尿,但由于唐高宗拒绝加入他们,因而在强烈的心理暗示下,鸡精越观察越觉得金城家辉和唐高宗男女角色分配昭然,下山之后弄不好会直接去登记。

    登记当然是没有。因为这次夜半旅行后没多久,金城家辉就接到了小津导演的邀请,离开了香港。

  

    翟一桃按照工作短信指示,拖着行李,提前来到了机场。她以为这次出远门再加上金城老师现在的民间热度,肯定有不少保镖随从护驾。然而,当她接到金城家辉本人打来的电话,并且根据指示在贵宾休息室找到他时,才发现巨咖竟然是一个人来的!

   “老师您也太艺高人胆大了吧!”翟一桃脱口而出巴结道。

   “我以为你不会来。”金城家辉瞥了翟一桃一眼,有点不悦。助理的出现破坏了影帝自我臆造的“千里走单骑”的孤绝意境。

   “我这辈子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坐头等舱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翟一桃自谦道。

    俩人随着机场引导人员的指引,登机。

   “我们这次去甘肃什么任务?”翟一桃一边吃着从休息室顺来的饼干,一边询问道。

    金城家辉戴上硕大的墨镜,扣上羽绒服的帽子,从兜里摸出口罩,彻底武装完毕,才低声道:“体验生活!”

    翟一桃差点没让饼干屑给呛死。她一边发出人神共愤的咳嗽声,一边暗自腹诽道:山区支教?体验生活?我靠!老师你这是在装逼你知道吗?!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加三个小时的常规延误,飞机在午后抵达了兰州中川机场。落地后有司机来接。四个多小时车程,天擦黑时给他们送到了另外一个城市。翟一桃路上一直致力于从普通话程度令人发指的司机口中弄明白他们要去的这个城市到底叫什么名字。

    万能的唐高宗之前已经完全铺好了路,给他们在城里最好的酒店预订了房间。司机直接把金城家辉主仆送到了酒店门口,把行李搬上楼,没有索要费用就离开了,看来也是唐高宗早就打点好的。

   “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到下面去。”金城家辉吃着客房服务餐,给助理安排着行程。

    下面?翟一桃确认道:应该不是地面以下的意思哈?

    金城家辉面带微笑扮亲和道:是这个市下面的县……

    翟一桃恍然大悟地点头,然后就听见巨咖继续补充道:……下面的乡下面的镇下面的村里的小学。

    助理的脸都绿了。真想当场穿针引线,绣一副“你是在装逼”的锦旗送给巨咖。当然只敢用红线绣。翟一桃心中暗骂:你要体验生活,找个差不多的地方意思意思得了,用不用这么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我倒要看看你个养尊处优的万人迷,能在下面坚持多久!

     吃完饭,金城家辉伸个懒腰,道:“明天肯定很累,早点休息……”

     诶!助理高兴地答应着,刚要巴结说您真体贴下属,然后就听见巨咖不紧不慢接茬道:“我的任务是早点休息。你的任务是在天亮之前,把你房间里的东西全都转移到我们将要去的凹洼沟小学。”

    翟一桃甩着房卡暗自咒骂着离开了金城家辉的房间,连要去的地方都忍不住吐槽:“凹洼沟,地势是有多低,起这么下面个名字。”

    翟一桃本来以为她房间里也就堆点儿行李衣物什么的,顶天了堆几桶巨咖秘制饮品。但等她打开房门、确切地说是使出全身力气顶开房门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simple和naive!

    房间里的奇异景观,我在此就不赘述了,你们只需要知道,顶住门差点打不开的,是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其他的你们自己感受一下。

    翟一桃望着满满一屋子的度假用品,手扶电冰箱,把场外求助电话打给了唐高宗。“司机已经回去了,现在你只能自己想办法。我没有那个司机的电话,也没有当地任何司机的电话。”厂花大太监见死不救道。

    翟一桃握着挂断的手机,把头伸进滚筒洗衣机里,咬牙切齿地发出了母狼的呼唤: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逼死老娘吗?!



    在请求酒店派车支援、联系租车公司、当街用大腿打车通通失败之后,翟一桃果断地发动了她从未碰过的摩托车。第一批次出发的,是四个黑色大纸箱,外面贴条上写着:衣物。

   “你丫只是去作秀,不是去选秀,带这么多行头,要死啊!”助理扭着摩托车钥匙,抬头对亮着灯的巨咖房间啐道。

    摩托车驶离屁大的城区之后,翟一桃彻底后悔了。尼玛说好的国道呢?这路况还不赶许三多修的那石子道儿呢。坑坑洼洼,崎岖不平,活像月球表面。翟一桃无数次被整个儿抛离摩托车,百会穴与当空明月对接。再有个百十里路,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空中顶出一个钱罐。

    后来翟一桃才知道,从市里到县里这路还算好的,从县里往乡里走,那才叫搏命。

    女士们先生们,有请丝绸之路神兽合唱团。

    和声:弯弯月儿夜渐浓……

    主唱你妈贵姓:月光伴飓风,月色更朦胧,车灯照出她惊容。

    和声:我勒个去!

    主唱你妈贵姓:飞沙走石中,亲吻过狗熊,荒滩似是杀人梦……  

    和声:妈呀救命!

    女高音你爸贵体欠安:遥问巨咖可知否,心中草泥马。唯有请明月,带走我诅咒:

    众:做鬼也会带你走……

    下乡之路走到三分之一,翟一桃果断迷途知返,掉头求生。

    夜里十一点,西部小城全城陷入睡眠,只有两个异域风情的二逼还在街上行走。这俩人还具有某种姻亲关系。

    当师姐一路随风呕吐,把生命全权交给紧急智能的摩托车时,师妹正背着双肩背,徒步摸索在跟踪尾随的大路上。

    小城街道昏黄的路灯下,师姐师妹喜相逢。

    师妹的鄙夷多过于关心:“你是连夜登顶珠峰了吗造成这熊样?!”

    师姐的愤怒多过于吃惊:“别跟我提熊!你丫怎么跟这儿来了?!”

    师妹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你的主人身边有奸细!”

    “废tm什么话!我能不知道吗?我tm就是那个奸细!”师姐翻个白眼道:“谢谢你千里迢迢赶来提醒我!不过我已经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了。搭把手,把我从车上抠下来。”

    “你这个造型让我怀疑你刚在摩托车上分娩了。”师妹一脸嫌弃,不愿出手。

    “还想不想让我把你引荐给巨咖了?”师姐威胁利诱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千里迢迢求日而来的野心!”

    师妹老大不情愿地搀扶着师姐,插刀道:“一会儿我自己去敲门,不用你引荐。虽然你的姿色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我还是很不喜欢你这个合不拢腿的姿势。”

    我怕疼的自私并没有得逞,因为他们在走廊里就碰见了金城家辉。

    当时翟一桃刚八字脚跨出电梯,正教育师妹小小年纪不要欲望太重,豁然发现巨咖以一副居家休闲装扮站在不远处。

    翟一桃尴尬一笑,使出浑身体重压着师妹不要直接把腿盘在金城家辉的腰上。看到巨咖正在打量她们,翟一桃慌忙开口介绍道:“这位是著名影帝金城家辉先生,这位是欲望太重的……你叫什么?”

   “龙凤配。”我怕疼把高领毛衣拽成了深V,才充满自豪地报出了自己的学名:“金城家辉你真人可比视频里帅多了!”



    “我睡不着。”金城家辉精神矍铄,指示道:“你们来我房间陪我聊会儿天吧。一桃,你去看看你房间里应该有李治储备的红酒,拿一瓶过来……”

    色胆包天的我怕疼,只听到了来我房间,后面的全都没有听到。她喜形于色,把半残的师姐往地上一撇,一边扒光自己一边高喊道:侍儿扶起娇无力,皇上今晚搞3p……

    师姐用尽毕生精力,扑上去捂住了师妹的嘴,把她拖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你是不是真的年满十八周岁了?”翟一桃背后抵住房门,凶巴巴地呵斥道:“强奸男的也是犯法的!”

    我怕疼翻个白眼:“瞅你那损sai!我不吃独食,咱俩二扑一。我跟你说,再也找不到比今晚更好的时机了,你以为让金城家辉落单这么容易啊?”

   “不是……”

   “行了!怂是不是已经写进你们家族的DNA里了?”我怕疼拍着师姐的胳膊,仗义道:“大不了让你先来,我收拾库底子。轮奸案里第一个上场的能减刑,你比我老,你更需要这个机会!我仗义吧?!”

   “我谢你啊!”翟一桃呸道:“你当金城家辉是死人啊不反抗?!”

   “既然你都提到这么高深的技术层面了,我也必须拿出我的诚意来了!”我怕疼卸下双肩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青花瓷小药瓶:“这是我姥爷特意为我开发新制的偷情正气液。中西药结合,起效快,易复发!”

    翟一桃瞠目结舌,此时不得不承认,姥儿彻底被比下去了。

    我怕疼满屋寻觅着,朗声道:“男的喝半瓶,女的喝一瓶,是最佳服用量。来的时候我也没考虑到还得帮你也准备,所以我只带了这一瓶。不过没关系,酒精是最好的药效催化剂。我把它掺到红酒里,咱仨分着喝了,再加上我的临场技术指导,最终咱仨都能达到生命的大和谐!红酒搁哪呢?你快帮着找啊!”

    在赤裸裸的诱惑面前,翟一桃略有挣扎。不过一想到早先巨咖让她连夜运送东西的冷酷无情,她欣然放弃了良知底线。

    金城家辉在房间里左等右等,把微博里数以万计的评论和转发都看完了,才等来拿着红酒的两位犯罪嫌疑人。

    翟一桃心有忐忑,根本不敢抬头看面前这位将来时的受害者。我怕疼却完全没有道德负担,大喇喇地席地而坐,拽过房间里的内线电话打给服务台道:“请给我拿三个饭碗。哦你们这儿习惯吃拉面是吗?那就来三个拉面碗。越快越好,谢谢。”

    看着白瓷大海碗里平均分配的三碗红色液体,金城家辉想到了桃园三结义。一贯精致的生活追求让他实在不愿捧起面前的酒碗。就在他犹豫的当口,两位犯罪嫌疑人毫不客气地相继干了!

   龙兄不要我怕疼一抹嘴,眼露色光地看着金城家辉,催促道:喝!

    翟一桃最后的一点良知和对法律的敬畏也随着酒精和偷情正气液的挥发而丧失殆尽。她把剩下的一碗酒往金城家辉面前一推,加重语气道:干了!

    金城家辉拿过手机,对着酒碗拍照道:“我都十年不喝酒了,今晚也不想破例。”

    师姐师妹惊恐地对望一眼。师姐:“那你让我们拿酒来?光我们俩喝是很危险的……”

    师妹赶紧打断了师姐:“不行,金城家辉你也得喝!你干嘛拍照啊?!”

    “我发个微博。”新晋微博控喜滋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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