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头断发不乱蹲在地上,帮我整理东西。我们准备轻装上阵,一切在火车上不用的东西统统打包寄回去。不少的衣服,不是我和孩子的,是婆婆的。婆婆是个体面讲究的人,衣服件件质地精良。这么多年积下来的衣服,把家里的柜子都塞得满满的。丢了可惜,也没个人可给,怕让人家觉得失身份。于是婆婆想到了继母。老人家有礼节,说你打个电话,问继母介意不介意。电话里征得了继母的同意,于是婆婆把一包包的衣服翻了出来。我知道婆婆的身材和继母的差异很大,不过继母是个手巧的人,将拇指和食指叉开量一量,剪刀剪一剪,缝纫机嗒嗒一踩,衣服就出来了。
头断发不乱将每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到一个大纸箱里。看她的手指,圆润细长,不由得羡慕她的青春。衣服物品都放好后,俩人抬了箱子,出小区门,去马路对面的邮局。过天桥时,两人抬着有些别腿别脚,我说,姐姐一个人搬吧。自肆自己因常抱孩子,胳膊有劲,可那大箱子竟不听我话,上两台阶就不得不放下了。头断发不乱笑笑说,还是我来吧。于是她抱了箱子,虽有些吃力,但坚持到了桥顶。歇口气,我俩一起从桥这端抬到桥那端,然后又由头断发不乱抱下桥去。
我知道邮局不远处有家肯德基。问头断发不乱想不想去,她问我什么是肯德基。等我稍作解释,她说,好像在电视上看过。遂决意带她去。我自己是不馋这个的,就为了让妹妹见识一下。肯德基里,大多是年青的学生,还有带着孩子的家长。点了好几样,然后在长长的吧台坐了,天南海北聊一会儿,见妹妹并不多吃,劝她,答道:今晚还坐车呢。
进了家门,孩子由公公抱着,婆婆又是一桌菜已做好,并说老姨夫的车二十分钟就到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公公婆婆年事已高,整天变着花样给我这个胃口奇好的喂奶的妈妈做饭,作业量已很大,不再拿孩子麻烦他们,基本是我到哪就把孩子背到哪。今天出门之前刚给孩子吃饱哄睡了,所以没带出去。婆婆听说我们吃了肯德基,有些不乐。头断发不乱立马啧啧夸了婆婆的手艺,说要不是晕车,肯定扫个光,逗得公婆也乐了。我急急忙忙做了最后的收拾,给孩子换尿裤穿衣服。老姨夫来了寒喧过后,就下楼上车。婆婆装了满满一饭盒饭菜,塞到我们包里。
在去火车站的途中,头断发不乱还是将肯德基的那点辣鸡翅吐了。幸好备了塑料袋,不至于把老姨夫的新车弄脏。到得车站,离开车还有两个多小时。嗨,老人家们总是那么耽心。我在候车室呆着,让妹妹出去认识认识车站。回来后说,真大呀。常吃常饿的我又饿了,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妹妹笑眯眯地看着我吃。
车厢的广播响起来,灯也全亮了,睡在中铺的头断发不乱将头探下来看着我和孩子。我身上有些酸痛,和一个婴儿睡这么窄的床,我不牺牲谁牺牲?问头断发不乱睡得好吗?她说很好,这卧铺就是不一样,一点也不晕,早知如此她就在候车时吃东西了,免得现在这么饿。可是下了火车仍得坐汽车,她还是什么也不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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