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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转帖】小说:京城御医
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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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五四章 帮忙与留意



    在医院的安排之下,徐老很快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

    检查结果被送到会诊室,由南江省保健局和省人民医院共同组成的专家组,在经过仔细的分析和判断之后,一致认为徐老身体并无大碍,鉴于今天呼吸性碱中毒发作,专家组也给出了注射葡萄糖酸钙的建议,目的是改善血液质量。

    鲁国亮亲自盯在会诊室,在专家组得出结论之后,他还不放心,想再次确认一下,于是把头转向潘保晋,不过鲁国亮没有开口,反而是眉头微微一皱,潘保晋的中医水平,算是厉害的,可这西医水平,也就马马虎虎了,只能算是科普级别。

    想到这,鲁国亮又把头一侧,看向了另外一边的曾毅,道:“小曾,说说你的看法。”

    “我同意专家们的意见!”曾毅开了口,表示支持专家们的判断。

    鲁国亮心中大定,眉头不由为之舒展,好啊,既然连曾毅也说徐老的身体无大碍,那肯定就是没有大碍了,他这才转身问潘保晋道:“保晋同志,你的意见呢?”

    潘保晋点了头,道:“我认同大家的看法!”

    鲁国亮料想潘保晋也说不出什么新鲜的花样,那天看到曾毅不在保健组之列,鲁国亮就认为把曾毅从专家组剔除,是潘保晋在嫉贤妒能,所以这几天对潘保晋很是有些意见,你这不是给老子玩火嘛!这次要不是我坚决主张,让曾毅去执行老干部团的保健任务,今天说不定就出了大事,全靠曾毅力挽狂澜,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如果大家没有要补充的,那就按照这个方案来执行……”鲁国亮的视线,从诸位专家身上扫过,等转到曾毅身上时,他看曾毅有些欲言又止,就道:“小曾,你还有补充?”

    曾毅就道:“其实也不能算是补充,只是根据我这几天对老首长的观察,发现徐老将军不喜欢吃药打针这一套,而且以徐老目前的状态,注射治疗也不是必须手段,我想是不是再搞一套备用方案,比如通过食疗来调理。”

    鲁国亮心道有道理,多做一手准备,总是有备无患嘛,当下就道:“小曾的考虑很周全嘛,我看就先拟一个食谱出来吧!”

    拟一个食谱,可比确定一套治疗方案要容易多了,吃错药了会有副作用,但吃错饭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在座的都是专家,不大一会,就定下了一套营养食谱。

    鲁国亮把两个方案都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就站起来道:“我马上去请示徐老将军!”

    徐老做完检查,就去小会议室,此时正在应付着南江省一众领导的嘘寒问暖。

    鲁国亮捧着专家组的方案,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道:“老首长,各位领导,徐老将军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结果出来了,就讲吧!”徐老坐在那里,一只手放在大腿上,不住摩挲,似乎对检查结果一点也不在意。

    “经过对检查结果的认真分析和比对,专家组一致认为徐老的健康状况良好,各项指标也基本正常。但基于今天的这个意外情况,以及检查结果的辅助判断,专家组还是拟出了两个治疗方案!”鲁国亮翻开手里的文件,道:“第一,是静脉注射;第二,是饮食调养,两套方案的具体细节,都落实在文件上了!”

    徐老一听,就道:“既然状况良好,还搞什么静脉注射,就饮食调养吧!你们这些大夫,动不动就让人打针吃药,好人也要给打坏了!”

    “那就按照徐老的意思,饮食调养吧!”鲁国亮笑着把文件一合,然后交给了徐老的秘书,心道果然让曾毅给料中了,这徐老将军如此反对药物治疗,要不是提前拿出了两套方案,这会工夫估计自己都要给晾在这里了。

    徐老此时朝着众人一拱手,道:“就这么点小事,你看还把大家都给惊动了,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

    乔老呵呵笑了一嗓子,道:“只要你没事,我们老哥几个也就放心了。”

    “这大夫不是说了吗,没事!”徐老笑着站起来,“这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看大家不如回去休息吧,今天爬山也肯定累了!惭愧啊,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不争气,搅了大家的兴致!”

    老干部们集体笑,道:“大炮啊大炮,这话能从你的嘴里出来,可真是稀奇!”

    既然徐老的身体情况良好,大家也就没必要待在医院了,当下一起出了会议室,前簇后拥,浩浩荡荡直奔电梯间而去。

    把老干部送上车,冰寒柏朝楚振邦伸出手,道:“楚将军,我代表省里再次感谢您,今天要不是人民军队的鼎力相助,怕是就要大事不妙了!”

    楚振邦微微一握,道:“我也是着实捏了把汗啊!”

    冰寒柏抬手邀请道:“楚将军要是不忙的话,就赏个脸,到我那里喝杯茶!”他还记着刚才会议室的事呢。

    楚振邦道:“不了,还有好多善后的事情要处理呢!”

    冰寒柏也不强求,抬起手道:“那我送送楚将军!”

    楚振邦这个倒是没有拒绝,迈开步子朝自己的座驾走了过去,冰寒柏紧跟其后,其他南江省的领导也要跟上,却看楚振邦的秘书程兴伟目光不善,只好讪讪站在那里,看着冰寒柏送楚振邦上车。

    楚振邦一边朝车子走,一边侧过头,向冰寒柏道:“寒柏同志,有件事请,可能需要你的帮忙协调啊!”

    冰寒柏一点也不意外,笑道:“楚将军尽管说就是了,拥军工作,我们南江省可向来都不含糊!”

    “接到总参方面的通知,很可能要在南江省修建一座老干部疗养接待中心,在这个事情上,还请寒柏同志多过问、多帮忙啊。”楚振邦说到。

    “楚将军大可放心,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地方上协调的,我们一定会尽全力配合。”

    冰寒柏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已经斟酌开了,总参方面突然提出要在南江修建老干部疗养中心,事先又毫无征兆,这有点不符合常理!冰寒柏可不是一般人,一瞬间,他就想起了那天纪念馆开馆仪式上翟老的微服私访,心里当下就有些明白了,这座疗养中心怕是要有大首长来住啊!

    要不是如此,楚振邦肯定也不会专门就此事来向自己打招呼了!“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些军方领导的地位,比起地方领导有一种天然的优越,如果仅仅是建一座普通的疗养院,大军区顶多是派一位后勤部长前来传达一声,或者干脆就委托给省军区来经手操办了。

    楚振邦把这个事情点到,也就不再多说,抬步去上车,一只脚都要踏上了车了,却突然又转过身,神色凝重地道:“寒柏同志,通过今天这个事,我还有个想法:保健工作至关重要,咱们是不是可以在这方面多想想办法?”

    冰寒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大首长到了,保健工作肯定就要跟上,楚振邦提起这个,也不是无的放矢,他道:“楚将军说得极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彼此加强交流,建立一个长效合作机制,共同提高,共同进步!”

    楚振邦点点头,道:“南江省保健系统有很多优秀的专家,让我都很是眼红啊,比如今天那个叫曾毅的小同志,十分了得啊!”

    冰寒柏听出楚振邦的意思了,这是向自己推荐曾毅呢,他客气道:“部队上的那些大军医,才叫有水平呢!”

    楚振邦伸出手,跟冰寒柏握手道别,然后就上了车。

    程兴伟此时快速跑了过来,帮楚振邦合上车门,然后跳上副驾驶位,车子就疾驰而去,离开了省人院。

    冰寒柏站在那里,他的座驾就驶了过来,停在面前,上了车,冰寒柏靠在座椅上,琢磨楚着振邦的意思,既然他向自己推荐曾毅,那肯定是有一个目标位置,是什么位子呢?

    一众领导离开,潘保晋才从电梯间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曾毅。

    走到车子跟前,潘保晋拍了拍曾毅的肩膀,道:“小曾,具体的事情,我已经听保健组的同志讲了,这次多亏你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作为保健组的一员,保证老首长的生命健康,这是我应该做的!”曾毅笑了笑,“如果潘厅长在场,肯定比我处理得更好!”

    潘保晋心中唏嘘,换了任何人,如此被保健组反复提名除名,都不可能做到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可潘保晋没有曾毅的言语神态中,看出任何不满。他笑了笑,道:“对了,有件事,可能需要小曾你帮我多留意啊!”

    曾毅笑道:“潘厅长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尽管吩咐。”

    “以前我的那个助手王彪,我不怎么满意,已经打发他离开了,小曾你是学中医的,认识的年轻中医肯定比较多,如果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就帮我留意一下!”潘保晋说到。

    曾毅先是意外,随即就明白了,潘保晋这是在向自己表达善意呢,其实曾毅也早就猜到了,自己被保健组除名的事情,肯定是王彪搞的鬼,以潘保晋“小叶天士”的名声,还不至于搞出这么没品的事。现在乔老来南江点了自己的名字,王彪的把戏就被拆穿了,潘保晋自然不能再容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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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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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五五章 非战之罪



    潘保晋都这么讲了,曾毅也就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说辞,直接说道:“我的身边,正好就有这么几个比较合适的人选,既然潘厅长信得过我,那我回头就把他们的资料给你送过去,让你过过目!”

    这方面,曾毅还真有合适的人选,自己的那位同学范万勤,就是块搞中医的好材料,肯下苦功夫钻研,人也认真仔细,而且跟潘保晋一样,都是小心谨慎的行医风格,如果跟着潘保晋学医的话,肯定能非常合得来,将来的前途也不用发愁了。

    “好,好!”潘保晋看曾毅如此直爽,丝毫没有娇柔做作,心中高兴之余,也有些唏嘘,难怪黄老对曾毅极度赞赏,此子确有不俗之处啊,拿得起,放得下,心胸之大,非常人能比!他笑道:“那这件事就交给小曾你了,你抓点紧,我的身边还真少不了一个帮手!”

    “潘厅长放心,回头我立刻去办这件事!”曾毅笑到。

    潘保晋又在曾毅的胳膊上轻轻一拍,转身进了车子,离开了省人院。

    之前守在紧急通道的警卫,此时也已经消失不见,曾毅看了看时间,然后迈步朝医院门口走了过去,准备拦车先回韦向南那里。

    曾毅这次的任务,是负责红色之旅活动期间老干部的健康,现在老干部都已经返回荣城,活动就算是结束了,刚才潘保晋也没有再做后续的交代,也就是说,曾毅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回高新园区,也有些来不及了,不如好好歇息一天,明天再去上班。

    何况曾毅今天扛着设备上山,也是出了一身的汗,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更不用提别的了,确实需要休息一下,换身衣服。

    韦向南刚好在家里,看到曾毅回来,非常高兴,亲自下厨去做了几个菜。

    吃饭的时候,汤卫国回来了,兴冲冲道:“曾毅,听说你今天又大出一把风头,把徐老将军的病给治好了?”汤卫国是荣城警备司令部的,重点负责荣城的卫戍,在荣城的地界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当然难以逃过他的耳目。

    曾毅摇头苦笑:“我宁愿不出这个风头!老将军突然在山沟里躺倒昏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要设备没设备,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万一真出了岔子,后果可就难说了!”

    汤卫国在饭桌前坐下,挠了一把光头,其实他也清楚,保健医生可没那么好做,看看医院有那么多的医闹就知道了,何况还是给老干部治病呢,一个处理不慎,不合乎规定,那可就麻烦大了,他笑着问道:“怎么样,徐老将军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只是小毛病,休息两天就好了!”曾毅说到。

    韦向南帮汤卫国盛了一碗饭,然后说道:“小毅,这次钟老是不是没有参加红色之旅的活动?”

    曾毅点点头,“是,钟老就留在了荣城。”

    “钟老是生病了吧?”韦向南问到。

    曾毅心道韦向南的消息还不是一般灵通,这件事情,自己也只是猜测,具体的情况,省保健委并没有向自己通报,他道:“应该是!纪念馆开馆那天,我见过钟老一面,当时看他的气色,应该是患了感冒。”

    韦向南夹起一块排骨,放进曾毅的碗里,道:“我听到的消息,说是钟老的病情非常严重,中央保健委的医疗小组,已经特地从京城赶了过来!”

    曾毅十分意外,诧道:“不会吧!钟老的病,能有如此严重?”

    韦向南道:“情况究竟如何,我也不得而知!还有,你不是已经不是保健局的专家了吗?”

    曾毅就知道韦向南提这件事的目的了,完全是出于好心,她是在提醒自己:钟老的病或许非常严重,既然你已经不是保健局的专家了,那就不要去掺和保健局的事情了,如果保健局来请,你也尽量想办法推辞掉,你治得好,那是职责所在,而治不好,就是一桩大麻烦,何必吃力不讨好呢,安安心心在高新园区做事,即便你捅出了天大的篓子,哪怕是得罪了省长孙文杰,姐姐我也可以为你兜得住,但保健局的事,可就十分难讲了。

    “我知道了,姐!”曾毅笑了笑,韦向南的关心,让他很感动。

    “行!赶紧吃饭吧!”韦向南笑着,“这几天到处乱跑,估计也没怎么正经吃饭!多吃点!”

    吃完饭,曾毅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今天的《南江新闻》,用很大的篇幅,来报道老干部团重走长征之路的画面,在这次的活动中,省里派了一名专业的摄影师全程跟随,将老干部活动期间的珍贵画面,都拍摄了下来,只是在活动没结束前,省里不进行报道罢了。

    这样做,一是为了满足老干部不想惊动地方的要求;二来省里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旦提前报道,那所有的人就都知道这件事了,省内那些上访的人,还不闻风而动,前去那些景点去堵着老干部告状吗!

    曾毅对于现在的信访制度,是极其不满,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位“天才”设计出的规矩,信访办在收到上访和举报材料后,要打回原单位进行处理。

    试问天下还有如此荒唐的规矩吗?一个单位的科长如果要举报局长,举报材料递上去之后,兜兜转转,最后又交给原单位,也就是局里来处理!交给局里处理,那就是交给局长处理,你举报局长,局长岂能心悦诚服,向你来主动承认贪污受贿的事实,不整死你,局长那是要寝食难安啊!

    既然正常的法定信访途径被堵死了,那出现各种形式的上访,也就不足为奇了!

    拦车下跪、鸣鼓喊冤、进京告御状、甚至是到外国使馆去告佯装,在这种种怪事层出不穷的背后,其真正的原因,值得深思!如果不是被逼得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谁会跑那么远,费那么力气,去搞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在高新园区,曾毅非常注意制度的建设,以前诸葛谋在的时候,失地农户是高新园区上访的主力军,但自从曾毅定了新的征地办法,一切公开透明化之后,在新征地过程中,至今还没有出现一例农户上访的事情。

    以前诸葛谋遗留的问题,也在曾毅的不断努力之下,绝大多数都得到了妥善解决。其实失地农户的要求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有饭吃、有地种,这两个要求很难吗?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邵海波的电话打了过来,道:“曾毅,徐老的情况如何了?”

    “已经没事了!”曾毅笑着,“检查的结果都很正常!”

    “那就好!那就好!”邵海波松了口气。

    “师兄你们现在到哪了?”曾毅问到。

    “刚下了高速,正要进城!”邵海波说到这里,电话里传来其他几位保健组专家的声音,过了片刻,邵海波道:“曾毅,你现在在哪呢,保健组的同志提议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在家呢!”曾毅说到。

    “那这样吧,我们先去把车上的设备交还,然后大家就在清江大饭店集合!”邵海波怕曾毅不肯出来,道:“这是大家的意思!毕竟一起执行任务好几天了,彼此之间也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你出来一趟吧!”

    曾毅已经吃过饭了,但挺邵海波这样讲,他也没法拒绝,道:“好,我现在就过去,这几天大家对我都挺照顾,我来请吧!”

    邵海波笑了笑,“你人到了就行,我来安排!”

    挂了电话,曾毅从沙发上站起来,对韦向南道:“南姐,我得再出去一趟,师兄回来了,约一起吃个饭!”

    “早去早回!”韦向南嘱咐了一句,“别喝酒了!”

    曾毅出门,心里多少猜到了今天这顿饭的主题,白天自己帮大家把乔老的质疑给挡了过去,这其实是帮大家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所以保健组的专家们主动提出聚餐,也就一点都不意外了。虽然这些专家每天也在为升职评级的事,而彼此明争暗斗,但比起真正的官场中人,还是要厚道了很多,知道要心怀感激、知恩图报!

    白天之所以要帮大家,曾毅也没有多想,他做过保健医生,最清楚大家的难处,在权势光环的巨大压力之下,谁都很难保证始终有一颗平静的心。

    再说了,今天的情况也极其特殊!试问,谁能够扛着十几二十公斤的设备,来上一个三公里越野跑,然后立刻给病人治病,还能一诊就准?

    而且保健组的专家大多都上了岁数,没有当场跑断气,已经算是万幸了,否则今天躺着回来的,就不止一个了。

    曾毅到的比较早,把包间一定,凉菜一点,然后就坐在那里等着大家。

    足有半个多小时,邵海波才领着保健组的专家过来,每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看来都没来得及洗把脸。

    “等久了吧!”邵海波笑着问到。

    “刚到,刚到!”曾毅笑了笑,邀请大家入座,道:“大家快请坐吧,这一路赶回来,肯定是累了,我让饭店沏了壶好茶,咱们先喝口水,解解乏!”

    一句话,就让大家心里暖烘烘的,还得是自己人,才能知道保健大夫的辛苦之处啊!

    众人落座之后,年纪最长的一位老专家就提起杯子,道:“今天多亏小曾了,不然大家此刻在哪里喝茶,可就没个数了!我提议,大家先敬小曾一杯。”

    曾毅急忙站起来,一把按下老专家的杯子,道:“这可当不得!外人不知道,咱们当大夫的难道还不清楚吗!这做医生,年龄是个宝,越老经验就越精熟,这方面没有任何捷径可走,但今天这个情况刚好相反,我恰恰是沾了年轻的光,腿脚还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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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五六章 搬山酒



    保健组的人从雪山脚下一路赶回荣城,此时也确实是饥困交迫了,看曾毅坚持不肯受这一杯酒,大家也就作罢。在邵海波的提议下,大家为圆满完成此次任务喝了一杯,便开始吃饭。

    席间老专家不由感慨一句:“以前小曾就是专家组的成员,但没有跟他多打过交道,只知道他是搞中医的,没想到小曾在西医方面,也是造诣颇深,还是位全才啊。”

    在座的人齐齐颔首,呼吸性碱中毒,这可是不折不扣的西医名词,今天曾毅给徐老诊断出这个结论,确实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在执行任务期间,大家都是把曾毅当中医看的,所以事先商定方案的时候,只要跟西医有关的,大家都会选择性地无视曾毅,也从不征求曾毅的意见。

    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这些人的门户之见太深了,井水是水,河水难道就不是水吗!都是为了治好病,何必硬分出个中西,搞个井水不犯河水呢。

    曾毅摆摆手,笑道:“上大学的时候,我选修的是西医诊断学,正好师兄是搞西医的,平时没少指点我,耳熏目染,所以我也知道一些西医方面的知识,但肯定是比不上在座的前辈。”

    邵海波知道曾毅这是在维护自己,邵海波能够担任这次保健组的组长,主要是沾了他这个省人院副院长的身份,但保健组的这些老专家,未必就能心服口服。现在曾毅这么一说,那邵海波来担任这个位置,就变得无可非议了,曾毅的西医知识是我给指点的,水平已然都这么厉害了,谁还有话可说。

    “主要是曾毅悟性好,人也肯学!”邵海波笑了笑,就把这个话题岔过,然后举起杯子,道:“感谢诸位同仁的鼎力相助,这次任务才能圆满完成,我敬大家一杯!”

    一顿饭吃得皆大欢喜,邵海波高兴,老专家们开心,曾毅也有不小的收获。

    在最能排资论辈的专家组里,曾毅这个年轻的娃娃大夫,自然是极其不受待见,所以他被踢出专家组后,也没有专家为他出头讲话,但通过今天这个事,曾毅就算是树立起自己在南江省保健系统的威信了。

    第二天早上,徐力开车过来接曾毅,回高新园区去上班。

    一进管委会的大院,李伟才就笑着小跑过来,道:“曾主任,你回来了!”

    曾毅笑了笑,道:“李主任,以后不要这样了,有什么事,等我进了办公室再说也不迟!”

    “曾主任这趟出门,一去就是好几天,早上徐力说去接你,我这一高兴,就在办公室坐不住,所以下来看看!其他同志还建议搞一个欢迎仪式,我知道曾主任不喜欢这一套,就给拦住了!”李伟才打量了一下曾毅,道:“曾主任,看你气色这么好,就知道这次出去事情一定办得非常顺利!”

    “还行,还行!”曾毅也拿李伟才这个样子没什么办法,一边上楼,一边问道:“家里的情况,最近都还好吧?”

    “一切都好!”李伟才一挺腰杆,道:“有曾主任你主持大局,没人敢乱来的!”

    进了办公室,李伟才把这几天管委会的重大事情,向曾毅做了一个汇报,然后拿出需要曾毅补签的文件,请曾毅签了字。之后管委会其他的几位副主任,以及下面各局所的头头脑脑,也听说曾毅回来了,于是打着汇报工作的旗号,纷纷跑了过来露脸。

    下午管委会又召开了一次班子会议,把市里的几个重要通知传达了一下。

    等散会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簇拥着曾毅走出会议室,有人提议晚上管委会的班子成员一起吃个饭,庆祝曾毅回来。

    曾毅不喜欢这些无意义的应酬,还没来得及推辞,就听楼下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这里是白阳市高新园区的管委会吗?”

    大家就停下脚步,站在过道上朝下看去,只见管委会的门口,站了个一头银发的老头,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的男子,目光锐利。

    门卫指了指一旁硕大的牌子,道:“这不写着的嘛!”

    老头一背手,道:“那个小曾——曾毅,是不是在这里上班啊?去告诉他,就说我找他!”声音苍劲洪迈,整个管委会大院都听得很清楚。

    会议室门口的人不由集体倒抽一口冷气,在白阳市,谁不晓得曾主任的威名,就是市里领导相请,那也得客客气气称呼一声“曾毅同志”,这老头是谁啊,好大的口气,开口小曾,闭口曾毅,直呼其名,毫不避讳!

    门卫似乎被老头的这幅派头给镇住了,问道:“你找我们曾主任?没请问,你是……”

    老头没说话,老头身后的年轻人倒是开了口,“你把他叫出来就行了!”口气非常冷,意思是这个问题不是你一个门卫该问的!

    “曾主任,我下去看看!”

    李伟才说到,他觉得这个老头有点过分了,你来找我们小曾主任,说明来意直接上办公室来也就是了,怎么还让小曾主任亲自下去迎接呢,这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曾毅一抬手,笑道:“走,大家下去迎一迎,咱们管委会来贵客了!”说着,曾毅就在前面进了楼梯间,下面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徐大炮徐老!

    门卫一时搞不清楚徐老的来历,但他在管委会守大门,也算是见过识广了,能看出徐老的气派不小,心想着说不定是个什么大人物呢,于是就进了门房,拿起电话准备请示办公室。

    刚拿起电话,管委会的一众领导,就在曾毅的带领下集体走出了大楼。

    “老首长,您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做好接待工作!”曾毅就笑着朝徐老迎了上去,“欢迎老首长莅临高新园区,检查指导工作!”

    徐老爽声一笑,道:“别给我来这一套!我一个退休的老头子,能检查个啥工作!”

    管委会的领导被曾毅口中的“老首长”三字给惊到了,一个个露出灿烂的笑脸,心里拼命琢磨眼前这位老者的来历。

    “老首长往这里一站,就是对我们工作的一种鞭策和鼓励!”曾毅说完抬起手,道:“老首长,请里面坐!”

    徐老笑呵呵背着手,率先迈步朝楼上去了,曾毅和管委会的一众领导跟在后面。

    进了楼道,徐老道:“小曾,就不要惊扰大家了,我到你办公室坐坐就行了!”

    曾毅就明白徐老的意思了,回身说道:“那大家就都先去忙,按照刚才会议上的商定的方案,抓紧落实吧!”

    众人连连点头,脸上没有任何不满,但心里却是有些小小的失望,这位老首长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老领导,如此天赐良机,可惜自己竟然连老领导的姓名都没弄明白,就给赶了回去,更别提什么表现了。还是小曾主任的路子硬啊,老首长竟然还专程到高新园区来找他!

    进了办公室,徐老扫了一眼,对里面的布置摆设还算满意,并没有那些铺张浪费的坏毛病,于是就笑呵呵坐在了沙发上。他的那位警卫员,很自然地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狼顾虎盼,警视四方,

    “徐老,您应该在荣城好好休息才是啊!”曾毅去沏了上好的将军茶,轻轻放在徐老面前。

    “这话我不愿意听,没病休息什么,好人也能给躺坏了!”徐老哈哈一笑,抄起面前的茶杯,放在仔细一嗅,问道:“这就是南云县的将军茶吧?”

    曾毅点头,笑道:“是,徐老您尝尝,如果喝着顺口,等回京城的时候,可以多带一些回去。”

    徐老对着杯子吹了几口,等茶水稍凉,就一口气喝掉大半杯,对茶本身不予品评,而是笑道:“翟老哥真是不枉活这一回啊,还有个专门跟他有关的将军茶!你再看我,既没有将军酒,也没有将军烟!哈哈!”

    曾毅听明白了,这位徐老不是个喜欢喝茶的人,也不会喝茶,他的嗜好是抽烟与喝酒,而且自己跟翟老的那点关系,怕是徐老也早已知晓,否则不会毫无由头就提起翟老。

    放下杯子,徐老道:“今天过来,主要是向小曾你道个谢,昨天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可就要交代在山里头了!”

    曾毅急忙摆手,道:“老首长,这可当不起,我是保健组的医生,职责就是……”

    徐老大手一摆,道:“这话我不稀听!当兵扛枪,就要去打仗保家园,这是必须的,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事是必须应该由谁去做的!你救了我的命,我向你道声谢,天经地义,有什么当不起的!”

    曾毅呵呵笑了一声,他看出来了,这位徐老是位直性情的人,换了其他领导,可能就不会如此了。但徐老就能放下这个身段,而且不是一次了,前几天,他就亲自到保健组的饭桌上来道谢,还连累其他两位老首长也不得不过来表了态,今天徐老又专程到高新园区来道谢,这个事,其他领导是绝对不会做的。

    “徐老这话不对!”曾毅摇头说到。

    徐老大眼一瞪,“怎么不对!”

    “当兵就要打仗,这话是没错,但老将军你也不能规定了只有军人才能奉献吧!我们做医生的虽说不能扛枪打仗,但为带兵打仗的老将军治个病,奉献一下自己保家卫国的心意,难道也不该吗!”曾毅说到。

    徐老爽声笑着,道:“你这个小娃子,说话就会拐弯抹角,我说不过你!反正谁救了我,我就得感谢谁,这是我老徐做人的原则,不说不痛快!”

    “老将军可真是霸道!”曾毅无奈笑着摇头。

    “别人只敢说我是性情耿直,你就敢说我是霸道!”徐老佯作生气,不过眼中却满是笑意,道:“也罢,那我今天就霸道一回!既然来了,你这个做地主的,必须好好招待,否则我饶不了你!”

    曾毅就笑着问道:“那徐老是想要将军酒呢,还是将军烟?”

    徐老沉思片刻,道:“当年队伍长征路过雪山的时候,我才是十来岁的小娃娃,在有钱的人家里卖身做苦工,听了队伍的宣传,我就铁心跟着队伍走了,这一走就是几十年,有时候做梦的时候,就想起当年喝的搬山酒,吃的野菜饽饽,那个滋味,香得我做梦都能给梦醒了。这次回来,本想一偿多年心愿,谁知这把老骨头不争气,走到雪山脚下了,却又给拉回荣城来了,今天我在大街上转了一天,也没找见有卖的地方……”

    曾毅就笑了起来,道:“老首长放心,你的这个心愿,我帮你办!”

    说着,曾毅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问道:“李主任,我想知道,咱们白阳市哪里有最正宗的搬山酒,还有野菜饽饽,一定要正宗的!”

    李伟才回到办公室,就坐在那里琢磨徐老的来历,想来想去,总对不上号,也实在是他知道的大人物太少了!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眼光扫过办公桌上的那份《南江日报》,上面硕大的标题:中央老干部团领导在南江重走红色之路!下面还配了一副彩色照片。

    等看清楚那副照片,李伟才当时一失手,就把自己喝水的杯子给打翻了,刚才那位老者,不就是这照片的徐老吗,人称“徐大炮”的徐老将军,赫赫有名的开国虎将,战场上的杀人不眨眼的“阎罗王”,一把大砍刀下,不知道让多少鬼子亡了命!

    提起徐老的名字,几乎是妇孺皆知,至今不少电影电视剧,依旧还在以徐老将军为原型在塑造演绎!

    李伟才实在没有想到,这么一位威风凛凛的老将军,竟然会以这么一种方式,驾临自己所在的白阳市高新园区,这种事情,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啊!

    正在诧异呢,电话响了起来,是曾毅打过来咨询的。

    李伟才一听就激动起来了,这还用想吗,肯定是老将军要尝一尝这个搬山酒,他立刻就道:“曾主任,咱们白阳市,确实有一家专门做搬山酒和野菜饽饽买卖的小饭店,就在夜市街里面,卖的绝对是正宗的红军搬山酒,店主也是那边的人,只是毕竟是风味小吃,这店实在是太小了,条件简陋得很……”

    “好,我知道了!”曾毅就挂了电话。

    这个搬山酒,其实是雪山脚下当地人酿的一种青稞酒,比较烈,喝了之后浑身发烫发热,当地人说只有喝了这个酒,才能翻得过去雪山,所以叫做搬山酒。后来长征的队伍从那里路过,喝了这种酒,所以这酒又叫红军搬山酒,也叫红军酒。

    别的好酒,喝了之后第二天头不疼、胃不难受,可这搬山酒因为制作工艺粗糙,喝了之后胃里就跟刀子割一样,酒量小的人,喝了当场又吐又呕,滋味很是不好受,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去喝这酒,在商店里买不到,没有厂家会专门做这种小众化的酒,只有一些在当地人开的小饭馆里,才会出售这种自家酿的搬山酒,算是地方风味的一种。

    不过,曾毅倒是有点明白徐老昨天为什么为得呼吸性碱中毒了!当年他就是从那里跟着长征的队伍走的,一走就是几十年,现在重回故地,难免会有些情绪激动。这种情绪上的激动,表现在身体上,就是呼吸加快,心跳加速,从而很容易就诱发了呼吸性碱中毒。

    放下电话,曾毅回身道:“老首长,地方我已经找到了,我这就让人去买回来!”

    徐老就道:“既然知道地方,就直接过去吧,何必多此一举!”

    曾毅笑道:“那个地方有点小,而且人来人往,我怕照应不全啊!”

    “都是借口!”徐老大眼一瞪,道:“吃个野菜饽饽,不去小饭店,难道还要去高级饭店吗!不伦不类!”

    曾毅还想再劝,徐老今天肯定是脱离老干部团自己单独出来活动的,真要是出个事,自己担当不起,昨天的事就已经搅得南江省天翻地覆了呢,他道:“老首长,还是……”

    “现在就带我去!”

    徐老发了火,直接下了命令!这次可不像刚才,一瞪眼,那久经战场的杀气顿时就现了出来,这种杀气,远不是苏健纯、汤卫国可比,是乌云压城的感觉!

    曾毅没办法了,硬着头皮道:“那去了就是吃饭,老首长得听我安排,否则你打死我,我也不告诉地方在哪!”

    “小崽子,还敢跟我讲价还价!”徐老嘴上这么说,但身上的杀气却消失不见了,刚才还是乌云压城,现在又是晴空万里,道:“废话少讲,带路!”

    曾毅知道徐老这是默认了,下楼的时候,曾毅还特意把徐力叫上。

    白阳市的夜市街也是比较有名的地方,一到晚上,就热闹非凡,此时时间还有些早,街上的很多饭馆,还没有开始营业,只是把招幌亮了出来,做着开业前的准备工作。

    站在街口一看,曾毅就看到了李伟才所说的那家小饭店,当时朝徐力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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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五七章 桌子



    徐力推门下车,朝“李记夜市”走了过去,进去饭馆有两分钟,徐力又出来了,站在饭馆门口朝曾毅这边一点头。

    “老将军,咱们过去吧!”曾毅这才笑着请徐老下车,他让徐力提前去看,一是确认安全问题,二是看饭馆是否营业了,是否有要吃的那几样东西。

    徐老虽然觉得曾毅有些小题大做,但什么也没说,抬步下车,朝那边走了过去。他心里很清楚,这也就是曾毅了,如果换作别人,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出现在夜市这种地方的,所以自己也别给人家曾毅惹什么麻烦了。

    几人过来之后,徐力反而快速离开,过去停车了。

    饭馆不大,里面摆了十几张桌子,此时还没到开夜市的点,所以空空荡荡,一个客人都没有。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人,皮肤黝黑,忠厚老实,看到曾毅几人进来,就拿着单子走了过来,热情笑道:“随便坐,几位都想吃点什么?”

    “搬山酒正宗吗?”曾毅问到。

    “都是自己家酿的,肯定正宗,货真价实!”老板陪着笑,道:“你们放心喝就是了,别的不敢夸,但是在这荣城、白阳两个地方,你绝对找不出比我这里更正宗的搬山酒了!”

    曾毅看了一眼徐老,发现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此时已经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便道:“先来一斤搬山酒,再把你们店里的特色菜,一样来上一盘,野菜饽饽要多上一份!”

    “好,马上就好!”老板在单子上唰唰几笔,然后大喊了一嗓子,让伙计上菜,自己则拿起酒瓢漏斗,亲自去盛酒。

    酒就装在店里靠墙的两个黑色大缸里,一掀开上面密封的盖子,整个店里全是酒香。

    徐老的大手在腿上摩挲了两下,哈哈大笑,道:“就是这个味!可是馋死我了!”

    老板盛好酒端了过来,笑道:“这是一斤二两,你们是今天的头一桌客人,我多饶你们二两!”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徐老呵呵笑着。

    “不就二两酒嘛,如果你们吃着可口,以后常来就是了!”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人,看眼前这几个人都是以前没来过店里的客人,就多饶二两酒,无非是想做个回头客。

    菜很快上来了,除了野草饽饽外,其余都是下酒的凉菜,兔头、牛肉、棒棒鸡、酒鬼花生、泡椒笋条……,店虽小,但品种还挺丰富,有荤有素、有卤有腌,颜色搭配得也很好,红黄白绿,摆了大半张桌子。

    “还需要热菜不?有砂锅、烤鱼、炒龙虾!主食有面有米饭!”老板热情问着,道:“外面这条街上的东西,都可以点,点了我让伙计去叫!”

    曾毅看了一下徐老,发现徐老没有再叫的意思,就道:“先这些吧,不够一会再叫你!”

    “行,有事你就喊一声!”老板笑呵呵走了,搬了张椅子坐在店门口,等着下一拨客人的光顾。

    徐老等不得曾毅给自己倒酒,直接抄起酒壶就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大口满饮,等烈酒下喉,徐老把杯子往桌上一磕,道:“痛快啊!痛快!这酒喝起来就是带劲!”

    “徐老,先尝尝着野菜饽饽,胃里垫点东西再喝也不迟嘛!”

    曾毅就把酒壶拿过来放在了自己手边,顺势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徐力已经停好车回来了,就在马路对面的一家烧烤店的门口坐着,点了份烤肉,叫了壶茶,正慢条斯理吃着喝着,眼神警惕地盯着夜市街上的情况。

    徐老一瞪眼,伸手就想夺酒壶,不过想起自己来之前说的话,又悻悻把手收了回去,笑道:“好好好,听你的,就听你的,先吃菜!”

    翠绿色的野菜饽饽,蘸着火红的辣油蒜汁,吃了一口下肚,徐老又道了一声痛快,胃口也不由为之一开,一连吃了好几个野菜饽饽,徐老才把筷子转移到其它几盘菜上。

    “我家里的那个厨子,倒是正儿八经的特级厨师,可做出的味道,还不如这家小店呢!”徐老放下筷子,眼光又瞅着酒杯,道:“小曾,这酒不错,你也尝尝!”

    曾毅哈哈一笑,这才拿起酒壶倒酒,道:“徐老是嗜酒之人,你能说一声好,那肯定就是好酒了,我一定得尝尝!”

    “来,来来,一起干一个!”徐老拿起杯子,道:“感谢小曾你的热情款待,这是我在南江吃得最舒心的一顿饭。”

    曾毅笑了笑,道:“徐老还是赶紧把这话收回去吧!否则让别人听了去,我可就要倒霉了!”

    徐老哈哈一笑,道:“你说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我不过是偷着喝了杯酒,他们就跟天塌了似的,哭天抢地,又要打报告,又下什么最后通牒,搞得我跟那不懂事的小娃娃似的,整天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他们不让我痛快,我也就不待见他们,从来不给好脸色……”

    这话还没说完,坐在旁边的警卫员就低声提醒道:“首长,请注意量……”

    “闭嘴!”徐老的大眼就瞪了起来,你小子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我正说这个呢,你马上给我补一枪,这不是拆老子的台嘛,他喝道:“少说一句没人把你当哑巴!有小曾这个大夫在,注意什么量!”

    “徐老,大家也是为你的健康着想!”曾毅安抚了两句,道:“小酌即可,但绝不能放纵,过则有害啊!”

    徐老打断了曾毅的话,道:“不要扫兴!”

    曾毅也就不多说,陪着徐老喝了一杯,酒一入喉,当一股灼烧的滋味就从嗓门一直延伸到了胃里,就跟被人放火烧了一把似的。

    徐老看到曾毅的脸色,就哈哈一笑,问道:“怎么样,这酒味道如何?”

    曾毅直摇头,笑道:“我终于知道徐老你为什么会惦记这个搬山酒了!”

    “为什么?”徐老看着曾毅,“你说!”

    “这酒和你一样,太霸道了!”曾毅说到。

    徐老爽声大笑,道:“知我者,小曾也!”

    几人喝酒的工夫,夜市街上的人就多了起来,很多饭店开始慢慢上客,有些生意火爆的店,都把桌子摆到了门口的路边。

    另外还有一些小商贩,推着小车来到夜市街,卖一些炸臭豆腐、烤鱿鱼、酸辣粉之类的风味,整条夜市街上,顿时弥漫起各种食物的味道。

    徐老闻到外面的臭豆腐味,鼻子抽动了两下,喊了一声:“老板!”

    坐在门口的老板就跑了过来,笑着问道:“是不是菜不够,要添点啥?”

    徐老指了指门口,道:“来份臭豆腐吧!”

    老板应了一声,不过脸上却有些不高兴,磨蹭了半天,才叫过一名服务员,给了十块钱,道:“出去买份臭豆腐!”

    徐老就有些纳闷,这老板怎么回事,刚才还一脸的喜气,说是这条街上的东西都能点,现在让他去买份臭豆腐,却是如此心不甘情不愿,徐老于是就看着曾毅,想弄个明白。

    曾毅低声笑道:“徐老,这家店是固定经营,是有桌子的,而外面的那些小商贩,属于是流动经营!”

    徐老一琢磨,就明白了过来,表面看,这些商家都是做夜市买卖的,但细一分析,这里面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这条街上的固定店铺,都是有桌椅板凳来招待客人的,客人坐在别人的店里,却可以点了自己家的食物,如此就相当于是自己的店面平白多出了很多张餐位,餐位就是效益,而作为客人,也非常方便,进一家店,就可以点所有店的食物,这属于是互惠互利的行为。

    而外面的商贩的不同了,就一个小推车,没有桌椅板凳,在那里吃东西的客人,甚至还会白占别人店里的桌椅板凳,如此只会抢了周围这些店的生意,却不会为这些店增加一个客人,自然就不受待见了。

    徐老看着曾毅,心道这小子看问题还是很准的,一句话就说到根子上了,可不就是一张桌子的问题嘛!

    随即徐老又摇了摇头,何苦彼此为难呢,都是讨生活的!

    “城管来了”

    此时外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街上的小贩推起小车就跑,一眨眼的工夫,就没了影子。

    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手里又攥着那十块钱回来了,道:“卖臭豆腐的让城管撵跑了,没买成!”

    徐老只好作罢,摆摆手,示意不必买了。

    过了一会,就看十几个城管浩浩荡荡从夜市街穿过,凶神恶煞,高声叫嚷,嘴里骂骂咧咧就追着小商贩去了,刚才还和谐安宁的夜市街,顿时被搅得鸡飞狗叫、乌烟瘴气。

    徐老一时胃口大坏,放下筷子皱起眉头,对于城管的恶名,他也是早有耳闻的,你收费就收费,非要搞得跟旧社会的土匪一样吗,换作是战争年代,看老子的枪能不能饶了你们!只是徐老也只能生生闷气,这属于是地方上的事务,徐老作为军方的人物,不便过问,军队插手地方事务,历来都是大忌,大到就连徐老这样的人,也不敢轻易去触碰。

    看着城管从店门口追了过去,曾毅也是眉头直皱,作为政府行政人员,他心里对城管这个部门很不认同。

    听着城管走远了,曾毅就回过了头,准备劝徐老回去,反正今天也吃得差不多了。

    谁知一回头,就看徐老神情严肃地盯着曾毅,问道:“小曾,你们高新园区,也有城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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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五八章 上梁



    曾毅道:“有!”

    高新园区当然有城管,如今在各个地方,不管是新区,还是开发区,或者是什么生态区,城管都是一个很重要的政府执法部门,有,一点都不奇怪;没有,才是咄咄怪事呢!在这一点上,曾毅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如实回答就是了。

    “也是这样执法的吗?”徐老又问。

    曾毅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像这样的情况,肯定也有!”

    徐老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冷哼了一声,道:“作为人民的公仆,你没有什么要讲的吗?”

    曾毅能感觉到,徐老说这话的时候,带了一丝怒气,神态举止之间,那股带着硝烟味又起来了。不过他心里倒是不怕,徐老生气,说明徐老是一位以民为本、心系百姓的老革命,而不是沽名钓誉的政客。

    “以前老百姓有句顺口溜:电老虎,水龙王,工商税务两匹狼,jc是个大流氓!而如今,这顺口溜后面又加了一句:城管一出,谁与争锋!”曾毅看着徐老,道:“本该是为人民服务的部门,却一个个都成了老百姓痛恨的对象!徐老,你有没有想过这里面的道理?”

    徐老神色依旧严峻,但没有说话,在等着曾毅的解释,这句话他听过,让人很痛心,但他确实没有琢磨过这里面的道理,不过是一句骂娘的话,有何道理啊!

    曾毅就说道:“这短短几句顺口溜,其实就是对我们改革历程的总结:一穷二白的时候,我们的城市,连基本的水电都无法保证,我们是从限时供电、限时供水中走过来的,水电两个部门,可以轻易决定一个城里人的生活质量;后来搞改革,放开了市场之后,做生意的多了,买卖也多了,市场繁荣的同时,市场管理方面的各种问题和漏洞也随之出现,毫无经验的工商税务两个部门,一下变得重要了起来;等市场化进一步加深,人口开始大范围地流动,哪里能赚钱,人就往哪里去,治安问题、户口问题接踵而来,jc系统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压力;而现在呢,我们在搞城市化,大量的人口往城市开始集中,为了保证城市秩序的稳定有序,城管部门就出现了。”

    徐老稍微露出几许思索的表情,这么一句骂娘的顺口溜,让曾毅一解释,好像还真的是那么回事。

    “然后呢!”

    徐老不耐地“嗯”了一声,等着曾毅下面的话,就算你的说法很有新意,但这也不是坐视城管暴力执法的理由啊。

    “我们的改革,不会一帆风顺,也不会一蹴而就,期间会遇到许许多多的问题,而很多问题,都是我们以前没有遇到过的!但是,我们的思维跟不上这种变化,遇到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如何去解决问题,而是怎样处理问题!”曾毅笑了笑,道:“如果用一句官样话来总结这几个部门,那就是‘工作方法简单粗暴’,具体一点,就是‘以罚代管’,或者说是‘一罚了之’!”

    徐老身上的杀气慢慢消失,他虽然是带兵打仗出身的,也没正经读过什么书,但这不代表他完全不懂国家治理,他所在的位置高度,决定了他可以把很多事情轻易看明白。

    虽然曾毅只是点到为止,但徐老还是明白了,之所以这一个接着一个的部门,都变成了老百姓痛恨的对象,就是因为这四个字:“以罚代管”。

    作为政府部门,在问题出现的时候,没有尽到自己的管理职责,更没有积极地去想办法解决和疏导问题,而是选择了一种最为简单原始的方式来处理,那就是“罚”,用罚来解决一切,而将问题抛还给老百姓去自行解决适应!

    难怪老百姓将国内的法律,戏称为“罚款法律”!只要罚了款,在官方看来,问题就算是干预了、解决了,自己也尽到了政府该尽的管理责任。以至于出台的各种管理办法,都以罚款为目的,在国内,如今怕是很难找到一部与罚款无关的法律了。

    上面出的是一本好经,下面的人尚有可能念歪,如果上面出的是一本歪经,那下面的人则断然不会念好的。

    有了法律的支持,又是以罚款为目的在进行执法,甚至还有罚款指标,这工作方法,又岂能不简单粗暴呢。在罚款这种事情上,从来就没有点到为止,只有东风压倒西风,一山还有一山高!

    曾毅这小子是个明眼人啊,看得很清楚,如果这种“以罚代管”的思维模式不改变,那么城管就绝不会最后一个让老百姓咬牙切齿的部门,等新的问题出现后,还会有诸如“张管”、“李管”,又或者是“a管”、“b管”的部门应运而生。

    徐老叹了口气,道:“这个问题很难解决吗?”

    曾毅说道:“这个问题归根结底,是大量人口涌入城市,导致城市原有的公共资源无法负荷,于是水涨船高,各种经营资源都变得稀缺,在城里租一间店面进行合法经营,不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事情。有资本的,比如这家店的老板,他有这么一个固定的经营场所,就可以办到工商执照,甚至还可以向城管申请缴纳合法的占道经营费,把桌子摆到外面的马路上去;但刚才那个推小车的商贩,本身无力负担高额的经营成本,租不起店面,而没有固定的经营场所,就申请不到合法的经营手续。合法的经营渠道被堵死了,但他还需要生活,那就只能去跟城管去打游击了,逮不住是运气,逮住了,前面好容易赚的那点钱,又全被罚了进去,如此形成恶性循环,开不起店的,始终都开不起店。”

    徐老微微颔首,曾毅这个小伙子还是很有心的,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说明他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混日子,也没有敷衍塞责,而是对问题进行了认真的思考,这一点非常难得,最怕的,就是当官的视问题不见。

    “有一部分人,是无力负担这个经营成本,还有一部分人,是无需负担这个经营成本。比如刚才那个卖臭豆腐的,你让他专门租个门面来经营这种小生意,根本不现实,这属于是极大的浪费!”曾毅说到这里,道:“而我们在制定管理办法的时候,没有设身处地为这一部分人的利益去着想,将他们视为是破坏分子,一罚了之,问题被暂时掩盖了起来。如果我们能够提前多想上一步,哪怕是稍微做一些改变和引导,那这个城管部门,或许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又何来的暴力执法!”

    就连徐老身边的警卫员,也不禁竖起了耳朵,觉得曾毅讲得很有道理,要不是为了生活,谁愿意跟城管打这个游击呢!你罚了钱,又不给指出一条合法的解决途径,那问题就会一直存在下去,而且愈演越烈。

    徐老倒了一杯酒,猛地饮下,半响没有讲话,饭桌上陷入了一种安静之中。徐老是个暴脾气的人,但不代表他不通情理,城管部门是上面要求成立的,又不是曾毅设立的,自己因为高新园区有城管而生曾毅的气,在道理上站不住脚。

    良久,徐老放下杯子,道:“还有呢?”

    曾毅知道徐老这是问自己在高新园区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以前我在君山上大学,当地有个街道办,他们划出一条街,允许晚上摆地摊,一到天黑,一些下岗职工、勤工俭学的学生,就拿着从周边地区批来的外贸尾单货,在那里摆摊,人气很旺,还带动周边的饭馆生意都很火爆。街道办对每个摊位收取五块钱的管理费,每天雇人清扫一下就行了。”

    徐老就道:“如此简单易行,为什么不推行呢?”

    曾毅苦笑,道:“我的徐老啊,你觉得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个领导会到夜市这种地方来吃饭买东西?”

    徐老一怔,随即神色一黯,有些萧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说的真是一点没错!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践之!

    上面的领导喜欢看个干净,下面的城市就拼命搞卫生;上面的领导喜欢看整洁大气,下面就大搞形象工程,把政府大楼修得宽敞漂亮一些,再把马路两边粉刷几遍;领导今天说要打造几个百亿级大企业出来,第二天下面就把几个小企业一重组合并,百亿级的大企业一夜之间就被拼凑了出来。

    如此简单易行,又能被上面的领导看在眼里,这种事情,下面的人都喜欢去干!让领导高兴了,将来提拔的时候,还能少得了自己吗?

    但你搞个夜市,领导能看到吗,领导能体察到你以民为本的政治胸怀吗?

    只要领导看不到,那做再多的好事,也是白做!万一再出个安全方面的事故,自己立马就得被“一票否决”,这种吃力不讨领导好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去做。

    “那条夜市街,现在还在办吗?”徐老突然问到。

    曾毅摇了摇头,叹道:“只搞了半年!工商税务城管都收不上钱,警察还得每天晚上过去维持秩序,大家都很不满意,几封意见信反映到上面,那位街道办主任就被下放到社区去蹲点了。”

    徐老叹了口气,终于明白曾毅的难处了,在劣币驱逐良币的体制内,想要做一个好官,实在是太难了。曾毅在高新园区,肯定也在尝试着去解决很多遗留的问题,但这并不容易,想做一件好事,首先还要把方方面面的利益都考虑到,否则就是犯了众怒,这非常考验一个人的智慧和水平。

    这和曾毅之前提到的“桌子”,道理也是相通的。

    “难为你了!”徐老默然说到,正如曾毅所说,病根不是出在下面,而是出在了上面,上梁都不正,下梁又怎么能不歪呢。

    曾毅看徐老兴致大坏,就笑了笑,道:“徐老,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解决!”说着,曾毅一扭头,招手道:“老板,你过来一下!”

    老板拿着单子又过来了,笑道:“要添点啥菜?”

    曾毅问道:“老板,我请教你一个问题,你这店里一张桌子,每天晚上能创造多少利润?”

    老板没想到曾毅会问这个,想了想,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还是答道:“我这是小本经营,卖不了多少,利润也薄,生意好的话,一张桌子有可能赚个四十多块,生意淡的时候,也有十几块吧!”

    这么一算,收益还算客观,平均下来,每张桌子一天晚上能创造近二十多块钱的收入,这店里有十几张桌子,一个月下来,万把块上下,不过这跟店老板的辛苦也很难成正比,每天得操不少心,应付不少事,店里还养活了七八个伙计。

    曾毅就指着门口那张临街的桌子,道:“我占这一张桌子大小的地方,每天给你三十块钱,摆一个卖臭豆腐的摊,老板你觉得这生意能做吗?”

    老板先是愣了愣,随即就盘算了起来,一个卖臭豆腐的摊子,哪用得着一张桌子,半张桌子就够了,挤一挤,自己可能都不用少一张桌子,还能多一份收益,这个生意很不错啊,当时就道:“倒不是不可以,只是……”

    曾毅没有就这个问题深入,而是又问道:“我看你这个店是晚上经营,如果我再给你三十块,早上我用店里的桌椅卖早点,你觉得怎么样?”

    老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着啊,反正自己的店白天也是在那里闲着,租给别人卖早点,自己还能白赚一份收益,何乐而不为呢,当时就道:“这个行,只是你得负责打扫,用坏了东西得赔偿!”

    曾毅哈哈一笑,道:“那我白天卖早点,晚上也卖臭豆腐,共总给你五十块,如何?”

    老板这回倒是很痛快,道:“没问题啊,互惠互利嘛,你啥开始时候来做,我让人给你倒腾一下桌子!”

    “你容我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好吧?”曾毅笑着岔开了老板的问题。

    老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睛里神采不断闪烁,让曾毅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思路一下开拓了,就算这个年轻人不租自己的店,那自己也可以招租嘛,明天自己就挂个招租的牌子出去,不一定非要臭豆腐,烤鱿鱼也行啊,其实外面这些推小车的也挺可怜,自己也算是帮他们个忙!

    曾毅一摊手,看着徐老,道:“资源稀缺是事实,一时半会,也肯定难以解决,但节省着用,我觉得也还能凑合!徐老你说是不是?”

    徐老哈哈大笑,今天算是开了眼,还是这一个店面,但让曾毅这么一点拨,却办成了三件事,这至少就解决了三户人家的生计问题,虽说他们要给店老板交点钱,但至少不会担心被城管罚款了,生意也做得长久,等有了积蓄,也可以自己去**盘家店面了。

    最重要的,还少了那些骂娘的牢骚和抱怨!

    纵然经历过无数的风浪,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此时徐老也不得不承认一点,曾毅这个小伙子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出色,他的这份乐观和坚韧,是很多为领导者都不具备的。纵然世界一片灰暗,但这位小伙子的心,永远都是色彩斑斓的,永远都充满了热情,他能够正视一切,又能勇敢地去解决问题,没有逃避责任,没有去抱怨憎恶,更没有随波逐流。

    在当下的体制内,能做到如此,已经极为难得了。

    “来!”徐老举起杯子,今天他被曾毅一番话说得心服口服,道:“这次来南江,我老徐最大的收获,就是结识了你这位小娃娃,你很了不起,我要和你喝一个!”

    “我年轻,脚跟浅,你一夸说不定就飘起来了!”曾毅哈哈笑着,陪着徐老喝了一杯。

    徐老笑着放下杯子,感慨道:“之前你在车上给我一摸脉,我就觉得可惜了,还觉得你这小伙子有些不务正业,放着这么好的医术不去当大夫,却一门心思谋官,说实话,我老徐是看不起你的!但现在,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就该去做领导!”

    说这话的时候,徐老也是在心里琢磨,今后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提携推荐一下这个曾毅。

    曾毅摇了摇头,笑道:“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有多大的锅,就煮多大的鱼。古人也讲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个机会,能让我去做一些事,可能我也就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大夫去了!”

    “你这娃娃人不浮躁,也有想法,我很欣赏!”徐老说到这里,突然一伸手,把自己手腕上的那块表给摘了下来,放在桌上,道:“这块跟了我很多年,今天就送给你了,算是我老徐付给你的诊资吧!”

    此话一出,坐在一旁的警卫员顿时动容,这块表的来头,他最是清楚,这可是当年总司令亲自奖励给徐老的,从那刻起,徐老就没摘下来过,他把表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就是徐老的子孙,平时想要摸一下这块表,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今天,徐老竟然要把它送给了曾毅,警卫员不经意扫了曾毅一眼,心中却惊骇到了极点。

    曾毅自然明白这块表对徐老的意义,赶紧站起来推辞,道:“徐老,按说‘长者赐,不能辞’,但这块表,我是绝对不能收的,这是你老人家的宝贝!”

    “什么宝贝!”徐老当即瞪起大眼,一拍桌子,喝道:“你小子嫌我的这块手表太寒酸,是不是!”

    诚然,这块表确实是有些老旧了,表面的镀层都泛起了锈渍,玻璃幕上还有几道划痕,这滴滴答答转了几十年,如今还能不能走得准,也非常难说,但要说它寒酸,那就绝对是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想要得到徐老这块表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各个都比曾毅腰粗腿壮。

    “徐老的表怎么会寒酸呢,是太贵重了!”曾毅看徐老这么讲,就知道自己不能推脱了,再推辞那就是驳徐老的面子,想了一下,他把自己手上的表摘了下来,然后把徐老的表戴了起来,道:“那我可就真的戴走了?”

    “戴走吧!戴走吧!”徐老一摆手。只是一块表而已,徐老既然决定送了,就断然不会反悔的。

    曾毅把表戴好,又坐了下去,道:“徐老这是给我压力啊!”

    徐老送曾毅这块表,其实就是要让曾毅能够时时记住刚才讲的那些话,这也是一种鞭策,看曾毅明白了自己的心愿,徐老开怀一笑,右手又习惯性地往左手手腕处摸了过去,一摸摸了个空,徐老大笑,道:“这老毛病得改改了!”

    身旁的警卫员非常清楚,徐老只要高兴,就会去摸那块手表,这是多年的老习惯了。

    曾毅拿起自己的手表,想着干脆把这块表送给徐老好了,他的这块表,也是块名表,价值不菲,但一想又觉得不合适,明明是徐老送自己一块表,自己再送回去一块,岂不就变成了交换,显得徐老的格调也降低了,自己的表,只是价贵,而徐老的这块表,却是无价!于是曾毅就没提这一茬,道:“害得徐老连个看时间的物件都没有了,曾毅惶恐啊!”

    徐老呵呵一笑,感慨道:“老了,其实表上的指针,早已经是看不清楚啰!”

    “曹孟德说过: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曾毅举起杯子,道:“徐老心怀百姓,一定能长寿百岁!”

    徐老笑着拿起杯子,“百岁就算了,只要能多喝几口酒,我就知足了!”

    吃喝差不多,天色也黑了下来,下了班的白阳人,都来夜市上品尝风味,用美食来排遣一天的疲惫,街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李记夜市的桌子,也渐渐坐满了客人。

    曾毅看徐老吃得差不多了,就道:“老板,把帐一算!”

    老板拿起单子,在计算器上敲了两遍,等弄清楚账目,就要过来收钱。

    此时门口传来一声呼喝:“就是这!老板,我刚才吃饭,包掉你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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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五九章 搂草打兔子



    说话的是一个小平头,嘴里叼着一根烟,大咧咧站在店门口。

    身后还站了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头上染得花花绿绿,耳朵上七八个耳钉,露在外面的胳膊,还纹着劣质的纹身,不是一个“忍”字,就是一个“龙”字。

    曾毅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和徐老是店里的第一桌客人,从他进店到现在,只有坐进来的客人,还没有走出去的客人,哪来的“刚才吃饭丢了包”,根本就是扯谎。再说了,如此扎眼的几个人,真要是在店里吃过饭,曾毅肯定记得,何况像这样的人物,今天根本就走不进来这家店,外面徐力就专门盯着这个事呢。

    抬眼看了一下,曾毅发现徐力已经开始朝这边走了过来。

    店老板心里也很清楚是怎么回事,陪着笑,道:“几位小兄弟,你们放心,我这店里伙计都是老实人,如果真在我店里丢了包,肯定不能私藏!”

    “那就拿出来吧!”小平头斜眼看着店老板,“我那包里,可有五千块的现金!”

    老板脸上的肉很艰难地抽动两下,这帮人胃口太大了,一开口就五千块,这不是抢钱嘛,他道:“不是我不拿,是真没见着几位小兄弟的包!”

    “谁是你兄弟!我呸!”小平头看老板不上道,一口把烟头啐掉,指着鼻子骂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几个讹你了,是不是?”

    老板急忙赔笑,把烟递了过去,道:“哪有的事,你们小兄弟一看就都是好人!”

    “别跟我来这套!”小平头一推搡,“我告诉你,好人急了也咬人!我那钱都是打工的血汗钱,今天掉你这里了,你就必须给我拿出来!”

    “兄弟,真没看着啊!”老板求着情,五千块顶自己大半个月的辛苦了,要是五百块,老板可能也就认了,他道:“如果看见了,我肯定就帮你留着了,这会就拿出来了。”

    徐老也看出是怎么回事了,冷笑着哼了一声。

    像这种混混,哪个地方都少不了,以前是明抢,找个借口就收保护费。现在打得严,这帮人又换个理由,说是自己吃饭掉了包,这总不是抢吧,我在你店里消费,你就得为我财产安全负责,何况你店里也没有摄像头,无法证明我没有掉包。这帮人也不傻,专挑这种没摄像头的小店敲诈,尤其是外地人开的店讹诈,讹一笔是一笔。

    只曾毅没想到会这么巧,偏偏自己带徐老出来吃饭,就碰着这帮小混混了,你不出手不行,出手也不合适!

    那边徐力已经向曾毅发出了信号,询问是不是要动手,曾毅就重重点了点头。

    今天徐老在场,安全是第一位的,思索再三,曾毅决定自己就不插手了,让徐力过去撞一下、碰一下,然后随便找个由头发飚,把他们打跑就是了,免得夜长梦多,再牵出更多的脏事来。

    敢明目张胆在这种繁华地段讹诈,背后没人支持,那才奇了怪!到时候死老鼠再拉出个大木锨,把场面搞大了,人多眼杂,曾毅怕很难护得了徐老的周全,今天不是解决事情的好时机,等把徐老安全送走,自己腾出手再好好收拾这帮小混混。

    徐力收到曾毅的信号,眼中杀机顿现,脚下紧走两步,就要动手。

    此时意外突发,那个小平头看店老板不肯就范,一个大跨步,伸手揪住个服务员,恶声喝道:“就是她!刚才老子们走的时候,就是她收拾的桌子!一定是你把包藏了起来,给老子交出来!”

    这服务员,就是刚才出去帮徐老买臭豆腐的小姑娘,当时吓得浑身颤抖,眼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下来,道:“我……我没看见……不是我……”

    “还敢说没看见!”小平头大恨,一拳就砸了过去,捣得小姑娘一屁股坐到在地,痛得当时脸色都白了,“再说你没看见,看老子揍不死你!”说着,抬脚又要踹过去。

    “什么东西!”徐老大怒,他抓起桌上的酒壶就扔了过去,喝道:“给老子滚!”

    小平头眼看就要踹到小姑娘,猛地看到有东西飞了过来,赶紧往旁边一躲,他躲过了,他背后的一个黄毛,却被酒壶砸了个正着,当时抱着脸就痛苦地蹲了下去。

    “妈的!老东西,你活腻了,敢管老子的闲事!”小平头大怒,奔着徐老就过来了,“看老子怎么修理你这老骨头……”

    话没说完,只听“啪”一声,小平头就倒着飞了出去,一屁股掉在店门口的地面上,脸上一个鲜红的大手印。

    曾毅已经站在了徐老的身边,冷声喝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刚才那一巴掌,是徐老抽的,而那一脚,是曾毅踹得,几乎是同一时间挥了出去。

    徐力看曾毅动了手,就只好按下了拳头,然后悄然从背后靠近曾毅,准备保护曾毅和徐老的周全,跟曾毅时间久了,徐力对曾毅多少有些了解。刚才曾毅不动手,是为了徐老的安全着想,想尽快把事情结果,但曾毅只要一旦出手,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回要倒霉的,可不仅仅是几个小混混那么简单了。

    “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店老板急忙过来劝架,他不想事情闹大,这帮小混混今天要是吃了亏,回头肯定还要使劲折腾自己的,自己哪经得起折腾啊。

    “妈……”小平头从地上爬起来,刚骂了一个字,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弯在那里呕了起来,一张嘴,两颗被打落的大槽牙就掉了出来。

    “强哥!”

    小混混一看老大吃亏,纷纷急眼,顿时就把店门口围了起来,从地上抄起椅子一摔,抽出椅子腿攥在手里,“里面的狗东西,有种给老子滚出来!”

    徐老冷笑一声,道:“好啊,今天我可算什么都见识到了!”

    讹诈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动手打人,连无辜的小女娃都下得去手,这帮孙子可真是够争气的!

    警卫员很镇定,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但两腿已经紧绷,准备随时暴起伤人,右手也按在了腰间,衣服的下面,是一柄装满子弹的手枪。他的职责是保护徐老,哪怕外面打到天翻地覆,但只要不危及徐老,他就不会动手,可一旦会危及徐老,他绝对会第一时间拔枪射击,格杀勿论!

    刚才要不是曾毅一脚飞踹,这时候小平头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爬起来了!

    小平头蹲在那里吐了口血,厉声喝道:“还站着干什么,给我把那个老东西拖出来,往死里打!”

    小混混就叫喊着往里面冲,脚还没跨进门,曾毅跟徐力一起动手,就听小混混立刻爆出呼爹喊娘的惨叫声。

    这两人的拳头,是一个比一个硬,随便挨上一拳,就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不到半分钟,几个小混混全躺在地上哼哼了。

    小平头傻眼了,眼里露出几分恐惧的神色,不过嘴里还在恐吓着:“你们知道老……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不断上几根骨头,就别想走了!”

    曾毅朝徐力使了个眼色,徐力一把将那个小平头拽了起来,左右开弓,几个大嘴巴子打过去,小平头脸上就没个人形了,双颊肿得眼睛都没了,人也完全懵了,稀里糊涂什么也不知道。

    徐力打完了,拖死狗一样,把那小平头拖到马路边的电线杆前,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根绳子,就把那小子勒在了电线杆上,绳子扎进肉里,疼得小平头嘶嘶倒抽冷气,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捆好了,徐力回过神,在地上那几个混混身上踢了一脚,鄙夷地吐了口唾沫,道:“滚!老子就在这等,叫人吧!”

    曾毅就朝徐力看了一眼,徐力平时不吭不响,但是个聪明人,关键时刻,自己一句话不用讲,他也完全明白自己的意图。曾毅之前不出手,一是为了徐老安全,二是不想为这店老板招来祸事。但现在既然出手了,那就正好趁着徐老的威势,来他一个整锅端,将这伙混混连根拔掉。

    回到饭馆,店老板一脸忧色,心道这回可闯大祸了,自己的生意怕是难以在白阳做下去了,他道:“几位,你们赶紧跑吧,一会他们叫来人,你们可就走不了了!”老板还算厚道,没有拽着曾毅几个不让走。

    曾毅摆摆手,道:“没事,你把心放肚子里!”

    徐老此时却也有些明白曾毅的意图了,心道这小子倒是心细如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颇有老子当年的风采啊。

    “看不出,你小子还有两下子!”徐老笑到。

    曾毅笑道,“徐老身手也是不减当年啊,刚才那一巴掌快如闪电,我差点就没跟上!”

    “太久没动过手了,我都快忘了上次活动筋骨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徐老看着外面,道:“这帮家伙,太不争气了!”也不知道徐老说的是这几个混混,还是别的什么人。

    地上的几个小混混爬起来,撂下几句狠话,就仓惶溜跑了。

    警卫员的眼里有一丝担忧,伸手把电话拿了出来,准备把这件事向警卫局汇报。

    “徐老,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曾毅说到。

    徐老坐在椅子上,双手一合,如老僧入定一般,淡然道:“我只看戏!”

    警卫员就明白徐老的意思了,只得又把电话收了起来,但却不经意碰了一下腰间,把手枪的保险栓打开了。

    曾毅此时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之后,正色道:“廖书记,我是高新园区的曾毅,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要向你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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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六零章 谁来送死!



    作为市委书记,廖天华整天忙于迎来送往、接待各路上级领导,能够有机会坐在自己家里吃顿饭,十分难得。

    可这个时候,偏偏曾毅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廖天华心中不怎么高兴,但还是接了起来,如今高新园区在白阳市的重要性可以说是越来越明显,曾毅这个管委会负责人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不可轻视啊。

    听完曾毅的开场白,廖天华沉吟数秒,道:“这样吧,明天一早,小曾你到我的办公室来。”

    说这话的时候,廖天华心里在想,平时曾毅找自己汇报工作,都是亲自到市委,或者是经秘书转达之后再进行汇报,可今天竟然直接就把电话打到自己的这部私人手机上,看来这小子的尾巴,开始翘了起来啊!

    “廖书记,事情十分紧急!”曾毅也顾不得廖天华怎么想了,道:“中央老干部团的首长,在咱们白阳市出事了……”

    天大地大,还有老子吃饭大吗!

    廖天华对曾毅的态度很不满意,这牢骚话差点就要出口,结果一听老干部团几个字,当时就从饭桌前站了起来,把桌子撞得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叫。

    “消息确实?”

    廖天华惊问了一声,丝毫没有感觉到疼,拿着电话就往客厅走去,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老首长什么时候到的白阳,为什么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白阳市并不位于长征路线上,老首长突然来到白阳,所为何事啊。

    “曾毅,你快讲,到底出了什么事!”廖天华急忙问到。他家里的保姆,已经快速去把廖天华的公文包、以及外套拿了过来。

    “老首长在夜市街内,遇到了几个地痞流氓的捣乱……”

    廖天华不等曾毅说完,脸色当时就白了,急急问道:“那老首长的安全呢,有没有出什么闪失?”

    曾毅说道:“老首长脾气爆,狠狠地教训了那几个地痞流氓,对方吃了亏,跑去召集同伙了!”

    廖天华脸上的汗珠子立时就滚了下来,犹如挨了一记晴天霹雳,脑袋里轰隆作响,两侧的太阳穴也突突狂跳,直感觉得眼晕耳鸣、两脚发软,我的天爷,这是要出大事啊!在自己的地盘上,中央老干部团的首长竟然被一群小流氓给围攻了,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耸人听闻啊!

    这事要是闹大了,白阳立马要得让警卫局的人掀个底朝天,而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这位市委书记,万幸的是,听曾毅的说法,老首长的安全应该没有出什么意外,否则自己就是有九条命,这回也得全交代了!

    “小曾,你现在在哪里?”廖天华问这话的时候,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变调,就是换作是省长,听到这种消息,怕是也有些镇定不住了。

    “廖书记,我已经赶到了现场,但老首长坚持不肯离开,我这边也只有我和司机两个人!”曾毅把“困难”讲了一下。

    廖天华立刻就喝道:“曾毅同志,我命令你,今天哪怕就是天崩地裂,你也要给老子护住老首长的周全,支援的队伍马上就到!”

    “是!”曾毅大声喊了一句,道:“请领导放心!”

    放心?

    廖天华又怎么能放心呢,就两个人,面对一群地痞流氓,自保尚且存疑,又如何能保得住老首长的安全啊!

    像火烧着了屁股似的,廖天华就匆匆朝门外走出,一边开始拨市局局长陈志军的号码。

    廖天华的夫人此时道了一句:“老廖,饭你不吃了?”

    “吃吃吃,等着吃板子吧!”廖天华扔下这句,就冲出了市委常委一号院。

    陈志军接到廖天华的电话,也是有些纳闷,想着这会工夫市委书记打来电话,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接起来电话,就赶紧道:“廖书记,您有……”

    “陈志军,老子命令你,立刻集合特警队,带上所有的家伙,以最短的时间,给我赶到夜市街去!”廖天华不等陈志军说完,就下达了命令,喝道:“晚一秒钟,老子撤了你!”

    陈志军吓了一跳,当时心脏砰砰狂跳,市委书记廖天华一向都是不温不火,今天却连“老子”这样的粗口都爆了出来,可见是真急眼了,这是发生多大的事情了啊,他急忙道:“是!我马上集合队伍,廖书记!”

    “中央老干部团的首长,在夜市街让地痞流氓围了,你看着办!”廖天华撂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匆忙朝夜市街赶了过去。

    陈志军一听,吓得当时腿都软了,老首长被流氓围攻,我的乖乖,这帮不开眼的王八蛋,你们找死,也别拉着老子啊,这不但是要扒老子的这身皮,还是革老子的命啊!

    当时陈志军岂敢犹豫,拿起电话,就下达了命令:“把所有的家伙都给老子带上,十分钟,不,五分钟内,必须赶到夜市街!迟一秒,老子枪毙了你!”

    半分钟后,市公安局特警队、防暴队的大院内,同时响起了尖厉的警笛声,二十多辆警车齐刷刷点亮警灯,风驰电掣般地冲了出去,直奔夜市街而去。

    路上的私家车,一看这么大的阵势,就明白出大案子了,麻溜地靠边停车,惟恐慢上一秒,自己就被警察给定个“干扰执法,阻扰公务”。

    那边曾毅挂了电话,看女服务员还在抹眼泪,就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女服务员直摇头,她倒是没有受伤,但被今天的事情给吓住了。

    曾毅看了看,确认那女服务员没事,就收起电话,又坐到了徐老的旁边,他刚才故意不提徐老,而提老干部团,就是要让廖天华感觉到事情的重大,提这边只有自己和司机两人,就是要让廖天华感觉到事情非常紧急,如此市局前来支援的行动才能更加迅速,毕竟关乎徐老的安全,曾毅也不敢马虎大意。

    “你小子,倒是有点鬼灵精!”

    徐老淡淡笑着,刚才曾毅向市里汇报的话,徐老听得一清二楚,这小子居然说他自己是赶到夜市街的,如此就算消息有些“差错”,那也是情有可原!何况,也根本不会有人去追究这一点点的差池,只要老首长没出事,白阳市的领导怕是都要集体到祖坟上去烧高香了。

    曾毅又给徐老倒了一杯酒,道:“我的这点小把戏,不过是狐假虎威吧。”

    徐老哈哈大笑,他是出了名的开国虎将,平时就喜欢听这些虎将、虎威之类的词。

    店老板此时又走过来,问道:“两位……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那帮人可不好惹,我这个店小,经不起折腾啊!”他刚才已经到曾毅在讲电话了,什么书记、领导之类的。

    “放心,放心!折腾不到你!”曾毅笑着摆手,一边吩咐道:“老板,去把你家的搬山酒,再给我装十斤,我们要带走!”

    店老板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亲自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崭新的塑料桶,撑起漏斗开始装酒。

    不过两分钟,门口传来声音:“怎么回事,谁把人绑在这里的?”

    曾毅斜眼一瞥,心道正主这不果然就来了嘛,他回头看了一眼徐老,徐老也是盯着门口冷笑。

    四个警察站在门口,身上都穿着民警的制服,为首一个白白胖胖的家伙,胸前的警服解开一个纽扣,露出白花花的肉,叉腰站在那里,喝道:“大庭广众之下,聚众斗殴,胆子不小啊,把我们人民警察当作是空气吗!谁动的手,给我站出来!”

    绑在电线杆上的小平头,此时叫喊了起来,“胖哥,你可来了,我要被这帮王八蛋给打死了,就是那个光头,还有里面的那两个王八蛋,一老一少!”

    胖警察很不爽,翻了一下眼皮,喝道:“谁是你哥!放老实点,我是人民警察!就你这贼眉鼠眼的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打你活该!”

    “警察,我冤枉啊,是他们动手打人的!”小平头也不傻,明白胖警察是要把这几个家伙先诳回局子里,再慢慢地收拾。也对,夜市街人多眼杂,得注意形象问题,还是胖哥的水平高!等把这几个家伙铐在所里的铁柱子上,看老子怎么折磨你们。

    胖警察瞅了一眼徐力,再指着里面的曾毅和徐老,“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这里有人打架斗殴,你们几个,就不用我请了吧,麻烦跟我回所里一趟,把事情讲清楚!”

    说完,胖警察一摆手,“厌恶”地道:“去个人,把那个绑在电线杆上的家伙也放下来,一起带回所里!”

    小平头被放下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道:“警察同志,你看看,我被他们打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可要为我伸张正义啊!”

    胖警察负手站在那里,道:“毫无缘由,别人为什么要打你!等调查清楚,该怎么处理,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

    说完,看曾毅几个人都没动,胖警察的脸就垮了下来,道:“怎么,你们还真要我过去请上一请?”

    曾毅此时站起来,走到店门口,冷笑道:“要是每次接到群众举报,出警的速度都能这么快,那就太好了!”

    胖警察脸皮一热,他哪是接到群众举报,只是过来吃饭,刚好碰到了那几个被打跑的小混混,于是就过来看看。不到两分钟就赶到现场进行处理,群众举报哪有这种待遇,十分钟能出警就不错了,110也没这速度!

    “出警快还不满意,非得出了人命你才高兴是不是!”胖警察板着脸教训,“就你这个态度,就该关起来好好接受教育!”

    胖警察很不高兴,要不是这里人多,顾忌到影响不好,老子早就大耳光子扇过去了,还轮得着你来说三道四,冷嘲热讽,等一会回到所里,看老子不给你们上点手段!

    曾毅懒得跟胖警察多说,问道:“既然是接到群众举报,按照出警的流程,是不是应该先找一找目击证人,现场取证,从侧面把事情了解清楚啊?”

    胖警察一听,心道这小子对警察办事的流程门清啊,于是就仔细打量了起来,看这派头,倒是有点意思,只是哪个有来头的人,会跑到夜市上来吃东西?我看多半是个暴发户,碰巧又读过那么几天书,念书念呆了。

    “警察办案,自然有警察的规矩!”胖警察说着,朝后一使眼色。

    后面立刻走出两名警察,喊了一嗓子:“刚才的打架的事情,你们有谁看到了,跟我们到所里走一趟!”

    话音一落,之前还围在一旁的人群,立即呼啦一下全散开了,唯恐多待上一秒种,自己就被拉去当了壮丁,饭店里吃饭的客人,也全都把脑袋放到最低!这年头,是个好人,都不愿意进局子的,这事好说不好听,被人误会了可就麻烦了。

    胖警察等了十几秒,看没有人站出来,摊手道:“既然没有目击证人,你们先跟我回去,把事情讲明白,把身份交代清楚!等找到目击证人,我们会结合证词,然后考虑给予合适的处理决定!”

    曾毅站着没动,一旁的徐力也站过来,眼睛里露着凶光。

    小平头很是不爽,指着徐力,“瞪什么瞪!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徐力冷笑一声,拳头一捏,嘎巴作响,把小平头吓得缩了缩脖子,徐力的拳头,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那个滋味不好受。

    胖警察已经没有耐性了,喝道:“放老实点,警察面前,还准备再动手……”

    小平头此时突然眼睛一亮,凑过来道:“胖哥,我们的人来了,这几个家伙不长眼,别跟他们客气了,兄弟们自己来……”

    胖警察脸上愤怒的表情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上翘,露出一脸笑意,他盯着小平头道:“我看你也没受什么伤,就是擦破点皮,年轻人嘛,性子急脾气爆,也是在所难免的!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急吼吼的,不至于嘛,既然你们不想我们警察插手,那你们就私下调解吧?”

    小平头直点头,道:“是,我听人民警察的,我们自己私下和解,就不给警察叔叔添麻烦了!”

    “好好谈!”胖警察颇有意味地拍了拍小平头的肩膀,“把脾气压一压嘛!”

    说完,胖警察背着个手,道:“收队!”,然后就领着人准备走了。

    刚走两步,小平头就得意起来了,腰杆子一直,道:“小子,往那边瞅瞅,是不是吓破胆子了?嘿嘿,现在跪下来求饶,磕上十个响头,说不定爷高兴了……”

    “啪!”

    小平头话没说完,徐力一脚踹了出去,就见小平头直直向后飞了出去,“咚”一声,刚好掉在胖警察的脚下!

    胖警察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小平头,当时脸就沉了下去,妈的,反了天,当着老子的面就敢打人,老子这回就不走了,就站在这里看你倒霉,等你们被那帮混混收拾完了,老子再把你们拷回去,这聚众斗殴的事情,总得有人来扛吧!

    “走开!刀棍无眼,别沾了爷们的火星!”

    “说你呢,滚远点,小心连你一起收拾了!”

    三五十个大汉,手持铁棍钢管,浩浩荡荡就奔这边来了,夜市街上顿时鸡飞狗跳,人人闪避。

    店老板一看,手都开始哆嗦了,我的妈呀,早知道对方人多势众,人家就拿出五千块,破财免灾算了,这回自己可倒了血霉,只能卷铺盖从白阳滚蛋了!

    曾毅抬手摸了摸鼻子,嘴上冷笑,好啊,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戏可是越来越热闹了,曾毅就侧头朝徐力使了个眼色。

    徐力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捏着拳头,朝后退了去,守在徐老的身旁。

    “就是他!”刚才被打跑的几个小混混,就在那群大汉之间,伸手指着曾毅,“就是这小子多管闲事,兄弟们,揍死这不长眼的王八蛋!”

    “揍死他!”

    大汉喊了一声,就攥着铁棒靠了上来,把曾毅和李记夜市给围了起来。

    曾毅倒是不慌不忙,他身边是李记夜市的炉子,里面插了根用来捅火的铁棍,曾毅伸手一捞,就把那根铁棍抽了出来,前半截烧得通红,亮得直刺眼。

    铁棍往地上一插,发出“兹”地一声,然后冒出黑烟,烧焦的味道随即弥漫开来。

    “来!”曾毅就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群人,淡然道:“有不怕死的,往前走上一步!”

    气势汹汹的三五十号大汉,在听了曾毅这话后,反而集体往后缩了一大步,直觉得浑身皮肉发紧,倒抽一口凉气,乖乖,我的妈呀,今天这是碰着硬茬了,这要是挨上一棍,滋味肯定不好受,不仅要粉身碎骨,还得皮焦肉香啊!

    一时就陷入了僵局,谁也没敢往上冲,没人会傻到去当炮灰。

    曾毅也不急,悠闲站在那里,一手扶着铁棍,他等的市局特警大队,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过了有一分钟,通红的铁棍慢慢暗了下去,混混们又有些按耐不住了。

    “兄弟们,上!”有人在鼓噪了,“他就一个,咱们几十号!”

    “就是,看看是他的拳头硬,还是兄弟们的棍子硬!”

    “上啊!”

    有人挑头,混混们就拿着棍子开始往上冲了。

    曾毅眼中杀机一现,大手一提,将棍子紧紧抓在手里,就要动手!

    “叭!”

    一声清脆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夜市街一下就安静了下去。

    刚才还叫嚣着往前冲的混混,集体愣在当场,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黄毛,此时脸都白了,双眼直盯着脚下,就在他脚前一寸的地方,一缕黑烟从地上的小洞里袅袅升起。

    “他的拳头不硬,那老子的铁花生硬不硬!”

    徐老大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手枪,爽声笑道:“格老子的!老子的枪下,可很多年没超度过小鬼了!谁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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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六一章 往里冲



    徐力和警卫员的动作一点不慢,一左一右护在徐老两旁,跟两尊门神似的。

    枪声一响,站在远处看热闹的胖警察立刻傻了,他对这声音是再熟悉不过了,当时直觉得后脊背阵阵发凉,嗓子眼紧得无法吸气,我的妈呀,自己刚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幸亏没拿出铐子,否则这颗铁花生指不定就自己给吞了!

    回过神,胖警察大喊一声,“都给我散开!”然后肥胖的身躯原地蹿起,像一只受惊暴起的肥兔子,“蹭”一下就蹿出二三十米远,躲在了一个水泥的电线杆的后面。

    小平头本来躺着地上喘气呢,一看别人都跑,也是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朝胖警察跑了过来,一头扎在胖警察的屁股后面。

    胖警察狠狠踹了那家伙一脚,道:“妈的,对方有枪,你咋不告诉老子,想害死我啊!”

    小平头很倒霉,今天一连挨了好几踹,此时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跟断了似的,脸上冷汗往下直淌,道:“胖……胖哥,我也不知道啊……”

    “狗日的!”胖警察骂了一句,拿出电话,匆忙向110指挥中心进行汇报:“报告中心,夜市街有歹徒持枪射击,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等放下电话,稍微定住神,胖子就大声喊道:“那边的人听着,立刻放下武器投降,负隅顽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嘴上是这么喊,胖子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对方真朝自己冲过来,自己扭头就跑,绝不停留片刻。

    一般来讲,民警执法,是很少携带枪支的,大案重案会有刑警、特警负责,民警只管小纠纷和治安案件,用到武器的机会非常少。如果携带了枪支,反而容易成为歹徒抢夺的对象,就是自己拔枪射击,也是水准有限,很难射中歹徒,如果心情紧张,再发生个擦枪走火的事件,误伤了群众同伴,可就得不偿失了。

    今天出来,四个警察都没带武器,命是自己的,谁也不会傻到白白送命。

    那边徐老搬过一张椅子,就坐在店门口,气定神闲,稳如泰山,没有追过来的意思,更没有逃跑的打算。

    几十米远的地方,是那些手持铁棍的大汉,之前还气势汹汹呢,此时却一个个惊魂未定,或躲或藏,缩在桌子椅子后面不露头。

    再远的地方,就是围观的群众,站了有两百米远,一边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一边随时做好拔腿跑路的准备。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了警笛声,才刚刚听到一点响动,眨眼却已经到了距离夜市街很近的地方,刺耳的警笛划破夜空,直震云霄。

    坐在车上,远远看到夜市街的街口,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陈志军当时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我的乖乖,围攻老首长的混混到底有多少人啊!

    “防暴队,给老子往里冲,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冲到老首长的面前!”

    不等车子冲到夜市街跟前,陈志军就当机立断,下达了冲进去的命令,吼声之大,几欲压住警笛!他是真的急眼了,发生今天这种事情,自己这个公安局长,肯定是乌纱难保了,要是再犹犹豫豫,让老首长出了意外,那自己的脑袋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吱啦!”

    防暴队的车子猛然急刹,车身一横,还没停稳,脚蹬黑色军靴,头戴钢盔的防暴特勤队员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一手持盾,一手持棍,成锥形队伍,毫不犹豫就冲了上去。

    “我的妈呀!”

    “快跑!”

    在外面围观的群众,一看情形不对,立刻抱头就跑,给防暴队让开了通道。

    防暴队员没有任何迟疑,像一把锐利的尖刀,迅速而猛烈地,朝夜市街深处扎了下去。

    “不长眼的狗东西,看到没,现在你们想跑也跑不掉了!”小平头此时又精神了,他听到警笛,以为是胖警察叫来的支援部队,“等着吃牢饭吧,我……”

    话没说完,防暴特勤队员已经冲了过来,看小平头插腰挡在路上,当前一名队员丝毫没有犹豫,一棍就挥了出去。

    小平头正在得意呢,就被棍子砸出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背后盾牌一顶,小平头直直地飞了出去,刚一落地,后面的防暴队员又到,飞起一脚,就把小平头踹得在地上滑开半米远。

    防暴特勤队摧枯拉朽,犹如狂风一般,瞬间就卷到了徐老跟前,为首的人大喝一声,队员们立刻把徐老围在中间。“咚”地一声响,硕大的盾牌全部落地,在徐老的面前组成了一个水泼不进、刀扎不透的铁桶阵!

    与此同时,队员们拿出瓦斯弹攥在手里,只要有人敢往上冲,就要准备进行驱散!

    胖警察之前听到警笛,也在纳闷,心道特警队今天怎么出动得如此迅速呢!但当看到首先出现的,竟然不是特警队,而是手持盾牌警棍的防暴特勤队,他立刻就意识到情况不妙,再看防暴队毫不拖泥带水,冲过去就把那开枪的老头围在中间,胖警察再傻,也知道出什么事了!

    我的亲娘咧,这老头的来头太大了,随身佩枪,又敢当街进行射击,除了军方的那些老将军,谁有这待遇,谁敢这样啊!

    胖警察想明白这个,就准备闪人溜号了。

    不光是他,那些小混混也明白今天捅了大马蜂窝,一个个惊慌失措,转身就准备撒脚跑路。

    刚一转身,迎面就撞上手持微冲的特警队员,夜市街的两头,早已经被特警队堵得死死的。

    看到这些人手里拿着铁棍,特警队还有什么可含糊的,直接端着枪口就顶了上来,有反应快的,立刻扔掉铁棍,双手抱头就蹲了下去;有傻乎乎的,反应稍微慢一点,一个大枪托就砸了过来,然后被按在地上,枪口直接顶上脑门。

    现场的特警队员越来越多,将所有的小混混按倒在地,双手反剪上铐,二话不说就拖走。

    胖警察身上的警服救了他,没有特警去为难他,他往旁边躲了躲,和三个同事顺着墙根往外溜。

    刚走两步,由特警队员组成的封锁线闪开一道缝,几名中年男子急匆匆走了过来。

    胖警察一看,当时脚下一软,我的妈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不就是白阳市的大老板廖天华吗,看廖书记的脸色,此时不但阴沉得吓人,而且透出了浓重的杀机,让人不寒而栗。跟在廖书记后面的,就是市局的陈大局长,也是双眼冒火,恨不得要生吃活人!

    “给我睁大眼睛,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走!”

    陈志军喝了一声,就跟着廖天华,匆匆朝徐老那边走了过去。

    胖警察急得汗都出来,陈大局长一发话,自己现在就是想走,也肯定是走不了了,此时他连掐死小平头的心都有了!

    谁知一回头,他就看着小平头了,小平头今天挨得最多,此时再经一吓,早已稀软如泥,两名特警架着小平头从胖警察面前走过,只见小平头脸色灰色,裤裆间湿漉漉一片,臭气熏天。

    看到这个情形,胖警察连恨的心思都没有了,当时瘫软在墙角,心道完了,这回自己是真的完蛋了!

    现场已经完全被控制住,防暴队的盾牌阵,就露出一道口子。

    曾毅走出来,朝廖天华迎了上去,道:“廖书记,陈局长,你们来得太及时了,再晚一会,后果不堪设想啊!”

    廖天华和陈志军齐齐松了口气,总算是挽救及时啊!

    “老首长呢?快领我过去!”廖天华这时候还来不及跟曾毅客气,急急问到。

    曾毅就领着两人朝徐老走了过去,一边低声道:“廖书记,里面的这位老首长,就是大名鼎鼎的开国虎将——徐老将军!”

    廖天华心里顿时打了个突突,徐老威名赫赫,毙敌无数,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发怵,徐老可不是个好说话的首长啊,只是一瞪眼,就能吓得人双脚发软,两手打颤,再好听的话,你也说不出口。

    “老将军!”廖天华大步迎上去,脸上全是自责,道:“是我们无能,让老将军受惊了,请老将军责罚!”

    徐老坐在那里,垂首玩弄着手里的枪,眼皮子抬都没有抬一下,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廖天华的话。

    廖天华看清楚徐老手里的家伙,当时就头皮一麻,差点没能站稳了,我的娘啊,老将军如此大的杀气,这是要干什么啊!廖天华喉咙一紧,后面的话真的就讲不出来了,双手垂着,躬身站在那里,背后冷汗直流。

    陈志军也好不到哪里去,豆大的汗珠,从脸上里淌了下来,掉在地上摔成好几瓣。

    足足过了有三分钟,徐老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身旁的警卫员立刻上前一步,小心翼翼从徐老手里接过佩枪,把保险关好,插进腰里的枪匣!

    “你就是白阳市的市委书记?”徐老横眉问到。

    廖天华赶紧道:“是,是……”手心一攥,里头全是汗。

    “很好啊,敲诈勒索、警匪一家,你这个市委书记,真是不负人民重托,组织厚望!”徐老冷笑一声,“还好你不是老子的兵,否则早就被崩了!”

    廖天华浑身一颤,脸上惨白得毫无人色,“徐老,我……”

    他还想再解释一句,徐老却冷哼一身,背起手就朝外面走了去,廖天华想跟上,但抬头看到警卫员那很不友善的目光,就没敢追上去,只能目视徐老离开,心中暗自着急。

    “廖书记,徐老那边,要不要跟上去照应一下?”曾毅此时低声请示。

    “快去,快去!”廖天华这时候也只能寄希望于曾毅,他在曾毅的胳膊使劲一拍,郑重说道:“小曾,一定要做好老首长的解释工作!这件事,市里一定会给徐老将军一个满意的交代!”

    曾毅点点头,快步追了上去。

    一回头,廖天华就变得杀气腾腾,对陈志军喝道:“还戳在这里干什么!把这些围攻老首长的黑坏分子,全部给我抓回去审,从严从重从速,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谁,有一个名字就给我抓一个人,天亮之前,务必全部抓捕到位,一个都不许漏网!”

    “是!”陈志军大声应道,“请市领导放心,如果放走一个,我自己撤了自己!”

    刚才徐老的态度,陈志军也看到了,如果这次不真刀真枪,拿出一个的满意的答复,怕是绝对难以交代过去了!幸运的是,警卫局的人没有现身,这说明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惊动省里、以及中央警卫局的人,如果自己能赶在前面拿出一份处理方案,争取徐老的谅解,那或许还有一线挽回希望。

    胖警察几个此时惊惶无措了,站在墙角瑟瑟发抖。

    陈志军冷眼扫了一下,咬牙道:“把这几个害群之马给我带回去,我要亲自审!”

    特警立刻上前,不容几人多说半个字,直接按倒拖走。

    这个夜晚对白阳市的人来说,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整整一晚,警笛声响彻全城,直到天亮的时候,警笛声才慢慢消停了下去。

    市委书记廖天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晚上没有合眼,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厚厚的材料,这是陈志军一晚上的成果。可以说,昨天围攻徐老将军的事情,只是个偶然事件,并不存在什么有预谋有组织的成分在内。但背后呢,确实也存在警匪一家的情况,相关的警员、派出所的几个所长、以及市局的一位副局长,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等待他们的,将是党纪国法的严惩。甚至白阳市绝大多数的黑恶势力,也在昨晚的雷霆行动之中,被连根拔起了。

    在这件事上,没有人敢徇私说情,更不敢暗中搞鬼,否则就得面对徐老将军的虎威。

    廖天华此时心里都快呕出血了,他最犯愁的,是如何当面进行解释,取得徐老的谅解!徐老要是不谅解的话,这个事情必定要闹到警卫局去,省里也肯定会下重手进行处理!

    这一点毫不含糊!

    中央老干部团在省里转了七八个地市,在谁的地盘上,都是风平浪静,却偏偏在原本不属于考察行程范围的白阳市,闹出了如此性质恶劣的事件,你们白阳市想干什么啊,这不是故意给省领导添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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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六二章 胳膊肘



    天色大亮的时候,秘书在外面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道:“老板,高新园区管委会的曾毅同志到了!”

    “请曾毅同志进来!”廖天华把手里的烟掐灭,稍振精神,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不一会,曾毅就跟着秘书走了进来,向廖天华打着招呼:“廖书记!”

    “小曾,来!”廖天华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曾毅的胳膊,往靠着窗户的沙发走去,道:“辛苦了,快坐下喝口水,把情况向我讲一讲。”

    秘书心中惊骇,老板今天竟然亲自邀请曾毅坐在沙发上,如此待遇,平时只有市长赵占兵才能享受到啊,就是其他常委到了,老板顶多就是指着沙发客气一声!他也没敢细琢磨,急忙去给曾毅倒了杯水,就退了出去,把办公室的门闭紧。

    “老首长的情况如何?”廖天华问到。

    曾毅知道廖天华此时心中急切,也不喝什么水了,直接道:“昨天市里救援及时,老首长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非常生气!廖书记也清楚,老首长性情极为刚烈,是一位嫉恶如仇,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廖天华微微颔首,脸色凝重,徐老将军的威名,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啊!眼见不平,徐老都敢去向大首长拍桌子,这天下还有什么他老人家不敢做的事!不过也正是因为徐老的这个脾气,他没能成为坐镇一方的大都督,但这丝毫也不影响徐老的地位,相反,一身血性虎胆的徐老,在讲究丘八文化的军方,拥有极高的威望!

    廖天华心中拿捏不定,他怕的是自己过去解释,门进不去,反被徐老给打出来,那反而不好。

    曾毅看着廖天华,心里也在琢磨,昨晚徐老确实非常生气,但最后在廖天华面前说那么重的话,却是故意为之,目的是要促使白阳市高度重视,从严从重,将这帮小混混、以及他们背后的保护伞一举荡平,还白阳市一个清静光亮的天。

    许久,廖天华回过神,把手伸向桌上的烟和打火机,问道:“昨天徐老到夜市街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昨晚情况紧急,廖天华也没顾得上细想,事后才想起这个问题,曾毅一个小小的管委会主任,怎么会跟大名鼎鼎的徐老将军在夜市街碰到一块去了呢。

    “廖书记,我以前是保健局专家组的成员,这次……”曾毅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廖天华一摆手,赶紧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说,这个规矩,我懂!”他已经明白了,前几天曾毅请假,怕就是去执行保健委的任务了,保健委的很多事情,都属于是半保密,不能瞎打听。所以廖天华就阻止曾毅继续说下去,曾毅大概就是在这次执行任务的期间,跟徐老将军认识的。

    “徐老将军喜欢喝搬山酒,夜市街就有一家!”曾毅说着,“昨晚我赶到夜市街,就在第一时间向廖书记做了汇报。”

    廖天华没有心思去追究这个,脚长在徐老自己的身上,他要来白阳,谁能拦得住啊,只是曾毅的回答,让廖天华眼前一亮,他道:“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情,徐老一定没有喝痛快吧!”

    “徐老在那家店里订了十斤搬山酒,原本准备带走的,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最后也就给忘了!”曾毅说到。

    廖天华的愁眉顿时舒展,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去见徐老的借口吗,他道:“既然酒已经定了,也不好让别人觉得老首长是在出尔反尔。这样吧,派个人到那家店里把酒取回来!小曾,咱们再好好地合计一下,看怎样把酒给老将军送过去!”

    曾毅就道:“我有老干部团那边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原本想着给徐老送过去,但又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廖书记觉得合适,那我就去联系了?”

    “好!”廖天华微微颔首,曾毅有这个门路,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啪”一声打着火机,道:“小曾,一会还要辛苦你,咱们争取今天就把东西送过去,顺便呢,也把昨天的事情,向老将军做一个汇报,让老将军知道咱们白阳市在对待黑恶问题上,从来都不会手软!”

    曾毅就拿起电话,走到一边去联系,很快回来向廖天华答复,道:“徐老开口了,让把酒送到解放饭店去!”

    廖天华心中大定,当即让人去夜市街李记饭馆取搬山酒,又让市委秘书长李建新亲自去挑了一些白阳市的土产,收拾停当,就带了两辆车,直奔荣城而去。当然,廖天华也没忘记带上那份陈志军的调查材料,这才是今天面见徐老的重点。

    在白阳市的一号车上,廖天华侧过脸,神色凝重地问道:“小曾,昨晚的事,你没有听到什么别的说法吧?”

    廖天华这话的意思,是问曾毅有没有听到什么内幕消息,主要是昨晚的事情,有没有被捅到上面去,这一点,始终让廖天华心中难安。

    曾毅笑着道:“廖书记,我是咱们白阳市的干部!”

    廖天华就松了口气,伸手在曾毅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满意地笑道:“小曾,今天可就看你的表现了,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给你记一功!”

    曾毅的意思,我是白阳市的干部,在这个问题上,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市里不好看,我肯定也不好看,所以断然没有胳膊肘朝外拐的道理,徐老那边就是市里不提,我肯定也要去极力劝说,争取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廖天华对曾毅的这个回答非常满意,心道自己昨天倒是冤枉了人家了,小曾同志不仅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非常有原则,能够跟市里保持一致,而且对待上级,态度也很端正,可以想得到,这次的事情要不是小曾从中斡旋,以昨天那个情况,中央警卫局的人怕是早已杀了过来。

    这样的年轻干部,如果能再多几个,那就太好了,廖天华这么想着!

    到了解放饭店,两人递上证件,就顺利到了六号院的门口,再向门口的警卫说明来意,很快,里面出来一名工作人员,问道:“白阳市来的同志在哪?”

    曾毅和廖天华就上前两步,道:“我们就是!”

    工作人员看了两人一眼,道:“跟我进来吧!”

    六号院和七号院,平时是用来接待中央来的首长,以及重要的外宾,内部规格极其之高,就是廖天华这位白阳市的市委书记,如果没有首长召见,也是没有资格到这里来的,以前他来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工作人员带着两人在里面兜兜转转,足足走了七八分钟,才来到一座白色的二层小楼前,上前按了按门铃。

    里面一位服务员打开房门,看清楚是工作人员,就把开门让开,让三人进去了。

    “徐老有重要的事情去办,你们在这里等着!”工作人员指了指楼下客厅的沙发,不再多说一句,扭头便又走了。

    服务员此时端来茶水,道:“两位先生,请用茶!”

    “谢谢!”

    廖天华是一方诸侯,可到了这个地方,也难免有些拘谨,他很客气地道了一声谢,朝服务员微笑。这里的服务员可不能小视啊,常在大领导眼皮底下晃,说不定什么时候被某领导看重,就飞上了枝头,麻雀变凤凰,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先例。

    “不客气!”服务员给两人倒了茶,就退到一旁去了。

    两人在屋里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一壶茶水都喝光了,才听到门口传来汽车的声音。

    廖天华就站了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做好迎接徐老的准备,曾毅站在廖天华的身后。

    过了一会,大门发生“咔”的一声轻响,徐老迈步走了进来。

    廖天华脸上堆起笑容,“老将军,我把搬山酒给您送来了!”

    徐老没说一句话,沉着脸从廖天华面前走过,身后的工作人员接了徐老的外套挂起来,然后吩咐服务员把沏好的茶端出来。

    廖天华一看,就知道徐老还在生气,但已经来了,就得拼一拼,他硬着头皮鼓足勇气,把公文包里的材料拿出来,道:“老将军,昨晚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是调查结果!对于黑恶势力,我们白阳市委的态度非常坚决,那就是铁拳高压,露头就打,该抓的抓,该判的判,该追究责任的,就追究到底,不给黑恶势力丝毫存活的土壤!”

    徐老拿起工作人员送来的茶大大喝了一口,然后背起手,朝楼上走去,从头到尾,都没看廖天华一眼。

    廖天华心中一凉,脸色惨白,完了,徐老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啊。

    徐老迈补上了两阶楼梯,突然停下脚步,冷脸道:“小曾,你来一下,其他人回吧!”说完,徐老就上了二楼。

    廖天华回过神来,把材料往曾毅手里一塞,道:“小曾,老首长叫你,那你就快去吧!老将军问什么问题,你也照直说,别慌张!”他眼中的意思也很明显:小曾,这次可就看你的了!

    曾毅微微颔首,道:“廖书记,那我就上去了!”

    说完,曾毅就捧着材料,噔噔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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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六三章 再上玉龙山



    上了楼,就看徐老手里抓着个烟斗,正坐在一张老式木头椅里“吧嗒吧嗒”地吸着,脸上早没了刚才的万年冰霜。

    “小曾,坐!”徐老拿烟斗指着旁边的一张沙发椅。

    曾毅把手里的材料往徐老面前的小桌子上一放,然后坐到了沙发椅上,道:“徐老,你找我有事?”

    徐老点点头,问道:“知道上午我做什么去了吗?”

    曾毅就笑着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还请徐老明示!”

    徐老把烟斗往旁边的小桌子上一放,道:“现在活动也结束了,按照事先的计划,今天应该返回京城了,可钟老头病得厉害,动不了身,这返程的事就延后了。今天上午,我们几个老头子,一块到玉龙山去看钟老头。”

    曾毅眉角一挑,钟老得病的事,韦向南已经向自己提过了,但曾毅始终觉得这件事不靠谱,属于是小道消息。毕竟老干部团离开荣城之时,钟老只是得了一个小小的伤寒感冒,南江省有这么多的保健医生,再加上中央派来的医疗组,难道都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感冒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远的不讲,就说潘保晋吧,那可是全国知名的“伤寒派”高手,有他出马,对付钟老这种伤寒感冒,根本是手拿把攥,易如反掌,又怎么会拖延至今,还搞得动不了身呢!

    “钟老的病很严重?”

    曾毅问到,但心里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吗?也许吧,那天自己只是远远一瞥,无法细看,可能真把什么地方给看漏了。

    徐老眉头稍微一锁,大手按在木椅扶手上,道:“我也不懂看病,只看了个热闹,反正情况看起来不怎么乐观,这都好几天了,越治越坏!他的那些大夫,我看也稀松平常,根本就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曾毅心中苦笑,自己问徐老,可真是找错了对象,这完全是答非所问,说了半天,跟病情沾边的一句都没有,他道:“可能病情比较复杂吧!”

    徐老微微颔首,随即道:“今天在玉龙山庄,乔老私底下向钟老头推荐了你,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啊!”

    曾毅一愣,稍稍有些头痛,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治好病!如果是保健委派自己去,自己倒是不怕,但要是乔老推荐,自己的压力可就大了,治不好,乔老面子受损不说,钟老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也很难知道。

    “乔老只是个人推荐,目的也是为了钟老头早日康复,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压力!”徐老看到曾毅的表情,就解释了两句,道:“只是钟老头这个老东西,有个怪毛病,一生不信中医,所以你去看病的时候,务必小心谨慎,如果没什么好办法,就不要逞强!”

    曾毅恍然,原来徐老所讲的“心理准备”,是这件事啊。

    徐老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两下,道:“其实这也不是怪钟老头,他年轻的时候,有个非常漂亮贤惠的夫人,是他的同学,两人志同道合,十分恩爱,一起参加了革命。后来有一次,钟老头的夫人染了风寒,那个时候条件很艰苦的,医生也不那么好找,钟老头费劲力气,只找到个中医郎中,没成想那人还是个庸医,两副药下去,钟老头的夫人就送了命。钟老头当时又痛又恨,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夫人,从此立誓不信中医、不吃中药!”

    曾毅这才明白,原来潘保晋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钟老的病情,难怪啊!

    在伤寒病领域,中医的水平要远远领先于西医,一部《伤寒论》旷古烁今,既有几千年来历代医生不断的经验总结,又有数以亿计的活人用药测试记录,这些都是西医根本比不起的,也很难追得上了。这些年,几次席卷全球的流感病毒,每每在西方国家制造恐慌骚乱,但到了中医的地盘,却很快偃旗息鼓,翻不起任何风浪,这也是中医善治伤寒的一大力证。

    但如果病人不接受中医的治疗,那也就没办法了!

    “乔老推荐我,是信得过我,不过即便是我去,也未必就能治得好!”曾毅说到。

    徐老点点头,如果是这个态度,还好办一些,他就怕曾毅年轻气盛,不管什么病,都非要上手去治,那可就麻烦了,“估计南江省保健委很快就要通知你了,你回去吧,做做准备,要尽全力,但也不能勉强!”

    曾毅就站起来,笑道:“谢谢徐老,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徐老摆摆手,又抓起自己的烟斗,躺在椅子里养神。

    廖天华在六号院的门口等了没多久,就看曾毅出来,于是推门下车,招手道:“小曾!”

    曾毅快步走过来,道:“廖书记!”

    “情况怎么样?”廖天华问到。

    曾毅说道:“市里的调查材料和处理结果,我已经交给徐老了,他老人家收下了!”

    廖天华松了口气,大力在曾毅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好啊,小曾,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块好钢!”徐老把材料收下了,就说明徐老同意这件事由白阳市自己来处理,这让廖天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徐老还有交代,搬山酒留下,其它东西带回去!”曾毅又道。

    廖天华呵呵一笑,道:“都说老将军平生唯独嗜酒,看来是一点不假啊,早知如此,我们就该多带一些搬山酒过来!”

    “那老将军的保健医生,可就要头疼了!”曾毅笑了笑,“据说保健委已经给老将军下了禁酒令!”

    廖天华此时心情大悦,就开了句玩笑,道:“小曾,你这是三句不离本行啊,什么时候有空了,也给我把把脉嘛!”

    正说着呢,刚才那名工作人员又走了出来。

    廖天华就赶紧让司机把车上用来装酒的塑料桶搬下来,工作人员也不多说,抱起来就走,路过门口,警卫打开桶检查了一下,确认是酒,才给予放行。

    看着工作人员消失,廖天华长长舒了口气,天大的篓子,总算是补上了,白阳市这次是有惊无险地闯过了一关啊,徐老只收酒,不收土特产,这也是个态度,他老人家要看白阳市的实际行动!

    “走吧,回市里!”廖天华一低头,钻进了车里,朝曾毅招招手,道:“小曾,坐我的车,捎你一程!”

    李伟才接到曾毅的通知,就赶紧通知管委会所有在家的班子成员,以及管委会的全体工作人员,立刻到管委会门口去迎接市委书记廖天华的到来。

    大家匆匆赶到楼下,刚排好队伍,廖天华的一号车就驶进了管委会大院,大家的心,此时还是突突狂跳,市委书记毫无先兆莅临高新园区,按照以前的经验,多半不是好事。

    车子停稳,曾毅率先从车上走下!管委会的领导顿时集体震惊,举起双手,却忘记了鼓掌!我的妈呀,曾主任竟然跟白阳市的大老板同乘一辆车,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大家都感觉脑袋完全不够使了!

    等廖天华在曾毅的陪同下,笑呵呵地迈步走下一号车,大家才回过神来,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每个人都拍得极其卖力,看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坏事!

    在曾毅的介绍下,廖天华同管委会的领导班子成员一一握手,最后就站在管委会大楼的台阶上,面前下面的所有工作人员,和蔼说道:“这一年来,高新园区的发展可以说是日新月异,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这些成绩,市领导都看在了眼里,并且衷心地为你们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感到欣慰。今天,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前来高新园区看望、慰问大家伙!你们辛苦了!”

    下面再次掌声雷动,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市里的大老板,绝对是破天荒头一次,而且自己的成绩还当面受到了市委书记的肯定和表扬,大家怎能不激动!

    “这一年,是由量变到质变,飞跃的一年,高新园区主动出击,积极争取,落实了一大批诸如平海集团液晶面板生产基地、南云医学院等超大型项目,收到了省里领导的嘉奖;这一年,是思想升华、观念创新的一年……

    廖天华站在台阶上,双手捧于腹上,即兴进行了一番讲话,对高新园区取得的成绩,进行了高度的肯定和表扬。

    最后,廖天华突然话锋一转,道“……事实证明,以胡开文、曾毅两位同志为首的高新园区管委会领导班子,是一个团结的、富有战斗力的团队;高新园区领导班子的成员,也充分领会了市里领导的精神,并积极践行……希望大家今后在思想上、工作上,继续与市里保持一致,以实际行动配合胡开文、曾毅两位同志的工作,将……”

    下面的人此时就有点回过味了,原来市委书记廖天华今天突然莅临高新园区,是给曾主任立威来了!这话里的意思还不明显吗,谁不支持曾毅,那就是反对我廖天华,就是跟市里唱反调!

    我的乖乖!

    大家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会傻到去跟白阳市的一号人物对着干啊,小胳膊去拧大粗腿,结果是什么,不言而明啊!

    下面的人集体倒吸凉气,目光从曾毅身上扫过,就变得很敬畏,廖书记今天这哪是来表扬大家的,这是要给那些不安分的人敲敲警钟,谁他娘的敢不老实,那就老子挪地方!

    讲完话,廖天华在管委会领导班子的陪同下,对管委会的工作进行了检查,讲了一番勉励的话,才返回市里。

    刚送走廖天华,潘保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笑着问道:“小曾,白阳那边的工作忙不忙?”

    曾毅就笑道:“这不,刚送走市里的领导!潘厅长有什么指示?”

    “基层的工作确实比较繁杂,我也是有所体会的,辛苦了!”潘保晋客气地说了两句,然后道:“保健委这边有一项工作,需要你配合一下。”

    曾毅已经得到了徐老的提醒,猜到是钟老的事,就道:“潘厅长请讲!”

    “明天上午九点到十点,保健局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诊,省里领导点了你的名,希望你能够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按时出席!”潘保晋传达通知的时候,一幅公事公办的口气,不过传达完通知,他又放缓了口气,道:“小曾,事情比较紧急,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准备了,请你多理解、多配合,把工作上的的事情尽量协调好!没有什么困难吧?”

    曾毅苦笑,一入体制,便身不由己了,命令如山啊!不过,曾毅倒是更愿意接受保健委的命令,而不是乔老私人的推荐,公事公办,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了,他道:“潘厅长,我会处理好的!”

    “好!”潘保晋哈哈一笑,“那明天上午八点半,我在厅里等你,咱们准时出发!”

    第二天早上,曾毅吃过早饭,就让徐力载着自己,直奔省卫生厅。

    重回故地,刚好是上班的点,自然碰到了很多熟人,一个个跟曾毅开着玩笑,“曾主任,好久不见,下面的神仙日子一定过得不错,你看,都舍不得回来看看老朋友!”

    “哪有的事,领导不忙的时候,还请关怀一下我们高新园的卫生工作!”

    曾毅笑着应付众人,就先到了保健局局长郭鹏辉的办公室门口。

    “曾毅来了,快进!”郭鹏辉很是热情,过去把曾毅拉在沙发上坐下,道:“是为今天会诊的事情来的吧?”

    曾毅点头,低声问道:“听说是因为钟老!很棘手吗?”

    郭鹏辉微微颔首,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钟老在几天前,就从解放饭店搬到玉龙山庄了,他的保健工作,一直由刘教授负责,对上直接向省委的鲁秘书长汇报,我这个级别,不便过问。”

    曾毅听郭鹏辉这么讲,也就不多问了,道:“照这个情况看,怕是不怎么乐观啊!”

    郭鹏辉再次颔首,然后道:“走吧,我带你到潘厅长那里去,刚才我看潘厅长已经上班了!今天的会诊,就由潘厅长亲自主持。”

    两人到了楼上,潘保晋正在整理自己的行医箱。

    看到曾毅进来,潘保晋就道:“小曾,你上次向我推荐的那几个人,资料我都看过了,我觉得那个范万勤很不错!”

    曾毅就道:“那回头我通知他,叫他到这里来,让潘厅长亲自面试审核一下!”

    “好,这个事要抓紧啊!”潘保晋笑着合上行医箱,道:“你看,我现在又得忙工作上的事,还得自己整理药箱,真是有点忙不过来啊!”

    曾毅笑了笑,道:“只要潘厅长时间合适,随时都能叫他过来!”

    潘保晋抬头一斟酌,道:“今天怕是不行,会诊结束,可能要进行治疗效果的跟踪观察!明天吧,明天你让他过来!”

    曾毅点头,“好,会诊结束之后,我就通知他!”

    潘保晋从桌上拿起一份日程表,上面清楚写明了他今天的工作安排,如果有出诊安排,还会著名需要携带的设备,仔细核实一遍,确认无误,潘保晋就问郭鹏辉:“鹏辉同志,参加会诊的其他同志,都到齐了吗?”

    郭鹏辉就道:“都到了,在保健局的专家会议室里!”

    潘保晋就把行医箱提起来,道:“那就抓紧时间出发吧,我在楼下跟大家汇合!”

    两分钟后,参加会诊的专家,都在楼下到齐,然后登上保健局的专车,启程前往玉龙山。

    快到玉龙山的时候,潘保晋才道:“同志们,今天的这个会诊,非常重要,会诊的对象,是中央来的老首长——钟铁峰钟老,希望大家能够高度重视,把平时的水平都拿出来,做检查的时候,一定要仔细谨慎,下结论的时候,要经过充分考虑,有理有据!”

    车上的专家这才知道今天会诊的对象,原来是钟老啊!

    改革的急先锋、经济特区的元勋,钟老的名字,大家可是一点都不陌生!而且大家还清楚地知道,钟老就是现在南江省省长孙文杰的大恩主,可以说,没有钟老的伯乐慧眼,以及大力提携,就没有孙省长今日的封疆一省。

    如此情况,大家怎么能不卖力!谁不卖力,那就对孙省长有意见!

    车子在玉龙山的脚下,接受武警检查之后,就一路向上,顺利进入玉龙山庄,然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停在了七号小楼的前面。

    曾毅一下车,就皱了皱眉,那位站在七号小楼门口的俊俏青年,一头的飘逸长发,可不就是那位文艺社会青年——孙翊孙大公子嘛!

    孙文杰的保健医生刘教授也站在门口,是个五十多岁,文质彬彬的人,矮矮胖胖,不过此时脸上多有憔悴之色,他迈步下了台阶,道:“潘厅长,中央保健委的专家同志,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随时可以开始会诊!”

    潘保晋微微点头,道:“病情不等人,咱们这就进去吧!”

    曾毅提着药箱子,跟在潘保晋的身后往里走,没想搭理孙翊,谁知孙大公子倒是主动开了口。

    “曾大夫,大家都说你的医术在南江省是首屈一指,今天你能来,那我钟爷爷的病,可就大有希望了!”孙大公子假惺惺揽住曾毅的肩膀,笑道:“曾大夫,我可就全拜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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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六四章 排名次



    包括潘保晋在内的所有专家,无不暗自皱眉,心道这位孙大公子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曾毅的医术是首屈一指,那我们这些人的医术算什么?首屈二指吗!

    既然你觉得曾毅能把钟老的病治好,那又何必再把我们这些人都给叫过来,只叫曾毅一个多好!我们还剩这趟腿脚了!

    潘保晋回头不经意扫了一眼曾毅,外面都在说曾毅跟省长的公子很不对付,今天一看,果然是不假!这孙翊明着是在夸曾毅,实则是“帮”曾毅在保健组埋了一颗钉子,这么夸曾毅,大家没有意见才怪。

    “南江省的医生还有排名?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曾毅就看着孙翊,郑重其事地问道:“孙总,是什么人排的,什么时候排的,根据什么定的名次?”

    孙翊的笑容当时就僵在了脸上,搭在曾毅肩膀上的那只胳膊,也随之慢慢松开,马匹的,老子不过是捡了句好听的,又什么时候说南江省的医生都有排名了,真有这排名,你小子能排第一?做梦吧!他讪讪道:“我也是听大家说的!”

    “孙总,你是位大老板,以前还拍过电影,见多识广,像这种无聊的小道消息,可不能信啊!”曾毅笑吟吟盯着孙翊,“有些人,就喜欢做一些无风起浪的事!”

    孙翊当时的脸色就极其难看,曾毅明着是在说别人无风起浪,但这个人究竟是谁,孙翊心里最清楚,这不就是指老子嘛。

    打了哈哈,孙翊扭头看向潘保晋,道:“潘厅长,辛苦了,我钟爷爷的病,就有劳大家了,快请进吧!”

    潘保晋心里一乐,你孙大公子在曾毅那里吃了瘪,这眼里才终于是能看到我潘某人了,刚才好像我就是一团空气似的!他点点头,道:“职责所在,岂敢懈怠!”

    孙翊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身先进了屋子。

    专家组的人都是想笑,但又不得不使劲憋着,心道这位孙大公子的眼力也太差了,你就是想捏柿子,那也得挑个软的吧,去捏曾毅,你什么时候占到过便宜?前不久天府分局上平川建设抓人的事,半个南江省的人都知道。这回可好,没给别人下成绊子,反倒自己惹了一身骚,就连做过“知名导演”的事,也让曾毅都给翻了出来,何苦来哉!

    何况执行完老干部团的保健任务后,曾毅是个什么样的人,南江省保健委的专家谁不清楚,你给曾毅下绊子,还不如说是给大家眼里揉沙子呢!

    不过,大家还是不约而同看了曾毅一眼,敢当面就给省长公子一个大难堪,这种事,估计也只有曾毅敢做了,换了是自己,今天可能就要不折不扣地吃上一个暗亏了。

    “大家进去吧!”

    潘保晋说了一声,就跟刘教授一道领着大家进了玉龙山庄七号楼。

    一楼的客厅,钟老的机要秘书马建鸿,正站在客厅的中央位置,等着专家组的到来。

    “马主任,省保健委的专家到了!”刘教授上前做了个介绍,“这位是省卫生厅的潘保晋厅长,潘厅长是省委冰书记的保健医生,今天亲自带队。这位是……王教授,这是……李主任,……,……曾毅同志。”

    马建鸿只是跟潘保晋握了手,介绍其他人的时候,只是微笑颔首,客气道一声:“辛苦了!”,但介绍到曾毅的时候,马建鸿的视线在曾毅的脸上停留了很久,心道这位就是乔老推荐的那位专家吗?

    马建鸿的记忆力非常之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钟老到达南江的第一天,在解放饭店六号院门口,自己曾经碰到过这个年轻人,当时他在六号院门口等候里面的传达,而且根据当时的情况看,孙翊似乎对他很有意见。

    “辛苦各位了,大家先到书房坐吧!”马建鸿抬起一只手,道:“中央保健委也有几位专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先由刘教授把基本的病情向大家介绍一下!”

    穿过客厅,往左一拐,正对着楼梯口有一间屋子,也就是马建鸿所说的书房。

    里面靠墙摆了一圈小型的沙发椅,每两张沙发椅之间,隔了一个小型的茶几,此时里面挨着坐了四五个人,正在低头喝着茶水。

    马建鸿走了进来,向大家互相做了一个介绍,众人又是一番简短的寒暄。

    曾毅在保健委的这几个专家中,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上次他在京城给乔老看病,乔老请来的那些保健大夫中,就有此人,没想到今天又见着了。

    只是对方见到曾毅,像是根本不认识一样,曾毅原想打个招呼,一看是这个样子,便只好作罢了,坐下来一想,他也就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了。

    上次乔老的伤食病,对方束手无策,以至于最后越拖越重,都要向乔家下病危通知书,等自己去了,两剂大黄泻药,就给治好了,这么有损权威的事情,对方自然不愿意提起,装作不认识曾毅,也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这也正是曾毅在保健圈里始终籍籍无名的一大原因,他治好的几个病,全都是别人给治坏了的病,虽然曾毅技高一筹,甚至是力挽狂澜,但没人会帮他去背书宣传的,替曾毅扬名,也就是打自己的脸,谁会去做这种傻事!说不定传到领导耳朵里,还会让领导对自己的医术起了怀疑!

    另外一个原因,是曾毅治的几位病人,全都是大人物。大人物的病,算是领导的一种**,甚至还有政治影响在内,不能随便拿出去讲的。

    以前曾毅是方南国的保健医生,要是曾毅逢人便讲,今天方书记受凉咳嗽了,明天方书记痔疮发作了,后天方书记的血压又上去了,那等待曾毅的下场是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等大家都坐下,马建鸿过去把房间的门闭紧,然后就坐在靠门的一个位置上,道:“人到齐了,刘教授,你来讲一下吧!”

    刘教授就拿出一份病历,道:“患者的名字就不提了,我重点讲一下病情的发展过程……”

    “……5月7日,也就是九天前,患者感冒发烧,烧38.6度,经确诊后,对患者采取药物治疗,服用特效感冒药,两次共六粒;5月8日,患者服药后,出汗,烧不退,增加新症状头痛、胸闷,停止药物治疗给予观察;5月9日,患者二便正常,体温降至37.8度,头痛、胸闷症状仍存;5月10日,再次采取药物治疗;5月11日,患者二便正常,低烧、头疼、胸闷,新增身痒症状,痒不可耐,经诊断,疑为药物过敏,于11日晚间口服脱敏药,无效;5月12日,全身刺痒,低烧时发时止,患者头疼胸闷,再次服用脱敏药,无效;5月13日,停止一切药物治疗,观察;5月14日,头疼胸闷、全身刺痒;5月15日,身痒,头痛……”

    刘教授用最直观的说法,向大家介绍了钟老病情的发展过程,本来是一个感冒发烧,但经过治疗后,高烧转为低烧时发,而且增加了各种症状,比如头疼,胸闷,气短,全身刺痒,痒到不可忍受。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找不到患者全身刺痒的原因所在!”刘教授拿起一厚沓检查数据,递到潘保晋手里,“今天会诊的首要目的,就是要找到浑身刺痒的病因,这里是各种检查数据,大家传阅一下!”

    说完,刘教授就坐回自己的作为,低头喝茶,等着其他专家看完检查数据。

    潘保晋能够看明白这些数据,但却从数据中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草草翻了一下,就递给下一位。

    中央保健委的专家来得早,已经看过了数据,无需再看,数据在众人手里传了一遍,最后就到了曾毅的手中。

    曾毅拿起来看了看,重点是看血液的检查结果,主要是为了排除一下有过敏、毒素之类的因素,看了一遍,曾毅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就站起身来,把数据又交给了刘教授。

    马建鸿此时清了一下嗓子,道:“各位专家有没有什么发现,谈一下自己的看法吧!”

    在座的都是专家,水平也差不多,所差的无非就是经验多寡而已,既然中央保健委的专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南江省保健委的专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重大的发现,谨慎起见,大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曾毅此时倒是想起《伤寒论》中的一段话:“太阳病,得之**日,如疟状,发热恶寒,……,面色反有热色者,……,身必痒,宜桂枝麻黄各半汤。”

    说的完全就是钟老目前的这种情况!钟老的病,很可能就是个表郁不解的情况,这一点也不复杂,还是伤寒病,只是病情稍微发生了变化而已。

    想到这里,曾毅就看了一眼潘保晋,发现潘保晋也是面有思索之状,作为伤寒大家,曾毅能想到的,潘保晋自然也能想得到,何况刘教授刚才介绍的情况,几乎跟《伤寒论》的条文一模一样。

    如果这句条文能忘记,那么中医学徒必背的汤头歌,总不会忘记吧!

    “桂枝一两十六铢,芍姜甘麻一两符,杏廿四枚枣四粒,面呈热色身痒除!”,这句汤头歌里,不但有方子的组成配伍,而且连症状都说得清清楚楚。

    潘保晋是个非常谨慎的性格,犹豫半饷,才张开了口,道:“我……”

    话刚起个头,房间的门被人敲响,马建鸿拉开门,就见门口站了一名工作人员,道:“马主任,老干部团的几位首长,以及南江省的几位重要领导,已经到了玉龙山下!”

    马建鸿只得暂停会诊,赶紧出门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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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六五章 各半汤



    众人刚在门口站定,一列长长的车队就到了眼前。

    车门开启,第一个下车,就是南江省的省长孙文杰,随后是省委书记冰寒柏。两人下车之后,稍作整顿,就一起朝往后面的车子走去,帮老首长打开了开门。

    今天老干部团的领导,并没有全来,只来了三位,乔文德、徐老、还有吴宝玉的父亲吴老。

    在众人的簇拥下,乔老率先朝这边走了过来,马建鸿立刻带领大家上前两步,迎了过去。

    “病情如火,就抓紧时间做会诊吧!”乔老一抬手,就把马建鸿要说的客套话给堵了回去。

    马建鸿只好在前面带路,把大家都领进了屋里,一下来了这么多的领导,刚才的小屋子肯定是坐不下,当下大家就先站在楼下的客厅里。

    又是乔老说道:“我们几个今天过来,就是来听结果的,你们该怎么会诊,还怎么去进行,只是有了结果,就来告诉我,我就坐在这里等!”

    说着,乔老就坐在了客厅最中央的那张沙发上。

    “还站着干什么!”徐老此时一瞪眼,“躺在床上的是钟老头,他在楼上!你们围在这里,难道是要给我瞧病吗?”

    马建鸿知道徐老的脾气,当下赶紧就招呼保健专家们上楼,“基本的情况,刚才刘教授已经介绍了,相信大家也都清楚了,那现在就上楼去了解一下钟老的实际情况,等全面了解之后,我们再进行商议!”

    一众专家上楼,徐老才气哼哼坐下,道:“拨一下,才敢转一下,就没有一丁点的主见!”

    乔老淡淡说道:“徐大炮,你这脾气可得改改了,现在是治病,又不是打仗,打仗的时候听你的,难道治病还要听你的!你得尊重专家,相信科学,大嗓门可治不好病!”

    徐老道:“大嗓门要是能治病,我早就上楼冲钟老头喊了!”

    乔老无奈摇头,他也知道,徐大炮的这个毛病,这辈子怕是都难以改掉了,不过也好,要不是他这一瞪眼,那帮专家还不知道要站在这里寒暄到几时。

    孙文杰让人去沏了茶,亲自去给几位老首长倒上,道:“老领导身体有恙,无法亲身招待几位老首长,我带老领导向几位老首长的关切之意,表示感谢。”

    乔老一摆手,道:“钟老头来南江的时候,是好端端的,我定然也要把他好端端地带回去!”

    孙文杰抱以感激的神色,又捧着茶壶,去了冰寒柏的面前。

    楼上钟老的卧室,专家组的人围着床站了一圈,钟老此时就躺在病床上,看气色,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人比较虚弱罢了。但脸上的神情,却是非常痛苦,嘴角的肌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不由自主地抽动一下,实在是身上太痒了,钟老极力克制着不去抓挠,但忍得非常辛苦了。

    听说古代有一种酷刑,就是要让犯人痒到无法忍受,自己把自己抓到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终老此时承受的痛苦,大概也是如此,只是钟老的忍耐力惊人罢了。

    “首长,您感觉头疼是怎么一种疼法?是闷疼,还是针扎的疼,又或者是一片都疼?”

    “嘴里苦不苦?”

    “胸闷是感觉骨头疼,还是神经痛?”

    “除了这些情况,还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省保健委的几位专家,此时拿着病历本,问着钟老一些自己认为比较重要的问题,并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曾毅跟潘保晋则是站在床的两侧,一左一右,各自抓了钟老的手腕在诊着脉,一边还听着大家的问题,以及钟老的回答。

    问完问题,几位专家就靠近病床,拿出一些用来辅助诊断的设备,对徐老进行了身体接触上的检查,在身体的几个部位按了按,又摸了摸,最后在本子上做着详细的记录。

    十几分钟后,大家再没有任何问题,马建鸿便道:“我们到楼下商议,让老首长好好休息!”

    等专家们下楼,钟老问道:“建鸿,乔老他们呢?”

    “在楼下,说是要等会诊的结果!”马建鸿答到。

    钟老神情极为疲惫,也很痛苦,但此时也露出一丝愧疚之意,道:“难为几位老哥了,你下去代我好生招待!”

    “文杰省长在下面!”马建鸿答了一声,又道:“刚才那个最年轻的大夫,就是乔老推荐的曾毅!”

    钟老微微一颔首,似乎对曾毅是谁,根本没有任何兴趣知道,随即,他脸上的肌肉又忍不住抽动了起来,双手也紧紧地攥在了一起,过了许久,双手慢慢松开,从嘴里呼出一口长气。

    马建鸿面露不忍之色,作为跟了钟老多年的机要秘书,马建鸿恨不得能由自己代替钟老去承受这份痛苦,可这不现实,什么都可以代替,但唯独病痛无法替代。他也很想劝钟老伸手去挠一挠,这样或许能好受一点,但又不敢开口,钟老向来很注重个人形象与休养,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也退下了,但这个习惯依旧保持着,他不愿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一丝的狼狈,让大家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所不能掌控的。

    “你下去吧!”钟老说了一声,就拿起床头的一本书,准备借看书来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样会让他好受一些。

    马建鸿递上老花镜,然后退出了房间,去楼下听会诊的结果。

    楼下的会诊室里,此时多了一个人,便是那位长发飘逸的孙大公子,一幅极度关心会诊结果的模样,帮专家们倒水端茶。

    马建鸿进来之后,看了孙翊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心道你对医术一点不懂,不在外面招呼客人,却跑来这里做什么!不过转念一想,马建鸿就明白了,孙翊这小子是想在外面那些老首长的面前卖力表现一番,要让大家看看他对钟老是极有孝心的。

    “大家现在是什么看法?”马建鸿问到。

    中央保健委的专家,此时站出一位,道:“从目前所做的这些检查结果中,很难发现什么异常,老首长的症状多而杂,出现在了身体的多个部位,所以想做出一个准确的诊断,并不容易。鉴于这种情况,我建议再做一次更为详细的血液分析,南江省的设备还是有些局限,最好是到京城的军总院去做!”

    刘教授捧着茶杯的手,就不由抖了一下,这个建议,就是完全推到了他之前的诊断,甚至还在怀疑他的用药是错误的,由此才导致钟老的身体出现了某种未知的毒理反应。

    其他几位中央保健委的专家,也都是这个意见。

    马建鸿微微颔首,就看向潘保晋,道:“潘厅长,你的意见呢?”

    潘保晋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了看保健组的几位西医专家,道:“大家也说一下自己的看法吧!”

    转了一圈,南江省的几位专家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刘教授的治疗措施,不能说错,因为他的每一步治疗都是有理有据,也是基于检查结果所作出的判断。但问题是,刘教授的治疗没有起效,反而越治问题越多,这就说明廖教授还是没找准病因所在,或者是治疗上存在了未知的错误,再做一次更为全面的血液分析,也是极有必要的。

    孙翊看没人说话,就道:“既然没有别的意见,那就立刻着手进行吧!”说完,他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合适,就问了马建鸿一句:“马叔叔,你觉得呢?早点行动,也好让钟爷爷早一点摆脱痛苦!”

    潘保晋就皱了皱眉,别人没有意见,但不代表我也没有看法啊,你着什么急。

    马建鸿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看着潘保晋,道:“潘厅长,你看呢?”

    潘保晋这才说道:“我的专长是中医,西医同仁们建议再做一次更为全面的血液分析,那就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我个人表示赞成!”

    孙翊低头撇嘴,这帮医学官僚,绕了一大圈,还不是这么回事嘛,有你们这罗里吧嗦的走流程的工夫,怕是现在都已经抽完血了。

    “西医同仁们讲了自己的看法,那我也从中医的角度,谈一下我的看法!”潘保晋顿了一下,道:“经过我的仔细辩证,以及对病情发展过程的综合判断,我认为钟老的这个病,属于是表郁不解。”

    屋里的其他专家,虽然都在看着潘保晋,但并不怎么上心,因为中医的事,大家完全不懂,什么叫做表郁不解,大家也听不明白。甚至也没必要去弄明白,西医是科学的、先进的、现代化的,完全没有必要去向落后的中医学习。

    “表郁不解,简单来说,就是邪郁在体表,不得自解。我做出这个判断的理由,有两个:第一,这个病起自于伤寒感冒,表郁不解是伤寒病转化之后的一种形式;第二,我刚才摸了摸,钟老虽然发烧,但周身无汗,这也完全符合表郁不解的特征。邪郁在体表,自然就会周身奇痒,这个医书早就有记载。”潘保晋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判断依据。

    马建鸿听了个大概,但也是稀里糊涂,问道:“如果依潘厅长的意思,那这个病好治不?”

    潘保晋点头,“好治!桂枝麻黄各半汤,一剂煎好,分三次服用,只要出一点汗,情况就会大大好转!”

    曾毅心中无奈,潘保晋辨证极为准确,但就是这个下方开药,还是太过于保守谨慎。桂枝麻黄各半汤,听名字,就知道分量已经减半了,可潘保晋还要再把减了分量的药分为三次服用,如此可以说是稳妥到了极点,只是好转的速度就会慢上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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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六六章 死而不悔



    表郁不解,用简单的例子来讲:生活中,会有一些人的皮肤比较敏感,跑得一身热汗的时候,突然被冷风一吹,皮肤上立刻就会长出一些小红斑,极其刺痒,这也能算是表郁不解的一种。是因为皮肤受冷之后,毛孔就会全部封闭,导致刚才还在蹭蹭往外冒的热气,立时无法发散了,于是冷热在体表相搏,人的皮肤又岂能不痒。

    但只要回到暖和的地方,或者穿上厚厚的衣服,过上一段时间,这红斑就会消失,皮肤也不会痒了,这个过程,就叫做“解”,是人体通过自我调节,解开了这个矛盾。

    不光是皮肤敏感的人,就是普通人,突然从很热的地方走到凉的地方,也会感觉皮肤收紧,冷气嗖嗖从皮肤上爬过,犹如蚂蚁,浑身有些微痒。

    潘保晋这里说的表郁不解,是中医上的专业术语,有其准确的定义,虽然不是指人体受凉发痒,但道理却有相通之处。

    人体感受风寒,寒邪侵入了经络,于是就开始发病,如果此时的治疗准确及时,那么很快就会好转,如果不对症的话,病情就会发生变化。

    寒邪与人体免疫系统对抗的结果,无非是三种:正胜邪,人体不药自愈;邪胜正,病情更加严重;正邪不分胜负,形成僵持。

    《伤寒论》中称:“太阳病,头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经尽故也。”

    一般什么时候能够分出是正胜邪,还是邪胜正的结果呢?就是七天!

    按照中医的说法,经络循走,七天为一个周期,这个时候走到尽头,伴随着新的周期开始,人体的正气也会得到恢复,只要寒邪没有传导至别的经络,那些人体正气会逐渐战胜寒邪,恢复健康。

    西医在治疗感冒中,也发现这个现象,就算不吃药,七天之后,感冒也会自行痊愈。

    但这个不是定论,如果人体正气原本就很虚弱,寒邪就会循经传导,继续侵入,从而致使病情更加严重,而且症状也会发生变化,这个就是“邪胜正”。这个情况下,就需要赶紧用药来扶阳固本,增加人体的抵抗力了,防止病情进一步恶化。

    如果正邪不分胜负,形成僵持,那就是表郁不解了。寒邪郁于表,无法进一步侵入人体,而人体也无法把寒邪从人体赶出去,不得自解。

    钟老的情况,就属于是这种了,岁数大了,人体的正气本来就弱,偶感风寒,用药就

    需要非常谨慎。西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杀死感冒病毒的同时,也耗损人体正气。刘教授的特效感冒药下去,欲求速效,却反而导致钟老体内正气更虚,感冒虽好了大半,但人体却无法把残余的病毒赶出体外,就成了个表郁不解,感冒的症状减轻了,烧也退了一些,但总是无法彻底治好,时发时止,反反复复。

    生活中,可能很多人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感冒反反复复,总是不好,甚至是每天到了固定的时间段,就开始发烧,这其实就是正邪不分胜负的结果。寒邪侵入某经,不能继续传导,于是蛰伏了下来,而正气也无法驱逐寒邪,等到了某经所主的时令,感冒自然就又重新发作了。

    表郁不能自解,就需要用药来解了,但用药的分量,就不能按照“邪胜正”的情况来了。用桂枝汤,可以调和营卫,增强人体抵抗力,但没有发汗的功能,无法把寒邪驱逐出去,而用麻黄汤,却又发汗过猛,属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能不汗,又不能大汗,于是就有了“桂枝麻黄各半汤”这个方子,分量只取三分之一,却有双管齐下的效果!

    《伤寒论》讲“太阳病,得之**日,……面色反有热色者,……,身必痒,宜桂枝麻黄各半汤。”。

    这里面“**日”的说法,并不是凭空捏造的,我们的中医祖宗,对于伤寒病的研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每一种变化,每一种症状,早已研究得明明白白。“得之**日”,说的就是在错过了最佳治疗期,面对正邪对抗结果已定的情况下,我们又要如何重新进行辩证施药。桂枝麻黄汤,针对的就是正邪僵持的局面。

    马建鸿看潘保晋有方子,而且说得极为肯定,就点点头,道:“潘厅长的方案,算是一个,并行采纳!”说着,他却是看向曾毅,“还有其他专家有别的看法吗?”

    曾毅就道:“我认同潘厅长的看法!”

    潘保晋的用药虽然保守,但小心无大过,就是曾毅来开方子,也同样是这个方子,所以就没有发表异议,表示支持潘保晋的方案。

    马建鸿就道:“那就这两个方案吧,我去请示钟老的意见!”

    当下专家组就把两个方案写进了病历,交由马建鸿去请示钟老。

    孙翊坐在一旁心中冷笑,这个曾毅一向骄横恣意,一幅老子医术天下第一的架势,本以为他今天能说个什么新鲜的方案,结果却来个附和,真是让人扫兴,自己倒不好发作了!

    过了几分钟,马建鸿回来了,道:“钟老的意见,是再进行一次血液分析!”

    潘保晋就有些失望,他自认对钟老的这个病,有十分的把握,如果按照自己的方案治,不出两日,病情就能大大好转。

    马建鸿专门解释道:“潘厅长,钟老有话让我转达!”

    屋里的专家就都看着马建鸿,心道钟老有什么话,竟然会让马建鸿转达给潘保晋呢。

    “钟老知道你是水行舟老人的弟子,他听了我的转述,觉得你的诊断非常有道理,但钟老平生不喜欢用中药,所以……”马建鸿看着潘保晋的同时,却是不经意扫了曾毅一眼,然后愧疚道:“潘厅长,今天辛苦你了!”

    “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潘保晋客气着,心道真是遗憾啊,这个病,自己真的能治!

    曾毅注意到了马建鸿的那个奇怪眼神,心里一琢磨,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了,今天这个会诊,怕就是走个过场吧!

    用徐老的话讲,钟铁峰因为丧妻之痛,发誓此生不看中医、不用中药,坚持了一辈子,当然不会轻易破例。但这次不同,因为是乔老推荐的,所以钟老不好推脱,于是就搞了这么一个会诊,而且还专门召来了潘保晋这位伤寒大家,由此就算驳回中医的治疗方案,也不算是驳了乔老的面子。

    一次小小会诊,竟然惊动了乔、徐、吴三位老领导,甚至省委书记冰寒柏和省长孙文杰都一起坐在外面等候会诊结果。等候结果是假,真正的目的,怕是要在这里施加压力,影响钟铁峰的决断,让他破一次惯例,毕竟治病才是第一位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总不能当初因为看中医害死一位,现在又因为不看中医再搭进去一位吧。

    想明白这个,曾毅不禁对钟铁峰钟老,有些肃然起敬,这位老人家太有骨气了,一诺千金,说了不用中药,那就是不用,哪怕躺在病床上忍受酷刑般的折磨,哪怕就是要为此付出性命,也绝不违反当年对于发妻的承诺。

    钟老也说了,他知道潘保晋是水行舟老人的弟子,由此可见,钟老后来也知道自己对中医是存在误会的,不应该一竿子打翻一传人,但即便是误会了,他也要践行自己的诺言,宁死不回!

    这份情义,这份血性,都着实令人佩服!

    曾毅不由想起了一个典故,一位近代极其有名的大人物,变法的领袖,其人非常抵制中医,觉得西医才是科学的。后来得了尿血症,结果被西医误诊,好端端的一颗右肾被摘除了,血尿仍然不止,这位大人物最后不得不求助于中医,被中医治愈。

    然而消息被曝出后,这位大人物怕公众觉得自己不“科学”,于是登报为西医辩护,然后批评中医为“瞎猜”。

    这正是“科学杀人无过,中医救人无功!”

    比起钟铁峰钟老,这位大人物的气魄,可谓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啊!

    马建鸿把会诊的结果拿到外面,就听见徐老的叫骂省:“这个钟老头,脑子是石头做的吗,怎么如此硬臭,不懂得变通,比我还倔。格老子的,不行就绑起来!”

    马建鸿狼狈逃了回来,道:“各位专家,辛苦了,等检查结果出来,还得再次辛苦各位!”

    大家都是客气,然后就准备告辞。

    孙翊此时假惺惺地抓着曾毅的手,道:“曾大夫,今天太麻烦你了,回头钟爷爷的病好了,我一定亲自登门感谢!”

    南江省的专家,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在骂曾毅吗!曾毅今天过来,一没有发表看法,二没有拿出方案,就是你钟爷爷的病好了,那也跟曾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值得登门道谢吗!

    “孙总何必客气呢!”曾毅甩开手,淡然一笑,就笑纳了孙翊的这份虚情假意,扭头道:“马主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如果能请得动这个人的话,那钟老的病一定能快速痊愈!”

    屋里的专家就都看着曾毅,心道你跟孙翊怄气,也不至于搞出这一出吧,还把话说得这么死。

    孙翊一皱眉,道:“曾毅,保健系统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我钟爷爷身份非比寻常,来路不清的草头医生,可不能随便推荐啊!”

    马建鸿心道孙翊真是多嘴,老领导都痛苦成那个样子了,只要他曾毅有别的办法,就尽管讲出来,就算是草头大夫,咱们有这么多的专家把关,还能让他钻了空子不成!他道:“曾专家,你说的这个人是……”

    “就在外面!”曾毅一指门口,“乔文德——乔老!”

    孙翊一听,当时小脸惨白,刚才是不是自己说了乔老的来路不清,还说乔老是个草头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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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六七章 乔老出马



    不光是马建鸿,屋里所有的专家,全都齐齐惊诧,乔文德乔老难道还会治病,从未听说过的事啊!

    “曾专家……”马建鸿看着曾毅,迟疑了片刻,还是道:“病情大于天,一定要慎重啊!”这事太大了,马建鸿不敢做主,又不能反驳,只好提醒曾毅!

    曾毅道:“马主任请放心,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我绝对不会做这个推荐的。”

    孙翊翻了个白眼,恨恨盯着曾毅,狗日的,你小子就是瞎扯,那也要稍微靠点谱吧,乔老是什么人物,他会治病,除非母猪去上树,如果乔老能治好我钟爷爷的病,那我孙翊就能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了!

    虽然明明知道乔老根本就不懂治病,但孙翊却不敢讲出来,曾毅这小子太可恶了,他要是推荐了别人,自己还好找个理由狠狠呵斥一番,让这小子灰头土脸,但他推荐的是乔老,谁还敢说半个不字!你反对曾毅的推荐,倒是没什么大不了,但要是让乔老误会了,觉得你是在怀疑他老人家的能力,那你就绝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马建鸿有些拿不定主意,从心里讲,他也觉得曾毅是在开玩笑,乔老怎么会治病呢,这不是无稽之谈嘛!而且这个病还让众多的专家都束手无策,所谓的再做一次血液分析,潜台词无非就是眼下拿不出办法来,乔老根本就没学过医,又怎么能比专家们还要高明呢。

    曾毅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信誓旦旦,马建鸿就是想推辞,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台阶下,于是就扫向屋内的其他专家,想看看专家们都是什么意见。

    专家们哪能不明白马建鸿的意思,一个个低下头,去看自己手里的病历本,彷佛那上面刚刚开出一朵花似的,颇值得深入研究,并不跟马建鸿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触。这个时候,谁敢帮马建鸿做这个决定,你如果赞同曾毅的提议,到时候万一乔老不会治,你负不起这个责任;你要是不赞同的话,难道你有胆子去反驳吗?

    左右为难之下,大家只好选择了作壁上观,把问题交给马建鸿自己去头疼!

    马建鸿转了一眼,哪怕一个小小的暗示都没有收到,只看到孙翊那张毫无参考价值的脸,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精,马建鸿只得作罢,站在那里斟酌良久,道:“曾专家,既然你推荐了乔老,那商请乔老的事情……”

    曾毅毫不犹豫答道:“乔老就在外面,我愿意跟马主任一起过去相请!”

    马建鸿就没有退路了,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到外面请乔老出手!”既然曾毅都不怕,那马建鸿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当下就不再犹豫。

    两人拉开门,就朝外面走去。孙翊想了想,也跟着出去了。

    屋里的专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谁也忍不住这份好奇,都拥在了书房的门口,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刚到客厅,徐老就指着曾毅道:“小曾,你是怎么回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怎么到了这种节骨眼的时候,你偏偏就给老子掉了链子,你不是挺有手段,挺有办法的吗!”徐老这话说得已经很客气了,换了别的大夫,可能他都要破口大骂了!

    曾毅苦笑,道:“钟老不肯吃中药,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徐老竖眼瞪了曾毅一下,最后还是把自己要说的话给压了回去,坐在沙发上,狠狠灌了一大口茶水,像是要什么东西冲下去似的。

    此时冰寒柏说道:“小曾,你是中西医兼修,既然中医能够确定病因,你再好好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替代的治疗方案!”冰寒柏的神色一点都不轻松,专家组给出再做一次血液分析的方案,这意味着什么,冰寒柏心里很清楚,钟老已经病了将近十天,要是再拿不出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南江省可就难辞其咎了。

    孙文杰没有说话,但神色也是极度焦虑,钟铁峰对孙文杰有着知遇之恩,把孙文杰从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人物,一直扶到了一省之长的高位上。自从钟铁峰病倒,孙文杰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睡过一次囫囵觉。

    曾毅就道:“冰书记,我……”

    话刚开口,一旁的孙翊抢先道:“曾毅的意见,跟潘厅长一致,目前也没有更好的方案了。不过他推荐了一个人,说是一定能治好我钟爷爷的病!”

    马建鸿顿时皱眉,心道这个孙翊实在是太莽撞了,我琢磨了大半天,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讲才合适,你倒是张口就来,还来了个“一定能治好”,你这是要给曾毅难堪呢,还是准备把乔老架到火上去烤呢,万一乔老没治好,那该如何收场!

    在座的几位大人物,顿时就把目光射向曾毅,想要知道曾毅推荐的这个人是谁。

    马建鸿此时稍微转圜了一下,道:“乔老,刚才小曾只是提起,说是您老要是能出手的话,钟老的病或许就有快速治愈的希望!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就把他叫了过来,让您当面问个清楚!”

    孙文杰脸上神色一变,随即拳头捏了起来,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眼下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跟曾毅之间的那点破事!

    屋里的人十分震惊,曾毅推荐的那个人,竟然是乔老!

    乔老眉头微微一锁,他也是有些意外,心道我要是有好的办法,那老钟头何至于如此啊,曾毅这小子不会是在拿我开涮的吧,他就看向曾毅,等着曾毅的解释。

    曾毅上前一步,道:“乔老,我听说您老平时要是外感伤寒、头疼脑热,从来都不去找医生开药,总是自己来治,是不是?”

    乔老不太明白曾毅的意思,但还是说道:“这只是我个人多年的老习惯,如果头疼脑热的话,就立刻吃上一碗热乎乎的辣汤,发发汗就好了!”

    这个习惯,乔老保持很多年了,几乎每次都能奏效,但偏偏就是这个习惯,让乔老栽了个大跟头,他上次的伤食症,便是吃辣汤吃出的祸事。躺在床上一个月,水米不进,再香的饭菜端到面前,那也是如屎臭一般,这种滋味,乔老是终生难忘!要不是曾毅出手相救的话,乔老就要被医疗组的专家下了病危通知书,此时可能都去见了马克思。

    曾毅就道:“钟老的这个病,其实也是外感伤寒的一种!”

    乔老恍然,原来曾毅是要给让钟老头也吃一吃辣汤啊。

    “这个办法,把稳吗?”乔老问到,他倒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是这个办法自己平时使用,倒不觉得如何,但现在要是给别人用,他反而感觉有些太儿戏!何况钟老头这个病还挺严重的,专家们都束手无策,只吃一碗辣汤就想好,似乎有点玄啊,可别治不好病,再给钟老头折腾得更厉害了。

    曾毅点点头,道:“乔老,症状我已经弄清楚了,乔老这个治病的独家方法,非常适合钟老目前的情况。”

    乔老坐在那里思索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任曾毅的医术,不管怎么说,曾毅都是自己推荐给钟老的,这个时候自己要是不给予支持,岂不让人心寒,他道:“也罢,你是大夫,你要是觉得可行,那我今天就献次丑吧。你说,要我怎么做?”

    曾毅没有着急回答乔老的这个问题,而是扭头去问马建鸿:“马主任,钟老平时饮食有什么忌口的地方吗?”

    这是在向马建鸿确认,钟老不吃中药,那总是吃饭的吧?

    马建鸿就道:“钟老平时没什么忌口的,只是不喜欢吃肥腻。”

    嘴上这么回答,马建鸿心里却是觉得匪夷所思,心道这个曾毅也太托大了,那些专家都被逼得要去再做一次血液分析,他竟然想着只吃一碗辣汤,就要把钟老的病给治好,这也太儿戏了吧!还从来没听说过吃饭能把病给治好的呢,就是食疗,也不是这么一个食疗法啊!

    不光是马建鸿,屋里所有的人,都觉得曾毅太草率了,尤其是冰寒柏和孙文杰,两人的脸色此时不怎么好看,天底下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治病方法,曾毅这是没把钟老的病当回事啊!要不是碍于曾毅推荐的人是乔老,两人可能就要出声呵斥了!

    孙翊看了一圈大家的神色,心中小小得意,原来你小子说的办法,就是吃碗汤面啊,也亏你好意思讲得出来。这要是都能治病的话,那老子还搞什么平川建设,直接收购一家方便面制造厂,再去申请个医学专利,然后把方便面的面饼当作感冒药片,给它卖到全世界去,岂不大赚特赚了?

    曾毅得到马建鸿肯定的说法后,就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掏出药方笺,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拿出一支笔,双手捧着递到乔老面前,笑道:“乔老,这个药方,还得您来开!”

    乔老本来还有些犹豫,结果一搭眼,正好看到了曾毅手腕上的那块表,便大笑一声,接过那支笔,在药方笺上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一边作不经意状,淡然道:“小曾,你的这块表,看起来很眼熟嘛!”

    那边徐老就把茶杯的盖子,往杯子上猛一磕,然后靠在沙发上,呼呼喘气。

    屋里凝滞了几秒,随即每个人的眼里都露出了震骇的表情,徐老竟然把自己视为比性命还重要的手表,赠给了曾毅?这怎么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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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六八章 一个提议



    站在乔老身旁的马建鸿,尤其震惊,饶是千锤百炼,此时也不禁面色潮红、呼吸加速,那块表的来历,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平时别说是摸一下,就是看一眼,那也是休想,如今竟然戴在了曾毅的手腕上,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孙翊此时看着曾毅的眼神,就毫不掩饰地更加嫉恨了,妈的,这小子有什么好,无非就是嘴巴甜一点,会溜须拍马,哄领导开心,徐老竟然也会上了这个当,果然是人老眼花,分不清好赖了!

    吴老坐在那里,气定神闲,滴溜溜转着自己手里的太极球,他很厉害,一下就明白乔老这话的意思了,这可不是随口一提,而是在说,曾毅能赚到徐大炮的那块手表,就不是一般之辈,如果没有十分把握,他绝不会说出辣汤治病这种事来!

    不经意扫了一圈,吴老又想起自己的那两颗和田仔玉太极球了,只是一块表,就把你们这些人惊成这样,那小子要是再把我的太极球拿出来,你们岂不是都要坐不住了!

    乔老是个书法很好的人,洋洋洒洒,很快写满了两大页的纸笺,上面是辣汤的完整制作流程。

    写完了,乔老把笔一扔,拿起那两页纸,呵呵笑道:“好了,这就是我的独家秘方——香油酸辣汤面,又解馋又治病,这次倒是便宜了钟老头,他有口福了!”

    曾毅把方笺接起来,看了一遍,道:“乔老,那我就把这个方子拿去辩证了?”

    乔老一摆手,拿起面前的茶杯,坐在那里慢慢饮者。

    曾毅就拿着这两张药笺进了里面的书房,按照保健规定,只要是方子,都要进行辩证,由两个以上的中医医生认为可行,才可以下药,乔老写的这些,只能算是食谱,原本无需辩证,但曾毅不是今天医疗组的负责人,所以还需要向潘保晋请示。

    孙翊跟在后面,心道不就是一碗面嘛,治不好病,但肯定也吃不死人,辩什么证,完全是小题大做!

    “潘厅长,这是乔老给的方子,你过过目!”曾毅进了书房,就把药笺递给潘保晋。

    潘保晋其实已经听到外面的对话了,知道曾毅所谓的方子,不过是一碗汤面罢了,但是乔老写的,那就必须重视,当下他笑着拿起来,道:“我看看!”

    孙翊站在潘保晋的身边,等着潘保晋的辩证有了结果,自己好拿着方子去厨房让人去做。

    “好!”

    潘保晋突然大叫一声,脸上露出欣喜难抑之色,抓着药笺的手,也抖了几抖。

    大家此时都在凝神等着潘保晋的结果,屋子里极度安静,只有孙翊有些漫不经心,潘保晋这猛然的一声大叫,就把他给吓到了,当时脸色一白,几秒种后才回复过来,心中大为不满,不就是一碗面,能好到哪里去,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马建鸿也是微微皱眉,问道:“潘厅长,这个办法可行?”

    “可行,非常可行!”潘保晋一扫颓势,脸上焕发神光,道:“乔老的这个方子,实在是太妙了,就是最好的中医大夫开方,也不外如此了!”

    马建鸿心中困惑,有些不解,一碗普通的辣汤面,只是让乔老写了一下制作过程,难道就妙了?

    潘保晋指着药笺,对曾毅道:“小曾,你来看,这碗面不简单啊!有酸,酸以收荣气之疏泄;有辣,辣以泄卫气之闭敛;面条补中;香油生津;由此正好有‘得小汗而解’的用意,这完全就是一剂桂枝麻黄各半汤啊!用来治疗钟老的表郁不解,实在是再对症不过了,而且还把老年人体虚的因素,也给考虑进去了,胜于用药啊!”

    曾毅笑着点头,潘保晋说的这些,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因为乔老写的这份酸辣汤面的做法,还是曾毅给拟的呢。

    之前乔老自己的辣汤面,过于偏辣,年轻的时候吃无所谓,但并不适合老年人食用,上次得了伤食症之后,曾毅就在乔老辣汤面的基础上,做了一些修正,由此拟了一个香油酸辣汤面的食谱,还把分量做了详细的规定。当时曾毅的出发点,就是考虑到老年人身体虚,微感风寒,与其吃药,反倒不如吃饭,毕竟药性骏猛,难以控制,而吃饭治疗的话,效果一样,而且非常稳妥。

    刚才钟老否定了潘保晋桂枝麻黄各半汤的治疗方案,曾毅就想到了这个食疗的办法。

    潘保晋和曾毅在治疗方案上签了字,马建鸿就上楼向钟老汇报,而孙翊则攥着药笺,去找玉龙山庄的大厨了。

    曾毅到客厅收拾好自己的行医箱,站了有七八分钟,孙翊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位山庄的工作人员,手中的托盘上倒扣了一个不锈钢的盖子。

    “乔爷爷!”孙翊叫得很是殷勤,走过来笑道:“面做好了,完全是按照您的方子制作而成,我亲自监工,您看看行不行?”

    说着,孙翊就掀开不锈钢的盖子,香气随即扑鼻而来,让人不由食指大动。托盘上一只白玉般的大瓷碗,此时热气腾腾,汤上飘了一层红似火的辣油,辣油上面,又点缀了几粒清脆明亮的香葱叶,几根银丝一般的龙须面,从辣油下探出头来,成龙蟠之势,红、绿、白三色交相辉映,煞是好看。这玉龙山庄大厨的水平,还真不是盖的,一碗普通的酸辣汤面,经他手一做,便是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乔老一点头,道:“不错,送上去吧!”

    孙翊带着工作人员上楼,过了两分钟,这小子又跑下来了,道:“我钟爷爷吃了面,说这个面吃着真带劲,要再来一碗才行!”

    乔老哈哈大笑,吃着带劲就行,最好是吃了就能立刻好!

    趁着乔老心情好,孙翊把那两张药笺拿了出来,道:“乔爷爷,您的这个方子,我可就收着了,以后只要我钟爷爷想吃,我就给他做!”

    乔老一看,就知道孙翊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乔老的字可是万金难求,那药笺上刚才乔老忘记了签名,孙翊是想让乔老把名字签了,然后作为收藏,可能也有以后拿出去炫耀的意思。

    不过,乔老倒是没有反对,毕竟孙文杰在这里坐着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当下他就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了。

    孙翊大喜,急忙找来笔,把药笺放在乔老面前,准备让乔老签字。

    乔老那边刚提起笔,这边曾毅开口了,道:“孙总的话,倒是启发了我!乔老,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如果钟老吃了这份酸辣汤面之后,病情能够好转痊愈,我觉得要把这份药笺捐给红色文化纪念馆,这么好的方子,应该让大家广为抄录传播才是!”

    此话一出,乔老不禁眼神一亮!

    “小曾的这个提议好啊!”吴老转着自己的太极球,不咸不淡地说道:“如果真的把钟老头给治好了,那也算是一桩佳话。把这个方子放在纪念馆,一来呢,可以让大家都了解一下这段佳话趣事;二来呢,既为群众的餐桌上添了一道滋味不错的美食,又能以备不时之需,如果家里有老人偶感风寒,我看可以顶大用!”

    吴老这么一说,众人哪还有反对的道理,纷纷附和赞同,都称这是一件大好事。

    人过留声,雁过留名!越是大领导,就越想为后人留下点什么,乔老亦不能免俗,曾毅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心动,了此时看众人都是赞同,也就欣然接受,道:“一舟!”

    秦一舟哪能不明白乔老的心思,立刻打开随身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铁盒,打开之后摆在乔老的面前。

    这铁盒里,装的正是乔老平时书法钤印所用的图章,当时乔老拔出图章,哈了口气,就听“咄!咄!”两声,便在那两张药笺上,端端正正把印章盖了上去。

    盖好印章,乔老哈哈一笑,道:“一舟,这事就交给你办!”

    “好!”秦一舟应了一声,顺手收好图章,然后把药笺拿在了手里,转身去问孙翊,道:“小孙,这个方子你要是不誊抄的话,我可就收起来了!”

    “抄!抄!”孙翊嘴角抽动两下,心里已经恨死了曾毅,大好的一件事,让曾毅一张破嘴给搞坏了!

    孙文杰端起茶杯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扫了曾毅一眼,发现曾毅只是面色平静地站在那里,气定神闲,便在心里不由叹了声气,自己的这个儿子,也太不争气了!

    顶着省长公子的光环,在南江省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了,手里握着那么多的资源,明刀明枪地干,竟然扳不动一个小小的管委会主任;说他会玩小聪明吧,可今天玩小聪明,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看看他玩的那都是什么小聪明,简直是低级拙劣,连自己都觉得不堪入眼,再看人家曾毅,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你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连北都摸不着,顺便还让乔老大大地高兴了一把,这才叫高明。

    对于人性的把握,看来还真的是需要天赋和悟性啊!

    孙文杰闷下一口茶,心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怕是也只能去做做生意了!

    孙翊起身再去找纸,准备把乔老的方子誊抄一遍,跟曾毅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愤恨地瞪了曾毅一眼。

    曾毅淡淡笑着,脸上还是那副永远不变的表情,今天孙翊的那些小把戏,曾毅早就看在眼里了,既然你孙大公子不让我痛快,那我又如何能让你快活呢!

    昨晚码字到半夜三点多,早上不到八点起床,陪着媳妇去逛街,自写书以来,整天忙忙糟糟,已经很久没有陪媳妇看过一次电影,逛过一次街了,久得我都不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

    一逛逛到晚上,回来洗把脸,又开始码字,这一码,又到了12点。

    坐下来一回想,突然发现除了睡觉之外,银子人生所有的剩余时间,全都投入在“为人民服务”这项光荣而伟大的事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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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六九章  上恩



    既酸又辣的汤面条,十分开胃,楼上的钟铁峰把面条吃完,汤也喝了个干干净净,随即就觉得周身暖烘烘的,躺了一会,出了一身的小细汗。

    这汗发出来后,钟铁峰顿时感觉身上就没那么痒了,就连头也没那么疼了,浑身为之一轻,每个毛孔都张了开来。

    马建鸿一直在旁边观察,发现钟老脸上肌肉抽动的频率明显变缓,也没有了那种极度压抑的克制表情,他顿时舒了口气,心道好家伙,这碗面还真是顶了大用啊!没想到,实在是想不到,让专家们束手无策的怪病,竟然让乔老的一碗汤面条就给消灭了,那个年轻的大夫,果然是有些水平啊!

    躺了有半个多小时,钟老感觉不再出汗了,就抬手掀开被角,道:“建鸿!扶我到楼下走一趟!”虽然身上还有些微痒,但已经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马建鸿立刻就劝道:“钟老,您这才刚见好,还是躺着吧,要不我再把那个曾毅叫上来,问问他的意见?”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钟铁峰一摆手,道:“这是在屋里,又没有到外面去!”

    马建鸿没有办法,赶紧把钟铁峰的衣服拿了过来,等钟老把衣服穿好,他又找来一张毯子给终老披上,然后道:“钟老,您先等会,我出去看看,把楼道上的窗户关了!”

    说着,马建鸿出门去了,过了一会,他返回来,道:“好了!”

    钟铁峰就这样披着毯子下了楼,跟他平时威风八面、注重仪表的习惯极为不符,下了楼,他就哈哈笑道:“老乔啊老乔,你可真不厚道,有这么好的秘方,竟然藏起来独自享用!这回生病,能把你的秘方骗出来,值了,太值了!”

    马建鸿跟在后面,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是很明白,钟老今天以生病的病人模样下来,是为了向乔老表达感激之意。

    只是一个看病,生出了多少的波折啊!先是乔老向钟老推荐了曾毅,钟老心领乔老的这份好意,但又不肯违背自己的诺言,于是搞出了这么一个会诊。看中医,却不用中药,如此既接受了乔老的关切之意,也不至于让乔老推荐的医生尴尬,而且还不算违背自己的誓言,一举三得。

    但乔老呢,得知钟老安排了会诊,就立刻明白了钟老的打算,于是不辞辛苦,带领大家兴师动众,再次来到了玉龙山庄,亲自压阵。虽说有逼迫钟老打破惯例的意思,但毕竟是一番好意,是为了能让钟老早日摆脱痛苦。

    在钟老拒绝了中医方案之后,乔老面对曾毅的推荐,也是毫不退避,将个人的荣辱抛在一边,亲自开了“药方”,这种事,换作是其他人,绝对是做不出来的,你要是治不好,那后果也就难以预测了。

    这份真情真意,足以感动任何人,所以钟老今天打破惯例,以一幅衣衫不整的病人的姿态就下楼来了,这份人情,必须领,不能不领啊!

    马建鸿看着两位老人站在客厅里握住手,久久不肯松开,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乔文德乔老能被人称为是“政坛不倒翁”,确有过人之处啊!

    最值得称道的,便是他这份“多栽花、少种刺”的官场处世之道,你可曾见过乔老与什么人红过脸,便是徐大炮那么臭的脾气,乔老也能淡然处之,和气包容,既不抨击,也不生气,甚至还好言相劝。今天在钟老治病这件事上,乔老更不是什么锦上添花式的“多栽花”,而是雪中送炭!

    这样的人,不管是谁,又分属哪个派系,都要对他客气三分。这也正是乔老能够一句话,便轻易将袁公平打翻在地,而谁都没有说二话的重要原因。再好脾气的人,也有不可侵犯的底线,袁公平的儿子利欲熏心,恰恰就是没有认清楚这一点,怕是他以为乔老这个老好人,可能就是个软柿子,比较好捏吧!

    “钟老头!”乔老在钟铁峰的手上拍了拍,道:“你可算是好了些,这几天,老兄弟几个都为你担着心呢!大家谁也不走,就是要跟你一起好端端地回京城去啊!刚才徐大炮都急眼了,就差没上楼捆着你给你喂药了!”

    钟老就放开乔老的手,过去跟徐老、吴老一番热情握手,唏嘘道:“谢谢老哥几个的关心,老钟头我没事,等回到京城,我还要请老哥几个到家里坐一坐,听我唱京剧,我最近又学了一段,正好让你们给评鉴评鉴!”

    “好啊!”吴老哈哈笑着,“免费听京剧,不听白不听嘛,到时候我一定捧场!”

    徐老也是大笑,道:“一边听戏,一边喝酒,人生快事,钟老头你可别舍不得你的好酒!”

    这两人也明白,其实钟老治病的事,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但乔老这么一讲,倒是白捡了个人情。

    冰寒柏和孙文杰也赶紧上前表达了恭喜和关切之意,钟老能够下楼,这说明病已经见好了,甚至是大大见好了。

    “大家都别站着了,快坐吧!”钟老呵呵一笑,然后扭头对马建鸿道:“去把极品大红袍拿出来,让我的几位老哥哥一起尝尝!”

    众人落座,站在一旁的曾毅就显得突兀,大家心里一动,今天收获最大的,除了乔老之外,怕就要属曾毅了!

    此人不俗啊!

    要不是曾毅,哪有现在这个皆大欢喜的局面!换了谁,都不可能破开之前钟老不肯用中药的僵局;换了谁,也不敢去推荐由乔老亲自主治啊!

    别人想不到的办法,这个曾毅想到了;别人不敢做的事,这个曾毅也做了。不但做了,而且还做成了,这份能耐,这份胆魄,岂是一般人能有的?

    原本只是乔老向钟老推荐了一名大夫,至于能不能治好,乔老也无法肯定,这样的人情,并不算大。但事情却在曾毅的提议下,变成了由乔老亲自开方治病,让钟老结结实实欠了个天大的人情。一碗酸辣汤面,就压过了整个专家组的大夫,非但治好了钟老的病,还制造了一桩大佬元勋之间的佳话趣事。

    能把事情做到如此圆满的程度,实在是了得啊!

    事实也证明,乔老没有推荐错人,曾毅不但没有给乔老丢人,反而做得更好,是由乔老亲自出手,挣到了这份人情,看钟老现在的行止,就知道钟老心里有多么感激了。

    最厉害的一点,本来是乔老向钟老推荐了曾毅,作为一名保健医生,能得到大佬的推荐,曾毅应该感激乔老的这份知遇之恩。结果曾毅反手又推荐了乔老,不但让乔老出了大风头,还反过来让乔老欠了自己一个小小的人情。

    欠领导的人情,这事常有,一般来讲,领导也需要让下属欠着自己的人情,这样下属才能死心踏地为自己拼命做事,所谓“上恩浩荡”,便是如此。但要让领导欠你的人情,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做到的!

    “这位就是乔老你推荐的小曾大夫吧?”钟老问了一句。

    “钟老你好!”曾毅微微笑着,“虽然这次没能为老首长服务,但我还是祝老首长能够早日康复!”

    “好!好!好!”

    钟老一连道了三声“好”,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有胆魄的人,医生们都治不好的病,他竟然敢把乔老这样的大人物给顶到前头来,就算有十足的把握,要是没有十分的胆量,也绝对做不出来!最重要的,是居功不自傲,明明大功一件,却说没服务上,年轻人能做到这点,很不容易啊!

    “自己坐吧!”钟老扔下这句话,扭头又去跟乔老几位聊天。

    曾毅就找了张椅子,搬过来坐在一旁。倒是孙大公子,以为自己能有张沙发坐呢,结果左看右看,发现就连秦一舟这样的人,也是放着沙发没敢做,而是自己搬来椅子敬佩末座,孙大公子认清形势,闷闷地去找凳子了。

    几位大佬谈笑风生,聊了有将近一个小时,几杯热茶喝下去,钟铁峰又出了些汗,感觉更加舒服,原先身上还有的那一点微痒感觉,现在也几乎不可察觉了。

    最后还是在乔老的提议下,“钟老头大病刚刚见好,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咱们过两天再来看他!”

    于是众人起身告辞,离开了玉龙山庄。

    临走之时,马建鸿亲自把曾毅送到门外,表面送行,其实想向曾毅打听一下后面的治疗注意事项,他笑道:“曾大夫,今天多亏你了!”

    “马主任快请回吧,钟老那边还需要有人照顾!”曾毅笑着,“让钟老多休息、多喝水,两三天应该就能痊愈了!”

    马建鸿拍拍曾毅的肩膀,道:“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还要多联系啊!”

    两天后,钟铁峰的病果然痊愈,老干部团的领导就准备启程返回京城。

    南江方面,省委书记冰寒柏把中办副主任熊绍海请了过来,商议欢送老干部的事情,看这个仪式要如何举行,办多大的规模。

    “……老冰,你也知道,乔老这个人不喜欢那些迎来送往的事,欢送的规格,就还按照迎接的那一套来准备吧!”熊绍海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一根烟,“办一个仪式,讲一讲这次的红色之旅的重大收获以及意义,至于机场送行,就不要惊动那么多人了,就由你领着南江省的几位常委同志,一道去送一送!”

    冰寒柏看熊绍海的那根烟燃到尽头了,就笑着又抽出一根,跟着沙发之间的小茶几递过去,道:“那就按照熊主任的意思来准备。”

    熊绍海微微颔首,接过冰寒柏递来的烟,想了想,又道:“这次南江省的接待工作,总体来讲,老首长们都很满意,特别是保健工作,老首长还多次提出了表扬。你们南江保健委那个叫做曾毅的小同志,就很不错嘛,抢救徐老有功,还在参与治疗钟老的工作中,发挥了很积极的作用,了不得啊!”

    老首长可以表扬,但冰寒柏却不能就这么接受,他还是检讨道:“在准备工作方面,我们还有着很大的不足,应该把情况考虑得更为严谨细致一些!”

    熊绍海呵呵一笑,吐出一团烟雾,道:“好了,老冰,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不要这个样子了!”

    冰寒柏笑了笑,道:“说句实话,这次一下病倒两位老首长,我这心里至今还是一阵后怕呢!”冰寒柏和熊绍海有些私交,所以才能把熊绍海请过来。

    “嗯!”熊绍海点头,不光是冰寒柏后怕,他也是后怕呢,他道:“事实证明,南江省的保健力量,还是可以值得信赖的,在全国来说,南江省的保健水平,那也是极其优秀的。”

    冰寒柏笑着吸了一大口烟,没有说话,心里在琢磨,熊绍海今天一而再、再而三提到保健,又点了曾毅的名,总不会是无的放矢吧。

    “去年老干局到南江省考察,建议在南江省筹建一座老干部保健基地,起初厅里还有些顾虑,怕南江省难以担负如此重任,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熊绍海看着冰寒柏,道:“我记得当时南国同志还在南江,专门针对此事,还曾派人前往老干局进行过接洽!”

    冰寒柏心中一凛,熊绍海这话虽说是平平淡淡,但多少有点批评之意了,这么重大的事,方南国是主动派人前去接洽,而你冰寒柏呢,倒是架子大,上任好几个月了,在这件事上,却不见你有任何的行动。

    “这件事,南国同志曾对我有专门的交接!”冰寒柏赶紧进行解释,“南国同志的意思,是在引入保健基地的基础上,适当进行一些社会化方面的尝试,因为事情重大,我们专门成立了工作组,对此进行论证,相关的建设方案,也已经在制定当中了。”

    方南国临走之时,确实专门有过交代,而且还简单谈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只是没有深谈细谈,毕竟南江省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了,这件事自己争取来了,但后面怎么做,就是继任者冰寒柏的事情了,说得多了,那就是伸手过界了,会让冰寒柏心里有想法的。

    正因为如此,冰寒柏在接手此事后,就对社会化经营的这个提议有所顾虑,一旦进行社会化经营,到时候保健基地周边的情况就会极其复杂,怕是要让老领导们难以清净地颐养晚年,而且管理难度大大增加。

    冰寒柏初到南江,人生地不熟,一时也找不到信得过的合适人去做这件事,只好把这件事交给原来的负责人尤振亚去做,尤振亚按照社会化经营的思路,提了两份方案,结果冰寒柏给否决了,尤振亚一时摸不清楚新书记的想法,这件事的进度就慢了下来。

    熊绍海道:“这件事,南国同志曾专门向厅里进行过解释,厅里的意见,老首长又不是山大王,不会占山为王的,在保证老首长颐养晚年的基础上,还是可以允许南江省进行一定程度的自主尝试!”

    冰寒柏就知道自己这次倒是冤枉了方南国,原来这件事早就取得了中办的同意。只是熊绍海这么一提,冰寒柏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前几天大军区司令员楚振邦也提起总参要在南江省修建老干部中心,当时还提了曾毅的名字,今天熊绍海几乎是如出一辙,又提了曾毅的名字。

    心里一琢磨,冰寒柏倒是有点思路了,难道这两方面的意思,是要让曾毅去负责保健基地的事情?

    “回头我亲自来抓这件事,既然是保健基地,我觉得让一些保健方面的专业人士参与进来,进度定会大大加快,而且质量也会提高!”冰寒柏说到。

    熊绍海呵呵一笑,道:“你亲自抓,那我就放心了,这件事,老首长们催问几次了!”

    冰寒柏又是一惊,道:“我会在最短的时间,把方案报给老干局!”

    熊绍海又跟冰寒柏聊了一些关于欢送老干团的细节问题,然后起身告辞,离开了南江省委。

    熊绍海这边一走,冰寒柏那边拿起电话,准备让人通知曾毅过来一趟,他想详细问一问保健基地的事情,社会化经营既然是方南国的想法,作为方南国的心腹爱将,曾毅应该也知道一些内幕。

    不过按了两个按钮之后,冰寒柏又按了挂断,随即拨了另外一个号码,道:“是小凌吧!这个周末,是不是把你的那位老同学请到家里来?……没有别的意思,当年曾毅毕竟治好过你妈妈的病,最近又出色地完成了省委交代的保健任务,给省里立了功!”

    第二天,南江方面,准备了一个简单而隆重的欢送仪式,省委的常委也全部到齐,送老干部们前往机场。

    看着飞机穿破云层,常委们集体松了口气,紧张了多日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一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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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七零章 胡三家



    下了班,曾毅走出管委会的大楼,徐力已经把车子发动开了过来,晚上曾毅要去冰寒柏的家里赴宴。

    徐力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曾毅的手机此时却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市局局长陈志军的号码,曾毅就接下来。

    “陈局长,你好!”曾毅笑着打了个招呼。

    “小曾,下班了吧,晚上有没有安排?”陈志军笑呵呵问到,“如果没有安排的话,就一起吃个饭吧,也没有别人,就咱们两个,好久没聚了,一块喝两杯!”

    曾毅一听,就知道陈志军是有事情,不过晚上曾毅确实已经有了安排,就笑道:“陈大局长相召,怎敢不从!不过今天晚上怕是不行,省里有领导让我过去一趟,我正要出发前往,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还说不准。陈局长你看……”

    陈志军哈哈一笑,道:“还是曾老弟你混得开,经常能够看得见省领导的天颜啊。”

    曾毅就道:“领导一句话,下面跑断腿,我这也是没办法!等从省里回来,我亲自登门,向陈局长你赔礼!”

    “这话就见外了嘛,省领导的事情比较重要,怎么能耽搁呢!正好,我也要去趟省城,咱们可以一道去,路上做个伴、说说话,我看就在去荣城的路口汇合吧!”陈志军说完这句,就神神秘秘挂了电话。

    曾毅心道莫名其妙,陈志军一个市局的大局长,怎么行事如此出乎意料呢,有什么事情在电话里不能讲,非要约自己见一面?还一口一个曾老弟,真是稀奇啊!以前杜若在的时候,陈志军倒是对曾毅多有关照,但关系也没深到可以称兄道弟的份上。

    上了车,曾毅便道:“徐力,开车,先到路口去看看!”

    车子驶出管委会大院,很快就到了高新园区与荣城交接的路口,但没有看到陈志军的座驾。徐力把车子的速度放慢,绕着路口慢慢转了两圈,等新的一圈转回来,就看到路边停了一辆普通拍照的桑塔纳,有人站在车边朝曾毅的车子招手。

    曾毅隔着窗户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人是陈志军的司机,就道:“靠过去!”

    下了车,曾毅朝桑塔纳走了过去,司机拉开车门,就看陈志军坐在车后座上,笑呵呵地招手:“小曾,我捎你一段?”

    “陈大局长相邀,荣幸之至啊!”曾毅笑了笑,回身朝徐力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就上了桑塔纳。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汇入车流,朝荣城方向驶了过去。

    “小曾啊,到了省领导那里,可别忘了替咱们白阳市的治安系统,多多地美言几句啊!”陈志军靠在椅背里,双手交叉于胸前,神情颇有些萧索。

    曾毅笑道:“陈局长可高看我了,我哪有这本事,倒是我们高新园区的治安工作,还需要陈局长您的大力支持啊!”

    陈志军知道曾毅这是客气话,毕竟以前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换了谁,都肯定是这种回答。但要说曾毅没这个本事,陈志军绝不相信,整个白阳市,在省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物,都未必是市委书记廖天华,而是眼前这个曾毅,以前方南国在南江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换了冰寒柏,依旧是这样。

    叹了口气,陈志军自顾自地说道:“曾老弟,今天没外人,老哥我就说句掏心窝的话,你别看我平时风光无限,在白阳市算一号人物,可这背地里的难处,谁又能清楚呢。别的不敢夸口,咱们白阳市的治安环境,在我的任内,可以说是有了极大的好转,去年老哥我更是展开一场大运动,铁手重拳,将白阳市的黑恶势力几乎是连根铲起,就这件事,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做的!”

    曾毅眼中神色一动,陈志军嘴里的这场大运动,他知道,就是去年曾毅被袭击后,白阳市展开的大行动。陈志军在这点上,确实没有任何手软,趁着那次的机会,他持续打了两个月,白阳市的治安环境一时为之好转。

    陈志军点着一根烟,接着说道:“咱们白阳市有几百万的人口,如何保障这几百万人的人身财产安全,可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累点辛苦点,倒是无所谓,谁叫这是老哥我的份内职责呢,可架不住上面有一道又一道的紧箍咒啊,随便哪里出个事,无论大小,都要让我这个局长的负责,说不定哪一天,我这局长就被人撸了。”

    曾毅有些听明白了,陈志军说的,大概是前几天夜市街的事情,虽说徐老不追究了,但公安局长这个位子实在是太重要了,市里肯定还会有人借题发挥,要搞一搞陈志军。

    陈志军看了一眼曾毅,发现曾毅没什么反应,就拿起一旁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个牛皮纸袋子,朝曾毅递了过来。

    “陈局长,这是……”曾毅没有急着接过来。

    “是夜市街这件案子的一些补充侦查资料!上次时间紧,市里拿出的材料,只是挑主要的进行了汇报!”陈志军解释着,道:“现在这件案子已经了结了,这些补充侦查资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交给你了,要是哪天老首长追问起来,你也好汇报啊。”

    曾毅心道这有什么可汇报的,徐老既然说了不追究,自然就不可能再追究了,除非是白阳市先违反了之前材料中给出的处理方案,没有认真处理这件事。

    不过,曾毅觉得陈志军今天的行为很是奇怪,他现在拿出的这份材料,怕是有些分量,于是就问道:“陈局长,这些材料交给我,好像不怎么符合规定吧?”

    陈志军一摆手,道:“这个案子,向上只对老将军负责!”意思就是,除了徐老,也没人追问这个事。

    曾毅就接了过来,笑道:“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老将军,既然陈局长信得过,那我就代为保管!”

    陈志军微微颔首,往窗外一看,此时已经到了荣城的三环边,他便道:“曾老弟,省领导相召,耽搁不得,那你就快去办正事吧!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到你的地盘上走走看看。”

    “我们可是一直都盼着陈大局长能莅临高新园区,检查指导工作!”曾毅笑了笑。

    司机就把车子停了路边,曾毅走下车子,徐力的车子随即就到。

    拿着档案袋上了车,曾毅不着急让徐力开车,而是坐在车里打开了档案袋,里面只有薄薄的两页纸。

    抽出来一看,是一份口供,招供人正是前几天在夜市街被抓住的一名小混混,这名小混混为了脱罪,主动交代了很多事情,全都写在了这份口供上。

    翻到第二页,曾毅神色顿时一变,只见中间有一行字,被人用红色笔专门做了标注,上面写道:“受人指使,伙同张水、刘火等人,绑架高新园区东胡村村民胡三家至北原市第一精神病院。”

    胡三家!

    曾毅对这个名字太清楚不过了,他挨的那一棍子,那伙人正是受胡三家指使,但曾毅绝不相信胡三家能那么清楚地掌握到自己的行踪,胡三家就是想对付自己,怕是除了到管委会去堵门,怕是也很难知道自己每天的行程,可那伙歹徒,不但知道自己在江滨公园,甚至还提前做好了准备。

    警察一介入,胡三家就消失了踪影,如果没有人配合,他能逃得到哪里去!

    曾毅想了片刻,就把那份口供塞入牛皮纸袋子,系好封口的绳子,道:“徐力,你现在就去找南姐,把这里面的东西交给南姐,然后不用来接我了,一切听南姐的吩咐行事。这件事比较紧急,你马上去办!”

    徐力也不多问,点点头,就把牛皮纸袋子接过来,拉开衣服塞进了怀里,等曾毅下车,徐力就踩下油门,轰然离去。

    曾毅看着徐力离去,就拿出电话,又给陈志军拨了回去,道:“陈局长吗?不知道你走远了没,还得麻烦你啊,我的车出了点故障,司机送去修了,省领导的事情又比较紧急……”

    陈志军那边一听,便道:“省领导的事情怎么能耽搁呢,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我就在刚才下车的地方!”

    曾毅说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等在路边,没想到自己千寻万找的那个胡三家,竟然会以这么一种方式再次出现,自己陪着徐老去夜市街喝酒,凑巧遇到小混混闹事,这么一个偶然的事件,倒把胡三家的下落给供出来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虽然曾毅早就认为那次的事背后有人指使,但这份口供,却实实在在证实了袭击自己的事情,是有人指使的,否则幕后的人,绝不会如此匆匆忙忙想让胡三家消失。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查明胡三家是不是还在北原市的精神病院,如果在,就要把这家伙捞出来,然后重点保护起来,防止背后的人进一步灭口,只要胡三家在自己手上,那就是一道杀手锏,关键时刻拿出来,就要依照毙敌!

    曾毅的眼中闪出一丝杀机,这个背后的人不管是谁,相信这次总该露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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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七一章 侠骨柔肠



    站在那里等了不到五分钟,陈志军的那辆桑塔纳就出现了。

    “陈局长,又给你添麻烦了,感激不尽!”曾毅坐上车,说到。

    陈志军呵呵笑着,曾毅嘴里一个“又”字,他就知道自己这招棋是走对了,只要曾毅领情,市里那些想搞自己下台的人就很难翻出什么风浪来,“说这话就见外了嘛!曾老弟,我的这辆车,现在就完全归你支配了,去哪你就发个话吧!”

    曾毅也就不再客气,道:“那就辛苦陈局长了,咱们去省委大院!”

    陈志军一听,身子不由就坐直了几分,现在可是下班了,这时候去省委大院,岂不就是去省领导的家里?曾毅这小子果然是藏得够深啊,竟然能够到省领导的家里亲自汇报工作,就是市里的廖书记,也未必能有这种机会啊。

    从曾毅打电话叫自己返回的一刹,陈志军就知道今天肯定有收获,曾毅能告诉自己他晚上的目的地,这就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陈志军此时心中大定,有省委的领导撑腰,自己还愁什么啊!

    不等陈志军吩咐,司机就发动车子,朝荣城的市中心驶去。

    到了省委大院门口,远远就看到冰凌正站在那里,今天她没有特意打扮,只是穿了件白色的上衣,蓝色的牛仔裤,脚下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头上扎成马尾,显得清新自然。

    “就到这里吧!”曾毅吩咐司机靠边停车。

    看到曾毅从桑塔纳里面走出来,冰凌就笑了,一笑倾城,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轻声道:“怎么坐了这么一辆车过来,我还一直在瞅你的那辆座驾呢!”

    “路上车子坏了,还好碰到了老熟人,否则就要耽误事了!”曾毅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

    “我也是刚下班,走到门口,想着你大概也该到了,就等了一会。”冰凌笑着。

    陈志军此时从车里下来,站在一旁没敢上前,这里可是省委大院的门口,陈志军心里有些拘谨,只是朝这边微微笑着。

    曾毅就笑道:“今天要不是遇到陈局长,冰凌你怕是要等很久了,我可能也要在冰书记面前失礼了。”

    冰凌就道:“那应该好好感谢陈局长才是!”说着,就看向了站在车边的陈志军。

    陈志军虽然隔了几步远,但还是把两人的对话听了去,尤其是“冰书记”三个字,陈志军想听不到都困难,听得那是真真的,当时陈志军浑身一颤,随即快步上前,迎向冰凌。

    “我来介绍,这位是冰凌小姐,我的大学同学,现在是省中医院的大夫!”曾毅做着介绍,“冰凌,这位是我们白阳市公安局的陈大局长,有口皆碑的人民卫士。”

    “冰凌小姐气质高雅,国色天姿,一看就不是凡人,今天能够有缘结识,实在是荣幸之至!”陈志军脸上露着灿烂的笑容,把自己能想到的词,全都给说了出来,曾毅的这位漂亮同学姓冰,猜不住是谁就白长一颗脑袋了。

    冰凌浅浅一握,笑道:“早就听说过陈局长的大名了!今天多亏你了,否则我可要站在这里等得腿肿脚酸了!”

    陈志军哈哈一笑,道:“冰凌小姐这话就太客气了,我和曾毅是老朋友了,今天幸不辱使命,把曾毅完完整整地交在冰凌小姐手里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冰凌本来只是礼节性客气,但陈志军这话一讲,她顿时心花怒放,心道这个陈志军倒是个有眼色的人,当下道:“等有空了,我一定到白阳市去拜会陈局长。”

    “我老陈是个粗人,别的话也不会说,我一定当好东道主,把冰凌小姐招待好!”陈志军说完这个,就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曾毅和冰凌也没挽留,客气几句,看着陈志军上了车,就朝省委大院走去。

    门口的警卫看到冰凌,拦也没拦,直接放行,冰凌的这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在这里负责警卫的战士,怎么可能不认识冰寒柏的千金呢。

    陈志军坐在车里,心思其实全在车后,通过后玻璃窗看到这一幕,他才算彻底放心,心道这一趟没有白来啊!今天曾毅推掉邀约的时候,要不是自己果断决定主动出击,可能就不会有这个机会了!陈志军可不是初入官场的菜鸟,初次见面,他不会表现得过于殷勤,这样反而不好,他懂得见好就收,反正自己也知道了冰大千金的工作单位,以后想联络,有的是机会。

    冰寒柏的住处,自然是常委一号楼,当时方南国从这里搬出的时候,曾毅还过来帮忙,只是从那以后,曾毅就再也没有进到这里来了。如今这里早已经换了新主人,远远看到那栋熟悉的小楼,曾毅心里还是有些感慨,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曾毅,进来吧,不要客气!”冰凌直接推开门,领着曾毅进去。

    冰寒柏的夫人吴曼青此时从里间走出来,脸上露出笑容,道:“小凌回来了!这位就是小曾吧,几年不见,你的变化挺大,比以前沉稳多了!”

    “以前我年轻,办事不经脑子,要是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还请吴阿姨多多包涵!”曾毅就笑着上前,提着两个小袋子,里面是准备的礼物。

    “你这孩子,到家里还带什么礼物!”吴曼青责怪地说了一句,但还是收下礼物,随手放在一边,道:“小凌,你在这里陪陪小曾,我去打个电话,催一催老冰!”

    曾毅能感觉到,吴曼青对自己只是表面的热情,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自己当年给吴曼青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恶劣了!虽说是为了治病,但把吴曼青支到门口去晒太阳,自己则好几天躲在人家闺女的房里不出来,这换了任何一位家长,都不可能没有什么想法的,何况是省委书记的夫人,人家能原谅你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曾毅嘴角便勾出一丝笑意,心道自己当年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情,自己竟然也敢做,还好人治好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笑什么?”冰凌端来一壶茶,笑着问到。

    曾毅摇摇头,道:“没什么,想起以前在君山去你家的事情了!”

    冰凌不禁莞尔一笑,道:“那次被你害惨了!老冰同志把我训了好几天,要不是我母亲醒来没事,估计我就要被他训得离家出走了。”

    “那时候年轻啊!”曾毅感慨了一句,端起茶杯喝水,打量一番,发现屋里的很多家具摆设,竟然没有更换,和以前方南国的在的时候一模一样,这倒让他有些意外,看来冰寒柏是个很节俭的人。

    两人坐在客厅里聊了有二十多分钟,冰寒柏回来了。

    推门看到曾毅,冰寒柏平时极其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份笑意,放缓了声音,道:“小曾来了!”

    “冰书记!”曾毅就赶紧站起来。

    “坐吧,坐吧!”冰寒柏压了压手,把外套脱下来挂起,道:“在家里就不用拘束了,也不用叫我冰书记,和小凌一样,喊我老冰同志就行了!”说着,他走过去,坐在了两人对面的沙发上。

    吴曼青此时走了出来,道:“老冰回来了,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今天特地下厨,做了两个拿手菜招待小曾!”

    冰寒柏一皱眉,道:“你也是的,哪有把客人放在这里不管不顾的道理!”

    “小曾也不是外人!”吴曼青笑了笑,小曾当然不是外人,因为她可是把小曾当贼一样防着的,这样没个正形、做事孟浪的人,怎么能再把他叫到家里来呢。

    好在冰寒柏只是说了一句,然后就岔开话题,道:“小曾,这次老干部团在南江期间的保健工作,你做得非常好,临走之时,中办的熊绍海主任还点名表扬了你,说是咱们南江省的保健系统水平高、医术精!”

    “其实钟老徐老,得的都不是什么大病,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曾毅笑着。

    冰寒柏点点头,这次两位老首长得的确实只是小病,但要是少了曾毅,可能就要出大事了,到了一定的层次,考验的就不仅仅是大夫的医术水平,更重要的是心理水平,以及灵活变通的手段,这一点,很多大夫比不上曾毅。

    “我倒不觉得是运气,机会永远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不过你能够戒骄戒躁,我很高兴!”冰寒柏笑了笑,站起来道:“先吃饭吧,让你们饿着肚子等我,我这个省委书记做得不合格,咱们吃完饭再聊!”

    很多大领导,吃饭的时候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食不言”,级别越是高,这个规矩就越严格,即便是在家里吃饭,也照样如此,家长端起筷子,其他人方能进餐,家长筷子一停,其他人就算没有吃饱,也必须停下。

    但在冰寒柏家里,倒是没有这一条规矩,他更喜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味道。若非如此,冰凌也不可能喊冰寒柏为“老冰同志”了,他这个家长,在外面凌厉异常、铁骨铮铮,但在家里,却是没有确立起什么权威。

    这让曾毅想起了一个词:“侠骨柔肠”,用来形容冰寒柏,倒是再贴切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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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胥之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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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七二章 核武器



    曾毅,尝尝这个吧!…冰凌笑着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排骨。放在了曾毅面前的餐碟中,道:“这是我们家的拿手菜蜜汁排骨。”“谢谢!”曾毅笑了笑。

    “别客气,快吃吧!”冰凌放下筷子,又拿起桌上的茶壶,帮曾毅杯子里续了些水。

    吴曼青将一切看在眼里,脸上虽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但心里已经很有想法了,当年的那笔糊涂账,自己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呢,看今天这个情形,自己可能还真没有冤枉这个小子。

    今天的饭菜似乎很合冰寒柏的胃口,他破例加了半碗米饭,吃完后拿着桌上的毛巾擦手,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话是这么说,但他一起身,曾毅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这里吃了,当下猛一扒,将碗里仅剩的一口饭吃下,也擦擦手,站了起来。

    冰寒柏看曾毅也吃完了,抬手看子看时间,笑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小曾,你陪我出去走几步吧!”说着,他取下一件外套披上,就推门出了常委一号楼。

    曾毅只好跟了上去。

    常委大院,有点类似于解放饭店的六号院和七号院,属于是园林式的建筑风格,里面既有廊桥亭榭,也有曲径通幽。饭后散步是冰寒柏多年的老习惯了,也是很多为领导者的习惯,以前方南国也有饭后散步的习惯。

    整个常委大院,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很小,按说常委们饭后散步,彼此碰着的机会应该很大,可事实恰恰相反,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常委们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就连散步,也都有各自的时间段和地界,除非是有意为之,一般很难发生彼此碰着的情况。

    冰寒柏背着个手,出门向左一拐,沿着一条小道就走了下去。穿过一片紫竹林,冰寒柏开口了,道:“老干部团在南江期间,中办的熊绍海主任,向我提起在了南江省建立老干部疗养基地的事情,这件事南国同志也曾经交接过,但可能是因为当时时间匆忙,很多细节没有来得及交接。听振亚同志讲,小曾你当时也参与了这个事情的申办,具体的事情,你了解多少?”曾毅这才明白龘冰寒柏找自己是什么事,当下就道:“去年红色文化纪念馆落成,尤振亚秘书长带我前往京城,邀请乔老前来南江参加开馆仪式,期间听老干局的领导无意提起了这件事,尤秘书长认为此事非常重要,就立刻向省委做了汇报,在得到省委领导的指示后,我们邀请老干局到南江省进行了实地的考察,并且达成了初步意向。

    冰寒柏微微颌首,曾毅短短几句话,倒是把来龙去脉交代得一清二楚,他道:“社会化经营,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方书记的提议,当时跟老干局的储局长商议过,储局长在请示中办领导之后,也同意南江省做一些社会化方面的尝试,实现双方互利共赢!”曾毅说着,道:“不过,老干局要求南江省拿出一整套的方案,审核之后方集实施!”冰寒柏背着手,轻轻一跺脚,曾毅说的,倒是跟熊绍海说的完全吻合,方南国当时也对自己做了交接,是自己没有领会啊,他朝曾毅一招手,示意曾毅靠近些讲话,道:“老干部局在南江考察期间,你都有随行吗?”

    曾毅点点头“尤秘书长和我全程陪同!”

    “那你讲讲,当时老干部局都视察了哪些地方?”冰寒柏问到,其实他要问的,是老干部局对哪个地方兴趣最大。

    不过,曾毅明白龘冰寒柏的意思了,道:“老干部局离开南江的时候,方书记有指示,让我按照老干部局的意向,着手制定方案,当时是春节前,可春节后方书记就离开了南江,这份方案我倒是做好了,只是不知道该交给谁。”

    冰寒柏一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已经部署好了,也有人在暗中执行了,方南国临走之前,碍于前任的身份,不好再插手干涉南江省的事务,所以只对自己交代了这件事,而没有交代应该由谁来做。但方南国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不提,只要这个基地一启动,自然就会有人提出保健基地负责人的最佳人选。

    这个人,就是曾毅,而推荐曾毅的人,就是中办的副主任熊绍海。

    冰寒柏这么一想,就把整件事想通了,难怪熊绍海那天先表扬了南江省的保健工作,再提了保健基地的事,这个保健基地,很可能就是冲着南江省的保健水平来的,准确说,应该是冲着曾毅的医术来的。

    冰寒柏又想起一件事,大军区司令员楚振邦前几天也暗示自己,总参可能要在南江修建老干部接待中心,当时也提到了曾毅。

    中办的副主任,和大军区的司令员,竟然同时连手推荐曾毅,冰寒柏心中倒是吃了一惊,看来要来南江疗养的老干部,身份非同一般啊,而且肯定和曾毅有交集。

    “这份方案,你今天带来了没有?”冰寒柏问到。

    曾毅摇头“做好之后,就一直放在家里的书房!”

    “这样吧,明天一早,送到我的办公室来!”冰寒柏就拍了板。

    曾毅点头道:“好!”冰寒柏解开心中的困惑,心情更佳,往前走了几步,笑着道:“南国同志能把这么重大的一件事交给你去做,对你可是十分器重啊!”曾毅笑道:“方书记对我有知遇之恩。不过冰书记可能不知道,我进入体制的第一件事,就是筹建南江省干部保健基地,方书记之所以把这件事交给我做,主要是因为我在这方面轻车熟路,有一定的经验了。”冰寒柏呵呵笑了两声,筹建省级干部保健基地,这么大的事情,肯定都是副省长挂帅了,曾毅当时刚入体制,就是一个小喽罗,只能跑腿出力,谈得上什么轻车熟路,是方南国眼光犀利,早就判断出了保健基地落户南江的内幕罢了。

    “据我所知,咱们南江省可没有省级干部保健基地啊!”冰寒柏笑着问到,此时走到小路尽头,于是他转过身,又远路返回。

    曾毅道!”这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这个项目当时搞得挺顺利。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天折了!”

    冰寒柏很有兴趣道:“你说说,为什么会天折了!”曾毅就跟在后面简单把当年保健基地筹建的事情讲了讲,冰寒柏这才知道,原来这件事还跟老干部团这次来南江的目的有关。

    回到常委一号楼,在楼下客厅喝了会茶,闲聊了有十分钟,冰寒柏就起身上楼,去看公文了。

    曾毅就顺势提出告辞,冰凌亲自去送曾毅,一直把曾毅送到了门外。“这次就算认到门了,以后常来!”冰凌笑着“老冰同志对你不错平时他可是从不陪人闲坐聊天的。,…

    曾毅笑着道:“冰书记公务繁忙,哪能常来打搅他!”冰凌听曾毅说得这么客气,心中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笑着开玩笑道:“你真是太老实了,换了别人恨不得都要天天上门来巴结老冰同志呢!”

    “冰书记刚正不阿,真要是这样的,估计离坐冷板凳也就不远了!”曾毅哈哈笑了两声,道:“你快回去吧,晚上风凉!”

    这句话让冰凌笑了,道:“好,那我就回去了,你路上小心!”书房里,吴曼青端来一杯热牛奶,放在冰寒柏的书桌上,道:“老冰,趁热喝了!”冰寒柏只得放下手里的公文,按了按发涩的眼睛,道:“我还有几份公文要看,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吧!”吴曼青就站在一旁,等着冰寒柏喝完后好收拾杯子,顺便问道:“老冰,你今天把曾毅叫到家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冰寒柏抬起头,心道吴曼青平时可是很少过问这些事情的,便道:“这次曾毅替省里解决了一桩很大的麻烦,而且他以前也治过你的病,于情于理,我们都该请小曾来家里坐坐,何况他还是小凌的同学呢。”吴曼青就道:“如果是前面两个理由呢,我认同,但要是最后那个理由,以后不能再让他到家里来了!”

    冰寒柏有些诧异,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淡淡问道:“为什么?”

    “你的心可真大!”吴曼青怪责了一句,道:“刚才吃饭时的情形你难道没有看到,小凌似乎对曾毅有那方面的意思。”

    冰寒柏就笑了,道:“这个我倒没注意!不过即便如此,你也没必要如此紧张吧,小凌已经是大人了,她自己的事,让她自己拿主意。”

    在这方面,冰寒柏倒是比较开明,没有门阙等级的固有观念,他对当下一些纨绔衙内的做法,很是看不得,如果冰凌选择了这么一位衙内,他反而要担心了。

    至于曾毅,冰寒柏在点曾毅为秘书之前,就做过详细调查了,曾毅的人品本性,都很值得信赖,不管是在南云,还是在白阳,都干得非常出色。

    再说了,要说实力,曾毅的实力也未必逊于那些衙内。一个毫无来头的小郎中,置身于一众大佬之间,还能让大佬们都交口称赞,这绝不是运气二字可以解释的。

    何况,曾毅还是方南国的心腹爱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方南国会被增补为政治局的委员,这也就是说,方南国至少还能在实权的位置上干十年之久。十年之后,曾毅要年龄有年龄,要资历有资历,再有方南国的提携,一方诸侯就不在话下了,前程肯定要比方南国的前任秘书唐浩然要好很多。

    吴曼青不知道这些事情,她撂下一句话,道:“我不是说曾毅的出身,是这个人的品行,实在是不能让人放心,太孟浪了!”

    “好了,好了!”冰寒柏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夫人还是对当年的事难以释怀,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不过呢,你也不要对曾毅抱有成见,等时间久一些,你就明白了,曾毅这个人其实很不错的。”吴曼青把牛奶杯子一收,道:“反正我对这个人没好感!”冰寒柏笑着摇了摇头,接着看自己的公文,吴曼青的紧张,他能明白,为人母,哪有不为儿女操心的。

    曾毅回到家里,韦向南就坐在客厅等他,徐力候在一旁。

    “南姐,情况弄清楚了?”曾毅问到。

    韦向南点点头,不过神色比较严峻,道:“我已经让人查清楚了,胡三家确实是在北原市的第一精神病院,入院登记的名字叫做张颖,不过情况很不妙,胡三家现在已经精神失常,彻底疯了,就算找到他,怕是也很难弄清楚去年的事情了!”

    曾毅冷冷一笑,道:“那也未必!”

    韦向南就道:“你是什么打算?”

    “打草惊蛇!”曾毅坐在沙发上,道:“只要胡三家失踪,谁最紧张,谁第一个蹦出来,要说他跟去年的辜情无关,打死我也不信!”韦向南点头,这确实也是个办法,对方把胡三家关进精神病院,又改了名字,目的就是要让胡三家闭口,只要胡三家失踪,幕后的人定然会跳到前台,就算能沉得住气,怕是也会寝食难安,总会有一天露出马脚的。

    另外,只要胡三家在手里,那就是一颗核武器,关键的时刻亮出来,震慑力绝对不小。

    “人弄出来后怎么办?”韦向南问到。

    “先找个可靠的地方保护起来吧,胡三家能保住这条命,还真是走大运了!”曾毅叹了口气,他一度以为胡三家都被灭口了呢“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他治好!”

    韦向南点点头,道:“那我来安排吧!”一旁徐力站起来,道:“南姐,这事就交给我去做吧!我保证把胡三家神不知、鬼不觉从精神院弄出来,南姐你只要安排可靠的地方就行了!”

    韦向南想了想,这事交给徐力去做,确实更合适一些,便道:“好,事不宜迟,那你抓紧时间准备吧!”徐力一点头,就转身离开了别墅,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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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楼  发表于: 2015-09-10   

第三七三章 “大丈夫”



    常俊龙赶到平川建设,推开办公室所门,就看孙翊坐在那里喝茶,脸色不是很好看。

    “常少来了!”孙翊挥挥手,把漂亮的女秘书打发出去,道:“坐下喝杯茶,刚沏的!”

    常俊龙耐着性子坐下,道:“孙大少一大早叫我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孙翊点点头,沉着脸倒了一杯茶,淡淡道:“胡三家失踪了!”

    常俊龙的屁股下面顿时像长了刺似的,一下就从沙上蹿起,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胡三家怎么会失踪呢,他不是都疯了吗?”

    孙翊的脸色更为难看,道:“今天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北原市第一精神病院突然停电,等再来电的时候,医院去检查病房,就现胡三家不见了,前后几道门窗,都没有被撬的痕迹,医院的监控也什么都没拍到。”

    常俊龙脸色一白,道:“不会是内部作案?”

    孙翊冷哼一声,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常俊龙就在屋子里踱了起来,他心里很明白,医院内部作案的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就算是监守自盗,那也要盗点有价值的东西,谁会傻得去偷一个疯子!再说了,医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胡三家的真实身份。

    最大的可能,还是外人作案,这是常俊龙最为担心的!

    “孙大少,会不会是胡三家的消息泄露了,这事要是曾毅做的,那就…”常俊龙盯着孙翊,自己心里开始有些怵了。上次被**抓去,杜若没少给常俊龙苦头吃,一个飞扬跋扈的衙少,哪遭过这罪,这让他至今仍然是心有余悸。好在很快就被放出来了,但如果胡三家的事,那自己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孙翊不屑,道:“就算胡三家是被曾毅弄去的,那又如何,一个疯子的话,谁会信,他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我的孙大少!”常俊龙连连叫苦“你怎么就忘了呢,那曾毅自己就是个大夫,万一给治好呢!”

    孙翊当时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洒到手上,烫得他“嘶”地一声,把被子放在茶桌上。孙翊问道:“有这个可能吗?”

    常俊龙无力地往沙里一靠,道:“曾毅那小子在医术上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你看看那些被他治好的人,哪一个不是病情紧急、群医无救,可最后都让这小子给治好了。所以,这个可能我们不能不防啊!”

    这么一说,孙翊心里就不那么镇定啊,曾毅的医术上还真的是让人挺忌惮的!别的不说,上次钟爷爷的病,连中央保健委的专家都查不出病因,结果这小子让乔老弄了一碗面,就把钟爷爷的病给治好了,自己亲眼所见,这个假不了。如果胡三家真是被曾毅给捞走的,再让这小子给治好了,那自己可就真要惹大麻烦了。

    “你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孙翊问到。

    常俊龙眼珠子一转,道:“孙少,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不,咱们这次就向曾毅服个……”

    “做梦!”孙翊拍桌子站了起来,脸色铁青,道:“让我向那个蒙古大夫服软,想都别想!惹急了,老子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来个鱼死网破,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孙少,孙少!”常俊龙急忙按住孙翊,道:“那是万不得已才要用的办法,现在还没到用的时候呢!”

    “曾毅那不是个省油的灯,胡三家藏得如此隐蔽,都被他找到了,这小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难道你还想再被抓一次,再丢一次人!”孙翊大喝,竖眉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就不信,在南江省这片地界上,他曾毅还能翻了天!“孙少说得没错,太对了!曾毅这小子老是跟我们过不去,实在是太可恶了!”常俊龙看情形不妙,赶紧顺着孙翊讲,好说歹说,才把孙翊劝得坐回了沙上。抹了把汗,常俊龙道:“必须要给这小子一个狠狠的教训,但现在不行!”

    孙翊喝问:“为什么不行!“常俊龙道:“对方竟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一个大活人给弄走,在精神病院可以说是进出自如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把整个医院的电给掐了呢?”

    孙翊一琢磨,也觉得有些反常,掐掉整个医院的电,确实方便把人弄走,但对方在黑暗之中,都能准确地把胡三家带走,可见事先对医院进行了详细的了解,由此就没必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了。诺大的医院一停电,反而是欲盖弥彰,是恨不得医院早点现人丢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孙饵问到。

    “恐怕是有人想打草惊蛇啊!”常俊龙笑了一声“上次白挨了一棍,就算心里知道是谁做的,但毕竟没有确认,这次胡三家失踪,我看有人是趁机想确认一下!“孙翊就不说话了,靠在沙里思索,自己确实有些急躁了,一个好人想要治成疯子,易如反掌,但要把疯子治好,岂是那么容易的,胡三家刚一失踪,自己就失去方寸,怕就要正中某人的下怀了。

    常俊龙此时话锋一转,道:“孙少,星星湖的项目,我还有一笔资金没有着落呢,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啊!”

    孙翊就觉得有些头疼,常俊龙这是在提醒自己,要出手也要看时机,上次被曾毅逮到机会搞了一把,屁股上的屎到现在都还没擦干净呢,你要打狗,但也要防备狗急跳墙啊!你这边一出手,曾毅那边正好可以确认上次的事情就是你做的,到时候谁输谁赢就未定了!

    那笔贷款,孙翊至今还没还清,他就是有钱,也没办法去还的。蔡成礼一撤资,星星湖就变成了无底洞,每天大把大把的钱往里填,孙翊只能顾着一头,要么还银行的钱。要么填星星湖的坑,钱还给了银行,星星湖项目立马就得停工,而星星湖停工,前面的所有投资就全打了水漂,非但赚不到钱,还要赔进去好几个亿。蔡成礼家底厚,扔个把亿也不显山漏水,可孙翊哪扔得起。

    要是几万、几千万,孙翊自己想想办法就能解决,可几个亿这么大的数字,又被**给盯上了,孙翊不敢动什么歪脑筋,只要稍微出点岔子,可能连自己老子的前程都要赔进去。

    好在是老爷子向冰寒柏妥协之后,**暂时不追究这笔贷款的事了,银行也没催自己还,孙翊现在就是硬拗,拗到星星湖项目有下家接手,他就可以从容脱身了。

    “你在京城不是有很多老熟人吗?”孙翊说到。

    “关键是星星湖项目现在半死不活,我不好开口啊!”常俊龙看着孙翊,道:“我让刘少在民航系统打听了一下,他说荣城机场的离场航线倒不是不能改动,只是新航线怎么走,还得和白阳地方进行协商!”

    孙翊一皱眉。改航线是空管的事情,地方根本插不上手,说到底,还是这个曾毅在坏事,看来这小子不松口,航线怕是很难改了。航线不改,星星湖项目就很难有什么起色。

    坐在那里喝了两杯茶,足有十分钟,孙翊道:“你约一下曾毅,就说我请他吃饭!”

    常俊龙大喜,道:“孙少的气魄胸怀,真是让人佩服,那我就试着去约一约曾毅。”

    孙翊摆了摆手,也没心情再跟常俊龙客气,坐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事。

    常俊龙不以为意,起身离开了孙翊的办公室,常俊龙现在是真不想跟曾毅再生任何冲突了,哪次自己也没占到便宜,第一次,自己家老爷子归了西:第二天,自己被弄成了拔毛猪:第三次,直接让杜若弄进了看守所。

    回想这一切,常俊龙也不得不服,一物降一物,这曾毅就是自己的克星,自己要是再搞下去,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出了平z:建设,常俊龙想了想,就开车去了高新园区。

    曾毅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就拿着资料出了门。

    徐力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等曾毅上车,他也不多说,就一句:“都安排好了!”

    曾毅点点头,也不多问,道:“辛苦了,咱们先去趟省委!”

    按照事先约定,曾毅准时到了冰寒柏办公室外面,外间的门开着,曾毅往里一看,就看到了冰寒柏的新秘书,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人,穿戴得整整齐齐,戴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省委书记换了秘书,这么大的动静,南江省体制内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这位秘书上三辈的事情,也早就在高新园区传开了。李伟才就向曾毅私下里讲过好几次,只是曾毅没兴趣听那些无关的消息,只知道这位新秘书叫做尤作为,这个名字非常好记,尤作为,有作为!

    “尤主任!”曾毅在门上敲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尤作为抬起头看了曾毅一眼,脸上立刻就露出热情笑容,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伸出大手:“是白阳高新园区的曾毅同志?”

    曾毅道:“是我,冰书记让我过来的!”

    “知道知道!冰书记一早就交代过了,这不,我专门在这里候着呢。”尤作为把曾毅客气地让到沙上,道:“你先喝口水,稍等一下,鲁秘书长刚进去!”

    “好的,谢谢尤主任!“曾毅客气道。

    “谢什么,这是我的工作嘛!”尤作为可比以前的那位秘书会做人,不管怎么说,就这幅热情的态,便让你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曾毅笑了笑,他还记得以前那位秘书的冷脸呢!虽说曾毅对此无所谓,但将心比心一想,自己都能够记得这件事,那么换了其他人,肯定就更会深深记得了,所以在官场之上,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都可能会为自己今后种下祸根。

    “尤主任什么时间有空,到我那里检查检查工作!”曾毅笑着邀请到。

    尤作为笑道:“我是为领导服务的,哪有什么资格检查工作,顶多就是尽自己的本职,把下面基层工作中的难处,多向领导反映反映,领导一句话,就顶我跑上一遍、一千遍!”

    曾毅心道尤作为这人有点水平,这句话说得合情合理,可细细一琢磨,这是有意结好,多向领导反映基层工作的难处,不就是说,以后高新园区要是有什么不好解决的困难决,他很愿意帮忙嘛。

    里面没什么动静,两人就坐在外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过了有二十分钟,办公室的大门传出“咔嚓”一声响,省委秘书长鲁国亮走了出来。

    尤作为急忙站起,道:“秘书长!”

    六小尤,一会你到我那里来一趟,寒柏书有很重要的活动安排!”鲁国亮手指在空中虚划,向尤作为吩咐道。

    “是,秘书长,我马上就过去!”

    鲁国亮微微领,扭过头,才朝曾毅淡淡一笑,道:“小曾来了,找寒柏书记汇报工作的,那快进去,寒柏书记这会正好有空!”

    “等汇报完工作,我再去看望秘书长!”曾毅笑道。

    鲁国亮也不反对,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这个小曾啊!”说着,背手抓着一个记事本,慢慢踱步出了这间办公室。

    两人看鲁国亮拐进了楼梯间,曾毅道:“尤主任,麻烦你娄去看一下。”

    尤作为就笑道:“你过来的事,冰书记早就交代过,既然秘书长谈完事了,你直接进奔就行。”

    两人正在客气,楼道间的电梯门开了,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粱化军,身着一身戎装,从电梯间走了出来。

    “作为,冰书记现在有空吗?”粱化军问了一句。

    “这会工夫里面正好没人,粱司令!”尤作为就答到。

    粱化军点点头,便迈步朝里面走了去,也不用尤作为去通报,敲了一下门,便推门走了进去。

    曾毅苦笑,心道今天真是邪门了,两大常委竟然一前一后,都来找冰寒柏谈事,自己这个小小的管委会主任要进去汇报工作,也只能延后了,只希望后面可别再来什么重量级的人物了。

    尤作为也是笑,他被派到这里做秘书,也没有几天,像这种情况还头一次见,只得笑道:“曾主任,我再给你沏杯茶!”

    曾毅摆摆手,道:“不敢烦劳尤主任了,你快去忙!”

    尤作为也不敢耽搁,匆匆沏了杯茶,给里面的粱化军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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