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妇生子
嫁作人妇, 不欲怀孕. 一概以现代高科技安全套避之. 愚妇忧心忡忡 : 一, 苗条身材不保, 二, 自由生活失去, 三, 不识教养孩童, 四, 家库银两微薄不敷支出, ...................是故, 婚后数载, 膝下犹虚. 幸得夫君悉随妻意, 更幸家公家婆无施压力. 两代同堂, 其乐也融融.
一日, 为女思念生身父母. 孤身一人, 搭乘空中巴士, 自番邦返国省亲. 万里长空遨游, 腾云驾雾, 观云海, 测星象 , 愚妇一人, 自得其乐, 好不得意, 沾沾自喜: 自由生活多么写意 !
岂料, 家门未进, 行李未放, 尘土未洗. 竟遭慈母大人连番怒斥 : 为人妻不识大体, 为人媳岂有不为夫家开枝散叶之理? 若来年不诞下一丁半男, 为母将不认女, 娘家门也将永远关闭. 愚妇听罢母训. 是夜, 枕头高叠, 思前想后, 连番检讨, 灵魂深处闹革命. 痛定思痛, 立志从此痛改前非: 养儿育女, 三年抱俩 , 学古人齐家治国平天下.
虽为一愚妇, 实拥有健康之身躯, 是育儿之肥田沃土也. 速回番邦后, 努力耕耘, 未几, 即梦熊有兆.
家公家婆, 姑子嫂子大伯小叔, 无不欢欣鼓舞, 喜气洋洋. 甚而, 六婆七爷八公九姨妈,若干人等, 纷纷奔走相告.
怀胎十月, 瓜熟落蒂. 半夜三更, 阵痛开始. 因熟读怀孕生产须知, 愚妇并未慌张, 又念及夫君白天做工辛劳, 不欲吵醒. 故一人独坐厅堂沙发内, 苦熬忍受锥心刺骨之疼痛. 至清晨七时 , 红日初升, 天光大白. 有感阵痛每五分钟一次. 深知不可再等, 方柔声叫醒夫君, 曰: 要生了 !
夫君即时弹起, 曰: 唤吾母亲大人来也. 愚妇忙阻止, 曰: 是愚妇要生, 即使拉一兵营人马到来, 也于我无助. 夫君听罢, 取车钥匙一路往车库去. 愚妇等待良久, 不见夫君返回扶助, 唯有等候阵痛间隙, 举步惟艰.
入至车内, 夫君居然不满, 责怪吾, 曰: 怎么这久还未登上车来 ? 其时, 疼痛撕心裂肺, 愚妇闻之, 脸红脸绿, 忍无可忍, 怒火中烧, 声斯力歇, 大喊大叫: 吾为生育你儿, 痛至如此, 汝竟不相扶持, 到底是你生还是我生, 到底是你痛还是我痛? 夫君忙道歉, 曰: 我太紧张了. 没有想到要去扶你. 医院候产足足三小时候, 吾儿降临人世, 重八磅八安士, 取名斌斌. 家中各人皆大欢喜.
时隔两年, 吾家得米国官府之相送土地, 即时大兴土木, 俩双胞胎 , 兄弟齐心, 其利断金, 雇一群番邦墨人帮工, 建起一幢两层楼房. 愚妇再度怀孕, 又凑巧, 吾之父母移民米国. 一屋大人小孩共数十四, 齐享天伦乐 .
未料, 怀胎三十周, 一日午后, 吾腹痛如绞, 滚床颠席. 急电医院, 医生吩咐 : 快快前来, 不可耽搁. 愚妇本欲一人前去, 吾父爱女心切, 谓: 定要陪伴一同前往. 母亲忙拦截, 曰 : 你一男人老狗, 如何懂得照看女儿 ? 为母的也去. 家婆听在耳里, 有觉不妥, 媳妇肚里怀的是陈家后代, 做婆母的岂能坐视不管 ? 也曰: 我去陪你 . 家公闻听家中各人皆随媳妇往医院, 伊贵为一家之最大主也, 焉能落后 ? 急急穿衣戴帽.
结果, 吾之傲视无比大轿车, 后座 : 吾父母大人, 吾小儿斌斌. 前座 : 吾家公家婆. 愚妇顶一大肚子, 携老带幼, 浩浩荡荡, 驶往医院. 奈何阵痛难忍, 时而刹车十字路口, 时而猛踩油门前行 . 害后面跟车者, 数十几辆 , 猛按喇叭. 天助我也, 有惊无险, 抵达医院. 医生配药施针阻止宫缩, 胎儿无恙, 齐欢畅, 又返家.
孕足十月, 未见破水. 一日晚膳, 坐食难安 , 难道大肚婆需要站着吃饭 ? 急电医生, 问何究竟, 医生曰 : 快快入院 , 不可耽搁 ! 夫君开车前往, 愚妇乱开玩笑: 不如去看场电影又如何? 赶至医院, 护士探手检查, 惊叫: 你子宫口已经开全 , 何以至此时才来 ? 且着令吾妇屏住呼吸不可用力 . 医生到 , 瞪圆眼, 怒责骂 : 汝一愚妇 , 难不成要把孩子生在家里 ? 医生护士手忙脚乱, 备接生工具, 尔后, 令吾出力, 医生护士齐齐振臂高呼三声: PUSH, PUSH, PUSH ! 愚妇二索又得一男, 重九磅, 取名浩浩. 其时入院不过二十五分钟 . 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 今有阿平火速产子, 亦可成佳话.
愚妇已得二子, 本该心满意足矣. 奈人心不足蛇吞象, 乃众生相也 . 有子有女, 方成好字. 革命尚未成功, 愚妇仍需努力. 致电比华利山庄人工受孕中心, 询: 可否令愚妇怀上凤胎 . 中心曰 : 当然, 但要八千银子. 愚妇想 : 千金散尽还复来, 区区八千两银子又何足挂齿 ! 愚妇又询 : 此成功率比数如何 ? 答曰: 百分七十五 . 愚妇猛敲算盘珠子, 发觉不妥 : 彼此皆是"人工"受孕, 在家人工, 无需银两, 尚有成功率五十, 中心索款八千, 仍不确百分百. 真是岂有此理 !
一夜, 愚妇于梦中至医院又产子. 梦醒, 泪满脸, 枕湿透. 隔日又听闻, 东渡扶桑国之香港歌星陈美龄, 一索得男, 二索得男, 三索还是得男. 至此, 愚妇不敢再作妄想. 农有水旱, 商有得失, 工有成败, 女有遇否, 命使然也 .
吾之两孩儿, 生性顽皮. 见奶瓶张口, 见玩具伸手, 稍有不随伊意, 则呱呱大叫, 啼哭不已. 夜晚不睡, 早上不起, 晨昏颠倒, 好比半夜鸡叫 . 经年, 孩儿渐大, 适逢吾昔日之友人, 不远万里自东方陶器国至番邦访问, 赠予吾儿一套图文并茂之西游记共计十本. 吾之二子捧书苦读, 得其精髓 . 从此家无宁日, 木棍当成金箍捧, 风扇当作巴蕉扇, 两儿扮演真假美猴王, 计收猪八戒, 迎战牛魔王, 大战流沙河, 偷吃人参果. 家中沙发买一张烂一张, 家中盆碗买一打烂一打. 家中墙壁千苍百孔, 即如春秋战后七国 . 愚妇长年累月, 辛劳操持, 苦口婆心, 教导吾儿, 心力交瘁 .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 君不见愚妇明镜悲乱发, 朝如鸡窝, 暮成鸟巢 , 渐成黄脸婆.
然衣带渐宽终不悔, 自从盆古开天地, 已有此理 : 吾父母生吾, 吾生子, 子又有子, 子又有孙, 孙又有子, 子子孙孙, 无穷匮也 ! 还望吾儿健康成长, 本愚妇愿与天斗, 与地斗, 与吾之两孩儿互相逗, 知足矣 !
[ ������Ar-Ping��2005-07-14 09:49���±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