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有丑儿 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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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娘很丑。当初生她的时候,大人们劝娘亲,这孩子生的这么丑,又是个女孩子,将来没什么前途,不如扔了吧。娘亲就哭,抱在怀里,死也不松手,这才保下丑娘一条小命来。丑娘长到五六岁的时候,该上幼儿园了,可是小孩子谁都不肯和她玩。他们叫她“丑鬼”。连幼儿园老师也对她爱理不理,丑娘的娘亲就安慰她,我给你讲个丑小鸭的故事吧。从前,有一个丑小鸭,很丑很丑,姊妹们都不爱和她玩,还经常欺负她。丑小鸭伤心极了。可是后来呀,这个丑小鸭越长越漂亮,最后居然美得让人惊讶。原来她是只美丽的小天鹅呢。丑娘睁大了眼睛,望着娘亲,眼睛扑闪扑闪的,像天上的星星。我的丑娘,长大了,会变成白天鹅的哟。娘亲爱抚地摸摸丑娘的头,丑娘从此心里有个小小愿望,——快点长大。时光像蚂蚱一样,一跳老远,转眼间丑娘就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这年丑娘十四岁,虽说不上亭亭玉立,可是身材发育得有模有样,但是唯一遗憾的是,那张脸蛋,还是说不上多么好看。娘亲说,丑娘是个可爱的大姑娘呢。丑娘眨眨眼,真的吗?嗯。娘亲怎么会骗你,你在娘亲心里,永远是最美的。丑娘就笑,笑得像一朵玉兰花。 sQ/7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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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了,丑娘的头发好长好长,在风中乱蓬蓬地像水一样飘洒。娘亲说,来,洗头。娘亲就亲自给丑娘洗头。娘亲的手好温暖,好温暖,在热水里一浸,像个小火炉。丑娘浑身都感觉热乎乎的,真的好舒服。丑娘闭着眼睛,这一刻真好。希望娘亲就这样一直洗下去,心里美美的。好了。娘亲给丑娘擦头。丑娘睁开眼睛,发现眼前这个世界更明亮了。一切都是那么美,以前好像从来没发现呢。丑娘开心地像头小鹿。 \^kyC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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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她弟妹,在家啊。隔壁刘大妈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丑娘也在,真好。嗯,都长成大姑娘了。刘嫂,您这是有什么事儿?嗯,也不算什么事。就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弟妹,咱们到里屋里,我再细细跟你讲。两人一转眼,就进了里屋,只留下丑娘一个人在原地发愣。这时,忽然传来一个甜腻的动物的声音,原来是一只瘦瘦弱弱的小猫,“喵喵”地叫着,不停地用小脑袋来回蹭着丑娘的裤腿,亲昵地撒着娇,这小家伙大概饿了。米米乖。丑娘蹲下身子,摸摸米米的头,转身从锅里盛了一点饭菜,放在猫专用的小碗里。弟妹,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论辈分,我们都算是一家里的。回头你再跟宽弟商量商量,你们不帮忙,就没人帮我了。刘大妈从里屋出来,留下这几句话,急匆匆地告辞了。 z0V d(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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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刘大妈,也是个命苦的。儿子九岁上就没了。儿子叫阿亮,那年夏季和小伙伴一起去海边玩耍(所谓的海,当地人俗称“海汊子”,就是一片伸入邻近大块陆地的窄而长的海湾)。阿亮说要到虾池洗手,结果就再也没上来。刘大妈经不住,几乎哭昏过去。从此看到别人家的儿子,就痴痴呆呆地望几眼。常不住地想,阿亮要是活着,该也有这么大了。刘大妈思念儿子成疾。他的丈夫不忍心,只好托亲戚朋友想办法。也许是苍天垂怜,竟真的有了门路。一日刘大妈家里竟多出一个女婴来,这小家伙皮肤红润,笑容甜美,娇弱可爱之处,叫人一看就心动,刘大妈于是觉得和这孩子有莫大的眼缘。孩子是领养的,刘大妈两口子却视如珍宝。不知是谁使了坏,竟报到了公安局,硬要说是拐卖来的。听说要被带到公安局去问话。官字两张口。领养是要办手续的,乡下人哪里懂得那些花花绕。于是两口子一时着了慌,仓促之间,这才想起丑娘家来。话说丑娘的爹——阿宽,有个表哥,在市里机关工作,村里乃至镇上的人都给些面子,一时之间有些办法也说不定。这才求到丑娘家里来。这丑娘的娘亲,是个出了名的菩萨心肠。人长得漂亮,心地又好,一百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都说那阿宽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人长得五大三粗,家境又一般,谁知竟讨了这样一个美娇娘。不成想好事多磨,美中不足。婚后生下一个女娃儿,却长得这般丑,真应了那句老话,——女儿长相随爹。乡下人丢孩子的事情,其实不算稀奇。听说就算在大城市里,这样的事情也是有的。电视里,也时不时传出某某未婚先孕,抛弃婴儿的新闻。正是: (}fbs/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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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滚滚,人心难测。 ch<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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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刘大妈前脚刚出丑娘家,忽见一人在门口探头探脑,东张西望。见刘大妈来了,忙笑嘻嘻地迎上来,嫂子好。刘大妈心道是谁,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丈夫的弟弟——赵敬春。丈夫赵敬冬有姊妹六个,姐妹居多,只有两个男的,丈夫排行老三,弟弟排行老幺。这老幺赵敬春,从小父母极为疼爱,所以性情乖张,行为多有荒唐之处。村里背后对他议论颇多。赵敬春三十出头,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成日家与镇上的地痞无赖为伍。且沉迷酒色,镇上多饭店,饭店多小姐。而且很便宜,只有10元。这赵敬春自然是风流阵里的常客。这日赵敬春照常眠花宿柳,但是晚上竟做了一个大大的怪梦: X-! 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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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刚做完爱。他是无聊闲人,她是千年厉鬼。他亲切地呼唤她为“鬼娘”,她问,我美吗?美。你想和我做爱吗?想。那好,你每和我做一次,就要失去一个亲人,你愿意吗?他犹豫了,这个……你不能够伤害我的家人。日子一天一天过着,他的色欲越来越深重,难道是犯了色痨?他很害怕。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地扑向鬼娘,白日宣淫……他迷醉其中,不可自拔,甚至不分昼夜,只为能得片刻鱼水之欢。每次做完爱,他都感觉身子很虚弱,浑身无力。是的,他的身子骨越来越弱了,纵欲无度,掏空了他的身子,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健壮如虎的后生了。他的眼睛布满猩红色的血丝,而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入魔已深,他的阳气已经被鬼娘吸得所剩无几……他很后悔,可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做爱,昼夜不停地和鬼娘做爱。你不会伤害我的家人的,对吧?哈哈哈,鬼娘诡异地笑了。我的好情郎,你都自顾不暇,还替别人着想?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是早点上床安歇了吧。就这样又过了两年,鬼娘和无聊闲人都不见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多年后,当很多人无意中想起他们的时候,总会想起这样一首诗, :4h4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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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GA{>=Q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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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醒来,已是一身冷汗。正是: v#.F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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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不破,肉身皮囊;毒秽多,淫情鬼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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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赵敬春做了这等噩梦,心中觉得不祥,因此好几日不到镇上饭店去厮混。日子一久,不免心中空落落的。又觉得最近身子不大爽朗,只得厚了脸皮,往村里老中医——夏二爷家中来求医问药。再说那日赵敬春在丑娘家门前徘徊,其实是老毛病发作了,想当年丑娘的娘亲——马显贞嫁到赵家村时,乡里风俗结婚时大人小孩是要来看热闹的。赵敬春远远地站在人群后,忽一眼瞥见了袅娜纤巧,不禁通体酥软、神魂颠倒。自此犯了呆病,心中自忖,自己福气浅薄,此等美人,恐今生无缘与之相伴,于是深以为恨。从此每每想起,意念深处如有一团火烧,实在按捺不住,于是常常走到丑娘家门前呆望。可巧这日偏被嫂子撞见,其嫂刘大妈深知赵敬春为人,素来如此,所以不以为怪,且碍于亲戚脸面,不便点破。叔嫂二人只彼此寒暄了几句,便各忙各的营生去了。暂且别无话说。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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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这赵敬春因为房事不节,身子虚弱,厚着脸皮来夏二爷处求医。——这里面其实有个缘故,赵敬春的父亲与夏二爷是莫逆之交,所以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才敢来烦求。这老中医——夏二爷,名培远,在村中辈份极高,威望深重。话说这夏家原先也算得上书香门第,据说祖上在明朝还做过户部尚书。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败落了。明末,家族远迁,定居在现在的赵家村。到夏二爷的父亲这辈,已经远不复家族的鼎盛面貌了。可是子孙世世代代却不敢忘记“立德、读书”的祖训,所以,夏二爷的父亲,虽生在民国后期,没能像先祖一样,读书考取功名,可是饱读医书,遍访名师,倒真的是医术精湛,妙手华佗一般的人物。而且人又古道热肠,遇到没钱看病的乡亲,常常不收诊金,反倒赠药。仁心仁术,深得众人钦佩,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乡野村夫,无一人不赞,无一人没有受过他的恩惠。 YH^_d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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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夏二爷这里,不仅继承了父亲的医术,而且更加青出于蓝。心地仁慈,大有乃父之风。这夏培远天资极为聪颖,异于常人数倍。少年时顽劣异常,不喜医术。青年时曾有一段时间耳聋,父亲虽医术高超,却怎么也治不好。人道许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邪魅侵体所致。那时的夏培远心情极为低落,性格变得十二分孤僻,懒于见人,甚至也很少同父亲说话。春天了,夏培远的内心是痛苦的。这世界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益处呢?这是个令人生厌的世界,憎恨充斥着夏培远的内心。他讨厌阳光,照得人不舒服。有一个阴暗的角落,他安静地呆在那里,可是,那里又是那么地清苦、寂寞,令夏培远无法忍受。这是他的致命弱点。夏培远觉得自己是可怜的,他觉得自己是一团悲苦的存在,阳光也在嘲笑他。老天是这样不公正,自己没有做恶事,却要忍受这样的折磨。或许是自己前世作孽太深吗?夏培远不知道,也说不清。睡觉是他唯一的喜好。因为在梦里,他能够听见这个世界所有美妙的声音,只有在梦里,他才是幸福的、快乐的。所以,他喜欢做梦。真希望这样一直睡着,永远不要醒过来…… =YBw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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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个苦恼的春日,一只美丽的蝴蝶飘进了他孤独的窗子,搅动了心内一池湖水。那姑娘似乎是从梦里而来,她是那样纤尘不染,美得让人心醉。夏培远一直不说话,事实上他不喜欢说话。在姑娘眼里,不说话的夏培远很安静,让人感觉渊深如海。——其实她哪里晓得,这痛苦之海,全是毒液,足以轻易吞噬掉任何美好的东西。风拂拂,柳依依。可恼这春色动人心旌。谁都道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这夏培远偏忍不住痴心妄想,只把自己弄得魂颠梦倒。那姑娘皎若明月,十分温柔,似乎并没有夏培远想象中的那么冷面铁心。但是,夏培远仍是怯怯的,不敢靠得太近,因为他是古今天下第一自卑之人。很多时候,梦是他最好的故乡,他常在梦中顾影自怜。 .b]g#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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