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命运如此安排
妹妹叫水晶。
我们生长在北方，夏天落雨，冬天大片大片的雪花会自天际飘落。
她出生在闰年里多出来的那一天。每隔4年吃一次生日蛋糕。双鱼座。星相手册里说，双鱼座的女孩都是为了梦想而长大。天生的美人鱼。小时候，念到这里，我们两个人都要嬉笑一阵。
易经卜卦流行的时候，水晶问过多次母亲，自己具体是几时几分的生辰。母亲总是敷衍，忘记了。
那一次，她又问。母亲的答案，很让人暴笑。她说，连生了两个女儿。每次看到你爸的那张臭脸，谁能有心思记。
答案至此，水晶再也不问了。因此她也不宿命。
和那个时代长大的所有孩子一样，我们和父母从不黏腻，不拥抱，不说爱。亲情绵长沉重，以至于我们不说。
可是父亲都一直欢喜我们，极尽宽容疼爱宠溺。用他自己收敛的方式表达给我们。说我们是他的两颗明珠。
2、往事
水晶小我四岁。头发软耷耷的，眼睛漆黑明亮。脸上总是挂着柔软的笑。
她一直是我亲密的影子。那时父亲还在远方工作，母亲带着我们两个。她很喜欢带我们去照相馆拍照，然后装进信封寄给父亲。那些斑驳的黑白老照片里，我和水晶几乎都依偎在一起。
我小学毕业那年，她上一年级，跟我同一个学校。
学校组织了一次看电影。约好的，散场后我领她去姥姥家。电影很闷，散场时，大雨滂沱。像是怕被沾湿翅膀的鸟儿，飞快地跑回家。发现忘了水晶了。
真是不懂什么是恐惧。恐惧来自母亲的表情。她紧紧攥着我的手，趔趄地向前走，找遍电影院旁的每一条小街道。
最后，她拉扯着我，去打电话给父亲。她跟父亲说话，未语泪流。母亲说母亲自己把水晶丢了。
冰凉的雨水顺着伞尖一直流到地面，积聚成河。是那样寂静的夜。我一直记得。
回到家。一直坐在那里等。雨已渐止。残余的雨滴淅沥地敲打着玻璃窗。等到清脆的车铃将我们恍惚惊醒的时候，看到水晶坐在一个陌生男子自行车的前杠上，快乐地扑向我们。
那男子撑着一把酒红色的雨伞。上面是黯蓝的海棠花，被雨水洇湿后显得异常明亮。站在那里，像电影中的某个场景。
他离开时，我们甚至忘了道谢。
那晚，母亲跟我们说，爸爸妈妈不在时，你们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不能轻易分离。
[ 此贴被之之在06-07-2009 00:11重新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