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黑焰孤独得如坠山谷。
黑焰静处时总有这种感觉,黑焰觉得自己活得鄙琐、肮脏。拉开收藏夹,点出一烦BBS,一看那个《女记者手记》话题里已跟了好多贴子。
奇怪。
黑焰想抽烟,摸了摸衣兜,没有。——这里的人除了那个夏之雨的,很少有人跟贴儿。虽然题沿上显示的阅读数也不少,但黑焰不理任何人,也没有人理黑焰。
今天是怎么了?
打开一看:
“女记者,你是?”
黑焰笑笑。
“变态!明明一个男人却变了性写女人手记,真替你急。”
黑焰笑笑。
“不管你是男人或是女人,你不是你自己。”
黑焰突然表情僵硬。
下意识地往题左看看回复人:夏之雨。
又是夏之雨!看时间,早晨六点二十分。
夏之雨是做什么的?
不象IT界人士,更不会是网络写手,那些人都是夜猫子。而夏之雨总是晚上十点前出没,有时早上七点前写一两个贴子。
她会是谁呢?
黑焰再一次点开夏之雨个人资料。
“昵称:夏之雨。
性别:不告诉你。
职业:不告诉你。
QQ:不告诉你。”
黑焰托着下巴想了一忽儿,不会是熟悉的人吧?
黑焰心一紧,目光越过隔子门看看,吐出一口气,又从容地在《女记者手记》栏里贴上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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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月某日。
早上天阴阴的,到报社门口时,又一点两点地下起雨来。
走在雨云下,任雨点扑在脸上头上,心里沁出莫名的喜悦。也许自己生活在低层,故而喜欢乌云压顶的感觉,在阳光下那些趾高气扬者,于此也不得不垂下他那蠢笨而肥硕的脑袋。——这令我感快。
发稿子又实行倒流制了,一遇上一些说不清的情况,报社就采取这种措施,好象领导真的比一般编辑水平高。其实呢,领导是怕丢官位,而一般人员只着重稿子的真正新闻性,故而没有政治眼光了,黑黑~~
倒落个清闲,编一些签发的稿子,如洗没有喷过毒药的蕃茄,一弄两弄就摆上桌面了,——吃死人,那也是你老总的事——何况,这尽是些大惊小怪的事情呢。
不让人说话,就太平了;不让人听真话,就长治久安了,倘如此,世界不真是太平了?横横!
子寒传过来一篇批评稿子,并说这件事在当地反响强烈。
一看方知是批评电信局乱收费的,稿子里有一段是说农民本没电脑,却要强收上网费,不交就停电话。
近十一点多时,大家都基本上忙完了各自的事,在格子间里有人上黄色网站也有人上网聊天。
由此可想人群生活的寂寞。
大家见面都是笑着,尤其是见几个老总,看谁的脸笑得比花好。可背后没有一个不骂老总的,现今不骂,过去骂过或将来总有骂的时候。中国各行业的官,好的不太多,凭本事上去的也有,寥若晨星。
总编室那个小妖精白萆,大学刚毕业两年,长得靓,且会嗲,混上了个副主任,出入总有市里某人的小车接。
大家都心知肚明,老总也让人家三分。
究不知,那白萆的精神生活好不?与比她大得多的男人做事能快感吗。
可大家都知道白萆的脾气坏得可以,且常哭。
女人在男权世界注定是悲剧人物。
在爱情和婚姻方面。找个有能耐且英俊的男子一不留神就会卷入“举世皆知,而吾独不明”的夫君外遇惨境,找个没能耐的,又要跟一辈子生闲气。男人在外面花,只要妻子不说啥,别人认是本事呢; 女人就不行,再爱情也是奸情,再爱,做了事都是淫荡呢。
下午与清林一道去参加个农资打假会。
打假与植树在官人们的运作上异曲同工。都是吆喝卖大力丸的,治病不治病,才不管呢,只要赚钱——假打尽了,打假的还要权有威有人找吗;树植活了,树苗卖给谁去,还上哪能弄回扣去?和和~~这是中国特色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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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黑焰觉得这样做有些绝情。
不为别人是为那个夏之雨,难道网络虚拟得连性别都不能告诉网友么?——可黑焰的理智要求不能公开自己的性别和一切,否则黑焰将不复存在。
黑焰陷进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痛苦。
再说,那个夏之雨不是也没公开自己的性别么?
只凭借说话的语气猜测她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