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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朱小棣|情人眼里出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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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7-12-15   

朱小棣|情人眼里出情人

情人眼里出情人

2017-12-08 17:16:53来源: 财新网作者:朱小棣责任编辑:陆跃玲
2017年12月08日 17:16 来源于 财新网
作为读者,我知道如何确认我自己读的到底是小说还是散文。分水岭就是,小说让我读进去,散文让我读出来



  文 | 朱小棣
  财新文化专栏作者
  手头有一本北京三联书店2016年出版的王鼎钧散文集《情人眼》,以为是老先生的新作,问了作者才知道,原来是写于60年代后期,1970年就已经在台湾出版过的旧作。掐指算来,作者当年也才四十来岁,更加感慨于作者的成熟与老道。虽然标榜是散文作品,我感觉大部分篇幅读来都更像是小说,而且是非常优秀的小说,标新立异的小说。既浪漫,又现代。其中一篇甚至已经有了阿城《树王》的影子,不知道阿城写作之前有没有看到过这篇作品。
  其实小说与非小说的界定是很不确定的,尤其是现代,很多著名小说家起步时都是忽然有感于原来小说竟然还可以这样写,于是才开窍,生发了创作冲动与灵感。我不是小说家,虽然也写过英文小说出版,但作为读者,我知道如何确认我自己读的到底是小说还是散文。分水岭就是,小说让我读进去,散文让我读出来。作者把我召唤进入到所描绘的情景中去,能够身临其境,身同感受,那就该算是小说了。越能投入,越能体悟,则越好。相反,散文让我能够把作者读出来,感觉他或者她就在我身边,可以与之对话,不管亲切与否,好恶如何。当然,好的散文总是会让你喜欢上作者,否则不叫好散文。若是日后发现作者令人生厌,也就不大会再去喜欢那篇文章。
  小说创作需要虚构,要求想象力丰富。《情人眼》里就有许多充分显示作者想象力的地方。比如,“我书桌上的闹钟忽然发生一种奇怪的毛病,它倒着走,在急促细碎的嘀嗒声中,分针由9移向8,由8再向7。这种现象,本使我十分惊讶,可是,我不久就深深地爱上它,珍惜这种难得的反常。从此,我有了最好的安慰”,“于是,我还是我,我们还是我们。那是何等的美妙啊!望着闹钟,我常常不知道一天已过去,不知道一天已开始”。读到这里,你是否读出一丝卡夫卡的味道。
  类似的地方还有,作者想象出这样一个情节,忽然有一天,自己洁白的双手,有一只完全变黑了,怎么也洗不干净。看了无数的医生,都无法医治。最后一位医术最高明的医生也无能为力。然而燃动了恻隐之心的他,留下这样一句安慰的话:“像这种我们不能了解的病症,也常常在我们不了解之中自然痊愈”。作者说, “这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惠了”。
  作者还曾这样展示过自己的想象力。坐在理发店里,他看见了无数的自己。他问理发小姐,这些鬼鬼祟祟的头颅是谁?“怎么,先生,这是你自己呀。你的背后有镜子,背后镜子里有你的后脑,而你面前的镜子里又有你背后的镜子”。于是,“每一个几何图形中有一个我,可厌的我”。“每周一次,我来看这么多的我。自己的眼可以看见自己的后脑,聪明人想出来的笨主意”。“我为这么多的我悲哀,一个已足,一个已够累赘”。
  而《我要疯》这个短篇,竟是如此这般地开头:
  “一个快要发疯的人能不能预知他将疯?
  如果一个人说:‘我要疯了。’他究竟已疯,还是健康?
  今夜,我又觉得我要疯。”
  看到这里,你会不会感觉仿佛下面呼之即出的就该是类似这样的句子,“赵家的狗又叫起来了”。呵呵。不过,作者写得却是完全不同的主题。接下来的一句话其实是,“这夜,我拼命想你”。但这相思是无果的。于是,“我是该疯的,我终于要疯。我所希望的事总是不会发生,我不希望的事总是会不断发生”。而结尾,则是这样一个句子:“我一点也不想做疯子,正因为如此,我知道我会”。
  书中有两篇写得最像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分别是:《最美和最丑》,《胜利的代价》。前一篇写的是最后一位娘娘与太监,后一篇故事较为复杂,我就不在这里剧透了。总之,读完这批小故事,我感觉可以与汪曾祺的那批民国人物肖像蔥美。所不同的是,汪是写实的,现实主义的,王是现代的,浪漫主义的,且又有几分沈从文的韵味。
  当然,要说书里还是有散文,那也绝对没错儿。《图书馆》就是一篇,依然透着无边的想象力,但却更加深沉,直白,警醒,老辣。“每一本书是一闪微光,每一个书架是一个灿烂的烛台。一座图书馆是一片星海,智慧凝成珊瑚,热情动成波浪,还有一代一代甘愿投入溺死的灵魂。这么多的书。书的集中营。知识的保险柜。天才的公墓。我的八阵图。这么多的书,我心里沉重恐惧,倘若没有安徒生,我何以度童年;倘若没有尼采,我何以度壮年;倘若没有老庄释迦,我何以度晚年。但是,书这么多,这么多,我何以了今生”。“我们越狱了,带着一颗逃犯的心”。“外面,还有那么多的人在写书!天才舍生忘死,争图书管理员的匆匆一顾”。读到这里,我的心,碎了一地。我虽然不是天才,可我的的确确是在写书啊!然而我的心又迅速恢复了跳动,因为它有一颗甘愿投入溺死的灵魂作伴。
  虽然我问过作者,他说此书成书于上个世纪60年代,可我仍然怀疑此次北京三联书店于2016年再版的版本里可能还是添入了新的内容。例如有一篇里曾经这样写道,“老妻插花,常常半夜静坐,对花凝望”。“这时,人是花的知己,花是人的知己。这一盆花实在是她和大自然共同经营”。当年刚刚四十出头的他,大概还不至于要称妻子为老妻吧。
  总之,这一本王鼎钧作品,无论新旧,总算是佳品。虽然不是尽善尽美,堪比西施,但在我眼里总还是那个喜爱的对象,应当可以说是情人眼里出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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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句三年得,

一吟双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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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卧故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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