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过年都要回娘家,记录我的故乡和俺爹俺娘的点点滴滴。借着一亩三分地,祝朋友们新年快乐!
过年回家(2010) 看见了山,就看见了故乡。
初三,正值走亲访友的高峰期。下坡路,一眼望去,车水马龙。很久未进丈母娘家门的女婿惊叹车多。我说:“你不知道老家的人民都奔小康了吗?”女婿大人说:“你看都是老家的车牌号吗?”果然,在鲁G和鲁V中混着其它车牌号。我于是说:“你不知道老家的亲戚们也奔小康了吗?”
我们的前面是一辆伊兰特的出租车。女婿大人说:“伊兰特,母的。”定睛一看,司机座上是长发的后脑勺。男人看女人,具有神奇的穿墙功能,老公此时还具有了穿车功能。可惜,美女的正面是恐龙也说不定。我们的车是速腾,于是我接茬:“速腾,公的。”
大半年没回来,老家的变化日新月异。所谓GDP,就是拆了重建。不但原来的钉子户,一个个拔掉了。就连靠近主路新盖的房子,也被拆了盖楼,二层不够还要盖三层。仿佛缺了楼房,就不是社会主义新农村了。砍了树,通了公路,以前家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梧桐早就成了记忆。因为房子整齐划一,我竟然犯了迷糊,带错了路。四小姐眼尖,回头指着已过去的那排:“石油大学姥姥家!”
石油大学姥姥家和我们家是邻居,于是倒车。总算找到自己的家。
很久以前,我们家也算“大户人家”。所谓大户,不是家有万贯,而是人口众多。有一次我跟朋友说起我五奶奶如何如何,人家笑我居然有五奶奶。且慢,我还有九奶奶呢。可惜,年轻的九奶奶死的最早,那一辈中,唯独九爷爷,硕果仅存。既然爷爷奶奶都到了九个,大娘婶婶也就多。四小姐两岁多回老家,轻易的就区分了各位姥姥们。隔壁的弟是石油大学的高材生,他妈于是被称为“石油大学姥姥”。有个婶婶头发自来卷,她称之为:“卷发姥姥”。大娘家的蒲扇很别致,大娘就叫“蒲扇姥姥”。对小孩子来说,数学就是那首简单的儿歌:“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故乡正变得面目全非。工厂侵占了无数良田,每个人都在热火朝天的赚钱。而我,却怀念那些古老的街巷,梧桐花落了一地,少年的脚步踩过那片紫红色,梦想和落英一起缤纷......
打碎了重来,每个人都为之欣喜若狂。而我,很不与时俱进。
聊到老家的变化。父亲和叔叔再次对胡温给予高度赞扬。同时对老毛同志进行了严厉批评。他们一致认为,三年自然灾害,人祸胜天灾。父亲当时正少年,天天饿肚子。尽管成年后他个子还算高,常被母亲称为无用的“大木料”,倘若能吃饱,说不定就成国家栋梁了。
一向不谈国事只管家事的我的母亲,也说起她的陈芝麻烂谷子。当年她怀着我弟弟去卖大饼,刚卖了两张就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逮住关了起来。当年的厮们也不是共产主义的又红又专,见大腹便便的母亲实在毫无油水可榨,于是吃掉了剩余的两斤大饼,母亲的资本主义尾巴也就彻底割掉了。
而今,地没多大产,人却够大胆。村官选举就是一出好戏。
虽然人在江湖多年也没见选票长什么样,但农村早就站在中国民主的前沿了。候选人比美国总统选举还多一位。第一位本家大叔,选前仗着资格老,错误估计形势,每家只塞了两盒将军烟,还是最低档的那种。第二位是后邻,选前每家给了一盒茶叶,绝不是铁观音级别的,普通的日照青。第三位后生,虽来势汹汹,但却低调行事。此君充分发扬地下党员的风格,夜里敲开门,每家每户塞了六十块大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有银子才是硬道理。于是该后生的选票后来者居上,最后成功卫冕!我的父亲母亲,也看在钱的份上,随了大溜。
顺便说一句,我们村在镇上,而且是著名的省级镇。此村官,绝不等同于穷乡僻壤的彼村官,乃肥肉一块。
过年回家,看见了不同以往的风景,遇见了很久没遇见的人,听到了很久没听到的事。时光倒带,一下子与旧日接轨,熟悉的,也是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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