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朋友去苏州,一个小时的路而已,而且国庆节前刚跑过两趟,去吃螃蟹。
去的时候顺风顺水,回来的时候遭遇颇艰。都到上海地界了,过了闸口,对着路牌开始迷惘。以前日日经过的A20不见了,代之以完全不熟悉的路牌,比方说上海这段高速叫沈蓉高速,就是从沈阳到成都。我对着牌子迷惑,我是该去成都方向吧?沈阳似乎有点背道而驰。
选了成都方向,又面临疑惑,下面是G1025之类的。我不知道这是去哪。这条路,用东邪西毒里的一句台词:“表妹多日不见,依旧那么地销魂。”看着倒是眼熟的很,就是不敢相认,还有与我类似境遇的N辆车在路牌下徘徊不走,且走且留,一步三回头,甚至有人意图倒车。好在大家都很迷惘,倒不像以前那样鸣笛武催,都耐心排队慢慢研究路标。
我在三岔路口最终选择了一个我认为正确的去浦东机场的方向,毕竟,那是去浦东啊!
上了去浦东机场的方向,在下一个路口我又迷惘了。一边是外环路隧道,一边是去新农。感觉这两个地方都不是我要去的,我需要见到A20!!!!!
我非常痛恨银行的自助语音服务系统,因为你拿起电话以后在跟机器较劲,不停让你选1234,按到最后不是忙音就是请挂机,除了给电信交通话钱,啥都没干,还连个服务生都找不到。
我现在在路牌下,就面临语音电话系统的困境。是非题,答对没奖,答错要交钱,你还不知道一路过去要错几回。
我这一路,就如诗词里写的那样“错错错,莫莫莫”了。路牌看着是越来越眼生,地方是看着越来越乡村,最终按捺不住耐心,选择一个高速口下去,在收费处,我问收费员说:“请问,去A20怎么走?我天天走的路,今天怎么就不认得了?”
收费员嘿嘿一笑说:“不认得了吧?不怕,我给你一张免费地图。”递来一张纸。我真应该给你们上传过来看一下,比我小时候画的迷宫图还复杂。我这两天把它当笑话给所有人观赏。
既然是免费地图,我就很高兴,收了以后说了声谢谢就打算走人。可惜闸口不开。收费员说:“请缴费。”
我大惊:“你刚才不是说免费的吗?”
“地图免费,但高速公路钱要交。”
我不高兴了,问他:“你们这算不算变相讹诈啊?我天天回家,从没丢过,你突然搁门口换了门牌,把我家改大酒店了,我进去住你收钱?”
收费员说:“那没办法,国家统一规定的,你难道天天不上网不看新闻的吗?高速公路改名这个事,上海都吵很久了,你该出门前就做准备。”
我说:“合着你抢了我,还是我诲淫诲盗了?我现在交钱我活该,因为我出门前不查新闻?你们还跟媒体联合好的吧?再多卖点报纸?政府除了开高速公路,也开媒体的吧?双向揽钱啊?每天我都看胡哥上镜,今天看到胡哥,发现他叫奥巴马了,你让我还怎么相信这世界?奥巴马改名前,好歹得友情告知我一声,我曾用名胡哥,好让我们适应一下吧?你改完名也不发张名片,还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啥世道啊?”
反正无论我怎么据理力争,闸口就是不放行。该国家挣的不义之财,一分都不能少。
本来汽油开回家是笃笃定定够的,所以就没在最后一个高速加油站加油,没曾想到,上海去苏州开了一个钟头,从苏州回上海,开了我三个半钟头,基本上等于环沪一周游了。郊区进城的闸口堵不堪言,感觉这种小地方怎么可能这么多车?我内心愤愤猜测,估计都是我这样绕冤枉路的。
油表开始滴答乱叫。
我有史以来地淡定,丝毫不慌。若是真不幸油尽灯枯横车街头,我一点都没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将车丢路上自己搭顺风车走。我不甘心只能社会捣我的乱,而我不捣社会的乱。所以冤冤相报就形成了,互生敌意。连我这种循规蹈矩的好人,都有想泄愤的念头。
据说5000块牌子换了上海2亿的财产,全上海市人民都是铳头。大家都在破口大骂说政府当我们傻蛋。
我冷冷一笑说,你们才是真正的傻蛋。你们要是都闷声不响,让政府报出四亿的价来,他们至少还体恤民情一点,分两步走,先在新路牌后面注明老路名,而后等大家适应了再摘。现在你骂多了,人家阴你,叫你天天开冤枉路,光多收的高速费那一段,又多出两亿来。还不加我多绕的油钱给中石油做的贡献。
我像一只老鳖,在水池里乱窜。我的命运就是伸头也一刀,缩头也一刀,没得选。
现在正是秋菊黄,蟹膏肥的时候。我们总是驱车去阳澄湖吃蟹。
揪住螃蟹的身体两边一掰,厚厚的膏或者黄顺着壳流淌,我流着口水将他们吸吮干净。把你们养肥了,不就为等秋天拿来吃的吗?
我在高速公路上左右摇摆不知方向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是仓皇逃窜的螃蟹。
交钱的时候,那只手,拿的就是我辛苦养的膏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