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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老斑马一家的故事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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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9-02-26   

老斑马一家的故事



昨天注册天涯的用户名和密码,先把它们一一记到一个小本子上,然后再回头

瞄一个数字抄一个数字,中间嫌麻烦抄密码时干脆一古脑记下打算一起上手,

结果抬头一秒钟的功夫就把那串小鱼一样的数字忘个精光。我悲哀得发现我的

记忆力正以一泄千里的速度向下坡滑去。没准过不了几天,我就坐上轮椅,目

光空洞僵直,口滴答滴答流诞水,老年痴呆。我想赶在彻底失忆前写下我们村

子一些有意思的故事,打捞一下生命历史的宝贵遗产。

说讲就讲,故事开始了。

          一  老斑马

老斑马姓田,因为他有牛皮癣,遍布满脸满脖满手,总之衣服遮不住的地方都是,花花答答的,很

像一头花斑马。老斑马是我们村子出名的老实人,不笑不说话,笑起来咪着一双细长的眼,很可爱

的样子。他脾气非常好,从没见他和谁发过脾气,红过脸。他个子不高,很瘦,走起路来略有些弓

着身子,不知是年轻时有些驼背呢,还是年深月久的农活压弯了他的腰。他老婆母斑马也是个脾气

非常和善的人,长得高高壮壮,黑黑的皮肤,一头齐肩的直短发,额角两边用两个小黑头卡利落得

卡着。

我妈妈年轻时也留着这样的发型,也许这是村里妇女统一的发型吧。妈妈年轻时的相片无一例外都

留着这样的发型,可惜的是后来从我记事起妈妈的发型就变短了,很短,短到像小子头,为此我为

她遗憾了很长一段日子,我曾和她说过我还是喜欢她以前的发型,那样显得她有女人味。妈妈辨

解说六张等着吃饭的嘴,哪还顾得上这个,我就拿母斑马来反驳她,人家不也是六个孩的妈,不

照样齐刷刷得及肩发。

但应该说明的是,虽然母斑马的发型很拉风,以至很多年后的今天依旧让我记忆犹新,但她们家

的卫生状况却不怎么好,据她家的邻居出来反应,鸡屎鸭屎满院,脏衣服成堆得乱丢在房间的各

个角落,小孩子们身上的衣服磨得领口袖口可以当镜子照也不脱下换,两里地外都能闻到一股无

法忍受的怪味。但不能否认的是,花斑马一家还是非常勤劳的,是过日子的好人家,在村子里的口

啤也是没得说的,孩子一干,虽然个人卫生差一些,但从来没听说有偷鸡摸狗的事情发生,人人都

说这是花斑马家的根子正,应该是祖上留下的遗风。

当然很多年后花斑马发生了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事情出在花斑马的三儿子身上,这件事多少抵毁

了斑马家一向的口啤和名声,但细究起来,也是事有蹊跷,情有可原。当然事情发生时老斑马已经

作古了。

我想要是他活着,会不会很伤心呢?也或者如果他活着,那件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此上后

话,按下后表。

是的,母斑马家也有六个孩子。这六个孩子吧,除了大儿子,其它的那几个都很有特点。倒底怎

么个有特点法,稍后我会给你慢慢道来。六个孩子中只有一个女儿,排行老二。应该是十几年前

吧,那时我已经离开小村在外读书工作,四海为家的游逛。

有一次回家就听妈妈无意间说起母斑马不在了。得了一场急病,只是几天的功夫就死了。这当娘

的重任想当然就落到那女儿的身上。这个时候大儿子已经结婚分家出去另过,当然另过也是没几

年的事情,前些年里母斑马活着时一直住在一起,大儿子家的房子盖在后边的园子里。这么一大

家子儿媳小姑婆婆小叔的,从没闹出过什么不合,大儿子的媳妇也是个性子绵厚的主儿,有人说长

得竟和婆婆有几分相像。“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邻居们提起总会这样啧啧得说。但成了


家的儿子总归是长硬了翅膀的鸟,总想着扑愣扑愣往外飞,分家另过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母斑马死后这个家基本就是花斑马和女儿撑着了。这年春天花斑马家的房东头又盖起了两个门头的


四间大瓦房。这里可以先基本说说四个儿子的特点了。二儿子脑子有缺陷,外号红胡子。胡子是东

北方言,我要是说张作霖是胡子出身子你就会明白胡子是什么意思了。对了,胡子就是土匪的意思。

至于为啥土匪是红的,我自己的理解是这恐怕得牵涉到外边一些美丽的传说。不知大家注没注意到,

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里的四十大盗,胡子都是红颜色的。


这只能说明我们村子里人的知识是很源薄的,是中外通吃的,是很能发挥想像力的。乡村是想像力

和创造力出生的老窝,所以最好不要招惹或者瞧不起那一个一个灰头土脸的乡巴佬,因为没准哪天,

这中间就蹦出来一个伟人。别忘了,我们伟大的领袖就是个农民。我非常推崇电影学院一个教中国电

影史的老教授,此人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在北方的乡村呆了十几年,他以北大学生的身份来到那里,目

睹过乡村所有的风物人情,人事变迁,他最深的感悟就是农村决对是诞生天才的土壤,那是一片神奇

的土地。

可悲的是有太多农民受教育的机会被残忍得剥夺,直到今天多少偏远的农村多少家庭,因孩子考上大

学供不起而去卖血卖身,再甚至被迫失学。我推崇他的原因是他真正把生命的平等和悲悯当成血液输

送给你,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再也没有比生命和生命的尊严平等更重要的事情了。

扯远了,重新回到故事上来。

二儿子的外号被起作红胡子,可以想见他的性格是多么狂躁和野蛮。下边的文字里会详细讲他的故

事。这里只是先对他们作一个简略的脸谱介绍。

三儿子不胡子,只是长得实在不出奇,个子小,一脸的大疙瘩,像个小老头,很像返老还童里男主人

公六岁时的样子。说起话来舌头短半截,吐字不清。他曾是我大哥的学生,他很怕我大哥,上学时应

该是认真听讲分子,无奈就是脑子不开窍,考试往往在后几名。

初中没毕业他就回家了。四儿子腿不好,一条腿拐,脸长得有些惊人,不过面相还算周正,人也是很

老实。

小老五嘛,身体和性格没啥太过格的,基本是向着正常的人生路线在走。再说说这个女儿,女儿黄黄

的皮肤,过于黄,黄到让人感觉不健康,事实上也真是有病,什么病不知道,反正从小就病歪歪的,

没上几天学就不上了,回来帮着母斑马料理家务。她走起路来有些拐,原因是她有大骨节病,两只手

的骨节也很粗大,像鼓突的老树根。后来在她身上发生了很多让人流泪的事情。


之所以不想说老大,是因为老大的身上没有故事,他太正常了,正常到生活没有波澜和火花。但为了

完整的讲完花斑马家的故事,作为这个家的成员之一的他,还是要被我讲述的。


前面说到花斑马在母斑马死后,在女儿的帮助下,一个春天在园子东头盖起了四间大瓦房。当然他的

任务还没有完成,新房子只够两个儿子住,还有两个儿子的窝没有着落。他心里想,自己的任务还没

有完成,他需要一鼓作气,鼓鼓劲,争取再在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在后园子再盖起四间来,那样自己

的任务就基本完成大半了。有了房子儿子才好娶媳妇,儿子娶了媳妇当老人的才算安心。他这时不知

道,其实死亡正在向他一点一点靠近。

接下来夏天来了,一个中午花斑马从地里回来吃晌饭,去毛房解手,刚一只脚登上毛房,另一只没等

上去呢,此时成堆的苍蝇嗡嗡得在粪便上盘旋着。有的向他飞过来。突然他身子一软,摊软下来,倒

地而去。

他的葬礼几乎全村的人都去了,虽然时值恨不得是个吃奶的孩子都要抓到地里去的农忙时节。他行了

一辈子的善事,临走说什么也要送他一程。


他走了,留下这一窝没成家没立业的,可咋办呀,有人这样为他感叹着。


可能他走得时候也是没有闭上眼睛的,但黄泉路上无老少,谁知道谁啥时候就走上了呢。也许他还有

一件发愁的事,那就是,这样丢下一帮子去了那边,怎么和自己的母斑马交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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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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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  发表于: 2009-03-04   
姐弟情深啊.....让我想起我的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六姐................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 二丫这个坏丫头, 把我的眼泪都招出来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麻将文盲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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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发表于: 2009-03-03   
这都三天了,二丫同学又去哪不着调去了。    

二丫同学忒不厚道,把个坑坑挖好就等我们往里跳。

我们等得好辛苦。
芸芸 离线
级别: 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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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发表于: 2009-03-02   
好人总算有好报,二丫写得真好,这么惨的故事让我看的过程中笑了好几次
我是佳佳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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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发表于: 2009-03-02   
唉。。。。。。。。。
除了你自己的内心,没有人可以是你的权威。
麻将文盲 离线
级别: 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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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发表于: 2009-03-01   
回 15楼(农场主) 的帖子
破锅自有破锅盖,男人自有女人爱,只要爱情深似海,痳子脸上放光彩,瘸子走路也有派。
农场主 离线
级别: 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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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发表于: 2009-02-28   
不知道为什么看完感觉挺沉重的但同时又觉得姐姐很幸福,能找到真正疼她的人
山鬼二丫 离线
级别: 论坛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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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发表于: 2009-02-28   
红胡子两次比较严重的发飙是两个公斑马结婚娶新媳妇那天,他的逻辑是娶媳妇这么美的事

(看来傻子也知道娶媳妇是件美差事儿)怎么和我没关系呀。那天婚燕上突然发起飙来,掀

翻了十来张桌子,砸了两口大铁锅,新房贴着大红喜字的玻璃拍烂了好几块。

这回砸锅是他不乐意斑马姐姐离开这个家,他不会说,只能用这种法子来抗议。惹了祸,尘

埃落定,红胡子开始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斑马姐姐屁股后头,走到哪跟到哪。斑马姐姐也不

理他,撅着屁股趴在灶台上,收拾着大铁锅的残骸。寻思着谁今天去城里好让他带个锅回来,

那盆昨晚发的面已经发得不成样子了,这可如何是好。不管怎么样,先点着炉子做点饭吃了

再出去打听吧。这屋子没有火星也冷得站不住人了。这一回头,红胡子还一根柱子一样戳在

那儿呢。斑马姐姐看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喂牛。红胡子一溜烟跑了。饭上了桌,红胡子和拐

子斑马喂完了所有的家禽和畜生,也落了坐。

红胡子好像知道自己惹了祸,也不好意思拿筷子,两只手反复叠着衣角,边拿眼偷偷观察着

斑马姐姐的动静,斑马姐姐冷着一张脸,把碗里的疙瘩汤一个劲得往嘴里划拉。拐子斑马也

喝得吸溜吸溜的,吸溜出一脑门的汗。

红胡子咽着口水,实在受不了了,盛起一碗仰脖喝起来。拐子斑马瞅瞅他,嘴角歪了歪。


晚上了,新的大锅让人捎回来,也找人安上了。吃过晚饭三个人坐在灯下。斑马姐姐手里补着

红胡子的破袜子,一边和声细雨得对他说,“我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也不是不能去。你这

是干啥,你不想想砸了锅,还得花咱家的钱买,有那买锅的35块钱咱三个能吃七斤五花肉,七

斤呀,多大一块呀,”斑马姐姐拿着红胡子的手比量着七斤肉有多大。

“你不心疼那钱,那肉?往后不能这样呀啊,你都是大小伙子了,不怕人笑话呀。”

红胡子点着头,一头歪在炕里睡着了。

红胡子是斑马姐姐心里的一块病。她知道她这辈子不死,这病就治不好了。可她还是在规定的日

子在那个初冬嫁给了那个卖猪头肉的男人。

那个男人虽然是卤猪肉的,但很有男人宽阔的心怀。他决定办一个体面的婚礼给斑马姐姐,他知

道斑马姐姐不容易,说什么也得让她开心开心。开始斑马姐姐不同意,她是日子细水长流惯了的

人,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八半花,她可不想这么铺排和浪费。男人劝她,就听我的吧,咱这辈子就

结一次婚,要省不在这一点儿。话说到这个份上,斑马姐姐只好同意了。

按照风俗,男方应该给女方过礼钱,五千六千不等。娘家用这笔钱给女儿置办嫁妆。但也有的因

为女儿出嫁前对娘家的贡献大,娘家是要根据良心给一定的陪嫁的。当然这是因家庭而异。当然

也有富裕的男人给他财礼不仅这些,还要多的多,那娘家就会在里边扣出一部分留下,俗话叫养

老钱。

卤猪肉的男人给的礼钱不多不少,但肯定很说得过去。结婚前大哥大嫂从小镇回来把斑马姐姐以

及四个斑马弟弟招集到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

大哥已经搬到小镇上开起了出租车。他虽然一向对这个家采取的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

但斑马姐姐对这个家的一言一行他还是都看在眼里的,有一本良心帐的。当大哥的在这个时候应

该表个态,说个公道话。

在这个会议上,斑马姐姐把这几年的帐目本拿了出来,一笔一笔说给大家伙听,从老斑马死后到

现在的流水帐,一笔一笔,详详细细。

大花头主要在两个弟弟的结婚上。算下来竟是不存不欠,对这样一个大家庭来说,这已经很不容易

了。大哥的建议是,除掉红胡子,四个公斑马一人拿出一点钱作为赔嫁给斑马姐姐,哪怕哪一个手头

正紧出去借凑,也得拿上这点钱。不为别的,一点心意。几个人都点头同意。长姐如亲娘。情谊如海

深。

当然斑马姐姐一分钱都没要,她说这份心意她接了,但钱是用不着的,她说,谁让我是你们的姐姐

呢,没办法,打断骨头连着筋。


斑马姐姐出嫁了,“出嫁那天来接亲的娇车有八辆呢,”后来妈妈眉飞色舞得学给我听。“看着都挺

高级的,那个卤猪肉的果然是个有良心的。”

妈妈还告诉我,红胡子那天做为娘家的客去送的亲。穿着新斩斩的西装,还打着红领带,别说,这么

一修理,还真有些不敢认了。地球都得靠修理,何况一个大活人呢。

据说那天红胡子喝酒喝得很文明也很开心。本来卤猪肉的姐夫还怕他一时兴起,做出什么英雄壮举,

专门派了几个膀大腰圆的暗中窥探着他的动静,以防一旦山雨欲来,满楼潮涌。结果他自始至终都很

规矩。有人说他那天光顾着打量身上的那套新西装了忘了,他从来没有穿过那么好看的衣服。他有些

得意忘形了。还有人说那是因为斑马姐姐那天太好看了,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还有人


说他就是想送给姐姐一个美好的婚礼,婚礼的美好与否全掌握在他手上,因为他是山大王,是红胡

子,是说一不二的主儿。总之那天他真的很开心,一直傻傻得张着嘴乐着。一杯一杯的喝着酒。直到

把自己喝倒在桌子底下。

回门那天他才和姐姐姐夫一起回来。他走在前边,手里拎着姐夫给几个斑马小舅子的好酒。还是那套

新西装,只是细心的人会发现,领带打了两个结。


还有一个细节需要交待,婚礼那天晚上,斑马姐姐收拾东西时在装香皂的盒子里发现了一块簇新的女

式手表。表面亮闪闪的,周围镶着金边。斑马姐姐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他们几个都知道她从小就想

有一块这样的表,现在他们替她完成了这个心愿。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种表在大城市里早已经不时兴了,城市里早不戴表了,习惯用手机的时间当

表。


不管怎么说,在老斑马家里,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斑马弟弟们很在意斑马姐姐的心愿,现在弟弟


们替她完成了,这就够她开心的了。不是吗?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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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发表于: 2009-02-27   
此时隔着灶屋东屋清晰得传来此起彼伏得呼噜声,那声音比开山打雷有过之无不及,斑马姐姐之

所以置若网闻,她是听惯了。就像村子杀猪的王三听不见猪的哀嚎。你换个不明底细得来,一

里地外保准撒丫子就跑,以为这是唐山大地震的震中呢。

那是两头没有姑娘肯嫁的公斑马正在甜美的睡梦中呢。其实也是斑马姐姐大意了,她此刻正跪

在炕上低声和那个世界的父母对接呢,全然没有想到此呼噜声和往日的呼噜声有所不同,今天

它是一头斑马发出的,那头没有发声的斑马此刻正悄悄潜往灶屋,像某些极端的革命分子试图

搞出点石破天惊的事情,借以表达自己的心声。

“爹呀娘呀,大云我尽力了,你二老也知道,这两个不好找。我呢,也只想留个后,我也奔四

十的人了,不想老来孤寡老一个。爹呀娘呀理解理解大云吧。你们放心,他俩我不会不管,红

胡子我更会不撒手的,那边都说好了,一年去住个几个月没啥问题。你二老就——”说音没落

呢,就听灶屋传来咣啷一声巨响,响亮程度盖过了呼噜声。

斑马姐姐叫声不好,拉亮灯,拐着不灵便的双腿就往炕下蹦,结果一头载倒在地下。就见红胡

子瞪着血红的一双小毛豆眼冲将进来,手里拎着一把斧头,向着墙角一张小破桌砍将下去,斑

马姐姐死死抱住他的两条大腿,苦苦哀求着。那头打呼噜的斑马也拐着一条腿冲了进来,拦腰

死死抱住山吟海啸的红胡子。

当然那天还是以那张小破桌飞成了碎屑而收场。

斑马姐姐心知肚明红胡子这是为了哪般。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人莫过于哑巴和傻子。他们有他

们的一套逻辑和理论,自成江湖一派。他们很纯真也很野蛮。如果他们感觉不顺心或者别人欺骗

了他们,他们就海啸山崩,我曾亲眼看到过前院的于哑巴在大街上撵打自己的老婆,那天老婆几

乎被他活活打死。


这两类人发起飙来四六不论,畜生一般。红胡子发飙的频率很低,他只在认为周围的人对他不好

的时候才这般。而且他比于哑巴讲究的是他发起飙来的时候几乎不伤人,只伤东西。给别的公斑

马买东西一定不能让他看见,或者一起买东西时他的那份一定比别的公斑马的多,要不他就九阴

连环,招招让你毙命,要不怎么叫他红胡子呢,这外号也不是是个人就能承受的起的。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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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发表于: 2009-02-27   
引用
引用第11楼之之于02-27-2009 21:25发表的  :
二丫,你用啥软件码字啊?

怎么每到第二行就二个字啊。看起来可真 



我不懂啥软件呀.

我这边看着挺规矩的.你看着有问题?
之之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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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发表于: 2009-02-27   
二丫,你用啥软件码字啊?

怎么每到第二行就二个字啊。看起来可真 
蒲苇纫如丝http://blog.sina.com.cn/zhizhiwuyu,http://t.sina.com.cn/zhizhisilentsea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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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发表于: 2009-02-27   
下午有回村的小客车,男人一直把她俩送到车站,还一脚踩上车门抢着给她俩买了票。然后一

直站在那里目送着小客开走。介绍人偷偷扯扯斑马姐姐的衣袖,“这男人对你挺好的,知道心

疼人,嫁过去错不了。”

斑马姐姐笑笑没说话。正值早春农忙还没有开始,上小城逛荡着办各种事的人就很多,车子里

很拥挤,时不时爆出一阵一阵的哄笑。斑马姐姐在这样的笑声里却突然找不到半丝快乐的影子。

或者说这欢乐只是一个遥远的背景,把她的心送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她的心一下子涌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很复杂。

有点甜有点苦又有点酸,反正酸酸甜甜辣辣的,掺在一起。五味杂陈。车子驶进了村,大老远

的,斑马姐姐就发现前边的那条路上,站着几个人影,齐齐的站在那里,向着车子的方向不安

得张望着。她认出是她的四个斑马弟弟。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他们,她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斑马姐姐在那个初冬出嫁了。她把最后一粒粮食收进了仓,该卖的卖了,该留的留着,那个早

上她那么多年第一次没有天不亮就起来忙碌,而是静静得穿起衣服一个人坐在炕上想心事。斑

马姐姐也有心事呀,只是没人诉说罢了。

窗外的天色还是像炭一般黑,但已经有鸡鸣声打破这黎明的寂静。“狗狗喽,狗狗喽。”斑马

姐姐早就发现农村的活计,家里家外,你不停手的干,就是不吃饭不睡觉,就那么干干干,还

是干不完,鸡飞了,猪拱糟了,牛跑了,园子里的久菜该打垄了,早饭没吃完就得想着晌饭吃

什么。而这一切都是小意思,和地里的活计比起来,简直是小骗遇到大骗。这么多年了,斑马

姐姐真是闻鸡而起,夜半而睡。四个斑马弟弟让她的生命不息,战斗就得不止。

但今天,我们的斑马姐姐想偷一回懒,既然活计这个东西是永远生生不息的东西,那么,晾晾

它们又怎么样呢?其实也是斑马姐姐没有心思干活。

她此时的心就像那春天的柳絮很迷离很渺然呢。
农场主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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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表于: 2009-02-27   
    快点出下文
牡丹江人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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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表于: 2009-02-27   
Re:Re:回 5楼(山鬼二丫) 的帖子
引用
引用第7楼山鬼二丫于02-27-2009 00:32发表的 Re:回 5楼(山鬼二丫) 的帖子 :



哈哈,早饭.


二丫,你这早饭也吃得太久了吧?

我这儿还等着下文呢。

为啥很普通的事经你一写就都那么好看呢?!让人嫉妒啊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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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表于: 2009-02-27   
Re:回 5楼(山鬼二丫) 的帖子
引用
引用第6楼麻将文盲于02-27-2009 00:19发表的 回 5楼(山鬼二丫) 的帖子 :
午饭?晚饭?还是下午茶?



哈哈,早饭.
麻将文盲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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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09-02-27   
回 5楼(山鬼二丫) 的帖子
午饭?晚饭?还是下午茶?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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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表于: 2009-02-27   
引用
引用第4楼麻将文盲于02-27-2009 00:08发表的  :
直播?一会过来接着看




哈哈,是直播.我去吃口饭,一会儿回来接着写.
麻将文盲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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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发表于: 2009-02-27   
直播?一会过来接着看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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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09-02-26   
她同时还是这个家庭自行车轮子的轴心,四根辐条都围着她转动。是主心骨,是精神领袖。

很多年后我无意中在一本书上看到关于地母的故事,虽然这个外国传说中的地母是一个妓

女,且像个大肉球,但我还是不自觉得把她和斑马姐姐联系在一起,因为在斑马姐姐的身

上我们确实看到了那种母性的爱和牺牲的精神和力量。

女人,永远都能在你最绝望的时候给你温暖和慰藉。

老斑马一家四个公斑马在斑马姐姐这个轴心的带动下,以正常平稳得速度向前转动着。一

圈一圈。一年一年,有一天我们的斑马姐姐终于在一个早上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岁月

抢走了她的容颜。正像村里很多的大娘大婶所说,再这样耽误下去,就真的老在家里,嫁不

出去了。一些亲戚也都劝过她,该走就走吧,要是老想着这个家,哪年哪月也没个头,她们

的言外之意是说,这不比一个正常的家庭,那四个斑马弟弟好像就最小的那头正常娶亲没啥

周折,那其它几个再通易经的人恐怕也说不好他们的姻缘啥时候到。

你要是和他们靠那是靠不起的。而且还有嫁人的心,就不如早嫁,也好找个相对不错的人家。

斑马姐姐的内心一定像涨潮的海水一般,经历了相当剧烈的起伏和挣扎,结果她依旧是不响不

动,把自己的人生大事又放在了房顶上搁置了起来。这年她足有三十四岁了吧。真是老姑娘有

嫁不出去的嫌疑了。

而这时她那四个斑马弟弟,也只有老小和后院邻居的小翠谈起了恋爱。大街上遇上个一向不错

的大娘,大娘一把扯住她,“怎么?还真不想嫁了?”

斑马姐姐就瀑着一口的苞米牙笑着说,“再等两年吧,总得送出去两个呀。”

这一晃两年马上就过去了。小五结婚了。三斑马也和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结了婚。前脚张罗完这

两门的亲事,后脚给她提亲的人就上门了。小镇西街一个老实巴脚的男人,四十岁了没娶过亲,

三间瓦房,卖猪头肉的。斑马姐姐这回没有推辞,换了身干净衣服去小镇和这个男人会了会面,

双方都很满意,介绍人问斑马姐姐有啥条件时,斑马姐姐说,结婚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有一个

条件,那就是每年里头红胡子弟弟得来住上几个月。如果男方不反对,这门亲事就可以定下了。

胡子在人们的心中虽然很可怕,但由此可以结束打光棍的生活,而且斑马姐姐爱弟弟的那份心很

让那个男人感动。对自己一个胡子弟弟如此好的人,对自己的男人也是错不了的。于是那个男人

一口答应了下来。中午了男人非要带着介绍人还有斑马姐姐出去下顿馆子。

斑马姐姐不肯,说你不是会卤猪头肉吗?我就想尝尝你卤的猪头肉。介绍人一听在家里就有肉吃,

也乐得同意了。男人卤猪头的技术很好,那顿饭吃得也很香。饭桌上男人一个劲得给介绍人和斑

马姐姐碗里夹猪大肠和猪耳朵,耳朵切成一条一条丝的,齐齐整整摆在一个盘子里,斑马姐姐在

上边好像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明天。

男人不时的偷偷拿眼打量着斑马姐姐,斑马姐姐正吃着满嘴的猪耳朵,被他看得害了躁,好不容易

把一嘴的肉咽下肚,红着脸小声说,你卤得猪耳朵真好吃,哪天跟你学习学习。男人搓着手,也红

着脸小声说,“到时咱俩天天互相学习。”
山鬼二丫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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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09-02-26   
做为从大家大口人家出来的我深知,在这样的人家里作厨娘,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记得那时我父亲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蒸馒头,十四认的大铁锅一天一锅有时还接不上溜,还得多弄点

菜添补着。我在睡梦中有时都能闻到面粉发酵时的那股子酸酸的味道,当然父亲就在我们头顶的面

板上揉面,一炕的小脑袋七扭歪八的,父亲勉为其难的腾出点地方来放面板,有时不知碰上个瘟神

一伸手一伸脚,直接就搭到面板上去了,所以父亲揉着面的同时还得提妨着那时不时前来侵犯的臭

手臭脚。所以可以想像那些年里我们的胃里装了多少自己的脚臭。无疑斑马姐姐每天的黎明就是这

样度过的。而且我猜她在这个家里扮演得角色还不只于此。村里的人有一个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的

习惯,那就是对残缺的家庭非常关注,后来据村子里的有心对斑马这个不再完整的家作出细致的观

察后作出结论,每个公斑马身上的衣服都比以前干净而且簇新了。虽然牙还是一如既往的黄,我在

前边说了,那实在只是一种日积月累的生活习惯而已,那不能代表这一家子在失去双亲后破罐子破

摔。

当然这一切都是斑马姐姐的功劳。每年过年四个公斑马出来给乡邻白年,都是簇新新的衣服,脖子

也是干干净净的,包括红胡子。你可以想像在斑马姐姐的监督和软硬兼施之下,四个公主斑马如何

站成一排在院子里,用砖头一下一下专心用力得蹭着脖子的那层老灰。这让总是想起小时候在班级

里,每周一检查个人卫生时老师都会拎出几个和国际卫生组织顽强对抗的顽固分子,嚷着是不是找

块砖头来把脖子手上的灰来蹭蹭。斑马姐姐一定也是这么做的。

当然这仍不是斑马姐姐在这个家里扮演的全部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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