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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西藏问题之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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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8-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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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问题之我见

西藏问题之我见(转自泡网俱乐部) ?caHS2%?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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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聊胜于无聊 .k up[d(  
z^/9YzA!6  
1. @b5$WKPX  
从83年到94年,前前后后,除中间休了两次假,我在拉萨呆了大约十年。 \SgB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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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刚去拉萨的时候,正是胡耀邦的西藏讲话之后,大批老西藏回内地,大批新的应届毕业大学生进藏高潮的时候。 wYS r.T8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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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拉萨很朴素,文成公主时代栽的杨柳树还在正对大昭寺的地方,与著名的甥舅和盟碑圈在一堵围墙里,很多年后建大广场,才挪了位置。八角街(后来才按藏语发声:八廓)是拉萨最热闹的地方。冲赛康的菜市场没改建之前,那里是康巴人的集结地,满眼都是头束红黑两色缨子的康巴人,腰里别着刀,大概因为长年骑马的缘故,走路大多外八字或罗圈腿,大摇大摆,横冲直撞。菜市场里有一个角,是古董市场,我的一个朋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每个月用那点可怜的工资,用于收集藏币。那是59年前嘎厦政府发行的,有纸币也有铜币、银元。藏币的一面是面值,另一面是雪山与太阳的标志,有一个太阳和两个太阳的区别,据说价值有天壤之别;银元从乾隆通宝到袁大头、尼泊尔币、日本币,应有尽有,做这行生意的,主要是藏人。后来这位朋友收集了大约价值四十万的藏币,意外的成了这个领域里少有的专家。 ofYZ! -V  
FKf2Q&2I  
拉萨主要的街道人民路上,有唯一一家国营百货店。商品既馈乏又富足。说馈乏,是因为除了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副食糖杂,就是一些部队的军用品被当作劳保用品在出售;说富足,因为店里的云烟(当年内地传说是最高挡的烟)以及上海来的大前门,各种在内地人想像中属于高干的奢侈品,这里应有尽有,但要凭证供应。软包的才卖8来钱块一包,硬盒的卖14元一包。当时流行抽软包装的烟,所以,我们这些想买一包硬盒的红塔山享受一下的烟民,在售货员看来很怪异。一看就是外地人。我们这些新来的大学生,住在政府第二招待所等分配,惊讶地发现,就连门口的小卖部里,也有云烟、红塔山、红山茶这些内地无法想像的高挡香烟出售。但是,等我们真正在当地落了脚,才知道,市面上的高挡烟之所以不畅销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大量的进藏干部,当他们达到一定级别,就会有一本内部的供应证。供应证上列明了更高挡的烟酒的定量、规格和价钱。比如一条不带过滤嘴的上海大前门,市场上根本见不到,但供应证上特供价是五块四一条。香港来的良友,南洋兄弟的红双喜,据说是老邓才能享受的小熊猫,供应证上都有。还有粮食、青油,不仅按级定量,而且价钱都比市面上便宜很多。 x>4p6H{]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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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们这些刚刚走出学校的学生而言,拉萨最了不起的一件事是人民路上的新华书店。我一直不清楚,是因为新华书店的领导开明,还是别的原因,总之,拉萨的新华书店,是那些年里我所见过的所有的新华书店中,书籍最新,最多的一家。常常是国内各出版社刚出的新书,拉萨很快就能看到,而且经常脱销,好在不久,新的一批又会源源不断从内地运来。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大约89年前后,新华书店几乎是大家的天堂。在等分配的那些日子,每一个进藏的大学生可能都感觉到了,经历过最初几天的高山反应,经历过最初对八廓充满异国情调的环境的好奇之外,新华书店可能是最让人想起自已从那里来,想起学生时代熟悉的环境、人、甚至想起自已原来是个少数民族(讲汉语)的一个特殊的地方。我大多数朋友,当他们分配到各个单位之后,去得最勤、最多的地方,就算拉萨人民路上这唯一一家新华书店了。 JnQ@u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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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大家常去的地方,是拉萨电影院。在大昭寺前方五百米左右的十字路口,放与内地同步的电影,看电影的各色人等,依然保留着内地早年的朴素趣味,看到好人坏人,爱憎分明,随剧情喜怒哀乐。 o~xGE6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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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的生活条件的确艰苦。最困扰大家的两件事是,经常停电和缺少蔬菜。拉闸限电是家常便饭。除了政府和医院几个少数地方的居民,家里都要备足蜡烛。蔬菜是奢侈品,水果更是不敢想,不是没有,而是太贵,尽管拉萨人的工资,由于多了高原补贴,比内地同类人等的工资还高出一截,但大家还是没法尽情消受。西藏的无鳞鱼是最受汉人欢迎、同时也最受藏人鄙视的一种食物,直到一些年轻的藏人也受影响为止。尽管如此,此一时期的藏汉关系,虽然开始因为大批老干部内调出现了一些令人伤感的现象,但总体而言,还是相对轻松的。汉族人受到尊重,在西藏是历来的传统,听一些老西藏描述,在很多年里,一些普通的藏族老人,甚至依然保留着见面对他们伸舌头的礼节。 Gt,VSp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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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工作的各个单位里,到处可以听到关于老西藏内调留下的遗憾故事。那些父母一方是汉族的家庭,无论当初是一个多么动人的故事,现在都面临最实际的问题,一方要内调回老家,另一方却不愿离开自已的故乡,子女也不得不面临抉择,是跟着父亲走,还是继续留在西藏做藏人?不过大家都注意到了,几乎大部分的这种家庭,都不得不面临离婚,子弟也因为习惯了拉萨的生活,选择做了藏人。 R$e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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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藏,藏人也有几种基本的类型:一种是纯本地的西藏人;一种是从藏区:四川、青海等地来的(这部分人主要是当年十八军进藏的老战士和他们的子女、亲戚);本地人藏人又分从前的贵族家庭及子女,一般居民,乡下来的农牧民;在我们与藏人最初的交往中,你很快会感受到,经历过几十年与内地同样的革命洗礼,此时的藏汉关系虽然由于胡耀邦的讲话开始出现裂痕,但并没有明显的冲突。记得在我上班的部门,如果你让人教你学藏语,差不多每个人都会很高兴,先教你几句骂人的藏话,再教你唱几句藏歌。如果此时去藏族家作客,一切都象传说中的一样,藏族人的好客和善良,会让我们这些从内地来的人感慨万千,想起小时候在农村里才能见到的景象。但是,有一点是大家心照不宣,由于语言、信仰、习惯诸多的不同,在这里,你始终都会感到自已是个外来人,是个匆匆过客。自从老一辈进藏人的通婚破裂之后,汉人与藏人通婚在此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CqX*.j{  
80gOh:  
不久,一揽子的民族、宗教政策开始落实,市面上可以听到藏族人在传,某某过去的贵族家庭得到了政府多少万的赔偿,某某贵族的老宅子被退赔(因为成了文物,退还不可能,就用钱来补偿)。对此,那些从前的贵族家庭的子女们,现在又抖起来了。说到这里得插一句,其实很多藏族人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在自尊心方面,跟汉人的要面子有异曲同工之处。在政策没有明朗之前,人们各有自已优越的地方,还没有因为贵族得到了补偿就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然而,当新的区党委书记身穿藏装,坐在大昭寺的屋顶上与喇嘛们一起参加刚刚恢复的、中断了几十年的大法会时,宗教的复兴,真的彻底改变了过去几十年的红色教育。老一辈的开始怀疑,毕生的奋斗就是为了这个结果?新一辈迷茫,何去何从?而当年热血沸腾响应号召支援西藏建设的老一辈前脚走尽,后脚跟进的这一批批应届毕业,发现自已仿佛一夜之间成了二等公民。此时跟藏人交往,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要注意民族团结,因为你一不小心说出的某句话,就可以伤了谁的心,就可以产生纠缠甚至动乱。藏族人看到一篇小说中写了藏族人过去的一夫多妻或兄弟共妻,不干了,闹。看到写了藏族人来例假用布条夹草木灰防渗漏,不干了,闹。看到写出来的藏族人形象不高大,闹。从地方一直闹到最高层,胡耀邦批示,这是精神污染,是资产阶级自由化。地方官吏如获至宝,整。87年的夏天,马建到拉萨转了一圈,听电台的几个朋友讲了几个关于藏密的故事,写了篇舌苔,好家伙,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到现在,只要一提西藏,不知道空荡荡的人还真不多。 ]-+l.gVF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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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59年到87年,内地的动荡每一次都会在西藏掀起同样的热浪。不要说藏族人反应不过来,就是汉人又有几个弄得明白到底是咋回事?不过没关系,这些神仙打仗百姓遭殃的事,历朝历代都有,闹得明白不明白,日子还得照样过。在87年前后,老邓与达赖的对话使得更多的活佛重返家乡,这些从前被彻底推翻的阶层,现在成了万民的偶像,每到一处,所受到的欢迎,不仅超出一般人的想像,大概也超出了我D的预料。此后,我的印象里,就连那些老一辈最坚定的革命者,虽然嘴里不说,但也不再反对家人事佛。市面上开始出现大量达赖和班禅的照片。有一个时期,大概是宣传部门想到的馊主意,当年的五位领导人的大幅画像,也做成了从前老毛时代的样子,大量的散发到了民间。然而,人们还是以得到一张来自印度的达赖照片为荣。街上的温江人开始多起来,四川人也开始多起来。藏族人经常半开玩笑半当真,说内地人带来了两样东西,包工队和苍蝇蚊子,实际上也是在针对当时大量流到拉萨的外地人而言的。的确,当年完成了四十三项大的工程建设,包工队遍地都是,就连过去几年里寸草不生的周边光秃秃的山头,都因气温变化出现了从未见过的绿色。 `oO*ORq&  
04Uyr;y  
大约就在这个时期,我的另一个朋友跟着区党委的人下乡考察,带回来一大批资料,我们才知道,在各地,民间自发建寺院的情况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乡下的纠纷与矛盾,常常除了喇嘛出面无法解决。更甚者,那些反对建寺的乡干部,无论藏汉,开始遭遇前所未有的考验。有人恐吓,有人使用炸弹威胁。此时的拉萨,表面上依然平静如初,如茨威格所言,正如一种疾病,在它变得显而易见之前,它早已经在内部,从血液渗透到全身了。 $.ctlWS8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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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年9月21日,达赖喇嘛访美并在美国国会众议院人权小组委员会演讲,24日在印第安纳大学举行记者招待会,不过这些情况,当时拉萨人并不知道,直到27日这天,一些哲蚌寺和色拉寺的喇嘛在大昭寺前聚集,拉起了旧嘎厦政府的雪山狮子旗,喊出了“西藏独立”口号。不过很快,这些人就被公安抓起来了。尽管在中国的宪法中规定有信仰和言论自由的权力,但同时也有煽动分裂的罪名。言论自由,我估计,如果不是行业的专家,谁也无法回答,既然是宪法赋予的权力,是不是还有前后之分?在随后的10月1日,同样的场面再次出现了。不过这一次,据说除了喊口号,有喇嘛用按照古老的绚教方式点了天灯------用火点燃了自已的手指,而且,因为此前被抓的人没有被释放,所以,喇嘛们另一个口号,就是释放那些人。 olHmR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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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乱从来都是非理性的,尤其当群众被煽动起来。这一天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声势浩大的向区政府机关进发。有人描述,就连那些妇女,也用最恶毒的方式诅咒-------当众脱下裤子,屁股对着警察和政府大院。从此以后,一个新的循环开始了。示威,喊口号,被抓,要求释放,闹事,打砸抢烧,再抓,再示威,再要求释放,再闹事。。。。。。有死亡,自然会有扩大的仇恨和敌意,然而,对于无辜的人们来说,这是无法承受的代价。从第一次驱汉事件到今天,我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但我知道,那些无辜的人,无论汉藏,都没想到事情的结局。但是,有一点,身处拉萨的汉人们现在开始感受到了。这地方变了。在闹事的时候,每个单位都会听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比如,正在上班的某个藏族干部,平时沉默寡言,但那一天也会突然拍案而起,声称再也不受**的压迫了。在我朋友写的拉萨骚乱纪实里,一位平时受人敬重且对汉族非常友好的喇嘛,在那一天里,竟然指挥闹事者殴打汉人,而且,公开扬言,受了三十年的压迫,终于****而在事后,当人们再想采访同一位喇嘛时,后者不仅装病不出,竟还保留了记者被殴打当时遗失的录像带。此后的89年,3月,9月,10月,成了每年敏感的月份,大闹小闹,大抓小抓。。。。。。尽管这样,89年冬天,那曲地区遭遇百年不遇的大雪灾,我到那里的时候,雪灾的救援工作接近尾声,但我接触到和听到的故事,还是令人感动惆怅。有这么个故事,在救灾的某部有一队运输兵,从营地出发之后,分赴各县,结果其中一辆车因为故障,在几尺深的雪地里失火掉队了。满车的救援物质里有压缩干粮和汽油喷灯,但是,当连队找到两位运输兵时,他们中的一个冻死了,另一个冻掉了一条腿,却始终没有动车上的物品。还有一个故事,黑鹰中队的两架直升机,在飞雪弥漫中相撞,机毁人亡,老百姓事后一直跪在出事地点,高呼“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然而,更让人无法思议的故事是,当救援队进入一个放牧点,发现当地的牛羊牧人全死光了。但死去的牛羊身上,穿着牧人的皮袍,并且多数死于消化不良,那些死在这些畜牲身边的牧人,大部分是冻死的。 1p-<F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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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也许我会怀疑这些故事的真实性。我也可能猜想,那些牧人可能本身就是因为饥寒交迫至死。其实我一直无法理解,那些真正有信仰的人,当他们面对生死抉择时,哪来的勇气做出在常人看来是最愚昧的选择。但是,他们做了。无论你是否理解,他们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民族。跟我们的确有些不同。  Lo)T  
(II#9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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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楼  发表于: 2008-04-06   
太长就算了,不转了,要看的自己动手狗狗罢。
linny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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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楼  发表于: 2008-04-06   
俺先踩一脚,太长了,以后有空慢慢看
轻轻一点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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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发表于: 2008-04-06   
14. JUq7R%"h6  
自从西藏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发表之后,人们发现,从前沉默的藏族人开始变得敏感了,开始关注自身的形象。此一时期,整个内地面临着全盘西化的讨论,当它被定性为资产阶级自由化、精神污染,与历次政治运动一样,迅速从政治波及到各个领域。新一代的、有文化的藏族领导人虽然未必全面取代各单位的一把手,但也更多的拥有了话语权,大批干部内调造成的类真空状态此时还并未因为新的人员的到来马上得以弥补。与我们一同进藏的人,甚至此前更早的一些进藏的人,当他们怀着搞政治的愿望走进西藏,很快就意识到,这里并没有发挥的空间。一位分配到区党委的朋友在大约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自认为看穿了这种政治的把戏,不久就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留下一些虽然愤青,但依然还在忍耐和等待机会的人。也许,政治这种游戏,原本就是留给真正有耐心的人去玩的吧。 1CUI6@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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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时期的拉萨,一场悄然的文学革命在蕴酿着。为了回避表面的冲突,回避藏人们敏感的神经,这场日后被称为魔幻现实主义的文学运动,在几位年轻人几次私下的聚会后达成一致。没过多久,《西藏文学》以魔幻现实主义专辑的名义,集中推出了以扎西达娃为代表的一群年轻作者的小说。这一次,他们的策略奏效了。紧接着第二期,魔幻现实主义专辑又出了一期,而且没有引起反对。 1b2xWzpG  
"DecS:\  
这一次,没有人去联想拉丁美洲同样的那场文学运动实际肇始于反对压制。至少在表面上,这些神神奇奇的故事,令到人们眼花缭乱,一时分不清到底对藏人是褒是贬。更因为扎西达娃此前在西藏的系列创作本身充满了西藏的温情,所以虽然还是有人在挑毛病,但在一个时期之内,更由于内地对西藏魔幻现实主义策略的推崇,使这一时期的思想得以空前的自由。有一个时期,人们传说,虽然表面的管制得到松绑,但宣传部门却将运动的参与者列入了黑名单。也因此,此后在当时的西藏群众艺术馆召集的文学集会,全都用了儿童文学创作讨论的名义。同时也因为馆长金志国在政界良好的声誉和人际关系,文学暂时避开了政治的漩涡。 W7\UZPs5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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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有人举报了一篇关于雪灾的小说中写到了遇灾者以田鼠充饥。认为吃田鼠的行为严重污蔑了当代西藏和藏族。当大家在批判会上试着说服老一辈的领导相信,这完全是作者的写作技巧之误,终于得以过关。紧接着另一项举报又发生了。而这一次,则是一位在那曲生活多年的汉族作者,竟然写了藏族女孩初次例假用布条夹着草木灰防渗漏,这不是明摆着污蔑藏人落后?尽管如此,除了极个别领导坚持要严厉处罚,更多的人还是接受了关于作者技巧训练不足的理由。在这之后,针对一般的举报,作者技巧的缺乏,成了一项秘而不宣的法宝。也许,并没有人真的在意小说写了什么或者是否污蔑了藏族人的传统生活方式。就连那些举报者,大概也并不仅只是针对文学而来。 m9k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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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在《收获》的推崇下,马原和扎西达娃率先走向全国接受思想活跃时期的检验。马原那些昔日在拉萨无法脱手的小说,纷纷走进了各地的编辑部,成为编辑们的抢手货。在一次笔会之后,马原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收获》决定为西藏办一期魔幻现实主义专刊,同时,南京的《青春》也如法炮制另一期专刊。一时间,拉萨的作家们受宠苦惊。实际上,大多数人始料未及,不仅手头没有作品,也并不真的了解所谓魔幻现实主义专刊究竟需要什么样的作品才算够格。而此时,马原的判断,即是标准。因为所有的稿件,将由马原集中,然后分送各地。此时,正是87年的春天,人们相信,这个春天的到来,预示着文学事业一片美好的前程。 \rH0=~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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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85年10月,我从电力部门调到了刚刚成立的《拉萨晚报》。这是一份刚刚脱胎于拉萨市委机关报的对开版小报。报社由市委宣传部长兼任主编,马原的朋友、诗人洋滔任执行副主编。报纸排字印刷,有单独的印刷厂。一周一期,一二版新闻,三版为知识娱乐,四版为副刊。在首批办理的《拉萨晚报》记者证中,除了几位领导排了前面,我的编号是前几号,就是说,从首次报纸发行的7月到我调入的10月之后办证,报社总共不超十个人,而实际上办报的人不超过五个。此外还有一个藏文版,因为相互不了解,除了开大会大家聚一起面熟,据说每期发不了一千份。这个时期各地开始了反自由化,洋滔的作者联系簿差不多是最权威的中国新时期作家诗人集中营。他自已除了抓一版的重大新闻审稿,更多的兴趣就在四版的副刊上。实际上,副刊差不多就是个文学专版,专发短小说和各地诗歌。从北岛、顾城、杨炬、欧阳江河、舒婷,到翟永明、于坚、韩东、海子,各地作者写的东西因为与西藏本地关系不大,反倒没有引起任何麻烦。 L*{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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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些做编辑记者的,最苦恼的问题是缺稿,当然也缺写稿的人。社会新闻不能碰。有一次我好不容易冒险上市公安局采访交通管制,实际上是想写篇关于拉萨有了三轮车的新闻,但发了一个豆腐块之后就叫停了,别的社会新闻可想而知。此时的拉萨晚报所在地是刚刚落成的市府大楼,因为市委一直没有来得及搬家,所以整个大楼里只有晚报一家单位。我刚来,没有空房可分,就住在办公室里,成了整个大楼里唯一的住户。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第二年7月新的大学生进藏,另一位年轻的藏族女大学生搬进大楼,成了第二个住户。 Ou|kb61z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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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子,我的办公室成了拉萨文学界的集会点。大家白天在群艺馆讨论完儿童文学,晚上就到晚报接着商量具体的组稿事宜。扎西达娃因为住在他父亲也是原市委领导分的房子,正对晚报新大楼的老市委大院里,所以讨论完文学,扎西达娃家就成了大家搓麻的地方。扎的麻将技术一直很臭,所以他老婆就自嘲,说扎陪了钱还得陪夜宵。 6x16?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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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差不多翻出了拉萨所有的文学爱好者。也差不多是手把手的教那些汉语刚刚能把句子写通顺的藏族作者创作,实在不行,就把他们写的诗或者小说,象当年海明威的编辑一样,来个重写,再以他们的名义发表。就这样,藏族作者还是有限。一些人就想到了更艰难的办法,那就是从各地区培养新的作者。文联的女编辑龚巧明大姐从阿里挖出一个叫索穷的作者,并且不久就上了《人民文学》的头条。马丽华更是长年进驻那曲,把当年刚刚脱离驮盐生活的那曲汉子嘉央西热,愣是整成一个汉字一个汉字学着写作,并且最终写了一系列长诗的诗人。 ,jy9\n*<t9  
Rf{YASPIw&  
所以说,今天达兰萨拉的指责令我们这帮人觉得莫名其妙,与谁当权并无关系。人们可能会猜想,此时的藏文创作呢?如果你回头想看,就会发现,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除了早期英国人占领拉萨时期开设过贵族双语教学,藏族的农奴肯定是没有受教育的机会。而那些昔日的贵族子弟,尤其是那些读过一点私塾学过藏文的人,要么成了各藏文翻译部门的人员,要么成了各报纸藏文版的编辑记者。如果说没有人要学藏文,可能并不恰当,但要说几乎没有这种普遍要求,则基本符合此时的现实。我猜想,如果不是西藏工作会议的讲话提出了政策导向,新成立的藏语文指导委员会也可能不会存在。而在讲话之后,一种普及双语教学的设想,才逐步变成了现实。我甚至有理由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的需要,藏族人就连学汉语,都会变得若有若无。这也是我们缺少藏族写作者的主要原因。 bhW&,"$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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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这倒是件好事。大家几乎是自写自编,独成一体。既补贴了麻将经费,也锻炼了个人能力。而对藏族作者的培养,更是一方面亲近了藏汉关系,更让我们深入的了解了藏族社会。在我认识的这帮朋友中,如果今天回过头来问他,他与藏族人的交往经验来自那里,答案基本都是肯定的。最有意思的是,象扎西达娃、色波这样一些小有名气的作家,还都是团结族出身。他们本来也都有汉族名字,但为了紧随潮流,都纷纷以藏名为名。色波的父亲就是我们熟悉的《逛新城》的作者徐官珠。早在老徐内调之前的很多年里,就与他的藏族妻子离了婚,色波跟了父亲,也几乎断了与母亲家的来往。直到他父亲在湖南凤凰老家又过了很多年的退休生活,独处拉萨的色波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重新认了母亲的家人。但他到底是受汉族教育长大的,所以不仅娶了个汉族媳妇,也在我们走后不久,内调回了成都。 TH~"y  
#Xi9O.  
此时的拉萨,新华书店里随时会有各种新的西方现代文学著作出现。WW是每个人必备之物。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也是大家每天聚会讨论的话题来源。一份名为外国文学报道的内部刊物,为拉萨人提供着最新的世界文学动态。我记得有一次跟一位来自人大、应西藏大学之邀来讲学的两位中文系教授谈文学,老先生最后只好苦笑着对我说,在经历了文革之后,他们这代人的知识的确需要更新,不过,这得要时间。那时候年轻好胜,存心要让这些来自内地的人难堪,于是转而跟他们讨论古典文学和中国哲学,弄得两人下不来台。 kr44@!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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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夏天,扎西达娃早先发在《收获》杂志上的中篇小说《巴桑和她的弟妹们》被改编成了电视剧。正当我们乐呵呵的议论八廓街的景色和风情上了电视别有一番滋味,我接到扎西达娃的电话,让弄一组观后感以备央视总编室刊发在中国电视报上作宣传。我当天组织了包括市委宣传部的一位藏族副部长、报社的领导以及当时手快的几位哥们儿,大家一起在办公室里重看了一遍这部电视。一边看,一边乐,觉得这是拉萨文学的一次胜利。当我提出组稿的要求,就连从不写稿的副部长都当场承诺,他要写一篇观后感,这让我如释重负。  {C%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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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因为第二天,当我按前一天的约定开始向大家催稿,有人告诉我,区党委宣传部盯上了我们昨天下午的活动,我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这可是完全公开正式的观影,有什么盯上不盯上的?我首先找到了副部长,没想到一照面,他的话让我吃了一惊,他说,这部剧有问题啊。然后,他就以工作忙为由,婉言毁掉了昨天的承诺。 U@}P]'`'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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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终于来了。扎从北京来的电话让人转告我,最高层已经作了批示,《巴桑和她的弟妹们》因为拍了八廓街里的落后景象,严重污蔑了藏族人的生活,要严厉查处。尽管如此,当天,我还是按扎的意见,把大家写的观影评论收集起来,迅速发给了他。我们的想法是让上面也听听群众的意见。今天,当我写下这段文字时,为了准确的落实一下细节,我谷歌了一下,才发现,这部当年在拉萨引起轩然大波的电视剧,一方面令我们这帮人狼狈不堪,同时却在当年的内地获得了第六届全国优秀电视剧“飞天奖”。敢情,我们挨批的时候,内地却在吃香喝辣的,枉我多年还留了块心病,操! {CgF{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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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正当大家为组稿奔波之际,马原的老朋友刘伟迎来了内地的朋友马建。每天大家喝酒吹牛,谈到藏密,一些收了故事的朋友就开始胡吹海吹。没想到,回到内地的马建,根据这些故事写出了《亮出你的舌苔,或者空空荡荡》,而此时刚刚执掌《人民文学》的朱伟,正以青年一代的文学领袖赢得声誉,贸然刊发了这篇小说。一时间,马建逃到了香港,时任人民文学主编的刘心武被低调处理,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听到朱伟的大名,而刚刚兴起的西藏文学,所有的组稿都因这一事件终止,几乎所有的编辑部,不约而同,以无法把握西藏题材为名,彻底将西藏写作拒之门外。在西藏本地,我们在进行了一次又一次政治学习之后,终于更热衷参与舞会或麻将。这一次,是来真的了。 hdbm8C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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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藏族诗人嘉措跟我说,你最了解情况,你写一部西藏当代文学史吧,一定很有意思。我笑了,我说等着吧,也许有一天我把你们这些嘴脸一一搬上台面。但我到底没有写成,这篇就算聊补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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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楼  发表于: 2008-04-06   
13. &(NxkZp!  
大约89年前后,名利双收的马原回到拉萨,正赶上我打了一夜麻将,所以请他到一中旁边的清真馆里吃饭,一人一碗拉面,加上一份手抓羊肉。谈着谈着,马原感慨,在内地,很多人想说认识马原,或者一些他从未谋面的人干脆直接说是他哥们儿,相反,我们这帮早期的朋友,好象离他越来越远了。我说这是好事。 OXV9D:bIa  
5^N` ~  
在此之前,我有几年没见他了。从85年听说,他在李陀、朱伟、李小林、王干以及当年一大批刚刚红火起来的作家、象跟他长得有点串味的苏童,还有不再写武打的余华,打麻将小里小气的格非的赞誉声中崭露头角,马原在拉萨呆的时间就很少,他终于熬出头了。在我眼里,他变化不大,还是从前那个感性的大马,一个充满鼓惑力,自负但不乏畏惧,憨厚中透着狡诘的老大。因为我们吃饭的地方邻近八廓街,扯到大马多年前在街里买的一张虎皮现在价值不菲,启达还揶揄老大当年买的假金戒指,急得大马立马脖子都变粗了。这情形让我想起有一天在启达的住地两人练拳击。起先大马还一副宗师派头给大伙吹拳击这个要领那个方法,交手没几合,启达敦实的进攻、严密的防守不仅没给大马留情面,眼看着处处受制,大马急了。大马一急,完全忘了他自已刚刚还在吹嘘的章法,凭着比启达高出一头的优势,呼啦啦一顿乱拳劈头盖脸就砸了下去。结局可想而知,大马赢了拳击,大口喘着粗气面对气定神闲的启达,还是输了章法。正如我们眼下谈论的八廓街,我说大马你其实完全不了解西藏,虽然当年天天在街里转,你也不了解八廓。大马愣了一下,终于没有否认。事实上,同所有研究大马的人一样,当他们以为从大马身上看到了西藏的神奇魅力,但转念之间就会发现,大马的小说,甚至他的全部文学行为,跟西藏毫无关系。这差不多象个悖论。 uLt31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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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83年我刚进藏不久就认识了马原。他比我早一年到的西藏,在西藏电台做了记者。在此之前,他在老家辽宁已经发了几个短篇小说,《儿子没说什么》、《海边也是一个世界》还为他赢得了一点小名气。大马模仿海明威的金鸡独立式写作赢得的这点名声,到了拉萨,却遭遇了折戟沉沙的重创。 \?$kpV  
r <2&_$|  
此时的大马一面没日没夜的坐在书桌前实践他的文学理念,一面不放过任何向拉萨的作家、诗人们推销的机会。他象一道光行走在水面上,激起涟猗、引发错愕,崇敬或者对抗。他前一天跟人大声争论,形式高于一切,是一切艺术之源。后一天,同样的听众发现,他又在竭力攻击那些以形式为旨皈的实践,认为内容才是作品立本之源。他的热情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但又变化无常。人们赞赏他的自信,暗地里却又厌恶他的过度自负。“我就是那个叫马原的汉人,我写小说,我喜欢天马行空,我的故事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耸人听闻。我用汉语讲故事;汉语据说是所有语言中最难接近语言本身的文字,我为我用汉语写作而得意。全世界最好的作家都做不到这一点,只有我是个例外。”此时的《虚构》还没有动笔,大马写了《中间地带》。实际上,这是一篇故事改写,他的一个朋友讲故事,他来写,发表的时候朋友的名字排在前面,大马给自已取了个笔名:陆高,成为合作者,排在后面。这名字后来也在《岗底斯的诱惑》中成了作者的代称。我们笑他,大马开创了拉萨文学史上一个短篇小说还得两人合写的先例。按他自已的说法,这也是他在西藏的三年间总共在正规刊物上发表的第两个半作品中的那个半篇。自从他在当年的《拉萨河》发了《拉萨河女神》之后,大马就成了一个狂热的文学理念鼓吹者,他的作品,则四处碰壁。不仅发不出去,甚至令他欲哭无泪。认识之初,每当谈到这种现状,大马总是黯然神伤,眼圈红润,然后自我安慰说,十年,任何人只要耐得住十年寂寞,一定能成事。然后又自嘲,从最初写作到现在,他已经早过了十年了,那意思是说,该成事儿了。 l~x 6R~q  
ca'c5*Fs  
很多人不知道,此时的拉萨是文学的净土。这话有两层意思,你看看当年的拉萨各类刊物,还有直接喊政治口号的所谓诗歌,就会知道拉萨的文学几乎处于空白,是一块地地道道的净土。另一方面,几乎每一个怀着文学梦走进拉萨的人都感受到了,如果你身处这样的天空和大地之间、还不知道诗歌为何物,你也无法了解净土的含意。 Z:VT%-  
A-u}&}l<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了大马的鼓惑,有的人成了他的信徒;有的人虽然没成信徒,但也开始思考他所推销的文学理念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期间,一个名为为藏语文指导委员会的机构在拉萨成立。写诗的回族作家阎振中当时是这个委员会的成员之一,有趣的是,与委员会的很多成员一样,他并不懂藏语藏文。委员会的主要职责,就是落实民族政策,开展藏语普及教育。客观地说,当今天很多人指责DG没让藏族人学藏文的时候,要么不了解这段历史,要么就是混淆视听。 aBKJd  
z'Ut9u  
所有了解西藏历史的人都知道,在这里,自从松赞干布的大臣吞米桑布扎于七世纪创立藏文以来,这种结合印度文、梵文再加上自已个性的文字,从来没有离开藏族的精英社会进入老百姓的生活之中。西藏政教合一的制度决定了,当所有语言、历史、宗教、文学、艺术都只围绕一个主题:教义,在一个学习教义也需要付出黄金代价的社会中,那时拜师学经是以黄金论身价的;大多数的藏族是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去学习语言文字的。藏文只是旧的精英社会才拥有的一个形式,它将这个社会凝聚在一起的力量与六字真言相比,都显得无足轻重。可想而知,共产党推翻农奴制,一场以农奴当家作主为宗旨的革命,在和平保留了当年的精英阶层的情况下过度到社会主义制度,在经历了平叛、文革彻底推翻农奴主的大变动下,每一次政治运动同样波及西藏,严格的说,且不论手段正当与否,但实际的效果是,农奴真的翻身得了解放。解放了的农奴当家人们,本来也没有藏文的基础和习惯,除了口语作为必要的沟通手段得以延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从来也没有机会真正学习藏文。这必定造成了此后人们看到的现象:在拉萨,你几乎很难找到真正精通藏文的人,除了寺院体系;这就象在内地,早在五四运动之后,你越来越难找到精通并使用古汉语的人一样。藏语,在它保留了正常的交流功能之外,它的书写正被时代发展的脚步边缘化,当早年那些通过藏文沟通的老一辈也在赶着适应时代学习汉语口语,谁来教藏文?教给谁来学?这里还不谈藏文本身在科技词汇方面的缺乏,直到今天,藏文中的这部分词汇都只是外来词的拼音而已。 #*+$o<Q]9  
cM=_i{c  
红色革命,不仅推翻了一个旧的政体,同时也横扫了藏族社会得以延续千百年的政治结构。当以达赖和班禅世系为金字塔顶端的政治结构让位于新兴的政体,实际上,藏文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然而,这种与旧的政体相依偎的文字并未消失,它完好的保存在另一个与旧政体更为密切、同时也更为稳固的寺院体系中。当政策的倾斜给予了充分的养料,宗教的复兴带来了出人意料的效果,我想,也大概也是执政者自已也没有想到的结果吧。而这才是今日西藏问题的主要根源。 kM7 6?M  
KP gzB^>  
今天的人们只要在拉萨呆上一段时间,还是会发现,同DG在其它建设上的投入同步,一个双语或者还得加上英语的三语时代也在起步,如果一定要批评DG的压制,藏族人应当自省前世班禅大师和当世达赖在97年左右对他们的责骂。在拉萨的一次干部大会上,班禅大师骂他们,你们大不争气了。这个话题我想留在另外的章节中来讨论。 =BeJ.8$@VC  
]QF*\2b-I2  
现在我们回到大马在拉萨所面对的状态。不仅是汉族的写作者,此时拉萨的藏族写作者们,除了极少数受过旧式教育的藏人,几乎无一例外的用汉语写作。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除了因为长期的接触懂一点口语,甚至连藏文字母都认不全。就连今天那些指责DG没有保护好民族文化的人,比方说我的朋友唯色,自已也不懂藏语藏文并且同样也用汉语写作,这不能不说是个无情的嘲讽。 #\6k_toZ  
6+SaO !lR  
此时的大马,站在劫后的废墟中,站在一块干干净净的净土上,我觉得,他契合了一种迫切需要:表达。这种愿望不仅存在于西藏或者说拉萨的文学写作者中,同样存在于内地的写作者中。当西方现代派种种全新的观念冲击沉积了几十年的整个汉语文学,当蒙胧诗的模糊不仅无法满足人们日益高涨的情感渲泻,当所谓的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相结合的文艺精神成为一些党棍手中的大棒,新一代的作家们前所未有的表达意愿却又找不到方向时,大马的金鸡独立一亮相,赢得喝彩是天作之合。这位早年以反对学英语,反对读古典名著的大马,他的表达中的全部矛盾,现在看来终于开始清晰了。他所反对的,既非内容为主也非形式为主,他以自负形象示人的全部含义在于郑重其事的宣称,没有成规,没有约束,我就是那个用汉语写小说的马原,我就是,我,我,还是我。我想怎么写都是可以的,这句潜台词终于慢慢被人读懂,并且作为一种新的写作姿态接受下来。当这一天终于实现,作为小说家的马原死了。所以人们称他为先锋文学之父。 CmtDfE  
.h@bp1)l  
在我心目中,马原真正的意义还在于,早在人们刚刚认识到小说可以突破成规,当苏童和余华们写出更多的作品之际,马原早已宣称,一个读图时代的来临,他再一次亮出了金鸡独立的姿态,并以这种姿态复活了一个先知形象。所以,当我很多年后看他拍摄的、不伦不类的电影《自娱自乐》时,我想到的一个词是,作为影像时代的艺术家马原死了。我不知道下一次复活是否还有可能,又会是什么时候。扎西德勒彭松错(吉祥如意、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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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楼  发表于: 2008-04-06   
12. xHlO~:Lc  
今天祭祖,俺也学一哈台湾人再来点好玩的.想当年俺老爸戴着老花镜看俺的文字,可惜那时候跟本篇的主角一样,写不动.唉. @-O%u* %J  
---------------------------------- ~@D{&7@  
t<SCrLbz  
=^w:G=ymS  
认识贺的很长时间里,大家都弄不清他到底是啥民族。贺身材粗犷、蓄一嘴漂亮的胡子,一照面的那招摔跤手法,迅雷不及掩耳,被他抓住裤管的地方,再一看,肯定是一道深入的印痕。贺说话的发音类似于陈佩斯的羊肉串味,经过反复求证,才知道,他的老家位于祁连山区,在那里,有一个比拉萨汉族少得更多的少数民族,裕固族,贺说他就是裕固族,不过上一代的血统中也有蒙、汉的因素,我们就笑他,地地道道的杂种。不过这话也只有贺的朋友才能开玩笑,换了别人,贺眼一瞪,当场一啤酒瓶照头砸下来了。 w#>CYP`0k6  
Y>CZ  
有一段时间,贺跟启达算是臭味相投,两人只要聚在一起,必定喝到天地玄黄。贺有大约两斤白酒的量。启达大约从喝半斤开始就满脸通红、熏熏然欲醉,但大家很快就知道了,启达就是一直喝到天亮,贺不行了,他还是熏熏欲醉。 %eJE@$  
J/c5)IB|  
贺喝了酒就开始唱。腾格尔最早的那句“山里的花儿开,”到了贺嘴里,拖得更久,回味悠长。那首新疆小调“爱你爱你吗真是爱你,请个画师把你画。”他最喜欢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西格尼西玛西格尼玛。有一年我们一起去成都,贺还专门找来他的一个新疆朋友,那是一个漂亮到精致的男孩,他唱的那首哥萨克民歌《十八岁的青春》,据说是一位老年哥萨克骑兵所作,那种回肠荡气的韵味,也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悲伤到令人怜惜的歌。那一天,贺在成都大街上骚扰路人,他逢人就问,你听过《十八岁的青春》吗?当然,没有人听过,贺挥拳就来,说,日球子,这个也木听过?我们得几个人又抓胳膊又抱腿,才能把贺弄回住地。 lh;;%@1DM  
*>jJ<8!  
此时正是夏天进藏的高峰期,为了排队等一张机票,我们在西藏驻成都的办事处呆了差不多一个月。跟贺认识不久的成都人冉云飞也大呼过瘾,他太喜欢贺了,以至于贺想怎么胡闹,冉就想着法子满足。我们穿梭于成都的高校之间,贺总是把女孩们迷得又疼又恨,因为无法确定贺啥时候是真的,啥时候只是逢场作戏。当她们刚刚以为贺说的肉麻表白令自已热血沸腾,一转眼,贺喝着酒又跟另一个女孩调戏上了。与贺相反的是夏,夏的大腿不及贺的胳膊粗,但心思缜密,总是出人意表。有一天夏吹牛,说,你们信不信,我在大街上连摸三个女人的奶子,保证没一个叫的。 Shu=ow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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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不信。我们约了赌注,随夏一起走进招待所附近的菜市场。夏在前面找目标,我们远远的观望。时近中午,菜市场里开始陆续出现来买菜的人。一身蓝色T恤的夏若无其事的走到一位姑娘面前,伸手摸了一位姑娘。跟那位姑娘一样,没等我们愣过神来,夏已经站在下一个目标前,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终于,当夏第三次去摸另一个姑娘时,我们听到了一声“流氓!”然后就看到夏象兔子一样溜掉了。 zoau5t  
3Io7!:+  
夏输了。虽然我们没有任何人鄙视夏的失手,但是,输了赌注的夏却一直闷闷不乐,而且不停地念叨,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夏百思不得其解,按他的歪理,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也不应该失手。直到第二天,大家还没起床,夏突然发现新大陆般惊呼,操,终于想明白了。夏认为失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姑娘觉得他流氓。真正的原因是,当时跟姑娘一起的还有另一位姑娘,当夏急于完成赌约,在摸了前一位姑娘之后,听到了旁边那位姑娘的惊叫。夏总结道,她完全出于嫉妒!如果我要摸了她,一切都不会发生。 ezhK[/E=  
3Zm;:v4y  
带着对夏的歪理的怀疑,我们终于坐上了回拉萨的班机。一想到三年之后才能回成都,大家又恢复了平时的沉默,开始大嚼口香糖,或者做深呼吸,不知道这趟假休下来,反应会不会比前次更厉害。 :MF+`RpL  
Qt=OiKZ  
正赶上沐浴节,我们的聚会从成都移到了古玛林卡。古玛是藏语小偷的意思,林卡就是指园林、有树的地方。古玛林卡位于拉萨河边,从布达拉宫往西藏电视台所在的山后走,到了公路上就能看见一条挂满了五色哈达的铁链桥,踩着摇摇欲坠的桥上木板走到对岸,就是传说中小偷藏身的河心小岛古玛林卡了。 E>YE3-]  
^:ehG9  
在路上,一位来自四川的流浪吉它手拦住了我们。他先扫了一段和弦,又唱了两句,然后对贺说,哥哥,听一首吧。贺哟了一声,大概没想到连拉萨都有这事儿了。他问他,多少钱?歌手说,五块。贺一把抓住他说,我给你唱一首吧,两块就行了。吉它手终于在我们的帮助下摆脱了贺的纠缠,一边走,一边还在看怪物似的回头张望。 GOX2'N\h^  
O?Qi  
贺说,日球子的,我们游泳去吧。启达说,你会吗?贺吹嘘说,他不仅会,还得过游泳冠军。这一次,大家倒真有些意外。我们想不出游泳冠军的贺在拉萨河里会有什么举动,所以一哄而起朝古玛林卡走去。 :?\Je+iA  
!PEP`wEKdp  
天色渐暗,可以感受到入夜的凉意四起,但太阳还没有完全沉没。每年的沐浴节也是藏族人最快活的日子,他们总是早早的占了河边有利的位置,拉上布帷。那些隔冬的衣物晒得遍地都是。到处可以听见歌声和掷骰子的吼叫声。根据传统的说法,在太阳落山与月亮升起交替之时的河水中沐浴,不仅可以洗涤人的诲气,而且延年益寿。当然,也有很多刚到拉萨的汉人,不过是想偷看一眼藏族女人洗头洗澡,拍几张照搞搞艺术。 mHc5NkvQC  
KtaoU2s  
站在拉萨河里,你才能体会到雪水的冰凉彻骨,几乎是一瞬间,就可以令人腿脚麻木,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对。贺率先脱了衣服,光溜溜的一头肥猪,一边朝河里走,一边回头跟启达说话,他说启达,你告诉我老婆,我要上不来了,她可别怪我。启达正在脱衣服,没听清,贺又说了一遍。然后,他就一个猛子朝河里扎去。启达正纳闷这小子连手脚都不活动一下就朝里扎,就看到贺在水里浮了一下,叫了一声救命。大家以为他开玩笑,正笑着,贺又浮了起来,这一次,他叫救命的声音很快被一口水呛得只剩了开头。启达和另一个哥们儿迅速游向贺,经过一番短暂的折腾,两人一手抓着贺的一支胳膊,终于把他捞上岸来。 L ?S#3@Pa  
b2hXFwPe  
启达一上岸就骂开了,你大爷,不是说你游泳冠军的吗?启达按着贺的胸脯,使劲压了几下,贺暴咳了几口水,终于坐了起来。 T{*!.+E  
S\6.vw!'  
贺是个诗人。这一年的晚些时候,大家聚在贺家中,看他那些厚厚的诗稿。我一直很惊讶,那是一种极其细腻到令人心头痒痒的文字。在诗的行空中,还有一些贺为自已的诗所作的插图。他用白描的手法所画的这些插图,一愣神才能看明白,竟是一幅幅女人阴部的变形。而诗中的文字,时常是海边的微风在右旋的螺号中轻轻鸣响,时而是猎猎经幡在情侣们心头拂动。这天夜里,当大家酒足饭饱酣然入睡,我被一阵低低的缀泣吵醒,正要睁开眼,我听到贺在说,日球子的,现在手一抓笔就发抖,怎么都拿不稳,被酒熏坏了。贺长长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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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  发表于: 2008-04-06   
11. I=7 YAm[W  
第一个说女人是所好学校的人是个天才。接受这个观点的人是傻瓜。疯子是个傻瓜,这话是疯子的情人央吉说的。央吉还说,你想不出他有多傻,教一遍,找不到地方,再来,还是找不到地方。那时,我们坐在央吉家里,听央吉数落傻瓜可以傻到啥程度。疯子一如既往,对这种谈话充耳不闻,甚至昂着头,故作潇酒,嘴里啦呀啦的傲视群雄。他俩的故事,后来被乐小天弄了个《在春天爱上一个大我十八岁的女人》,据说还是畅销书。睡觉的鱼肯定不知道,乐小天就是他最喜欢的诗人于斯,大概觉得自已沦落到写畅销丢人,所以改了个名,这是题外8。 Q\z9\mMG-  
G@,XUP  
事实上,尽管央吉比疯子大八岁,但那是疯子最幸福的时候。此后的几年里,他俩爱得昏天黑地、地暗天昏。央吉是初中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疯子是同一年级的美术老师。为了挤出时间做爱,央吉的语文课变成了自习,疯子的美术课也变成了自习,两人众目睽瞪之下,干柴烈火,一溜烟穿过学校的大操场,钻进疯子家里,不一会儿,从疯子家院墙外捧着书本走过的学生,就听得到屋子里嘿咻嘿咻的叫喊声。有人总结说,这种干劲,也只有学校那个年青门卫堪与匹敌。 #$u7:p [t  
i5czm?x  
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要晚上从学校门口经过,就可以听到门卫室里令人错愕、震憾的嘿咻声。据说年青的门卫有个习惯,每天从八廓街里、或者是从东郊的帐蓬营区弄回来一位牧女。门卫的大床下,放着高高一叠肥皂,屋里有一只一米高的大木桶。门卫把牧女剥得精光,用事先烧好的热水,象完成一项仪轨,仔仔细细把牧女里里外外洗刷一新。每当这个时候,人们经常可以听到牧女唱歌,那种节奏优扬、嘹亮如天赖般的歌声;当然,没有人需要听懂歌词的意思。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人们通常会把牧女的呻吟与歌声弄混,甚至有人造谣,说藏族女人太厉害了,做爱都会唱歌。到第二天一早,门卫会在牧女的光屁股来上一掌,啪啾!滚!然后当晚,又会有一位新牧女的呻吟,勾魂似的在学校游荡。 <a& $D  
 9 -Xr  
门卫的荒诞行径,令到空气中时常充满了欲望之声。疯子那时候在八廓街里看中了一位来自印度的藏族姑娘。那姑娘的一位亲戚在八廓街开了一店香水店,疯子每天就到香水店去。起先他试着与姑娘直接交谈,后来发现对方除了藏语英语,说什么,她都只会傻笑,摇头。疯子只好转向姑娘的亲戚,香水店的老板娘,后者忍不住斥他,说哥哥你要不买东西也别打扰我做生意啊。正当疯子感到绝望之际,灵光一闪,疯子用店里的记帐本和圆珠笔,飞快的给老板娘画了个速写。很显然,多年前培养的良好绘画功底这一次帮了大忙。老板娘看着自已飘逸得有些近乎妖媚的形像,终于朝疯子送去了一个微笑。几天之后,姑娘在一位朋友的伴同下找到了疯子的住所,她答应让他画一幅。正当疯子乐颠颠的摆好画布开练,姑娘的表哥冲进门来。小伙子瞪着疯子,说,要是再让我在街里看到你,哼! [9~6, ;6  
IGI$,C  
这年夏天来拉萨旅游的人开始多起来。疯子的几个中学同学结伴而来,三个大小伙子挤在疯子那张因为缺了一块床板、有个大坑的大床上,几个人窜掇,说,疯子你肯定不敢去央吉家借宿。 d-B,)$zE  
*YP;HL  
此前,疯子给哥几个吹央吉的事。央吉差不多每个月都会换个新男人。那些男人真可谓五花八门、各色人等。疯子的汉族同事们,起先是看热闹,后来就有些蠢蠢欲动,但是,大家也听说了,第一个想去偷腥的汉族老师,很快就成了笑话,语文老师央吉后事跟人说,银样蜡枪头,不好使。一想到央吉故意学东北腔的样子,令大家着实快活了一阵子。 DxG8`}+  
j$r2=~1  
这天晚上,疯子真的去敲了央吉的门。当央吉与疯子时刻胶着在一起后,央吉经常会给大家讲这天晚上发生的故事。央吉说,他妈的他还装模作样睡沙发,你也不想想,你天天睡沙发,你熬得住,老娘在里面怎么熬啊,你们说对吧?大家再一次笑翻了。 ;sY n=r  
:a)`iJnb  
熟悉之后,大家都发现,央吉实在是个有趣而且很善良的人。她很喜欢大家象一家人一样热热闹闹,在她家里,总是备有大家只是听说,但从未见识过的各种国外名烟。有双狮,有十支装的555,也有清凉型的细长的薄荷摩尔。她的厨房里,象个百宝箱一样,少不了整块的牛腿、羊腿甚至羊腰子。她在深圳做生意的丈夫大约一年有一个月时间回拉萨,按央吉说法,他们各管各,谁也别说谁。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央吉会对疯子来真的。所以,当她丈夫回到拉萨,很快就传出那个男人要找疯子,要砍了他。 !InC8+be  
+<sv/gEt  
那男人发狂了,一遍遍的问央吉,你到底爱他那一点?啊啊啊!!!据说央吉冷静的说,我就是爱他的眼睛。那男人说,眼睛是吧?好,我把它挖出来!央吉再次冷静的说,你去挖吧,你挖了,我就去跳拉萨河。央吉说到做到,当天,那男人就失魂落魄,从拉萨河边把央吉抱了回来。 8LGNV&Edg  
%"AB\lL.  
第二天早晨,人们看到央吉从家里出来,她朝校外走,那男人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子,光溜溜的跟在后面,央吉走到那里,他就跟到那里。央吉告诉大家,从前她还是个小姑娘,还在那曲一所中学里教书的时候,那男人就是这样把她搞到手的。那时候,央吉每天去上课,那男人就坐在一堆中学生里,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央吉说,谁他妈的见过这个啊,一下就迷昏了。 CD)JCv  
N?c!uO|h|  
就是这样,央吉逮着机会还是跑来跟疯子约会。她会摸着他乱蓬蓬的头发,说,小乖乖,别担心。疯子会气得手一甩,然后故作镇定地跑去摆开他的画架。他也会赌气,说,你让他来啊,我看看他怎么挖我的眼?央吉又会笑嘻嘻的逗他,嘿嘿,我怎么舍得啊。 KOhIk*AC '  
y2>AbrJ  
那男人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甚至找了学校的领导对疯子实施围攻战略,果然,校长找疯子谈话,学校的保卫科长也找疯子谈话。过了几天,那男人承包了学校的食堂,当天又请所有的校领导喝了一场。然而,大概是因为央吉的威胁起了作用,他始终也没有正面跟疯子交锋。 uiaZ@  
!Gh*Vtd8-  
他们的故事,在很长时间里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等那男人结束了食堂的生意,继续回深圳,疯子和央吉终于住到了一起。直到骚乱时期,他们在龙王潭附近开的餐馆还在营业。虽然当时没有遭遇直接的冲击,但没过多久,这档子生意也结束了。在我回内地的时候,他们还在一起,但当时,我跟疯子之间因为各种隔阂,已经很少见面,见了面也不怎么亲恰了。 /Hyi /D{W  
N[sJ5oF  
几年之后,当我在北京接到疯子的电话,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当年的预言,我觉得这小子终于想通了,逃了。果然,我们一谈起央吉,疯子就说,大概在满世界追杀我吧。
沧桑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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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楼  发表于: 2008-04-06   
尼泊尔的地理位置和西藏相似,民风也类似。那儿有很多西藏人。 J|DY /v  
=dY!-#yg!  
不反思“统”的行为方式,分心会发酵的。然后就缺一个机会了。
伍胥之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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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楼  发表于: 2008-04-06   
啊!我居然一字不拉地看完了。 x+W,P  
S H6T\}X:  
我去过西藏,不过只在拉萨停留了24小时,而在路上往返花了近60小时。
杺栫杣杊椌柮栬,䒴蓉艿芖。
clean0551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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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楼  发表于: 2008-04-05   
太长了,没耐心看完. 8]xYE19=  
我说说我之见:坚决反对其独立.也许行为方式能够商榷,但这个态度是坚定的. $)VnHr `hy  
这个口子如果一开,那中国就成了独联体了,啥都没了,军事纵深更没得谈.敞门入场吧
俺的博客~欢迎来踩!
http://clean0551.blog.tianya.cn/
一手臭牌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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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发表于: 2008-04-05   
想看最近事件的来龙去脉,感觉他在写小说。
一手臭牌打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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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发表于: 2008-04-05   
看完了,一声叹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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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  发表于: 2008-04-05   
引用
引用第24楼username于04-05-2008 16:05发表的  : G@scz!Nt  
3|4<SMm  
你为什么要加上“我去过尼泊尔”。
Jj~|2Zt  
这里是乱讲不是山水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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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发表于: 2008-04-05   
引用
引用第23楼沧桑于04-05-2008 15:37发表的  : K7w U tg  
题目取得不合适,”西藏十年“比较合适。西藏问题我见,我一直在找问题,看我见。到现在还没看到。 B{>x  
我去过尼泊尔,也听说过西藏的很多。西藏独立对西藏人来说也是很不利的。但现在的处理方式,只能让结越打越死。
L#\5)mO.v  
你为什么要加上“我去过尼泊尔”。
沧桑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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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发表于: 2008-04-05   
题目取得不合适,”西藏十年“比较合适。西藏问题我见,我一直在找问题,看我见。到现在还没看到。 i '[! 'HY  
我去过尼泊尔,也听说过西藏的很多。西藏独立对西藏人来说也是很不利的。但现在的处理方式,只能让结越打越死。
crazy8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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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发表于: 2008-04-05   
============.
[ 此帖被crazy8在09-30-2011 20:21重新编辑 ]
Courage is resistance to fear, mastery of fear - not absence of fear.
Mark Twain (1835 - 1910)
轻轻一点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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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发表于: 2008-04-05   
10. 2Q;rSe._`  
80年代把目光瞄上藏獒的生意人,很快就发现自已犯了致命的、常识性错误,他们中的一位,刚刚把十几条藏獒弄到内地圈养,准备卖给马戏团,没过多久,藏獒就因低山反应陆续死去。这一消息传到拉萨,很多藏族人如释重负,甚至有点幸灾乐祸;而汉族人,第一次听说,除了高山反应要人命,原来低山反应一样可以要狗命。此前,关于高山反应要人命的事已经成为常识。在拉萨的包工队里,经常是一位活蹦乱跳的青年人,干活累了,在自来水下洗个头,一转眼就倒地不起。 |BX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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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人们开始回忆起他们以前的战友,朋友,想起很多不久前刚刚内调,满心欢喜迎接新生活的老西藏,迎来的却是死亡。这些人回到内地,大多不超过两年,身体便因为长期缺氧,加上不懂保养,早已临近极限。最著名的两大死亡杀手,一是脑溢血,一是肺气肿(也有人称肺气肿)。很多人开始检讨自已的休假计划。按政策规定,在西藏工作的人,无论汉族藏族,都可以有三年一次的休假,每次休假时间为三个月。如果算上路途或拖延,大多数人在内地一次呆上半年,也是常情。在我们这批人之前,大多数的老西藏年轻时候因为老家父母健在,一般都会按时休假,结婚之后,诸多问题开始困扰他们。首先是两地分居,由于多数夫妻都是一方在内地,三年才能见上一次,感情如何暂且不论,对家庭的照顾除了每个月按时寄回数量可观的工资,别的根本谈不上。很多人,妻子在内地生产,也无法回家照顾,如果下一次没能如期休假,几年之后,小孩背着书包上学了,却从未见过亲生父亲。每当汉族干部谈起儿子女儿叫自已叔叔的情景,大多说不出的凄凉。 jOm7:+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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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夫妻俩都在西藏,问题更多。都知道,高原反应不适合生产,这一点,人们一直传说汉藏两族女人的体质有特殊的遗传差异,有过汉族女人在西藏生育出现惨剧,回内地生产,几乎是每一个汉族女人坚定不移的选择。休假,加上产假,育儿假,如果再加上请事假,一般汉族人生产之后,一口气把小孩带到两岁也很普遍。真正让人揪心的是假期结束之后,带小孩返藏不现实,担心小孩心脏受不起高原反应折腾。放在内地,就意味母子长时间分离。终于一咬牙把小孩留给父母照顾了,一转眼,下一次见到小孩已是三年之后,小孩早已忘了母亲什么样子,而父亲则完全成了局外人。心肠硬的,把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小孩上学,上完小学上中学。心肠软的,同样是一咬牙把小孩接到身边,这些小孩大多数就变成了我们在拉萨街头常见的现象,说他是汉族,他们的行为举止、意识甚至朋友,基本融入当地。说他们是藏族,他们有的会点藏语,有的是汉语说得象藏语,藏语说得象汉语。难怪多数的老西藏会感慨,援藏的绝不仅只是一代人,而是至少几代人的代价。更有许多这样家庭的子女,虽然没有跟着父母进藏体会高原反应,但从小缺少父爱母爱,日后成了问题少年。我的一位老年朋友,回到成都没几个月,差不多是落荒而逃跑回了拉萨。问他怎么会这样?一肚子苦水。不知道怎么跟孩子相处,不管看着心焦,想管,一句话堵得上不来气,早干嘛去了?想想也是,早干嘛去了? T9uO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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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国家意志的时代,人们不会质疑为了虚妄的理念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人们已经理所当然接受了,像接受命运一样,逆来顺受。从最初的为国奉献到最后的代代相传,人们可以反思大的时代变动带给百姓的灾难,但对从缺少一口氧气开始引发的综合疾病却视而不见。人们对倒行逆施的恶行深恶痛绝,但对成都街头发生的一起斗殴,可能从未想过来龙去脉。在当时,成都是我们的天堂。你随便揪住一个从西藏休假回来的人问问,如果他在成都没有出格的行为,除非他是有意说谎。这大概就是心理学上所谓的代偿作用吧?西藏人在成都横冲直撞粗犷如康巴汉子。那个年代的成都警察可能会记得,他们常常抓捕的斗殴闹事,一说是西藏人,不管你是藏族汉族,警察都会觉得棘手。他们很少有人真的知道,到底有哪条政策或条款适合处理这些民族人士。好在当时民风纯朴,那时候的港台剧场还没有出现那么多躲不开的蛊惑亡命。正如今日,明明一件治安事件,一沾上西藏,没事也折腾出事儿来。  '3xK1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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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成都男人还没有摆脱“叭耳朵”的称呼。走在大街上,你可以看到两个成都人为一件小事相互指责两小时,但绝不会动手去碰对方一根头发。成都女人大多漂亮,最懂得穿着保养,尽管穿着可能俗气。很多人在家可以顿顿吃一毛钱豆腐乳,但出门一定会衣着光鲜、形象可人。事实上,不仅成都女人,西藏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几乎所有的四川女人,都以泼辣、能干著称,但他们对成都男人嗤之以鼻。当他们从山上来,就如同高原狼进了羊群,而牧羊人却从未见过这种阵势。在我离开西藏的第二年,就听说了成都发生的新的斗殴事件,不过,这一代成都人,按西藏人说法,变了,龟儿变得凶狠惨哪。 SNSH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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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听说过西藏的汉族人急于内调回内地工作,但可能少有人听说,很多汉族人刚刚内调回到内地,没多久就又回西藏,并且动用一切关系网,希望重返西藏工作。起先是老一代的干部,不管当年在西藏身居何职,回内地之初,各地迫于政策压力,无奈按级别给予照顾安排个副职,但这些西藏人很快就察觉到了,剩下的仕途除了等待退休已经毫无指望。到后来,就连一般的内调工作者也发现了,在他们离开家乡的几十年里,从前的人际资源早已绝缘,他早已变成了局外人。我见过很多重返西藏的人,他们要么经此一役,心灰意冷;要么,变本加厉,终于明白了人生并不完全是理想空谈,还有从未见过的许多猫腻。在他们伤感自已奋斗献身的岁月,世界的车轮早已跨过了数不清的桥梁、隧道,经历了平原和高山。 pRA%07?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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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力雄指出,新一代的援藏政策可能通过干部轮换制最有效的解决进藏难的老问题时,对此我谨表怀疑。如果说早年的人们因为想法单纯,还只是直接表达自已际遇不公,也许,未来的聪明脑瓜子会从中吸取教训。当这种表面意见消失之日,更多的五十九岁现象,可能会变成援藏三年、临时援藏现象,这一点,并不需要太多的想像力就可以推论。 RV%)~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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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80年代末的大雪灾时期,我在地方军分区与一批军官进共午餐。那一天,有大约二十来个菜,有茅台酒,有中华烟,也有内地盛夏季节才能吃到的西瓜。说实话,我知道这种招待并非常有,我更知道,在这块平均海拨四千米以上的大草原,有多少连拉萨人深感痛苦的问题也显得无足轻重,你首先得学会呼吸,你得学会调节身体的全部机能、让你不至于随时鼻血长流,你还得学会忍受就连堂堂军分区都只有一台战备备用发电机的馈乏。所以,当我吃着运输车从成都拉来的、凉爽的西瓜时,我并没有回想不久前听到的援灾故事。我甚至没有觉得这是一种奢侈,那怕是在我听他们讲到每年有多少费用用于补贴伙食,我觉得还不够,因为无论在哪里,你得首先能生存下去,如果信念不足以支撑,至少食物可以支撑。 #szIYy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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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随意漫笔时,我听到很多人在感叹这种生活的丰富多彩。或许这就是记忆的好处。人类的记忆,常常如吸水的海绵,可以容纳丰富的水份,但也可能干涸。在这些最喧嚣的瞬间背后,拉萨人最难以克服的,却是漫长的时日如何打发。在整个社会没有动荡的时候,工作不过例行公事,而且除了每周两次的政治学习你必须到场,日常的工作甚至可以提前完成。按部就班,一杯茶加一张报纸到哪里都一样,但剩下的时间,却各不相同。在拉萨,内地的亲情关系让位于朋友们之间的密切交往。那么小的一座城市,那么有限的几张面孔,即便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说一遍觉得新鲜,说过二十遍之后变成是非,说一百遍之后就变成小说变成了故事,在你看着别人的故事,笑破肚皮或抚手称庆时,你不知不觉,早已成了故事中的人物。 hp@F\9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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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个朋友,他很长一个时间唯一的愿意,就是有一天可以把老婆五花大绑,把这个凶恶的婆娘痛揍一顿。他等啊等啊,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有一天,老婆在午睡,巨大的身躯在椅子上瘫成一堆肥肉,他终于鼓起勇气,把老婆绑了起来,刚要动手,老婆睁开了眼睛。老婆问他,你在干嘛?他吓得没命的跑出去老远,直到确信老婆没有追来,才停住脚步大口呼吸氧气。 ZtY?X- 4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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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朋友,从最初认识他老婆的时候就开始同居,8年之后才因为孩子的到来决定结婚。没想到结婚之后,一个意外的机遇,他离开了拉萨,在内地一家企业做了老总。为了孩子的身体,他把孩子接到身边,既当爹又当妈,再忙,每周五后的两天,他坚持关了手机陪孩子。等到老婆终于可以内调了,两口子差不多做了十年的名义夫妻。你要问他有没有感情?答曰:肯定有。你要再问,那现在不正好在一起?答曰:我想回拉萨。果然,老婆调回来的当年,他又放弃内地的公司,回拉萨上班去了。电话里如释重负地跟我说,还是拉萨的小酒儿喝着快活。 Q;GcV&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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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朋友,一次偶然的机会来到拉萨,娶了我的另一位朋友为妻。两口子开了家服装店。有一年,老婆回家休假,头一天还好好的,突然说肚子疼,一检查,肝癌。十五天之后,老婆就死了。这位朋友就关了店,在拉萨呆了下来,不过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在干什么。 eu'~(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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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当长一段时间,我和院子里的一位朋友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商量,今天干什么?他问我,你说呢。我们罗列了可以去做的事:去书摊租两套武打书?不行,每本书都看完了。晚上去卡拉OK?头几回唱得满江红还觉得自已没成歌手可惜,次次唱得喝彩觉得自已成了猴戏,久了就不想唱了。找人打牌吃饭?没劲。曾经有多少连轴转,三天三夜不下火线,中间水米不沾,满脸黄油直趟,到最后,风声四起,大家躲到空军某部的值班室里开练,那地方,就连不上班的军人出入,都要领导签批。但是,签字的人跟大伙在一起,包了山脚下的小餐馆,一天五顿,八九个人轮流上阵,累了困了去睡觉,醒来牙都不刷,用手抓几块冰冷的牛肉,嘴里一塞,又开始了。直到有一天,做通讯的,趁不在桌上去卖电缆还赌债;集邮的,好说歹说,咬着牙把集了多年的邮票折成两倍抵债。管仓库的,卖了大米青油再来。整整一个月,足不出户,不知天下几何。更有无电缆器材粮食邮票可卖,还是不想下火线,竟然私下达成协议,放弃追究老婆与情人的私怨,豁免债务。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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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所有的喧闹之后,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4N@=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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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安静的世界,剥离了表面的喧哗与嘈动,孤独的灵魂有着一样的孤独,如幽亮闪光的星星,挂在天边,有时候你不得不怀疑,如果你失踪了,得多长时间会有人发现,如果你在房间里独自死去,得多久才会有人发现尸体。 -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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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得习惯独自一人。你得试着,独处一个月或者五个月不见一张生面孔,跟任何人没来往,你还能否听到自已的呼吸。满院子的野狗在喧嚣,你得抬头看天,了解八个小时之内,为何天边的一朵云始终没有飘过来。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已听到了草木拨节的声音?你想像着,如果这时候给你一个女人,想像着,其实任何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如果让你们身处荒漠,你是否还会挑剔你的夏娃不够漂亮?关键是,你这会儿是否还有漂亮与丑的概念?那么好吧,现在,就给你一个女人,你们就是夫妻了。你们开始新的生活。你们相濡以沫,相互取暖,在冬天抵足而眠,在夏天有人说话。你再也不用专门跑出门去,只是为了看看大街上的行人。你害怕结婚,可以选择长久同居,要多久就是多久,因为人们都说婚姻是坟墓。你害怕生育,因为你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你的儿子叫你叔叔。你害怕想到未来,你害怕休假,因为成都的花花世界总是让你流连忘返,可你又不得不返。那么,有什么是你不怕的?有什么可以陪你度过漫漫长夜,不会害怕独自面对一张大床?现在你习惯了沉默,虽然常常有一个冲动,想听听自已的发声器官是否退化嬗变?但你只是嚅嚅嘴唇,重归漠然。 0S$TL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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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个朋友,多年养成了一个习惯,他往我门口一蹲,半天不会吭一声,等你想起他,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下次再来,这一幕又会重演。直到很多年后在内地重逢,满以为会有说不完的离别故事,没想到,刚说了几个人的近况,又陷入沉默之中。也许我们都觉得,这样更好,没有说完的话才新鲜。 O) D$UG\<  
I8k+Rk*  
十多年之后,当我反观当年的朋友,几乎没有一对夫妻真正坚持到最后,他们大多选择了离异,对此,我没什么好说的。
轻轻一点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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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发表于: 2008-04-05   
9. oWEzzMRz  
1929年前后,在英国人的帮助下,西藏有了第一座水电站,夺底电站。从拉萨北郊的山沟里,一条电线拉到当时的藏军司令(代本)拉鲁家里。据说拉鲁常常坐在电闸边,除了达赖喇嘛的照明用电和铸币厂,想让那块没电,那块就没电。因为没有确切的资料记述,我不知道当时的贵族们首次见到电灯是什么感受。不过,当日后的电力调度工们谈起这些往事,大家经常会说,我们拉闸限电比拉鲁还厉害,限一条线,一片城区就完全黑暗,又打回农奴时代。 *E +V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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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冬天那么寒,钻到被窝里睡觉都会经常冻醒。停电的时候,既没了电可偷烧电炉子,打个麻将也只能点蜡烛,经常胡了牌都看不清。 TSVlZy~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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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们进藏时,最初运行的夺底电厂虽然一直也在发电,但由于机组陈旧设备老化,已经处于半休眠状态。继夺底电站之后,才有了老一辈的词作者徐官珠写的《逛新城》中描述的“纳金电站发电忙”。纳金电站,座落拉萨河上游,开山筑坝蓄水,利用落差冲击机组发电,乘势而下的河流下游,又增加了一个梯形发电的献多电站。在火电和地热发电没有到来之前,这两个小水电,构成了西藏早期工业的基础。 N_ 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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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到纳金实习之时,电工的工人主要有两批人,一是建站之初从内地抽调来的援藏者以及最早老一代的藏族骨干,另一批就是他们的后代和正在成为接班人的新一代藏族工人。电厂实行三班倒,每天晚上的后夜班有免费加餐。大家动手自已做吃的,公家出钱。 ay]l\d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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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拉萨,火电地热都已并网运行,由于火电成本高,加上夏季电力需求少,所以火电一般停运,而羊八井的地热电站刚刚建成不久,基本处于试运行阶段,但地热发电没有自已成熟的专家,所以一出问题,就得请国外专家来帮忙鼓捣。由于地热电站动不动就出问题,拉萨整个电网的正常运行,还得依靠纳金和它的梯级电站献多。纳金的小水电,经过近三十年的运行,平平安安,工人们大部分时间,没有需要特别担心的事情。 q>.C5t'Q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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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工人给我讲文革期间老一辈人留下的故事。据说其中一位老西藏,老婆在厂里去世后埋在后山上,他每天拉着小提琴,坐在老婆坟头。武斗时期,因为两派都要争夺制控权,在纳金附近的山巅展开枪战。有一天双方打斗正酣,老西藏拉着提琴就出现了,并且完全无意识的走进了火力交叉的中心。结局可想而知,在经历了短暂的愣神之后,老西藏最终还是被机枪扫得千苍百孔。得空的时间,他们指给我看老提琴家的墓,在远远的山坡上,与他妻子葬在一起。 a*u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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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班时间,每天晚上大家一起喝酒。一群男男女女,每个人贡献一点菜,基本上是托老乡从内地带来的腊肉香肠白菜之类。他们中年龄大的不到三十,据说三十以上的早就成了他们的师傅,在前一批内调中,光荣隐退。此时的基层,还保留着早年中国内地的尊师习俗,这帮人虽然现在自已也成了师傅,但讲到某件事,涉及自已的师傅,崇敬之情还是溢于言表。如果此时有人对另一个人的师傅不敬,势必会出现不可收拾的场面。他们虽然很尊敬我,但对我不喝酒表示严重不满。连续十来天,每天晚上无论我怎么推托,二话没有,先跟大家干上一杯再说。一般是四川的白酒:竹叶青、绵江大曲,还有一些记不住名字的。在这里,无论藏汉,基本没有民族而只有师徒同事之分。师徒关系很清晰,师傅对徒弟的照应或徒弟对师傅的尊敬,也很分明。那些做了师傅的人,不论年纪,在徒弟面前绝对是一副大拿的样子。说话郑重其事,很少玩笑。但对其它人就不同,有啥说啥,说到不对付,动手的事也眨眼就会发生。 ZO>)GR2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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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大多数要么父母亲戚在拉萨,要么男女朋友在拉萨,反正一到休班,都是到拉萨去。厂里有专门送大家进城的班车,每天往返一趟。大多数令他们自豪的故事,通常也发生在拉萨。有一位姓王的小伙子,家在拉萨三车队,实际上,那只是他姐姐的夫家。但他一到休班,就会回到姐姐家。在我们认识之后,知道我住在离三车队不远的北郊,经常会告诉我,在拉萨,别的事他帮不上我,但如果说在北郊有什么人敢欺负我,或者有什么难处,只要我说他的名字,就一定能够摆平。接触久了,小王虽然喝起酒来脾气暴躁,但大部分时间,说话还带点口吃,尤其是跟女人说话,动不动还会害羞红脸。跟小王一起的另外几位汉族师傅一样,大家最大的心愿,就是数着日子,计算合条件内调的时间。 JF=T_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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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之后,我在纳金的实习告一段落,转到羊八井地热电厂实习,临行之际,大家又为我摆酒送行。大家对我没别的意见,但是,在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考察之后,终于认定,我与酒无缘,这是他们引以为憾的事情。此后的很多年,这些人差不多都成了我的朋友,他们到拉萨休班,也总是会想到来看我,顺便还不忘带些老乡从内地带来的礼物。他们中的一位,在我离开之后不久,考上了一所内地的中专,虽然没有摊到内调的机会,但是,一想到能离开西藏回到家乡,他觉得已经是老天开眼的大好事。 H-mQ{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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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羊八井,给我指派了一位姓金的师傅。我住进了师傅的宿舍。那是一间大约二十平米的铁皮屋。所谓铁皮屋,就是一种木板拼成的墙面,顶上搭盖白铁皮的一种简易平房。此时的羊八井电站,除了厂房是按正规标准建成的,工人们的住房,就是这种连成一排排的铁皮屋。一到刮风下雨,铁皮屋顶就兴风作浪,乱成一团。碰到下冰雹,可以静静的坐在屋里,听冰雹有节奏地打击屋顶的声音,就象后来才兴起的打击乐合奏。老金的住所,跟我们现在看到的民工住所没多少差别,屋子里凌乱不堪,找不到一件干净象样的衣服,各种工具零部件到处可见。倒是一张大床虽然简朴,收拾得干干净净。在带我实习了几天之后我才知道,老金除了上班,大部分时间根本不在厂里。他有一辆摩托车,在那个年代,这件事就象个奇迹,在远离拉萨几个小时车程的小电站里,老金的摩托车站不多是他独特身份的标志。有人说老金因为有摩托车,所以在附近的某个村子里有个情人。也有人说,老金与老婆离婚之后在拉萨另外找了个有钱人家的对象,所以,他只要不上班,就骑摩托车回拉萨。反正我在羊八井实习的一个月里,老金除了赶回来上班,大多数时间根本见不到人影。我俩名为师徒,但每次我有什么疑问想问他,老金总叹口气,说,这些东西有啥学的,看两天你就知道了。他对我跑到这里来,深表惋惜。有一天老金终于没有出门,大概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他还做了几个菜,我俩破天荒第一次坐在一起,没上单位食堂吃饭。 \"w+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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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看我不喝酒,也不勉强,自斟自饮,但很少说话。大约三两白酒之后,老金红着脸,想说什么,但舌头似乎已经打转,终于还是没说。实习终于结束了,临走之际,老金对我说,别来了,这里条件太差。 ElK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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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八井的实习总算结束了。回到拉萨之后,我又在位于西郊的火电厂开始了另一个月的实习。大概因为火电厂的条件好,这里的师傅大多都是年青的女师傅。她们的一些人,在拉萨还是小有名气的美人。上班时间,谈论最多的也是一些女人感兴趣的事情。象董事长一样讨论打毛衣的针法,象茶馆的午夜场一样讨论八卦绯闻。再加上火电厂邻近西郊菜市场,这里的午夜加餐也比任何地方都丰富。经常是女师傅们唱唱闹闹,一盆好吃的罗卜炖猪就做好了。也因为这个原因,在火电厂的实习飞快就结束了,我好象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些师傅们的故事,她们就从我生活中远去了,留下了一段温暖的回忆。 2w fkXS=~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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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调度所,我的处境并没有改变。我继续跟着调度所为我指派的师傅和北郊变电站的工人们一起上班。这里有个原因。早在我进单位之时,我的同宿舍师傅多布吉就告诫过我,说主任对我的穿着打扮颇有微词。我一直没在意。直到跟我一起上班的工人师傅提醒我,才发现,就连比我晚来的进藏学生,都在短暂的实习之后,担负起了比一般值班工人更重要的职责,在办公室里上着白班。只有那些长年在西藏上过夜班的人才知道,在这里上夜班,对身体的损害远胜于白班。但更重要的,还是个面子问题,无论你是否在意,被轻视或挤兑的感觉,总不会令人舒服的。 taMcm}*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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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调度台上,我很快就注意到了,拉萨的用电由于缺少工业的相互调剂,主要集中在三餐的高峰和夜间生活开始的几个时段。高峰时段与一般时段的负荷差异,大约是28开。这就造成了闲时有电供不出,忙时供不上。尽管有火电的调剂,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加上地热技术不成熟,机组运行无法稳定,所以一旦地热电厂出现波动,在没有全自动监控调节的情况下,靠人工操作,根本无法迅速有效地处理问题,电网随时面临瘫痪状态。 /T+%q#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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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电网又瘫痪了。瘫痪的意思,就是全部机组脱网,拉萨全城停电。据说最早出现这种情况,会出现病人瘫在手术台上,政府机关政令不通闹出事来。后来虽然医院和政府有了备用的小型发电机,并且重点的供电单位,比如部队的雷达指挥中心,都是双线路供电。但是,这种状态毕竟不能维持太久,因此,一旦出现电网瘫痪,迅速恢复供电,也成了此时调度机构最迫切的任务。电网一瘫痪,我被叫到了主任家里。主任叫周金道,也是六十年代援藏期间从四川泸洲电厂调来的一批技术人员中的一个。老周早年,在林芝的八一电站工作,据说那时候因为老母在老家无人照顾,老婆怀孕也没法在身边,所以情绪不定,喝酒闹事也没少干。在生他女儿的那年,老周的老婆因为难产去世,女儿只好跟着老人在内地,但从那以后,老周虽然变得沉默寡言了,但却一改年青时好酒贪杯的恶习,一直做到我所在单位的头儿。 `26.+>Z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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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坐在沙发上。在他房间的一角,挂着一幅巨大的系统电网图。此前,另一位新来的大学生已经在坐,看看人到齐了。老周连头也没抬,对我俩说,又断网了,你们说说,怎么办才好?这天下午,大概是我心里积压着一股子怨气,所以,看着老周头也不抬的样子,我不管三七十一,一口气就把系统恢复供电的流程,一五一十全都讲了一遍。等我讲完,老周说,去吧,就按你说的,把电供上。 i*@Z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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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起了雨,我找到老周的司机,坐着那辆颠簸不已的旧式吉普车,开了几十分钟,才来到西郊电站。在这里,我先恢复主干线和通讯系统用电,然后再通过电话,一个个电厂并网,几个小时之后,拉萨重回光明。第二天一早,老周让人通知我,到楼下办公室上班,从此,我的实习生涯,彻底结束了。 N%%trlD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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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时期,我住在一间三人集体宿舍。我、多布吉、伊斯玛,在一间大约二十五平米的平房里摆了三张床。多布吉比我大两岁,却是有着五年工龄的老师傅。他是藏族,家在八廓街里,所以,除了三班倒上夜班,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单位住。伊斯玛是单位的会计,他是土生土长的拉萨回族,是个个性难以捉摸且脾气古怪的人。在拉萨,各单位的会计,差不多都有会计老爷的外号。因为几乎每个人,尤其是汉族,往来休假,都必定面临整个假期工资的预支和假期结束的费用报销。在没有人全面了解或吃透文件精神的情况下,报多少,怎么报,加上会计什么时候心情好,给不给你及时报,都是让人一想起就头皮发麻的问题。所以,就连主任,也没有会计的权力大,没有会计拽。他们要是拽起来,任何人都拿他们没办法。伊斯玛似乎对每一个人吃猪肉的人,不管藏族汉族都有仇。他很少在单位食堂吃饭,所以对单位用于食堂的伙食补贴,也是能卡就卡,能拖就拖,弄得怨声载道。没住多久,我俩就发生了一次冲突。那是我回到办公室之后的一天,因为有了新的空房,老周为我作了调整,单独分给了我。搬家这天,除了一张床、一张办公桌,我在此之前还有半箱擀面,而放面条的纸箱上,正好放着半包没有抽完的大前门烟。我没料到伊斯玛会主动来帮忙搬家,在我和多布吉抬床的过程中,伊斯玛顺手就将那半包烟放在了装有面条的箱子里。我连忙制止,我说伊斯玛,这样不行,烟都漏到面条上了。没想到,就是这样简单一句话,伊斯玛当场就翻脸了。他差不多是冲我吼道,你什么意思吗?!帮你忙还有错了?! gw^W6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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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气盛,我俩说着说着,竟然差点动起手来。幸亏憨厚的多布吉在场,才把我俩劝阻了。现在想想,笑了。在我的拉萨十年里,这最初一场不欢而散的同事,一直让我感到迷惑,觉得拉萨的回族人其实属于一个更为隐秘的群体,没有办法真正了解他们。 .9?GK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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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回到办公室之后,我与老周的关系得到了真正的改善。老周坦言,他最初觉得我的穿着加上披肩的长发,象个街头痞子。但是现在,不管工作上大事小事,老周都一定要听听我的意见。因为住宿和工作在一个院子里,老周大部分时间就以办公室为家。偶尔可以看到他背着手,一言不吭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跟谁也没有笑容。他唯一的业余生活,就是用一副自制的钓杆,在离院子不远的河沟钓鱼。我吃过老周钓的鱼,跟大多数市面上出售的无鳞鱼没什么差别。不过老周的烹饪手法,基本是老家的做法,豆瓣烧鱼。这期间,我还会偶尔上夜班,通常都是一些年长的老师傅生病,或者是有人请假,我就替一下。但更多的时间,我会被人突然从被窝里叫起来。“周师傅叫你。”来人也不管我前一夜是否上过班,拼命地打门。我知道,电网大概又瘫了。 4*HBCz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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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我的意料,这一次,一看老周气定神闲的样子,电网没瘫。老周跟往常一样,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来。自从早年戒了烟酒之后,那些上门要电的人送的这些礼品,就成了我加班的额外奖励。都是好烟。有南洋兄弟的红双喜,也有中华。在我点烟的过程,老周显得犹豫不决,但他终于还是开口谈起了他的心事。 $k`j";8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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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的女儿在内地上完中专之后,他通过关系给安排了一个份不错的工作。早在女儿进藏之前,老周有了第二次婚姻,并且有了一个比女儿小近十岁的儿子。眼下,老周与老婆的关系处于分居阶段,他没说原因,我也没有多问。现在,女儿看上一位教师,老周见过小伙子,也觉得不错。这些年来,老周手头略有积余。但他想不好,是把钱用于女儿结婚,他担心更激化矛盾,还是留给儿子?他想听我的意见。这一年我二十二岁。我不记得当时给老周出了什么主意。在我看来,这种事情太遥远了。 'S*]JZ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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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在马原和另外几个哥们儿的鼓动下,我向老周提出调离。老周当场拒绝,并且苦口婆心把话说到,过不了多久他就要退休,单位的事迟早得我接手。他一再为我比较拉萨各个系统,各个单位,分析利弊,认为年青人的冲动可以理解,但后悔药千金难买。在此期间,正好中国电科院来了一个培训名额,老周让我去听课,顺便换换脑筋。当我在那个全部用英语讲课的高级培训班上,看到美国电网正在进行的直流联网系统,反观拉萨落后不知几何的电力,我当时觉得,我的选择大概是对的,所以,更坚定了调离的决心。回到拉萨,我再次提了出来。而这一次,老周完全如同父亲一样,有恨铁不成钢之慨了。几个月之后,终于在老周的帮助下,疏通了包括厅领导的关系,我得偿所愿。 2sp4Mm  
kSEgq<i!  
这年大年刚过,多布吉有一天打来电话,我也顺便问起从前的朋友和同事,问起老周的近况。多布吉告诉我,老周在大年刚过的第三天,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Y j: H  
_&S;*?K.  
没有人通知我,我连老周的葬礼都没参加上。很多人不知道,在拉萨哲蚌寺旁边的山坡上,有一块被称作烈士陵园的地方,那里不仅埋葬着早年的军人,也埋葬着象老周一样的平民。他最终还是没能回去老家。 u?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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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当我无意间翻到当年的培训笔记,想起老周,我看着记得密密麻麻的英文笔记,看到Why这个单词,觉得似曾相熟,但我实在想不起是什么意思了,就象我想起老周时,他的面目已经有点模糊,我不知道,有一天老周是否也会象这个单词一样,封存在我记忆的某个角落,空余下似曾相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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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发表于: 2008-04-05   
8. 先答两个问题,菜头指出停住太阳的不是莲花生,而且给了出处。我手头没这本书,十几年前这本书也还没出版,现在出了我也没看过,手头没有,所以也没核。不过依我的印象,莲花生的神迹附比皆是。而且,在西藏,这些关于大师的传说其实很难考证究竟出自那一位,除非是早期的书中有记载。 zGy+jeH:.  
F{c8{?:  
80年代与今天藏学研究的区别,我个人认为,毫无寸进。那会儿译著很多,但藏文的很多挡案文书不开放,国外的研究就瓜子说的那几集能传进来,倒是西藏出版社功德无量,出了大量的西方人著作。所以很多故事、资料都是零零星星收集,看到了就有了印象。不过还是很感谢,如果有一天我想把这些东西弄成正式的文本,有空再去核对,现在还是仅凭印象,写哪是哪。 + R~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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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子的部分问题,恰好是这篇要谈的,就暂不多说了。 [f}`reR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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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到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从前那么多年,老妈生病十三年,我中间也就休假过一次,临到去世,好不容易请了假,但最终还因假期有限,没赶上送终。所以上一次回老家,跟家人谈起这些往事,心有所想,说以后父母不在,别的不多说了,争取每年清明回来,烧点纸钱。明天回老家烧纸,有机会就发,这里先补上一篇,鉴谅。 \S&OAe/b  
Pq@ -`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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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哲人说过,一个民族对待死亡的态度,包含了它的全部哲学。我很认同。当年进藏之初,跟所有外来客一样,就被天葬这种独特形式吸引了。那时候,藏族人面对日益增多的想要一窥究竟的汉人和老外,已经反感到动粗动刀的地步。经常可以听到这样的消息,去偷窥天葬的人,引起了暴力事件。在这方面,我虽然对藏民族的一切充满兴趣,但始终恪守一个底线,不强求,不占有。前者是说能看让看则看;后者是指任何物品,绝不据为已有。这一时期,的确发生过很多怪异的事,那些拿了寺院佛像或文物的人,出现一些疑难杂症无法确诊或治愈。 &eqqg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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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位汉族朋友有一天在那木错的一处景点,拿了一尊木雕,此后的三天,病到不仅所有医生束手无策,而且,据他自已事后描述,完全是频死状态。三天之内,他滴水未进,人也完全陷入昏迷。到第四天,当他终于醒转时,让人扶着他,带着那尊木雕,开着车走了几里地,放回到一堵用人头骨砌成的墙上。没有人可以解释,那圣物一放回去,他就痊愈了,就象此前根本没有生病。 piqh7u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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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人命硬,不仅拿了很多东西,而且至今还享有盛誉。这种事,我虽非信徒,到是宁可相信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道理。过了很久看天葬,还是我的一位藏族朋友,用摄像机拍了全程,这样,我才得以弥补现场感受。在这位朋友的录影带中,还有当时一位著名活佛圆寂火化的全过程。 I:6X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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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笨教徒们,认为人死后灵魂会四处游荡,骚扰家人,所以,他们的很多荐亡法事,都以引导灵魂去向为主。比方说,将死者生前的物品,烧在十字路口,这样,亡灵收到物品,又弄不清方向,就不会对家人构成伤害。那些早期的煨桑仪式,据说都与此有关。大学者根敦群培曾在《白史》中描述了西藏早期的主要丧葬形式:有土葬、水葬、瓮葬(主要是针对小孩,而且装有小孩遗体的瓮罐,还放置于大人的床底)。那个时期,在打箭炉等地,因为到处森林,还有将尸体放置树上的所谓风葬。至于水葬,正如令狐所言,主要是针对下等人如乞丐、麻疯病人,所以,从前的藏人不吃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yPg0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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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吐蕃王朝时期,土葬就是从我前面说的止贡赞普时代开始的。这在各种书中都有记载,而以《贤者喜宴》比较权威。建立吐蕃王朝的松赞干布,因为父亲被人谋害,十三岁就继承了王位,为了不让敌人知道这一消息,避免无谓的战争,他开创了秘不发丧的先例,在随后的十年里,养精蓄锐,得以重整旗鼓,最终扫除了一切障碍,吞并了当时的很多小国如象雄、苏毗、羊同,建立了藏族历史上第一个王朝,吐蕃王朝。在山南吐蕃王朝的发祥地,至今还可以看到几世赞普的墓地。如果去过山南旅游的朋友,就会知道,今天的藏王墓,还有各种类似于汉族墓地的守墓石兽。其中的一尊,在无记载的情形下(民间传说是因为奴隶起义),被人挪到了离墓地大约几里远的孤零零的半山腰上,因为石兽巨大,绝非当时的人力轻易可为,所以各种猜测都有,成了一个谜。由于松赞干布的后人赤松德赞是汉人金城公主的儿子,所以,现在看到的藏王墓地上石兽的造型,也与汉地的石兽有异曲同工之处。这一时期,虽然佛教已经在西藏落脚生根,但很明显,火葬并未实行。 Yq4nm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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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火葬,无可争议,那是佛教传入之后的事情。但要指出的是,除了严格实行火葬的等级,也有很多的僧人并未实施火葬。这主要是因为,在西藏,木材奇缺,要从很远的林芝或藏南的森林里弄来木材,代价并不是一般僧侣所能承受。剩下的问题就是天葬这一独特形式。 oTx>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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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经认为,它起源于佛教的三途折罪部。也有论者,如瓜子所举例,提供了各种关于天葬起源的猜想。但是,这个问题,至今我也没见到有人提供足以令人信服的证据。这里有几个原因,一是因为西藏的传统,几乎所有的书籍,都无一例外的很少谈论这一类风俗事务,尤其是关于它们的起源,大多数要么因袭前人所说,认为源自佛经教义。但佛教典籍浩如烟海,非我辈俗人可以尽览求证。再者,尽管典籍提出了理念,但并不可能指示具体操作的时间以及在西藏执行的状况。  ?@kz`BY  
DiGH o~f  
有学者认为,它起源于十二世纪前后创立希结派的大师帕荡巴桑结。因为这一派的修行方式,在当时显得惊世骇俗。僧人们经常身处墓地,以死尸为修行法器,从而引发了民众恐慌。为了保护亲人死后不受这些僧人骚扰,所以产生了天葬,而且,至今天葬中还有个说法,那就是,天葬过程一定要干净彻底,否则会被认为不吉。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人们对于尸体的态度。 p<?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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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荡巴桑结之后,我曾经考虑,也许十三世纪前后进入丝绸之路的马可波罗,作为一个外来者可能会对这种独特的葬俗有记载。但翻遍马可波罗的游记,令我失望而归。当时我就猜想,如果说马可波罗此时的游记为真,那么,在他游历中国期间,西藏应该还没有天葬。如果此时天葬已经开始盛行,那么,要么马可波罗游记存疑,要么,他根本就没有到过西藏周边。 *`LrvE@t  
@!}/$[hu1  
至于令狐所说的岳钟琪引起天葬倒有可能,这种情形类似于荡巴桑结时代,但如果说他倡导了天葬,我认为可能不大。且不论是他是否有此意愿,单就当时藏人对中原人的印象或者说中原人对西藏的影响力,岳钟琪是没有可能达到这一境地的。不然也不会出现在雍乾两朝尽管明令禁止,天葬反倒更为盛行的局面。当然,如果令狐有特别的证据另说。 +SW|/oIU  
Ql9>i;AGV  
我个人认为,天葬最可能的起源时代应该在宗喀巴前后。众所周知,宗喀巴实施宗教改革,正是针对当时西藏戒律滥饬,各种修行仪轨对民间造成极大影响,且影响恶劣。此一时刻,佛教的深入肯定早已引进了火葬,那么老百姓最便捷可行的、避免家人死后遭遇侵害的方式,莫过于天葬。不过这些学术问题,还是留待真正的专家们去探索吧。 |g HdTb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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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佛教深入人心之后,人们对待死亡的态度,随着葬丧仪式的变化尤其是天葬的盛行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可以看到,死亡并非生命结束,而只是下一个轮回的开始,这种理念,解决了死后亡灵无所归依的困惑。加上诸多大师的证观,为人们提供了死后进入美丽新生命的希望。西藏人从此也进入了一个新世界,在俗世与来世之间,一条明亮的路已经铺就,剩下的,就看个人的造化和修为了。看看那些千万里跋涉的朝圣者,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并不是人们想像的一无所有才会走上这条路的,事实上,在各种游记中我们都能看到,他们身份各异,有一般的牧人,也有部落的头人,更有富裕的商人,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相信通过这种朝圣可以减轻今生的罪孽,为进入来世作准备。他们中的很多人,某一天突然心有所悟,不顾一切就出发了,餐风露宿,至死不休。 ,_s.amL3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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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进入西藏的人,常常会为它的美丽风光所迷惑。天空总是那么湛蓝,因为能见度高,群山总是那么清晰如洗。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一位放牧的孩子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大自然的美丽,常常也是以生存的艰难为代价的,这些美丽的风景,至少对于生存其中的人们而言,并非美丽或雄奇可以概括。正如一位大师在谈论了西藏严酷的环境对人们的生存造成的威胁之后,他写道:所有的仪式背后都有一个主导思想,那就是,承认超越人类控制力量的存在,并且寻求妥协。------这即是藏民族的现状,也许还是人类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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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发表于: 2008-04-05   
7. 十四世达赖写过一本书《智慧的窗扉》。在书中,达赖写到相象哲学。因为没有任何其它的资料佐证,所以我对这种学问完全没有认识。据我初步的理解,这种哲学有一个基础:如果说人的物质生命可以遗传(这一点现代基因研究已经揭示的越来越多),为何精神生命就不能遗传呢?我记得他举了个例子,小孩子一生下来就会哭、就会笑,他们的这种反应从何而来?(因为现在手头没有这本书,所以在这里写的,都是凭记忆,不确之处以书为准。)那是80年代西方现代文论对中国影响最大的时候。我通过达赖的提示,联想到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甚至总结出了一种育儿方法:我觉得,完全有可能,小孩从一生下来,本身具有一个完整的精神体系,而后天面临的一切,不过是触发这个体系的一个过程。就是说,小孩生来就是天才,如果你注意观察小孩每个成长节点上的兴趣变化,加以激励和规范就足够了。达赖根据他的相象哲学,进而谈到,的确有高僧,可以看到整个精神世界遗传的过程。正如他们能够看到鱼从石头穿过。我想,这大概也是所有宗教秘奥最吸引人,同时又最为人诟病的地方。因为无法证实,所以,存在与否全凭信仰。 Jd',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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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不是想把这篇东东弄成哲学讨论。 QpRk5Ne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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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藏,最引人入胜的一件事,也是我经常会面对的问题:听说转世灵童可以认出前世活佛的用品,甚至一眼,就能说出从未见面的前世熟人的名字,真的假的?从前在西藏时,大概是受各种书籍以及藏族人的影响,我一直对此深信不疑。在很多关于西藏历史宗教的著作中,都可以看到类似的描写。比方说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据说从小就对人宣称,他叫阿旺罗桑嘉措(五世达赖),住在布达拉宫。在当年的西藏摄政王桑结嘉措----一位公认的博学者---所撰写的仓央嘉措秘传中,这些事情都被记述下来。自从藏传佛教噶玛噶举派创立转世制度以来,同类的描述,几乎贯穿所有教派传承,也长期作为认定一个灵童是否为前世活佛转世的最重要的依据。 Zk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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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看过西藏历史的人都知道,通过这种方法确认转世灵童,最后因为政治、经济的原因造成了很多混乱甚至争斗。到乾隆年间实行金瓶掣签,虽然可选择灵童的数目由以前的一个变成了几个,而且凭天命,摇签来决定,但是,几乎每一个新的转世,都必定伴随:确认前世使用过的物品、认识前世身边的人诸如此类的因素。也就是说,即使有金瓶掣签,这些条件仍然是确立一个转世灵童合法性的必要条件。 f2&6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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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在西藏,寻找上一世活佛转世有很多必须的过程。比如,前世活佛的授记:象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在他那首著名的情歌中写道,“去去理塘就回。”后来人们就在四川理塘找到了七世达赖格桑嘉措。再比如上一世噶玛巴,生前留下的遗嘱,甚至连灵童父母的名字,所居住的村庄的名字,都写的一清二楚;然后一大帮由长老们组成的寻访团,要前往著名的甲科杰湖观看转世的地点,在那里,一面巨大的湖,经过高僧作法之后,可以变成如电视屏幕一般,每个人都会看到有关转世灵童的不同消息,这一点,在很多书中都有记述;还有乃穷神汉所作的谕言。乃穷寺也是过去地方政府嘎厦的神谕代言人,西藏人传统,但凡碰到大事,都会让神汉做法。这些神汉,据说都是一些天赋异禀的通灵人。无论是上层还是在民间,西藏人常常是不管大事小事,都会通过占卜来决定,占卜的方式,也各种各样;再就是让灵童确认前世的遗物,在一大堆珍宝中,放进前世活佛做过的东西,据说真正的灵童,通常都能准确无误的、一下就选出前世用过的物品,并且宣称,这是我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2##mVEo.(  
GG-b)64h`  
在藏族社会中,这种认识可谓根深蒂固、匆容置疑。事实上,在西藏生活的十年间,虽然我也听说或经历了各种神奇的事件,但是因为这种寻找灵童的过程一般只在高层活佛们之间进行,所以一般人是没有可能接触的。 G9GHBw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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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离开西藏十多年后,也就是不久前,当我读到五世达赖的自传,一个有趣的现象吸引了我。五世达赖在写到当年确认他自已的过程时,毫不讳言,他既未认出前世达赖使用过的物品,更不象外界声称的认识前世身边的人。而且,当他正式成为转世灵童之后,他的经师甚至经常以此提醒他,那意思是说,你要好好学习,努力达到前世达赖的水平,你可是没有达到这一合法性条件被选中的。对此,五世达赖-----这位一手开创了后世政教合一制度,被藏族社会公认为最伟大的佛主的人,除了把老师的提醒当作激励自已努力学习的动力,并没有加以掩饰。而且在很多地方,他还公正批评了那些胡编乱造神迹惑众的现象。这一点,让我颇感意外。 6y57m;J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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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再回头看一下达赖班禅世系,就会注意到,当今达赖是十四世,而班禅是十一世。尽管历史上各达赖班禅的驻世时间各有长短,且历世达赖班禅又互为师徒,但达赖世系明显多于班禅世系的另一个原因是,其中有几世达赖,如六世仓央嘉措,实际上还有另一个六世益西嘉措,而后来的七世格桑嘉措,在正规的官方文书中,还是六世达赖;再比如九世、十世、十一世达赖、十二世达赖,因为从选为灵童到因各种原因夭亡,前后不过几年时间。从1806年到1875年的几十年间,差不多贯穿清代驻藏大臣制度的这四世达赖,并没有真正行使达赖的职权,成了政治舞台上的匆匆过客。当西藏的佛教与政治合二为一,当西藏的政治与财富的占有与分配密不可分,或许,那些在世人看来神奇的传说,如节庆的烟花,不过是王冠上的点缀吧。 V?mk*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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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西藏的神奇绝非如此简单就可以说清的。 0A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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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那些格萨尔说唱艺人。在我的朋友刘伟的采访中,记述了最著名的玉梅和其它一些艺人的事迹。他们的经历都有一个共同点:一个大字不识的牧区孩子,某一天做了个梦,梦见一位天神或护法,把一大包书放进他的胸腔,醒来,就可以说唱篇幅达到几百万字的格萨尔英雄史诗。他们中的一位,某一天梦见一位神人将一面古代将士的护身铜镜放入自已怀中,醒来,看着铜镜,就可以说唱格萨尔,一旦铜镜撤离,又变得大字不识。还有梦见将军骑马从胸前踏过,醒来不仅会说唱格萨尔,并且胸前的马蹄印清晰可见。早在80年代,格萨尔英雄史诗,就通过这些艺人的说唱,整理出了上千万字。 XB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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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另一个朋友去山南现场拍摄一位高僧在空中盘腿漂移的神迹,他们一起去的还有另外几个人,而且最后还把当时的情形写进了书里。据说那位高僧盘着腿,可以离地几尺,横空移开几米的距离,而且完全可以排除魔术的可能。关于这位高僧,当地还流传许多类似的故事,比方说有一次跟大家一起到几百里地之外的地区参加政协会议,散会后,坐吉普车回乡的人还没到家,而这位晚出发几个小时的高僧,早已到家把茶都煮好了。有趣的是,当朋友们回到拉萨,发现所有的底片竟然全都跟跑了光一样,一片漆黑。至今还没有人可以解释这些神奇现象。 {47Uu%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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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85年的一次全国佛学会议上,一位来自日本的高僧,向一位西藏活佛请教。这位日本高僧自称,当他进入禅定,他的灵魂可以遍游世界,瞬间看到任何他想看到的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这位高僧的困惑是,每当他的灵魂想进入西藏,就会看到一堵高高的黑墙挡住了去路。他问活佛,这是为什么?这是我在民族宗教事务委员会负责带领活佛们参加全国性会议的朋友亲口对我讲述的故事,现在我已经记不起他说的是哪位西藏活佛了,当时有不少活佛在场,但没有人解答得了。后来,他指明的这位活佛,作出了令日本高僧满意的答复。 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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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讲述活佛的解答之前,有必要简述一下藏族人的世界观。早在佛教传入之前,西藏本地有被后世称为笨教的原始宗教。类似于满人的萨满灵气教。认为天地万物有灵。该教奉先饶米沃且为祖师。当然,这些你只要点一下谷歌都可以看到的资料不是我要讲述的。我要讲述的是,最早将佛教在西藏发扬光大的莲花生大师,我猜想,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魔术师。这位大师有一天走进一家酒馆,喝到老板娘要打烊还不愿离开。大师跟老板娘打赌,说,如果太阳落山,我就离开并付双倍的酒钱,不然我喝多少都不付钱。老板娘心想,天下没有不落的太阳。于是爽快的答应了。大师从腰里拨出腰刀,插在桌上。此时的太阳,透过桌上的腰刀,把影子投在桌面,大师优哉游哉喝上了。从那一刻起,太阳就停在同一位置,始终没有落山。老板娘认输了,后来还成了大师的空行母。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双修伴侣。 wXZ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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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生大师将这种早期佛教带到西藏的过程其实并非一帆风顺的。当他终于将这种早期佛教带入当时的吐蕃王宫中,一部分人接受了,而另一部分笨教徒也视大师为死敌。今天我们回头看莲花生大师传入的教义就会发现,这中间有许多印度教性力崇拜的修行方式,也有许多属于笨教的、原始宗教的凶神恶煞。大师每降服一方神灵,这些山神、水神、湖神等等,就成了今日藏传佛教的护法神。而大师开创并流传至今的宁玛派,俗称红教,其僧人可以结婚生育与俗人并无二致的生活方式,也成了西藏的一个特色。 E7hs+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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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佛教传入之后,西藏人的世界观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从前那种无序的泛神崇拜,现在让位于以须弥山为世界中心的佛教世界观。藏族人甚至坚信,今天仍处于长年雪雾弥漫的岗仁布钦神山之巅,隐藏着世界的中心。 >AY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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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贤者喜宴》的描述,西藏人认为自已最早的国王来自天国。那时,国王们乘光梯往返天国与人间。据说古代的藏人,头顶上有一圈光环与天相接,直到止贡王时代,这位国王与自已的臣子决斗,一不小心,一刀砍断了自已头顶的光梯,从那以后,国王们就再也回不去天庭了。今天去山南旅游的人看到的藏王墓,就是从那之后才有的。可见,那时的西藏,盛行土葬。我曾经花了很长时间,想弄清天葬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由于藏族人对这种风俗之类的日常事务少有记载,所以最终也只能停留于猜测。这是题外话了。 hwQ|'^(@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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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藏族人还有一种说法,认为那些墓地只是给俗人们看的。也就是说,那些过去时代的国王、贤臣、圣哲,当他们在俗人眼里去世之后,虽然不能返回天庭,但他们仍在须弥山附近的圣境俄摩仁隆隐居下来。按佛教的说法,这个世界每五百年都会有一次劫难,也只有到那时,这些隐居的先贤,才会重返人间,来拯救世人。 "5'eiYm s  
:SWrx MT  
那么,这个圣境俄摩仁隆又在哪儿呢?后世的学者们对此做了大量的研究,有人认为,它就是传说中的香格里拉。也有人认为,它是早期笨教中的一个理想王国。但是,有一个传说指出,通往俄摩仁隆的道路千回百转如同迷宫,它是由莲花生大师的掌纹所组成的道路包围的。从前所有寻找俄摩仁隆的人,当他们走入莲花生大师的掌纹,就再也回不来了。 :UAcS^n7h"  
~b0l?P*Ff  
故事讲到这个程度,那位西藏活佛对日本高僧说,你所看到的高高的黑墙,正是由先哲们的灵魂组成的,所有想要进入西藏的人,除非征得他们允许,否则,你永远无法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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