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标题: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1): 那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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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烟云
By China_Firefly

(1)
五月的清晨, 北京火车站, 天气微冷, 几百个睡眼惺忪的大学生从列车上鱼贯而下.可走向街头后却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因为北京站西街两边黑压压一片市民正鼓掌欢呼呢. 于是他们一路高喊\"反对腐败\"口号奔向天/安/门/广场.

队伍里一个女学生, 中等个子, 清秀白净的瓜子脸，一双乌黑灵动的杏仁眼， 白色灯心绒夹克衫, 发白牛仔裤, 半旧白色球鞋. 当队伍跑动时, 她脑后马尾巴上下跳动着. 当队伍慢下来时她赶紧打量着这向往以久的首都, 慢慢发现和上海没什么区别, 就是马路宽点而已.

听到\"打倒邓小平\"口号时, 她大吃一惊. 竟要打倒大救星? 她眉头紧皱, 抬头看见前面头缠白带的领队正高举拳头, 身边素不相识的校友们正毫不犹豫地高喊着. 她嘴巴微张, 犹豫片刻, 最终还是没喊出声.

往东走走停停一个小时后他们才到达天/安/门/广场. 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山人海, 密密麻麻的红旗正随风飘扬, 恍若一片涌动的红色海洋.一座象是美国纽约自/由/女/神的绿色塑像高耸在广场中心.当高音喇叭里大声宣布中央高层领导人曾来广场慰问过时, 新来的学生们顿时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飘飘然以为伟大真理正掌握在手中, 仿佛只要再多呐喊几下多挥几下拳头, 这人人痛恨的腐败就会自动消失, 美好世界马上就出现在眼前.

她激动地跟着队伍走到A大红旗下面, 地上堆满绿莹莹晶晶亮的七喜饮料和各种港式面包, 据说都是市民免费捐赠的. 大家犹豫片刻, 开始席地而坐, 大吃大喝起来.

没多久, 震耳欲聋的高音喇叭吵得她头昏昏有点无聊起来, 就起身溜达到女神塑像脚下. 神像高耸入云，双手往右高举火炬, 在骄阳下遥望着西方.

太阳越来越猛, 她脱下夹克捆在腰上, 露出一见浅灰色T恤衫，往西走到庄严肃穆的人民大会堂前面仔细端详着, 想起学生们曾在那台阶上绝食时她又愤怒起来. 后来她沿着广场西周看遍天安门城楼博物馆和人民英雄纪念碑, 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到据点. 昨晚在火车上已激动得一夜没睡, 这会终于筋疲力尽, 坐下后低头靠着膝盖打起盹来.

她叫陈雪, 上海A大数学系一年级学生,曾羡慕朋友参加了热火朝天的86上海/学潮/. 这一个多月来北京学生的种种壮举让她感动不已, 前几天听到学生都/绝/食了,可政府还不同意反腐败请求时, 她终于满腔愤慨起来. 后来听说可以免费坐火车来声援时, 她马上决定北上. 可惜朋友们都没兴趣, 她只好独自来了.

等她睡醒时夕阳已西下. 肚子又饿了，只好捡起地上的面包汽水当晚餐.

冷风吹起, 她捡起地上毯子裹紧身体，开始百无聊赖地数着天幕上依稀闪烁的星星, 心里却纳闷起来, 原来就这样闹/学/运/啊?! 很无聊呢.

她从灰色背包里摸出一张发黄的黑白小照, 借着惨白的路灯再次端详起来.上面是四岁的她和爸爸在长城上的合影, 两人都开心地笑着. 可多年前他去世了，之后她一直把这张小照视为珍宝, 盼望那天能故地重游。她突发奇想，要是明天也这么无聊就去爬长城吧?

她正神往时，突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 北京要/戒/严/了!

标题: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9 ) 四喜临门? (967 reads)      时间: 2007-4-02 周一, 下午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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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hina_firefly 在 生活风情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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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9 ) 四喜临门?

七月初两人载满一U-haul从毕业生手里买来的廉价家具来到硅谷. 剑帮她安顿下来又很快飞回南加，相约每两个礼拜来硅谷一次。

雪的公司Aitech是家典型的硅谷中小公司，一层楼，四周是停车场，再外面是绿化带。她中午跟同事出去吃吃饭聊聊天倒也热闹, 可晚上回到单身公寓时觉得孤独难忍，很快就养成多备份晚餐在公司吃的习惯，每天呆到深夜才回家。好处是公司的事学得特别快, 经理非常满意她的进展.

唯一让人担忧的是一向准时的例假晚好几天都没来，测试后看到负号时才暂时放宽心。

最近公司里正兴起一阵排球热，一天下午接近下班时间, 一个叫比尔的白人同事跑来找她去打球。她两眼一亮马上同意， 把披肩发束成马尾巴, 跟着同事们走出公司穿过两个街口来到一个幽静公园, 见到绿林中一片沙滩排球场时她开心地笑起来。

陆陆续续来了六男三女各种肤色的同事，大家精神抖擞地打起来， 喝彩声呼叫声此起彼伏。打得正欢时，雪突然闻到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随风而来， 趁着换发球空隙环顾一圈，这才发现球场四周种满两尺高的白色星星茉莉花呢！ 她顿时心花怒放， 打得更欢了。

大家玩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运动, 汗流浃背的雪觉得浑身舒畅，大家踩着一地的夕阳说笑着走回公司，刚才找她的比尔直夸她打得好，还说每周二周四打两次。艳若桃花的她马上说她每次都打。

她第一次发现打工生涯不再那么枯燥无聊，回到cubicle后已是饥肠辘辘，一边吃着开心果一边打电话给老公，兴奋地说起打球一事。他道喜一番后压低声音笑问道: "我也要玩点有趣的, 可以吧?"

她不加思索地笑道："好啊，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玩有趣的?！”

"不许反悔哦。。。”他开始呵呵笑道, 见她不吭声时慢悠悠地说：“我要去大峡谷漂流."

她顿时大惊失色:"你疯了！ 我们那次在美国河就翻了，别去别去！！！”

他赶紧说:"这次有导游的啦， 我同学几个老朋友年年都去漂, 没听说有问题." 他停一下又不满地说:"你说话不算数! 刚刚答应就反悔!! "雪这才发现中计，懊恼地捏着手中的开心果. 气恼一阵后又劝道：“你想想看，大峡谷往下要走七八个小时才到底。那河能在高原上冲出万丈深谷，水流一定特别特别急，不去好不好？！我求你了！！”

他马上说钱都给了，没法退。她问多少钱时他支支吾吾地说:"他们提供三餐热饭，导游熟悉河流的当地人，是真正的印第安人。。。"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问到底多少钱?!

八百。。。他支支吾吾低说, 其实是一千多, 没等她回答又赶紧说：“就玩这一次，以后上班假期太少没空玩。”

她的火气越来越大，想着自己为挣他MBA学费才孤独一人先工作, 家具都是学生用过的，可他倒先开始挥霍. 他听着话筒里急促的喘气声时知道自己理亏，就柔声哄道:"要是你能一起去更好了."

她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去那鬼地方冒险呢!" 过了好久她依旧满心烦躁，手指不安地绞着电话线，不悦地问道:"你怎么想到去那种地方漂? 什么时候去?"

"下个礼拜，他们老早就预订了,有人有急事取消才找上我. 那是全世界探险家漂流家的终极目标, 很刺激的!"

她生气地叫道:"刺激刺激，就是贪玩！你怎么还象小孩子啊？！要是出事呢？！”

他终于失去耐心，提高声音叫道：“别乌鸦嘴了！我说了有人每年都去漂，安全得很！”停一下又大声埋怨道：“你怎么跟我妈一样罗嗦啊？！”

“还不是为你好？！”她脱口而出。

他终于不吭声了。


后面一周里他任凭她怎么劝阻还是坚持去漂流， 最后她认命了，出发前一夜她在公司里打电话叮嘱道:"记住啊, 别老逞强， 开车要小心, 漂流更要小心点! 在船上尽量坐着, 你个子高站着不安全，一定要穿救生衣。嗯，你头盔到底买了没有？"

他根本没买头盔， 可还是说"买了买了, 都记住了！" 语气是相当的不耐烦，这一阵她天天在电话上唠叨这小心小心，他耳朵都要生老茧了。

她不满起来，过了好久叹口气不安地嘀咕着:"都50天了例假怎么还没来？ 测过没有的啊？不会得什么癌症了？"

他笑道："你整天活蹦乱跳的，好得很， 一定是因为换工作换环境压力大造成的。”他胡乱安慰一番, 看她还是很担心, 就建议再测一次。

她越想越怕， 回家路上顺道去药店.半个多小时后在公寓的洗手间里, 测试条渐渐变成深紫加号时, 她顿觉眼前天转地旋。。。。


他那时还在整理行李, 听完电话后大吃一惊, 怎么在一起两年多都没有意外，她去一去硅谷就有了? 小孩真是我的? 他局促不安起来, 喉咙里卡着一只苍蝇的感觉.沉默好久后, 他想老婆是个老实人不会轻易出轨时用力地摇摇头。这时电话里她忧心忡忡地问道： "怎么会有的？！会不会测错了？"

两人开始搜肠刮肚回忆每一次亲密, 当回想起夏威夷海滩那晚销魂夜时他开始狂笑不止，话筒里她气急败坏地喊道: "你还笑啊？! 我都要昏倒了. 我-不-想-要！！"

他赶紧抿住嘴,眼睛紧盯着地上的行李，久久都不出声，最后突然坚决地说: "为什么不要?! 当然要!"

"我刚上班呢! 太早了.."她也一样坚决地说。

他眉毛一扬, 轻谈描写地说:"上班又怎么啦? 要是忙不过来就送回国。别人做学生都生呢，你很喜欢婷婷吧？”C大合唱团一个女团圆每次都带女儿过来，小女孩在中国长到三岁才到美国，雪经常抱着紧贴着她那粉嫩小脸蛋，教她唱儿歌逗她笑。雪微微一笑，要有那样的小孩确实不错，可想着自己才25周岁时马上清醒过来，坚持说太早。他反驳说:"哪里早了？你妈这么大你都会跳橡皮筋了! 我妈那时我哥都不穿开裆裤了."

雪噗哧一声笑起来, 转眼又咬着嘴唇，目光落到床前柜上新打印的C程序问道: "刚开始上班呢，没法跟老板交代吧?"

他果断地说: "什么都不要讲, 以后再卖力点干, 过几个月在公司站稳脚再说."

她低头不语, 左手不安地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柔声恳求道: "那你别去大峡谷过来陪我吧? 这漂流实在太不安全, 万一。。。" 她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 不敢再往下说。

"我跟你说钱给了没法退! 每次出远门你都神经兮兮的，有什么好怕的？！ 女人迟早都要过这一关."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不容置疑，她闷闷不乐地挂断电话， 茫然地看着床前柜上那条测孕试条， 在昏黄的台灯下那加号显得分外的触目惊心。。。


C大那边剑一放下电话就边跳边喊我要做爸爸了! 想着明年有EE博士MBA两学位和小孩是三喜临门时热血沸腾起来，当想着老婆公司可能上市,有可能是四喜临门时, 他大声地吹起"明天会更好"的口哨。

半小时他又打电话给她说:"收好行李了，我一回来就开去你那里." 情绪低落的她心里一热，叹口气说：“大峡谷回C大要8小时，到这里5小时，连开13小时太累了！你还是休息好等第二天再过来吧." 他感动不已，啪地亲下电话, 坚决地说:" 没问题的!我当天就过去.这边的路我尽量让他们开。"

她坚持让他第二天再来，又开始叮嘱各种注意事项. 他这次耐心多了，故意奶声奶气地笑道: "遵命! 妈咪，我一定要小心!! 特别特别小心！！"对着话筒又夸张地啪啪热吻一番。

她苦笑起来, 挂上电话后心里依旧一团乱麻，又沮丧地躺下来，茫然地瞪着昏黄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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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8) 焚心以火 (浪漫夏威夷 | 中一) (1063 reads)      时间: 2007-3-30 周五, 上午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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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hina_firefly 在 生活风情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这是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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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8 ) 焚心以火 (浪漫夏威夷)

"明天就要注册了，你到底读不读MBA？”雪依偎在剑的怀里关切地问道。

黑暗中剑沉默着, 读MBA学费三万多美金，分三年每年也要一万多, 目前两人存款连一半都不到，主要还是去年实习时存的, 靠两个学生的奖学金读MBA确实太不现实了。

他终于叹道：”我继续修经济系的课吧, 课程有一半重复的。”

她知道他心里其实一万个不舍，想着东部那些朋友拿陆肆绿卡能贷款时替老公遗憾起来，思忖好久，突然说: “你还是读吧, 两年后我一拿到电脑硕士就工作. 我们只要担心头两年的学费，省点用应该够吧？”

他一惊，数学是她爸当初的最爱, 她其实一直想读完博士, 沉默好久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后悔？”

她幽幽地叹道：“跟那些数学天才比起来我只是刻苦熟练而已，还是早点认命的好,写程序挣的钱更多呢。。。” 她轻声苦笑起来.

他大喜: “老婆我爱死你了。。。。”

黑暗中一阵嬉笑声。。。。


雪越来越喜欢C大的学生生活, 经常夜里两三点还在忙编程忙作业忙论文,可周末还挤时间参加华人合唱团, 顺便提高弹琴技巧, 夏天玩海冬天爬山, 生活是异样的充实幸福, 有时连梦里都笑出声来.

这样完美的学生生活一直延续到两年后的95年初夏, 美国经济早已走出萧条, 高科技就业市场已变得非常火热. 拿着数学电脑双硕士学位的陈雪面试一圈下来, 就接到到西雅图的微软，圣地亚哥的Qualcomm, 硅谷Aitech等五家公司的聘书, 在洛杉机也拿到一个聘书, 可雪不喜欢做测试..

因为剑一心想着明年毕业回硅谷，两人更倾向她先去硅谷. 硅谷的Aitech是一家通讯设备公司， 人员近两百人, 计划明后年上市. 她想着老公学费马上有着落公司上市后能发大财时就下定决定去硅谷. 因为两人两年来一直省钱没好好玩过, 就决定到夏威夷好好补偿一次。 两人都没料到这次旅游彻底改变她的一生.



两人一到夏威夷就看呆了， 座座火山喷发成的山脉陡峭l嶙峋, 象是老天爷用刀精心雕刻出来似的. 飘逸脱俗亭亭玉立的椰子树在清澈湛蓝天幕的衬托下, 勾勒出一张张亮丽的热带风景画.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风情, 那就是椰子树随风摇曳的风姿啊...

当晚两人闻着花香徜徉在种满椰子树的wakiki海滨大道上，暖风轻抚肌肤, 全身每个毛孔都舒坦起来. 明月当空, 路灯朦胧, 椰叶随风婆娑, 两人的心也跟着荡漾. 当走到路的尽头看到旅馆屋檐上无数支熊熊燃烧的火把时, 两人顿觉热血沸腾, 会心一笑, 牵手奔回旅馆 , 在40层的高楼上对着明月大海疯狂起来.


第二天凌晨他们就来到平静如镜的恐龙湾准备下水看热带鱼. 雪一身红色比基尼, 剑穿着夏威夷彩色大泳裤, 两人头戴换气面罩走过白沙滩, 踏进温暖的海水. 两人呛下好多口海水才基本掌握使用技巧, 并排往海湾游去. 当看到大大小小彩色海鱼在身边游来游去时, 雪开心不已. 越往外鱼的种类越多, 有白底黄条, 白底黑条, 也有黑底红条, 甚至有黑鱼红尾的. 当看到两条象七彩鱼母女般紧随游动时, 她激动地往前奋追.

海浪开始越来越大, 两人的身体秋千般荡漾着, 水里的彩鱼也左右飘移, 雪在水里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边上的剑热血沸腾起来, 热带鱼真好看, 可水里的老婆更好看. 蔚蓝海水里, 红色比基尼忖着娇柔白皮肤显得分外的撩人,两条光洁修长的美脚上下摆动, 细细的水蛇腰在水里扭动着, 宛如舞动的美人鱼. 他贪婪地看着老婆迷人的背影, 不时举着租来的水下相机给老婆和彩鱼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

很快就拍不动了. 剑站在珊瑚礁上摘下面罩, 发现真的拍完时遗憾地摇头苦笑起来。回头看看海岸线， 岸边倩丽挺拔的椰子树已变成小叉叉, 海滩上游人如蚂蚁般蠕动着. 他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觉得自己和老婆很厉害. 突然听到身后声声惨叫, 猛回头豁然看到白色巨浪正吞噬着老婆的红白影子. 他大惊失色地看到巨浪过后她在水里摇着双手挣扎着想站住, 就声嘶力竭地大叫："快趴下,快趴下啊." 可涛声太大了, 她压根就听不见. 他猛地扑进海水, 蛟龙般穿过汹涌巨浪, 奋力游到惊恐万分摇摇欲坠的雪身边，厉声叫道:"快趴下! 听见没有, 趴下!!"脸色惨白呆若木鸡的她这才回过神来, 戴上面罩赶紧扑到水面. 他重新咬紧气管, 手往后指着沙滩. 她点点头, 紧挨着他往回游. 他不时伸手托着她的腰助她一阵。

回到沙滩边时雪已筋疲力尽, 两条腿都已僵硬, 摘面罩时双手还在发抖，摇到椰子树下后颓然趴倒在一块大毛巾上.

他突然看到沙滩上点点鲜红的血滴, 惊恐地发现她小腿正鲜血淋漓，大叫道:"你受伤了?"

她这才醒悟过来, 侧着身子抬腿看了一眼，轻谈描写地说:"没事的, 我小时在后山上经常跌破."他抹干血迹看到有一道两寸长的裂口时赶紧从包里找出云南白药撒到伤口, 心痛地责备她刚才早点趴下就好了.

她侧着身子有气无力地问道:"浮在水面确实比站着容易多了， 为什么？”

他没好气地说: "阻力小啊. 站着和海浪接触面积大阻力就大，下次叫你趴就快点趴, OK?" 她羞愧地点点头. 他拿出一块大号创口贴细致地帮她贴上,心痛地说:"真的吓死我了.我以为你..." 他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她看到他眼角似有泪花时不由得痴呆了, 鼻子酸起来.



那时起她小猫般乖顺起来，寸步不离地跟着他，那晚他们在Polynesian Center看表演，看到一半觉得无趣就跑出来, 沿着大海开车回家. 路上几乎没车, 周遭一片宁静,皓月当空, 心情如水洗一般空净. 他打开窗子，咸咸湿湿的海风穿过椰林灌入车里, 两人顿觉神清气爽.

剑忽然呵呵笑道:"刚才那个穿白裙子的跳草裙舞真性感. 大花环套在屁股上, 扭起来显得特别大特别翘. 屁股越大生得越多, 越会生的越性感么. 哈哈, 说穿了, 人还是动物." 他嘿嘿笑起来。

看她笑而不答时他又笑道："那些男的都在拼命呐喊鼓掌, 估计回旅馆第一件事就是做爱. 我想起来了！ 有个硅谷同事折腾4年都生不出, 来夏威夷玩一礼拜就怀上了. 哈哈, 看草裙舞比求送子观音还灵..." 雪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笑停后他压低声音坏坏地笑道:"下午你跳得真sexy.明天给你买个花环再跳给我看...." 看他一副馋猫样时她脸热起来, 咬着嘴唇憋住笑.

他又轻轻地说:" 那个火舞最有特色..." 他想着她那双眸里跳动的光芒时突然摇上窗子关掉收音机, 清清喉咙, 高唱那首让人热血沸腾的情歌: "焚身以火, 让火烧了我, 燃烧我心…让痴心去扑火…让千生千世都知我心…” 突然他刹车停到路边，看她一脸错愕时低声提议道:"我们到海滩上看月亮去。。。"

两人穿过月影斑驳的椰子林, 来到洒满月光的白色沙滩上. 天空和大海出奇的黑，月亮出奇的亮，除了大海的叹息声, 四周一片沉寂.

她觉得天地间只有他那若有若无"焚心以火"口哨声, 温情脉脉的夜空里那高昂尖细的哨声分外的撩人.月光下他英俊方脸的轮廓显得异样的俊朗， 一身白色V领无袖短衣短裙的她在月夜里越发显得精灵般飘逸脱俗.

在那银色的沙滩上, 两人拎着凉鞋慢悠悠地淌着温热的海水，潮水不时温柔地抚摸着两人的脚. 醉人的微风里, 两人的心在飞扬，仿佛这天堂只属于他们.

自从早上惊险一幕后她一直粘着他，此时又抓紧他的臂弯, 紧贴他的身体, 不时抬头痴迷地看着他伟岸的侧影. 月色下她那迷离的眼波让他神迷意乱起来，他终于停住脚步拥她入怀, 低头吻上去. 涛声似乎越来越遥远, 这世上似乎只有两人的喘气声。她开始觉得窒息时惊觉他的手已开始不老实起来，半推半就间发现自己一丝力气都没有, 就虚弱地建议赶紧回去吧.

可他好像没听见似的,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把放倒在沙滩上. 她全身早已酥软, 恍然想起当初在她家那晚时惊慌地抓着他的手说, 明天得早起看珍珠港. 他马上说还早呢.

她又说有人看到的。 恍惚中他低声笑道，都在看扭屁股呢!

她全身滚烫唇干舌躁，颤抖着问道:"没带呢."他哑着嗓子不耐烦起来： "你例假刚过, 我小心点。。。"

....

喘气声呻吟声渐渐交回在一起, 宛如世上最动听的音乐...

他们如野火般肆意地燃烧着, 如火山般熔化着...

恍惚中早已融合成一个人, 天使般在云际间飞翔, 飞向那温暖湿润透明飘忽的白色天堂...

标题: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7) 滚滚红尘 (又名暗恋) (1022 reads)      时间: 2007-3-28 周三, 上午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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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7) 滚滚红尘

雪这才明白苏清呆家里躲老板啊？！怪不得舞会上她老板老问苏清男友的事。雪正紧握话筒发呆时觉得脖子很痒， 回头发现老公正贴着后背骚扰自己。她指指桌上热腾腾的饭菜， 他摇摇头笑着抓住她的左手手指吻起来。她脸颊绯红， 想笑又不敢。

王芸在电话里继续讲: "有个台湾教授就更变态了.他只招大陆女生, 逼她们跟他睡觉, 有时好几个女生同时住他家！她们怕丢奖学金都不敢告他, 还是所教会大学呢！”

雪惊叫, 这太恶心了！

这时等得不耐烦的剑伸进她的胸口开始上下其手， 她浑身燥热可拼命憋着, 直怕电话那头的王芸察觉, 赶紧说: “对不起, 我有点忙，等苏清一回来就告诉她."电话里意犹未尽的王芸这才不情愿地挂电话。

气极败坏的雪开始骂剑是坏蛋! 他一把抱起她走向卧房，不满地叫道:“你才是坏蛋呢, 老公来了还不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阵山洪暴发般激情里，她如夏花绽放。

。。。。。


慵懒的她依偎在他的怀里, 手指在他胸口不安地弹着, 担忧地问苏清该怎么办. 他懒洋洋的哼了一声, 不悦地应道：“瞎操心什么啊？她一直瞒着你呢！”她叹口气说：“她有困难总得帮吧？上次春假她和男友对我都特别好。"

其实雪搞不清他到底是苏清的男友还是老公。最滑稽的是苏清自己也不知道！苏清男友前年拿到奖学金却办不出侨属证明没法办护照。因为她福建家有很多亲戚在印尼，两人假结婚后他搬到她家才办到护照。可她依旧把他当男友，上次春假都是和雪一起睡的。

剑笑道：“他当然是老公! 我看苏清不爱他。” 雪马上摇头说：“应该不会。 那次春假她给他做好多吃的， 我都跟着享福。她还老讲国内读研时他扮大灰狼故意唱走调逗她笑呢！”

剑沉默片刻，突然说：“可能男的下面有问题，更有可能苏清性冷淡。” 雪马上拍着他的胸口不满地说：“你怎么老往坏处猜？！ ”他嘿嘿笑起来, 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她又说：“他老板是上山下乡时结的婚， 老婆一直呆家里，可能没什么共同语言。我觉得苏清也转系读CS的好，你说呢？”他笑着同意后，又低头刮刮她的鼻子爱怜地说：“你真爱管闲事?!"


第二天晚上Y大附近一家装潢华丽的中餐馆里，雪邀请那群老中朋友吃晚饭。餐桌上大家相互介绍后又聊起找工作发大财一事。路翔说：“有绿卡真好，John真的在华尔街找到工作。我不想读数学博士，年底去纽约试试运气。" 他没说要挣钱供顾雁读医。

林志舒说他在认真准备LSAT美国律师入学考试，暑假里婚还是要结的。李露在边上嫣然一笑.

剑说：“我在修经济系的课。其实商学院也录取我，可以和EE博士同时读。可MBA学费太贵，不知道怎么办。”

剑和边上的李露聊起她姐夫微软公司时, 笑着说起微软的发家史. 当初财大气粗的IBM想开发低端个人电脑, 有了硬件急需操作系统. 找到硅谷Santa Cruz一家软件公司后, 那人看到IBM长篇累牍的法律文件就嗤之以鼻. 可西雅图眼光独到的比尔盖茨二话不说马上签下合同, 再花几百万买下DOS转手卖给IBM, 从此赚得盆满钵满. 一片惊叹声里林志舒和李露会心一笑, 在美国读法律就是好!

后来八个人边吃边天南地北地乱聊一气, 最后聊到路翔的暑假计划。 路翔笑着说要跟顾雁三天后飞到西部去玩. 李露问雪什么时候出去玩，她抬起头兴高采烈地说：“明天先去波士顿, 后天去纽约，然后一路往南到佛罗里达.”

雪也呵呵笑起来, 看到对面愁眉苦脸的苏清时心情沉重起来，早上建议她转读CS. 可她诧异地看着雪，过了好久才一脸怪异地道谢。 到现在雪都不敢正视苏清的眼睛。

这时一大盘清蒸鱼端上来, 路翔自告奋勇地站起来, 熟练地夹起两个大勺子拨拉三两下，鱼肉和鱼刺立马分得一清二楚, 一桌子的惊叹声.

酒足饭饱后, 赵剑得知路翔已付钱时抗议道, 我得谢谢你们照顾雪呢. 路翔呵呵笑道:"别客气了，我以后想付还没机会呢。。。" 说完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停留在雪的脸上, 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边上一直闷声不响的顾雁开始觉得不对劲, 看看右边陈雪微笑时的妩媚样，又看看路翔一脸的留恋，突然茅塞顿开，脸色煞白.

回家的路上她破口大骂路翔是伪君子, 骗取她的真感情。他刚开始还竭力否认，到后来就闷声不响。她的火气越来越大，回家后厉声要他把狐狸精送的大峡谷画毁掉。 看他满脸痛苦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时，她怒火中烧，冲到卧室里面，一把撕下墙上的画。

等路翔冲进去时看到顾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四周散满红红白白的碎纸片. 他手足无措起来，心痛地抱起她安慰道：“我错了， 不哭好不好？” 她越发哭得更大声了, 拼命推开他.

过了好久，哭骂声拉扯声慢慢变成啜泣声，又慢慢呻吟声, 最后是剧烈的喘气声.

...


五天后的佛罗里达Daytona白色海滩上布满彩色阳伞, 各色帅哥美女横七竖八地躺着， 远处清澈碧蓝的海面上白鸟展翅飞翔，海水里大人跟着小孩一起嬉笑尖叫.

雪和剑换上泳衣泳裤穿过滚烫的沙滩，雀跃般跳进海里. 他惊喜地发现这里海水比加州热多了, 两人在齐腰深的水里游起来，最后他建议一起游出去。 她退却了，还劝他也别冒险。他骄狂地大笑道, 这里谁的水性比他好?!

他如飞鱼般渐渐游远, 不时还回头挥挥手. 她自豪地笑看着他那矫健的身影. 他总是斗志昂扬的, 那天在华尔街一头走到另一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他读着那些如雷贯耳的公司名心潮澎湃起来:"总有一天Jerry Chao的名字也在这条街上响起! " 那时一缕阳光穿过楼缝落在他那张坚毅的国字脸上。她痴痴地看着满脸红光目光如炬的他自豪地笑起来。

四天前他们去哈佛大学拜访他朋友后顺便参观查尔斯河斜对岸的麻省理工学院(MIT)。 回家时她故意打趣他朋友的哈佛比C大更出名。 他一脸不屑:“C大多媒体比哈佛强多了。我晚出来还上MIT呢！ 其实考上名校就像短跑得奖，可人生是马拉松赛跑。有几个短跑冠军能赢马拉松? 哈佛每年招那么多,除了比尔盖茨， 有几个比我师兄厉害?” 他指那个硅谷公司老板, 他的楷模.

后来他还得意地笑道:“我Y大名校老婆还愿意下嫁C大呢！” 她苦笑起来，有时气他太霸道, 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迷上他那股所向无敌的傲气. 她暗笑自己真贱时突然听着身后一群狂笑声，原来是一群小孩们玩冲浪滑板呢。

她回过神来，可发现剑的身影早已不见。 她突然想起他以前游的是泳池河水, 这可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啊?!当想着这里可能有鲨鱼时她越来越怕,当回想起她爸去世情形时全身突然冰冷, 开始觉得好孤独. 太阳那么刺眼啊? 周围笑声那么刺耳呢？!

她直祈祷他早点游回来, 回头四顾看到右边远处架子上的救生员时才放心一点, 开始犹豫要不要找他们问问看.她象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安地在水里徘徊. 仿佛过了两个世纪似的，一个浅黄点往岸上游来。 她一边大叫一边挥舞双手，等那人径直朝右边海滩游去时她泪如雨下,手臂木雕般僵直在空中.

当她再次全神贯注地盯着深不可测的大海时, 突然有人从背后抱起她。 她吓得厉声尖叫起来, 回头看到是剑时, 她扑到他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他大惊，转头看看四周， 没坏人啊？！

等回过神时她才说出她的担心. 他不悦起来:“别神经兮兮的好不好？你爸那是意外！我水性好多了！"她有点不满， 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左手叉腰右手揽着她的裸肩,得意洋洋地看着征服过的海面:“我只想一直往前游,往前游, 灿烂的太阳, 高远的蓝天，悠闲的白云，温暖的海水，遥远的海岸线，一切都那么的安详, 只有几只白鸟在身边悠闲地飞，就象到了天堂似的... 呵呵, 都不想回来了...”

她轻声埋怨他连老婆都不要了。他转头笑看着她说: “当然要啊，要是你一起去, 还可以…” 看他笑得很暧昧时她不解起来，过一会才反应过来时脸颊一片红晕： “你又欺负人了!” 他理直气壮地哼了一声:"我不欺负你欺负谁? ”她哭笑不得, 只好掐他的手。他开始装痛,大叫起来。



后来几天他们到迪斯尼海洋世界航天中心玩了一圈, 看着美国第一次登月展览时两人直感叹老美真厉害，她出生前他们就已登月, 真希望中国人也能早日追上。

夏日的傍晚, 海风徐徐, 两人牵手站在湿漉漉的沙滩上, 南方火红的天空中夕阳正渐渐下沉 . 因为时间不够去不成Key West，听说往南一路风景如画, 会经过无数岛屿和紧贴水面的桥梁, 车象是在水上开似的.

她遗憾时他安慰道:"下次再去吧, 从加州直接飞过来.” 他停一下又嘿嘿笑道:"没准还带着我们的小孩呢! "他弯腰学小孩子蹒跚走路,还凑到她耳边奶声奶气地叫着"妈咪妈咪"。

雪哈哈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飘落在映满晚霞的海滩上, 暗波涌动的海面渐渐扑朔迷离起来，一如他们未来的命运。


(上/完)

标题: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6) 妈妈的吻 (1000 reads)      时间: 2007-3-26 周一, 下午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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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hina_firefly 在 生活风情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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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6) 妈妈的吻


雪惊恐地摇头，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一定是舞会的乐曲太催情了！ 她只是想老公而已，毕竟三个多月没在一起了！

想着他出国两年耐心等待自己，而自己出国不到一年就喜欢上路老师时她开始无地自容，赶紧打开床头的灯翻看着硅谷附近的合照，心底不可遏制地渴望起来，马上拿起桌上的电话想打给老公，可吃惊地发现室友还在和她纽约好友聊天，都两个多小时了！ 从舞会一回来就开始讲！有什么好事要讲那么久？！

雪只好请苏清打完电话通知自己，叹口气关灯躺下，抱着另一个枕头轻轻磨蹭着, 恍惚中以为自己正贴着老公的身体， 慢慢地全身每个细胞都渴望起来。过了好久她还是清醒得很，只好爬起来洗把脸，气极败坏地坐到书桌前静下心来做作业。

一个小时后室友终于打完神秘的电话。雪打到加州C大实验室时，剑酸溜溜地问道：“你和谁打那么久的电话？ 我都打不进去！” 她赶紧说：”是苏清在打，她连打三个小时。“ 两人都觉得她有点诡异。


后来雪说到自己失眠时，他好奇起来: "那么激动啊? 不就上台唱首歌吗?你在想谁啊？！我可是要吃醋的哦！" 她支吾起来: "在想。。想。。。。想你呢...”一说完脸上一阵发烫。

两人的话开始越来越肉麻，到后来她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可还是拥抱不到时越发地难过起来。过了好久他才重重地叹道：“快了，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过去。。。”

她幽幽地叹口气，轻声请求道: "给我唱‘情网’吧。。。"

他柔情似水的歌声潮水般涌过来， 她又痴迷起来..



那天起雪觉得室友和路老师都变了。 苏清除了上课几乎足不出户。 路老师很少再去电脑房。她曾一度怀疑他喜欢上自己， 后来想起顾雁比自己更精明能干时就自嘲起来。

因为期末考快到她又开始紧张起来，可有天收到弟弟来信时差点晕倒。他说一个多月前妈妈昏倒在教室里. 医生诊断是心脏病可又查不出具体原因。现在妈妈好很多能自己上下楼。他刚回校了, 外婆在家照顾妈妈. 妈妈还特地嘱咐他保密，怕影响你的学业. 可他觉得还是说的好。他还说妈妈现在天天听雪录的“妈妈的吻”, 还老惦记着她一个人过得好不好。读到这里雪已泣不成声， 她五十还不到啊？怎么会突然倒下? 她每次写信回国都报喜不报忧, 就连房东发疯一事都只字未提。

那晚丧魂落魄的雪跟苏清讲后， 苏清说很多人心脏病发作几分钟就去世, 有人睡到一半就再也醒不过来. 雪再次痛哭流涕， 爸爸已走了, 妈妈可不能也走了. 那晚雪呆在家里越想越伤心，以前一心只想追寻美国梦，从没想过妈妈也会老也需要人照顾。她作为长女远在异国他乡一点忙都帮不上，而弟弟在省城上学也不能呆在妈妈身边。

她越想越后悔, 爸爸去世没多久妈妈就开始信佛, 可年幼无知的她总笑那是迷信。妈妈有时拉她去拜菩萨时她要么不去，去了也死活不肯拜. 雪愧疚不已，妈妈一人带两小孩多不容易啊, 不就跪下弯下腰吗？她以前老嫌妈妈太罗嗦, 可现在她是多想听到她的声音啊。 是的，她要听妈妈的声音！ 她要听妈妈的声音！! 可惜中国家里没装电话。后来剑打听一番后终于找到她妈学校的号码。

雪听到久违的家乡话时鼻子一酸，赶紧让接线生转到教研组， 接电话的是朱老师, 她以前的老师。 雪请她转告妈妈， 自己明天这时再打到学校。

那夜雪心里很想看书可怎么也看不进去，就翻出在上海机场拍的出国照片时才发现那天妈妈笑得多苦涩啊。第二天到约定时间时她告诫自己无论如何要挺住，不能在妈妈面前哭。可已听到妈妈声音时她没说完： "我怕你不能来。。。”时已泪流满面。她怕妈妈听到自己哭声时只好拼命捂着话筒

电话里妈妈断断续续地说：“我。。怎么会不来呢?”雪听出她的鼻音很重时终于哭出声来， 那边妈妈也忍不住哭起来。边上朱老师的眼睛也湿湿的, 女儿那么远，妈妈生大病也不能回来看一眼. 她因为自己小孩没出息出不了国, 心里一直很羡慕陈雪能出国。现在发现原来出国也有坏处.

过了很久两人才停住哭。雪问她那天你到底怎么回事。妈妈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上课时觉得有点闷, 有本书掉到地上我就弯腰去捡. 觉得胸口跟右手特别痛，听到嘎的一声，手一麻, 后来就不记得了。上礼拜又去医院检查， 还是找不出原因。”

雪埋怨那些医生都是饭桶时妈妈赶紧说：“胡医生是我的学生，是这里最好的医生。听他说有些病还真不好诊断。”

雪叹口气：“你以后要多休息. 我和弟弟都都不在身边, 你得把自己身体养好. 上次就劝你别做班主任，可你说弟弟走了太无聊。弟弟说你不该那么快出院。"

妈妈委屈地说：”医院里真闷气，住多了没病也得病."

雪叹口气，想了一下开心地说: “剑马上就过来玩。。。收到我在美国白宫拍的照片了? ”

"刚收到， 你又瘦了！ 要多吃点，别老吃剩饭，你们下学期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雪越来越内疚，一直以为妈妈更喜欢弟弟呢。。。

这时妈妈又说： "你以后打去林老师家吧？ 他们会叫我过去接.”

雪开始犹豫起来，她老觉得对不起林峰. 听说他大学里一直没交女友，去年暑假见面时她只字未提剑的事，他也不问。

妈妈见雪没吭声时轻声叹道: "他们也想开了，大概你们真的没缘份吧。他们还老让我劝你在美国要保重身体."雪感动不已，回想起来他们总是笑眯眯看着自己，要是剑的妈妈也那样就好了。

她正遗憾时妈妈又说:"林峰去了深圳的华为, 做电话交换机的, 钱很多，就是忙，春节都没时间回家。"

雪马上兴奋地说："电讯这行好, 去年我给台湾打电话每分钟要15元, 打美国要20多元. "

妈妈马上问她这通电话多少，雪马上说："不知道, 可能一美金一分钟吧?"

妈妈连声惊叹太贵要挂电话。雪赶紧说："不贵不贵！比从中国打过来便宜多了. 你赶紧把家里电话装上。”

妈妈叹口气：“安装费就要好几千, 还要走后门, 等好几个月.” 雪想起美国电话安装费换成人民币才几百而已，刚要嫌中国太贵时又马上改口:“才几百美金呢, 我快存下二千美金了！我帮你付.”


挂电话后雪才放下悬了一整天的心，想到林峰时开始笑起来，他入对行了。多年后她走头无路时, 发现他不仅入对行还飞黄腾达了。



考完期末考后那夜, 久别重逢的陈雪和赵剑正在门口热烈拥抱亲吻时电话铃响起来，两人没理会，继续享受着柔情蜜意。不到两分钟电话铃再次响起, 她有点担心起来就轻轻推开他，边走边指着自己的房间，他点点头把行李搬进去。

雪拿起电话后发现又是苏清的纽约朋友王芸。 她最近和苏清几乎一天一个电话。雪上次跟苏清去纽约玩时受到她的盛情款待， 就关切地问道:“刚才也是你打的？苏清去系里了。有什么急事吗？”

电话里王芸着急地说：“是我。她没去系里. 没什么急事，就是觉得恶心, 这两天才发现美国大学也有很多色狼! P大有个大陆来的工业工程系教授很离谱, 他以为教授是香饽饽就拚命去追一个化工系女生。她都拒绝了他还继续纠缠, 从学校里搞到她家地址后竟在圣诞夜去敲她家门。后来事情闹大后她把他告到学校。 那男的被解雇了, 真是活该！唉， 比起来，苏清老板还算君子，只是暗恋而已！”

雪顿时惊得合不拢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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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hina_firefly 在 生活风情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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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看我的精彩原创： <<大洋烟云>>总目录 描写了1989年后留学生爱恨情仇创业奋斗的曲折故事,历经出国潮，血卡, 网络泡沫, 911, 海归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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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由china_firefly于2007-3-30 周五, 上午5:51修改，总共修改了2次

标题: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5) 春江花月夜 (又名情迷意乱) (1037 reads)      时间: 2007-3-24 周六, 上午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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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hina_firefly 在 生活风情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5) 情迷意乱
By China_firefly

春假时, 路翔带女友顾雁去看尼加拉瓜大瀑布. 林志舒跟李露飞去西雅图她姐家求婚. 雪和剑的春假错开只好独自留东部. 她室友苏清的男友从中部辗转来到Y大后, 雪跟他们和Steve一起到纽约和首都DC玩了一圈。

春假最大的喜讯是林志舒和李露要订婚. 朋友们兴奋不已, 决定办Y大有史以来第一场文艺晚会。路翔让Steve来组织, 因为他在国内读研究生时是文艺部长, 又是准新郎林志舒的好友。 顾雁在大学就经常出头露面, 自然成晚会节目主持. 晚会之后依旧是舞会. 准新娘李露叮嘱好友陈雪出节目而且舞会中不许溜走. 雪红着脸答应了.

他们紧锣密鼓准备三周后, 一个在月朗星稀的夜里晚会隆重地开始. 当时谁都没料到这夜最后引起两场情变婚变.


雪和室友苏清来到餐厅时, 看到路翔和Steve还忙着搬吃的喝的用的, 两人赶紧跑过去帮忙. 雪暗自叹道这组织活动真辛苦，怪不得剑说这参加学生会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还常被骂以权谋私。

当Steve打开音响时嘹亮的音乐在大厅里回荡着， 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人头开始簇拥. 因为路翔的宣传工作做得很到位, 附近几个城市的中国学生也来凑热闹. 大厅里黑压压坐满人, 晚来的只好在边上站着。不少白人和印度人也来了.

容光焕发的李露跟志舒进来时人群一阵骚动，她一身明艳亮丽, 一头新烫的卷发, 一身暗红色金丝绒旗袍暗红色高跟鞋。他是黑西裤西装, 头发梳得油亮油亮得。很多人围上去道喜。

音乐停下后, 路翔和Steve先后上场用中英双语欢迎大家到来。掌声中顾雁穿着红衣黑裙仪态大方地上场。 第一个节目是Steve跟女生合唱“选择”,一首常用的婚礼歌曲. 后面是京剧苏三起解, 雪的越剧“红楼梦”选段“金玉良缘”. 到小品和双簧等精彩节目时掌声越来越响.

路翔别出心裁的魔术表演让全场都看呆了.

崔燕专业的舞蹈把晚会推向高潮， 一身薄如蝉翼的嫩绿色纱裙宛如新春新柳. 她露着一截雪白细嫩的肚皮，肚脐眼上镶着一颗亮晶晶的小宝石, 仿佛一个从天而降的敦煌飞天， 随着“春江花月夜”音乐翩翩起舞, 如精灵般变化莫测飘飘欲仙.

精美绝伦的舞姿迷倒全场所有人. 雷鸣般掌声响起时, 如痴如醉的雪使劲拍手，第一次明白为何那么多男人娶跳舞美女.

最后林志舒与李露合唱"夫妻双双把家回”后, 大厅里回荡着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喝彩声. 顾雁,路翔和Steve在台上笑容满面地给大家鞠躬道谢.

"难忘今宵"的歌声响起时陆续有人心满意足地离开， 留下来的把椅子搬到边上准备下面的舞会。

灯光暗下来后明暗闪烁的彩灯开始旋转， 一屋子的人心跳加快, 兴奋无比地坠入无边无际的情网.


雪跟人稀里糊涂转悠两曲后, 看到Steve在角落里低头摆弄小桌上的舞曲磁带, 因为春假和他混熟了就跑过去聊天。 舞曲结束时路翔也凑过来，三个人都很满意今晚的演出. 雪想着路老师看魔术书学三礼拜就迷倒全场, 就由衷地夸道:"你改行做魔术师一定能挣大钱!" 他呵呵笑道:"就是, 早知这样我读大学时不在路边修自行车, 改做魔术师好了!"

三个人正呵呵大笑时, 缠绵悱恻的歌曲"情网"响起. 雪顿时愣住了, 剑曾在她耳边唱过多少次啊. 看周围人群都乐融融时而他在万里之外时, 她的心情开始莫名地坏起来. 她正黯然情伤时突然看到室友苏清跑过来, 急切地抓起Steve的手说：”我想跟你跳。”

Steve 犹豫片刻马上带她滑进舞池。 雪一脸诧异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角落里只剩下路翔跟雪. 她听着如泣如诉感人肺腑的音乐时心情越来越糟, 过了一会, 意外地看到路老师请她跳舞.

这是多年来两人第一次亲密拥抱。她有点紧张, 木偶般跟着他旋转， 手心似乎在出汗. 明暗旋转的彩灯下她渐渐眩晕起来, 不知不觉中路老师的拥抱越来越紧, 恍惚中她开始觉得自己正依偎在老公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就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陶醉地靠着他的胸口, 贪婪地吸口气. 空气中似乎有种特别香甜的味道。她开始如痴如醉,飘飘然象崔燕那样飞天般在梦幻天堂里飞翔, 旋转, 再飞翔旋转....

神迷意乱的她暗暗希望音乐响下去，响下去，永远响下去。。。

可音乐还是停了，她低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他那温暖的怀抱. 当“changing partner"曲子响起时她满心期待他再邀请自己。一直等到别人邀请时, 她留恋地抬起头看着他那纹丝不动的侧影, 咬着嘴唇失望地跟人走进舞池。

等回过神时她大吃一惊, 原来身边的男人是室友苏清的老板！ 他是大陆来的, 文革后第一届大学生，多年前到美国留学, 四年前到Y大做助教. 他很喜欢招大陆学生, 平时对大家的生活学习都很照顾. 他问起春假时她就说起和苏清一块玩的事. 他象慈父般细心地听着, 不时还有礼貌地提些建议, 他比雪的白人老板和蔼可亲多了. 她的心情渐渐好起来.


她不知道舞池边上的路老师胸口阵阵窒息，心如刀绞似的看着她消失在黑影里, 低头痛苦地走出房子, 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最后竟不由自主走回系楼, 坐到那架黑色钢琴前。他打开琴盖后呆呆盯着白色琴键, 恍惚间看到她在键盘上滑动的手指。他闭上眼睛贪婪地深吸口气，似乎又闻到刚才她身上特有的温香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 他突然想通了似的, 砰地一声关上琴盖，飞奔下楼，跑回舞厅，四处寻找那个白影子。

可他找好几圈后大失所望， 心底阵阵酸痛, 背靠着一个墙角, 不知不觉中眼睛开始模糊。

一个人影走到身边时他呆呆地毫无反应, 一个又一个舞曲响起又结束. 那人终于不耐烦起来, 伸手在他眼下晃动。

他这才回过神来, 一脸窘迫地牵起顾雁的手。

醉人的音乐里, 一对伤心人寂寞地舞着.



其实雪和苏清早早就回家了. 当雪告诉苏清和她老板跳舞聊天时,苏清冷冷地说:" 我要回家, 你走不走?" 雪顿时愣住了, 可还是说好.

回家路上, 雪看到皎洁的月亮高挂天空，一地如霜的月光，不时有冷风吹过. 她兴奋地说刚才唱"金玉良缘"都紧张死了, 本以为苏清会安慰她一下. 可过了半天她依旧一声不吭. 雪觉得很没趣起来, 想起刚才路老师也不请自己跳舞时心情开始冰冻.

今夜这些朋友怎么都那么诡异啊?!


那晚雪失眠了,闭上眼后脑里尽是和路老师紧拥时的甜蜜和他温暖的气息，想着想着脸就热起来。他后来为什么不再请她跳呢? 是因为她跳得不好? 还是自己不够漂亮？她开始又懊恼又委屈，满心烦躁起来。其实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越来越喜欢看到他的影子. 尤其是夜深人静在电脑房时碰到难题时, 也在那里的他总能很快找到bug, 就和她读大一时一模一样. 刚才看到他和顾雁一同在台上风光时心里竟莫名地有几分醋意.

突然她惊得从床上坐起来: 天哪? 难道自己喜欢上路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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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改叫: 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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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4) 成功的开始 (1135 reads)      时间: 2007-3-20 周二, 上午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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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请看： 萤火虫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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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4) 成功的开始
China_firefly

李露和林志舒的小公寓里十几个人在吃着新包的饺子，客人里有路翔和女友顾雁，陈雪和室友苏清，John和他的老婆舞蹈演员崔燕，还有另外几个单身男生。

崔燕一头乌亮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圆圆的发髻, 娟秀精致的小脸象极国画里东方古典美人, 一笑一鼙间似有万种风情. 雪一进门被她的优雅举动给镇住，不时偷偷打量并比较一番, 发现理工女生确实简朴多, 而且她的化妆也很淡雅，不象李露的熊猫眼百米远就能看见.

吃到一半时雪发现周围很多人可以马上拿到陆肆绿卡， 就问他们有什么打算, 边上的李露咽下饺子后笑道, 继续读CS, 我姐他们希望我去microsoft.

边上高大英俊的林志舒微笑着谈起他的研究心得:"这法学院很有意思, 全国一共才200个, 名校与非名校的区别非常大, 大律师事务所只认名校 . 法学院校友圈子非常紧密, 门派观念很重. 除非你上Top 20的, 否则只能在当地找工作. 那些白人非常聪明, 本科GPA几乎都是4.0. 嗯, 看来美国最Top的本科生都去读法学院医学院."

路翔的女友顾雁马上附和道:"医学院白人学生又聪明又刻苦, 常熬夜,急诊室实习生经常24小时甚至30都没觉睡。 那象肥皂剧90121里的小孩一天到晚瞎玩！"

大家一阵惊叹, 这时志舒看着沙发那边大声说: "John要去华尔街呢." 沙发上的John转头看着餐桌这边大声笑道:"是啊, 我有朋友在华尔街做股市预测模型. 我也想去试试运气。" 他转头看着老婆说: "崔燕本想读会计算机什么的，可数学底子不大好. 美术倒是不错, 想贷款申请纽约那边的时装设计专业."

雪惊得下巴都要惊掉了, 大声央求道：“等会给我们画画好不好？！”

崔燕咽下抿一下嘴柔声笑道: 好啊。饭后她优雅地拿起毛笔寥寥几下就画下一棵栩栩如生的兰花, 修长的叶子娇柔飘逸. 十几个人都挤在桌边羡慕地观望着. 她谦虚地笑道:"艺术都是相通的, 服装设计和画画跳舞一样, 都讲究整体色彩和形状的协调, 有内在的基本规律"

边上的雪点点头轻声说:"对, 好像时装是二十年一个周期， 风水轮流转。"

崔燕顿时一脸惊奇看着她. 雪不好意思起来, 呵呵笑道:"我姨妈开裁缝店，我一岁起就翻时装杂志，都在瞎看， 买不起。。。"

崔燕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正准备去图书馆挖掘20年前的时装杂志寻找灵感呢, 还有什么规律? 快说啊。。。"

雪蹙着眉头想了一会:"我只知道大概啦，比如白色扩展深色缩小, 所以胖子不宜穿浅色, 瘦子穿深色更显单薄. 好像线条让视觉延长, 所以胖子穿横条就更显臃肿, 瘦子穿竖条就更显细长."

崔燕赞许地说:"是这样. 颜色搭配也重要，比如白衣服很透，可很多人很马虎老让人看出内衣, 其实里面穿肉色就没事了。 " 说完她看一眼雪的白色薄毛衣，两人心有灵犀似的相视一笑。

这时雪的室友苏清羡慕地问道：“那些时装模特真漂亮啊， 个个都象天仙。”

崔燕转头看她一眼微笑道:“三分人貌七分扮，三分身材七分衣。你长得很象Demi Moore，要是再高点做模特也绰绰有余。你们知道那个杰奎林肯尼迪吧？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可她是美国最时尚的第一夫人。 我发现她两眼距离极大，可能是眉宇越开气质越好吧。有时又觉得她纯粹会花钱而已.有人说气质是金子堆出来的。”

桌子对面的李露马上点头说：”就是, 钱多好办事。所以那个沈丽老想嫁有钱白人，可男的爸妈多精啊, 反对半年, 吹了!” 她语气里似有几分幸灾乐祸.

雪惊讶地看着李露，她两个礼拜前还看到长相清秀文雅的沈丽和一个身材单薄的白人在餐厅吃饭。据说那白人祖辈坐五月花号来美国，家族是进出口商。

人群里一个叫Steve的男人忿忿不平起来：“这是报应, 谁叫她那么绝情一接出老公就离婚？ 太没良心了!”

边上的John马上说：“也不能怨她, 他们当初在清华研究生宿舍就整天吵架，出钱把他接出来也算仁至义尽.” John以前是清华研究生，沈丽校友。

那Steve还在生气：“很多中国女生有病, 整天就想嫁白人，听说那个Joy跟德国人好上了! 德国人怎么会看上她?” Steve的生气是有原因的. 早年他出国前的女友到德国没一年就嫁白人.

这时一直沉默的路翔开口说：“Joy很随和很端正. 能自立的女生以嫁白人为荣的还是少数，大都是缘分。 你看今晚女生都没想嫁白人啊？怎么样？不同意？那你去追个白人回来给大伙争光么? " 大家一阵大笑.

笑停后林志舒一脸沉重地说：“说实话，在白人面前自卑的华人确实不少。我头两年心里也很虚, 从自卑到自信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大家都沉默起来. 雪若有所思地说：“ 东西部还真不一样。 加州那些华裔女生说没人要的才嫁白人！”

周围顿时一阵哗然.


那晚雪不时和崔燕聊天. 崔燕后来在纽约学好时装设计到DKNY实习，多年后还海龟自创品牌，成为时装界一大名人。最后John放弃华尔街高薪回国做二老板。崔燕那优雅脱俗的形象深深地刻进雪的脑海，多年后还间接影响到她的婚姻。


那天深夜, 路翔开车把陈雪和苏清送回家后旁边的顾雁一直闷声不响. 她有个学姐准备跟人结婚拿陆肆绿卡贷款读医. 她也想读医，可没绿卡的话只能同时读PhD和MD，得晚三年才毕业。可刚才聚会上的朋友们个个前程似锦, 她觉得无比窝囊, 沮丧地叹道:"要是你有绿卡就好了。”

路翔没吭声, 知道她的意思. 他有个参加89运动没拿到绿卡的纽约朋友正想找律师申请政治庇护，还说路翔那阵坐牢半年希望更大。 可路翔犹豫一阵还是拒绝了.那时顾雁怨他假清高就嗤之以鼻：“你出国的侨属证明是假的吧？”
他反驳道：“国内规定不合理我只有造假。 ” 那时他看她那么想要绿卡就说：“有人想把证件毁掉伪装成90年4月11号以前来美的非法难民。你也可以啊..."
她不同意.

等红绿灯时他幽幽地说: "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你自由。。。"
她愣住了, 直直地看着他俊秀的侧影. 他也知道有两个来美多年的单身男生跟她暗示这条捷径.可她沉默片刻, 摇摇头轻声叹道: "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路翔浑身一颤，觉得越来越对不起她，上学期明知道她喜欢自己可还是迷上雪. 寒假里两人亲密后还曾梦到湖边的雪， 就是刚才听崔燕说白衣服易透时心跳一阵异样。其实他跟几个陆肆著名人物偶尔还有点联系, 要是愿意, 是有望申请到避难绿卡.

可想到那些还在牢里的和死去的冤魂时他痛苦地摇头，伸手拉起她的左手愧疚地说：”雁，真的对不起。。。这样吧，我暑假和下学期多修课, 争取年底毕业找工作。你最早明年才读医, 希望那时我有钱给你付学费. 现在绿卡应该一年就能办下来。你的事应该不会太耽误, 最多晚一年，你说呢？"

她大喜过望，顿时欠过身想吻他的脸, 他一惊，方向盘差点失控。 两人大笑起来.他问道：“春假快到了，你想去哪里玩? 暑假我们去西部玩好不好？"

她马上大声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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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由china_firefly于2007-3-21 周三, 上午5:44修改，总共修改了2次

标题: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3) 玫瑰和血卡 (1101 reads)      时间: 2007-3-19 周一, 上午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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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节请看： (22 )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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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3) 玫瑰和血卡
China_firefly

雪转学一事出奇的顺利, C大应用数学系里一个新来副教授正和计算机系合作, 知道她已在修CS课后马上决定给她助研奖学金。两人都大喜过望，去赌城大峡谷玩了一圈。 雪回到Y大和一个叫苏清的新生合租带家具的公寓。

雪最惊讶的是李露竟和那晚打牌的林志舒好上， 而路翔也和生物系一个叫顾雁的女生好上。李露脱胎换骨似的，不穿超短裙改穿长裤。眼睛依旧是熊猫眼， 但明显浅了一些， 只有马尾巴依旧张扬地在头顶高耸。

开学注册那天雪在办公室里问她怎么好上的，李露的熊猫眼笑弯成一条缝："打牌后他天天来找我, 刚开始我没感觉，后来发现他很风趣很幽默很好玩。我们已经都去佛罗里达玩了, 还到最南端的Key West岛，海明威以前就住那里.”

雪羡慕起来:“那么多好地方啊. 我们准备暑假去. 嗯，他知道你以前的事?”

李露低声说道:“我都说了。他自己也有个小他三岁叫小兰的青梅竹马。她为他跳两级考到少年班，他考上CUSPEA快出国时两人准备想结婚。 可小兰得白血病很快就去世。那时他难过得都想出家，从此对任何人都没兴趣。”

雪一阵怅然，小兰的命真苦啊，志舒也真痴情。

李露点点头说：“你信不信？我们生日是同一天, 他说那就是我们前生注定的缘分。他明年可以就拿到物理博士，可他想等拿到陆肆绿卡就去贷款读法律， 三年后就能挣大钱。他说到时要买个大房子，种上99棵玫瑰！”

雪听得口瞪目呆，最后听到玫瑰花时笑起来打趣道：“然后点上蜡烛，撒上999片花瓣到浴缸里？”

李露哈哈大笑：“你好坏啊！”

雪扁扁嘴笑道：“你才坏呢！。。。唉，路翔和顾雁怎么好上的？”

李露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不悦起来："我也很想知道呢, 去年舞会上她就老缠着他。她那么丑，路翔怎么会看得上？”

雪微微一惊，侧着脑袋说：“她不丑吧？是长得聪明伶俐精明能干的那种。”

李露没应， 沉思片刻不甘心地问道：“你帮我去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好的？”她看雪面露难色又催道：“他是你的老师加校友啊，有什么好犹豫的？怎么那么保守啊？”

雪呵呵笑道：“你新潮? 那你自己去问啊？你现在也是他系友。”停了一下又说：“你一定想要知道的话，我让我老公去问问看？”

李露直直地看着雪， 沉默一会，突然又嘿嘿笑道：“算了算了，都过去了。”

雪若有所思地看着李露，觉得她真拿得起放得下。这时电话响起来， 李露接电话后对雪眨眨眼睛，开始甜言蜜语起来。 雪觉得太肉麻，就拿起桌上一个画卷。这是一张恢弘壮丽的大峡谷宽幅画， 红色夕阳下红色巨岩断层清晰可见， 那是大自然的杰作，是科罗拉多河在高原上雕刻亿万年的杰作。雪那时看到喜欢不已就给剑和路老师各买了一副。剑曾有异议，她说路老师帮了很多忙，送副画表谢意。

她推门走进斜对门的办公室，看到身着蓝毛衣黑裤子的路老师正翻看新买的书。她把画放到桌上时他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打开礼物看到画面气势磅礴时连声惊叹：”我想什么时候去西部看看。。。”

她马上笑道：“真好玩，你要往西跑，剑要往东跑。”她兴奋地说两人暑假里两人在美东的旅行计划。路翔嘴角的笑容开始凝固，没多久又微笑起来。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李露还在煲电话粥， 就开始翻看华夏文摘一篇讲陆肆绿卡的文章，突然想，要是林志舒没陆肆绿卡读法律挣大钱的话， 李露会喜欢他吗？ 想起Wendy前夫为绿卡假结婚害疯Wendy时雪心里叹道，这陆肆绿卡会改变多少大陆人的命运啊！

这后面有一段漫长的故事， 89年7月美国数万名大陆留学生学者为抗议当年镇压，以各校推选代表公开竞选的方式在芝加哥成立了全美中国学生学者自治联合会, 简称学自联. 斯坦福大学社会学博士生刘永川被当选为首届主席.

学自联到华盛顿游说如果这些中国留学生回中国就会受到政府迫害, 要是留下来就会成为美国的民主斗士. 以加州叶向农为代表的一些人强烈反对提案, 认为这批得主中大部分是政府公费留学生, 根本没有参加八九运动，而且他们中很多人曾不止一次回国, 从没遇到过危险，这这绿卡是"血卡", 有人想吃"人血馒头".

经过学自联三年不懈的努力, 美国国会终于在92年下半年通过「中国留学生保护法案」，规定凡在1990年4月11号以前来美的人, 不管是否合法, 他们和配偶及未满21岁的小孩都可以直接申请绿卡.

参加过89运动的剑和雪都同意反对派的观点, 因为1989年参加学运的学生们大都不能在1990年4月11号出国. 剑是90年8月底出国的，算是早出国的，还晚了四个月错过期限。两人懊恼好一阵后他安慰道：“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着呢。 我已打听好工作一年就可以拿到绿卡. 晚几年而已，区别不大吧？"


那时时雪突然想起路翔在广场上坚持到最后一刻，还因此坐牢半年。 他才是真正的民主斗士，可晚八个月也一样不能拿绿卡.他怎么想呢？

她又跑进斜对门的办公室， 发现他还在看画时很高兴他那么喜欢。听到她的疑问后，他低沉思片刻笑起来：“大家在美国生活都不容易啊. 如果能早点拿到绿卡就更容易找到工作啊. 更多的华人有钱团体的形象也会更好. 其实找工作纯粹靠关系网， 他们有工作后，我们以后找起来也容易多了. ”

雪两眼放光，一脸佩服地看着他那俊秀的侧影， 回忆当初广场那夜他的远见时惊叹道：“你怎么总是想得那么深？！你还有什么东西想不明白的？！”

他眼睛一亮，看着她那那真诚的笑容时赶紧低下头，苦笑道：“想不明白的多着呢。。。”

她马上热情地问道：“什么不明白？我来试试看？！”

他脸上一阵慌乱，过了好久才抬头苦笑道：“比如我就不知道这次多少人拿绿卡， 影响到底有多大。。。”

她顿时傻眼了。


据不完全统计,一共有八万多人及其家属拿到陆肆绿卡. 按每人受益五到十万美金估计, 那陆肆绿卡的价值是几十亿美金. 就是说学自联让这笔财富流入华人团体. 这是大陆留美学生第一次有成功的政治组织行动.

第一届学自联主席刘永川在 1991 年离开该组织后就再也没搞政治. 别的很多学自联骨干拿64绿卡回国后摇身一变成爱国华侨. 不少人拿绿卡后还不时嘲笑陆肆死难者不识好歹自寻死路. 刘永川后来一直此事困惑不已, 经多年痛苦思考后最终成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 中国一直不准他回国.


那年二月中，李露从白人老太家搬出来和林志舒同居。三月初他们邀请朋友们到家里庆祝新生活. 雪看到聚会上很多人可以都拿到陆肆绿卡，其中一个省歌舞团演员的人生计划让她大吃一惊。

原来很多成功人生竟从一片小小的绿卡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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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由china_firefly于2007-3-20 周二, 上午3:33修改，总共修改了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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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二节请看：
(19 ) 橄榄树
(20 ) 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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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1) 夜半笑声
By China_firefly



感恩节东部已大雪纷飞, 但加州还是温暖如春. 雪飞到硅谷开心四天后又飞回东部认真准备期末考。房东老太已回台湾一个月， 她女儿Wendy留在美国, 最近越来越奇怪起来. 她大约30岁左右, 长得有点黑, 圆脸大眼睛, 中等个子, 一直没上学也没上班，生活极其简单, 平时就是出去散散步买买东西，回家养养猫种种花躲在卧室看看电视。几个月下来雪很少见到她有朋友来访, 也很不喜欢跟雪讲话。

雪刚开始时觉得她太孤僻很古怪, 到后来自己忙起来也就习以为常。 雪每天都在学校里呆到深夜才回家. 最近几次回家时发现Wendy的卧房竟然亮着灯, 有时还能听见响亮的笑声。刚开始雪没在意, 次数多了觉得不对劲, 猜想为什么笑？看滑稽片？还是跟猫玩？

Wendy最近老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 雪没法做饭抗议过几次, 她每次都说对不起.

雪临考前两天傍晚一个据说是Wendy前夫的男人来呆了一小会. 他临走时雪正好要去学校, 两人打招呼后他盯着雪看了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雪一心想着考试就没多聊。

第二天早晨, 雪看到Wendy笑眯眯地要聊天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

Wendy说: “Cheryl，be sure to marry rich guy with green card。Don't marry poor student。”

雪愣住了, 皱着眉头应道:“What？You know I'm married already! It's too late。"

Wendy很失望似的, 茫然地看着雪嘟囔道: “Oh，too late？Really？”

雪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Wendy得健忘症了? 她应该早知道剑是穷学生没绿卡在硅谷做实习生啊? 那又怎么样？我自己喜欢，需要你来指手划脚？

Wendy直直地看着雪讪笑起来, 然后幽灵般闷声不响地走上楼。雪直愣愣地看着她的灰色背影觉得太诡异了. 可因为明天就要考试她也不敢多想.


第二天雪考完第一门试, 傍晚回家时Wendy又把厨房里弄得乱七八糟的, 有一个锅还烧糊了. 她跟剑打电话讲了一边, 还说Wendy可能有病. 剑也有同样的怀疑可又怕吓着雪, 沉思片刻果断地说:"你别多想, 静下心考好试,下学期换房子。"


考完两门试后的早上, 雪没起床就听到Wendy在楼下开怀大笑。这是她第一次在卧房外笑. 雪兴奋不已, 谜底要揭开了! 她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走到楼梯口, 豁然看到猫在楼梯脚时头皮发麻后背发冷. 她轻手轻脚走下楼, 不时往厨房那边看去, 离地只有四格时脚踩空摔到楼梯脚， 猫受惊飞扑过来紧抓住她的腰又跑了。她爬起来, 转眼看到Wendy背对自己坐在餐桌边.

她竟然没打电话也没看电视!

她是独自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傻笑！

那就是说，这一阵半夜她在卧室里也是一个人在傻笑?!

那就是说，她真的是－精－神－病－人！

雪毛骨悚然, 脑袋一片空白, 赶紧跑到楼上, 撩起衣服看到腰上一长道血痕， 火辣辣的痛, 赶紧擦下伤口. 她开始收拾行李, 不知道该去哪里, 只知道不能再住这里。下面还有两门考试呢, 她可不想考砸跟李露那样丢了奖学金。 装满两大箱后她拿起楼上的电话打到加州，还在睡大觉的剑马上清醒过来，也同意Wendy真的疯了。

雪在Y大认识一些同学，但只跟李露与路翔比较熟。李露住处离学校太远, 而且是寄人篱下不方便。剑马上说:"你找路翔帮忙吧, 他去了很久又是学生会会长，办法会多些。" 雪还在犹豫时, 听到他说:"我给他打电话吧."

路翔听完剑的描述后大惊失色, 马上又满心惭愧, 这房子还是他帮她找的。可这时大家都忙着考试临时很难找地方住. 他自己明天还有CS考试没空折腾，想来想去就说:"让她住我这里吧？我可以睡客厅沙发, 反正她只住四晚." 剑犹豫一下同意了. 打电话给雪时笑道:"可别出轨哦。" 雪苦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到周四雪还剩最后一门试。路翔已考完, 那晚跟室友破例去酒吧消磨了一夜， 凌晨时在沙发上惊醒：他要上洗手间？ 奇怪, 他一向半夜不起来的，难道是酒精的缘故？

这公寓的洗手间都在卧房里面。他不敢去惊动怕噪声一醒就睡不着的室友, 那就再忍忍吧? 可最后还是忍不住, 犹豫再三后起身走向自己卧房, 自我安慰说不乱看就是了.

他凝神屏气轻推开门, 低着头蹑手蹑脚走进去, 目不斜视地走进洗手间，轻轻关上门！

终于解放了！

事后他怕弄出声音不敢洗手,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 觉得她应该没醒. 又告诫自己等会不许乱看, 就轻轻打开门走出洗手间.

可他还是忍不住偷看了一眼, 顿时呆了.

标题: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0 ) 孽缘 (1354 reads)      时间: 2007-3-15 周四, 上午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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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节请看： (19 ) 橄榄树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0 ) 孽缘
By China_firefly


静静的湖水倒映着清澈如洗的蓝天，湖面看似一块一尘不染的蓝宝石。绕湖的是彩色树林， 鲜红, 橘红, 金黄, 黄色, 浅黄，绿色。整个世界都洋溢着火一般的激情, 喷射着一股不可抑止的活力.

陈雪和李露彻底震撼了, 惊得说不出话来。雪突然希望自己是画家绘下这一人间奇景. 又想要是林瑶他爸来这里, 估计用的色彩会更艳丽笔触更奔放吧? 据说东方画更多写意的柔美之美, 而西洋画更多写实的阳刚之美. 难道是因为西方有更多气派万千令人热血沸腾的美景？

她正胡思乱想时听到路翔叫她们， 原来他要给大家拍照。雪今天穿着米色外套发白牛仔裤. 李露还是露长腿的白色超短裙, 今天特地加一件红色外套，因为她知道红色最上照。她满脸绯红，马尾巴张扬地耸在头顶，笑容可掬地歪着脑袋摆出各种俏皮的姿态请路翔拍单人照。她拍三张后还要拍， 他呵呵笑道：“胶卷不多，得拍合照呢。。。”

二十几个人拍好照片后路翔看到大家兴致很高就解释道：“这树叶色彩鲜艳是因为这里日温差大叶色素充分变色的缘故。现在是很美, 再过一两个星期叶子掉光就很荒凉了...”

雪遗憾地看着彩林蓝湖，为什么美丽的东西总是那么短暂呢？突然远处湖面上出现两只鹅, 雪白雪白的鹅. 她看傻了, 惊叹道:“那么白啊，跟雪似的。”她发呆时听到路翔轻声说:“那是天鹅，野生的白天鹅,去年也在这里。”她激动地看着他又看看远处, 慢慢地走到湖边.

天鹅像是轻盈的云朵不知何时从天上飘落, 浮在蓝色的水面上。它们象是这仙境的主人，优雅从容，悠然自得, 不时还引吭高歌。天鹅游得越来越近，蓝白相间的圈圈涟漪向四周散开，闪烁着丝绒般柔滑的光泽。原来这是个天鹅湖啊！她感叹不已, 要是自己也象这神仙伴侣永住这里就好了！.

过了好久她才回头, 看到浅蓝色烟雾从烤肉架上升起, 飘散在蔚蓝色的天空中. 她跑回后看到李露正和路老师正聊着天, 不时还呵呵大笑.

吃完饭后他们沿着彩林小路绕湖走了一大圈，路上几个老生交换提高口语对付变态教授的技巧，后来又比较什么专业更好找工作, 最后又聊起美国各地的天气, 从中部的龙卷风讲到加州的地震, 从佛罗里达的海啸到五大湖的暴风雪, 从西雅图半年阴雨聊到休斯顿夏天如麻的蚊子，最后结论是人间没天堂。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一直玩到太阳西斜才回家。

那晚雪把美东秋色描述给剑听后, 他先是羡慕一番, 然后说:"我要回C大读完博士，你也转过去吧. 反正以后要读CS，名校和二流大学没什么区别。" 她心想两地分居不是长久之计就同意了.


一个寂静的深夜, 她填好申请表后又跑去教室弹琴, 弹完“牧羊曲”正准备学弹“天鹅湖”时突然身后响起嘎吱声。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跳起来看到门缝里一脸诧异的路老师.

她松口气，可心头依然砰砰直跳。他远远地道歉道:“我想知道谁在弹‘牧羊曲’呢。。。 吓到你了？对不起... ” 她摇摇手呵呵笑起来。

他犹豫好久才慢慢踱进来，走到钢琴边轻声说: "我来两年都不知道这里有钢琴。 你会弹天鹅湖啊？经常来?"

她坐下来呵呵笑道:“来过几次， 刚开始学呢，你也试试?" 他尴尬地笑道他五音不全. 她说:"我也没学多久，右手弹旋律, 左手用简单的吉他和弦。你也喜欢‘牧羊曲’啊?"

他笑道:"当然喜欢。。。” 又慢慢背起歌词：“日出嵩山坳, 晨钟惊飞鸟, 林间小溪水潺潺, 坡上青青草。。。就象我湖南老家的山。。。" 她马上说她家后面也是一座小山。

他一脸喜悦, 又说他家附近还有荷花湖， 一望无际的绿色荷叶衬着粉红荷花, 还撑着小船采莲蓬吃新鲜莲子。 雪直流口水，叹道要是有一天也能去看看就好了。。。 他笑道:"乡下很穷的..." 她也笑起来: "不穷我们也不出国了..."

两人开始都默不做声.他们认识已四年多, 可在这样静谧的深夜里不期而遇还是第一次. 她开始有点不安起来, 笑问道：”你真的不试? 很简单的. 我也是这学期开始弹，Doe-Re-Mi就在这里." 她弹三个音后赶紧让出琴凳.

他在她指点下笨拙地弹了一会牧羊曲，最后苦笑道:"不能再出洋相了.还是听你弹吧?" 她推辞一番后硬着头皮坐下弹着. 他看她白皙的十指在键盘上左右滑动时心底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来. 她手指上的浅黄金戒指刺得他眼睛微微作痛.

她弹完红着脸道歉说太多错了. 他轻声说: "已经很好了.. ” 他觉得自己声音怪怪的, 提醒自己该早点离开，可又舍不得，就开始没话找话:“你怎么不去跳舞啊?我们用的就是你带来的舞曲。” 她尴尬起来:"我太笨, 老学不会.” 不敢说舞场象菜场。他很想说我教你，可不敢。

看他不出声时她突然问道：“路老师，你觉得李露怎么样？漂亮能干舞跳得好，英文也很好。。。”

他一脸诧异地看着她，等明白过来时哑然失笑: "她很好啊..." 又马上转换低头看着钢琴说: "音乐学院有钢琴入门的课, 我们都可以免费修。" 她马上说下学期去修, 可很快叹道:“下学期还是和李露先修这里的CS课，要跟你请教呢。”

他勉强说句大家一起学后心如乱麻, 赶紧告别, 落荒而逃。


那晚他迷迷糊糊看到两只白天鹅悠然飘浮在蓝湖中, 湖边一个黑发白衣女人. 他很想看到那人的脸，可她总是不回头。他想跑过去看她到底是谁, 可脚下粘住怎么也走不动.

他挣扎很久后才惊醒过来, 大骇， 这梦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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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19 ) 橄榄树 (1324 reads)      时间: 2007-3-14 周三, 上午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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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节请看： (18 ) 翻船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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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19 ) 橄榄树
By China_firefly


雪发现美东绿色成荫，不象沙漠气候的硅谷东边都是光秃秃的荒山。Y大在一个小城市里，尖尖的哥德式建筑间镶嵌着秀美的花草树木，校园没斯坦福的气派开阔但也非常古典精致。

她很快就觉得从天堂掉入地狱， 听讲比预料的吃力， 有个新助教讲话跟机关枪似的，她不知所云只好拚命看书，心情越来越压抑，每天一人上学一人回家，孤独感越来越强烈，和剑通电话也于事无补。路老师见面时很热情， 可帮她买好东西送到房东家也就走了。房东老太和女儿整天幽灵似的躲在卧房里，难得见面说几句。她开始怀念国内简单但热闹的生活，可那时总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同时进校同办公室的一个系友叫李露, 每天都眯着熊猫眼, 穿着白色超短裙,展示着两条性感撩人的白长腿, 一进校就成系里一景, 在男同学尤其是白人前总是笑容满面卖弄着无穷魅力. 雪每看到她的嗲样总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就本能地保持着距离。

两个礼拜后的周五是中秋，刚被选上中国学生会会长的路翔跟几个朋友忙碌地张罗着舞会, 附近几个大学的中国学生也来了.

雪不大想去, 因为在大学时就觉得舞场里女生象菜场大白菜一样任人挑选, 可给剑打电话没人接有点落寞起来. 她实在不想一个人过中秋夜，认识的人都去了舞会, 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她拘谨地站在舞场一角，不时看到路老师在舞场里神采飞扬地旋转着. 李露今晚更是浓妆艳抹艳丽无比, 扑闪着更大的熊猫眼，还是超短裙白长腿.而上衣比平时更短了, 稍一举手转身时白晃晃的细腰就隐约可见， 玉肩上露着两条醒目的红色吊带. 她笑得更妖艳了, 一停住就有很多男生围过来。 一个男的把手搭在她雪白的细腰时她娇笑着半推半就。

雪觉得越来越恶心，稀里糊涂跟男生跳完一支“请跟我来”后就逃离了。

走出楼外后才松口气，明月照得到处都白晃晃的, 她孤独的黑影子也在落地上，一阵风来, 有些凉意, 地上的树影人影凌乱起来。她缩起身体，开始觉得自己象个孤魂野鬼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她能去哪里呢? 礼堂应该在放电影吧? 估计早就开始了, 而且一个人去看太没劲了. 要是在国内就可以拉上林瑶一起看. 听说校外博物馆有很多好看的西洋画, 可这时也该关了吧? 她不想回到空洞的家, 更不想回到舞场, 那是别人狂欢的地方。

可她又能去那里呢?在国内看美国电影时总觉得老美的生活有声有色有趣得很, 为何她到后了无兴趣呢? 她在惨白的路灯下站了好久，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道该去那里, 只好闷闷不乐走向系楼.

屋里空荡荡的，连一个鬼影都没有。上楼走进办公室给剑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他最近一直忙着准备GMAT，今天和朋友出去庆祝中秋了。 她忍不住自哀自怜起来， 拚命两年出国只是来品尝孤独的滋味?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她呆坐在书桌边伤心地哼起三毛的"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那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 流浪
。。。。
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

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越来越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第一次明白为何剑以前老催她早点出国，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激。

可她要感受快乐,一份属于自己的快乐! 她又茫然地走出办公室，在楼里漫游着， 见到一个亮灯的教室时神差鬼使地走进去，豁然见到一架黑色钢琴! 她兴奋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发现琴盖还没上锁时心里一阵狂跳， 赶紧跑回头把教室门关上。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摸到大钢琴， 她激动得手足无措起来，轻按一个键后听到清脆宏亮的琴声在教室里回响时兴奋得呼吸都停止了. 她深吸一口气，静下心后琢磨do-re-mi的位置，很快就发现比吉他更容易入门，就开始试弹刚才哼过的"橄榄树", 折腾半小时后就基本把整首歌拼凑出来，一个小时后能凑合弹成调时心花怒放起来。

那夜开始她一无聊烦闷就溜进那间教室自娱自乐, 心情渐渐好起来， 后来看李露也顺眼多了。过了一周李露邀请她去家里玩时她愣半天才答应，心里纳闷她怎么不和舞会裙下臣一起。李露拿的是免学费半奖, 来自上海另一名校，比雪高三届，住在一个离校很远的老太太家里，免房租但帮忙做点家务.

那个深夜关灯后两个女生挤在一张小床上, 李露问完雪的浪漫故事后沉默良久, 幽幽地叹道: “其实我在国内也有个男朋友叫郑柯。。。 ”雪哦了一声马上竖起耳朵。

“我出国时他一直帮我。可我到德州后就碰到一个白人帅哥, 长得跟Tom Cruise很象, 还更高。”雪刚在图书馆看过电影Top Gun，里面的Tom Cruise确实蛮帅的。

“他的眼睛好蓝啊, 笑起来迷死人的，他天天来接我上学，每天都送花, 成打成打的玫瑰花. 后来睡房，洗手间，办公室到处都是花，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雪羡慕不已，剑只在她结婚那天买过一打呢.

“我很快就跟他住一起。郑柯那时在国内读研究生也准备考托福出来，知道后也不考了, 还发誓说要在国内闯出一番天地给我看, 别以为白鬼子行，中国人就不行！”

李露的声音开始哽咽：“我知道我伤透了他的心。我也哭了很久，跟他说了无数的对不起。可他还是回信骂我."

雪开始难受起来.

李露说: "那时Tom对我真的很好，轻柔的音乐，朦胧的烛光，满浴缸的紫红色玫瑰花瓣。。。”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开始飘忽。

黑暗中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等好久还没听到下文时就着急地问道:“那后来呢？”

李露终于哭出声来：“后来他跟一个新生好上了。。。”

雪大惊失色， 原来是个花心大萝卜?!

“那时我很难过，天天哭，到学期末成绩很差, 奖学金也没了。”

雪着急起来：“那你怎么办啊？去餐馆打工？”

“我只好跑去我姐家，她在西雅图读书, 姐夫在Microsoft做事. 她怀孕快生时公公婆婆来帮忙. 他们因为儿子挣大钱就看不起我姐。”

“那么势利！”雪忿忿不平起来。

“小孩出生后家里很挤, 他们不喜欢我住那里。我只好经常往外面跑， 后来还跟中国城黑帮一起混。”

雪大惊：“哇，你胆子好大啊？你不怕他们欺负你？”

李露清汤描写地说: “怕什么? 他们也是人啊, 很有组织的， 有个小头头又帅又聪明！可我姐的公婆越来越不喜欢我, 还骂我是骚货婊子。我姐忍气吞声还帮我说话，最后我姐夫也不喜欢我住那里。我姐就经常和他吵架.有次我下半夜回家还听到他们在卧房里大吵, 开始闹离婚！我姐哭着说要跟我搬出去住, 小孩也不想要了. 她说奖学金能养我们两个。”

雪吓得说不出话来.

李露又说：“我吓了一大跳. 我毁了也无所谓了, 可不能把我姐的幸福也毁了。只好重新申请学校, 拿到这里半奖。我本来还想去打工挣钱, 我姐叫我别去,早点读完书好找工作。我姐夫也勉强同意, 他们现在每个月给我三百生活费。”

雪羡慕起来：“你姐真好。。。后来没离婚吧？” 听到李露说没有时才松口气，过了好久又问道: "你...恨Tom吗"

“刚开始很恨。现在也想开了, 我那时真的好喜欢他! 唉，都已经过去了。。。”

黑暗中雪感叹不已, 李露经历那么复杂啊, 怪不得看上去风骚得很，可听课特别认真，老问问题，教授也特别喜欢她，看来性感与才气还是可以并存的嘛。

她正感慨时李露又叹道：“读完数学博士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嗯，你们学校的路翔真聪明，早就在修CS课，还老帮系里管电脑，下学期我也去修CS的课。”

雪马上说：“我也正想修呢。一起学吧，还可以跟路老师请教。” 说完后突然发现李露和路翔都喜欢跳舞,就兴奋地问道："你觉得路老师怎么样？”

李露娇笑道：“我哪知道？他是你老师又是你老公好朋友，你比我更了解啊！”

雪马上说他真的是个好人, 又把他广场上光照自己和狱中不出卖朋友的事说了一遍。李露直感叹他是大英雄，开始问很多路翔以前的事。雪把自己知道的简单说了一边，最后又激动地说：“我发现你和他国内女友长得很象。。。”

黑暗中李露娇笑道：“听说学生会马上要组织新生去一个公园玩。。。秋天是美国东部最好看的季节。。。”

雪开始觉得做红娘真好玩, 可路老师会喜欢李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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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16): 情漫旧金山
By China_firefly

一周后他们在去旧金山的路上顺路去看斯坦福大学校园. 车上他说起学校和硅谷历史："大学是斯坦福在一八八五年为纪念十五岁就早逝的独子捐的。他是加州铁路大王，也做过加州州长, 校园占地八千一百八十英亩。你Y大，MIT等老牌大学连两百都不到，零头而已。刚开始学校也没什么名气, 转折点是1959年, 他们把一千多英亩的土地划为工业园区，长期低租给那些工商界的公司并鼓励他们和学校合作。硅谷就这样慢慢形成, 到七十年代硅谷兴旺发达后学校才跟着扬名。高科技老大HP惠普就是两个斯坦福校友办的。” 雪听后一脸惊奇，转头笑着自信满满的他，真厉害, 什么都知道！

开进校门后路边两长排笔直高挺的棕榈树, 长长的枝条舒展飘逸，极其高贵典雅。 路的尽头是极其辽阔的草坪，草坪中间是一个直径几百米色彩缤纷的圆形大花园. 他们停下车后穿过花园，走近一座金壁辉煌庄严肃穆的教堂, 教堂外墙上是色彩艳丽的巨幅壁画。

雪正叹为观止时突然看到很多浓妆艳抹的女人和衣冠楚楚的男人从教堂里走出来.她开始纳闷他们在做什么，等看到一位年轻白人拖着长长的白婚纱走出来时才恍然大悟：在举行西式婚礼呢?! 她转头看看微笑着的剑，又笑眯眯地观望着婚礼中的人们。

边上的剑看看新郎新娘又看看雪，她披着齐肩黑发，浅蓝真丝短袖配白棉中裤， 脚蹬白色球鞋，看上去是一如既往的清爽舒心. 他心里又悔又甜又涩， 悔的是一时糊涂被人诱骗出轨，甜的是她依然一往情深，涩的是在硅谷人生地不熟，如果仓促结婚仪式只能从简。他开始觉得很对不起她， 在灿烂的阳光下, 心情有点沉重起来。


去旧金山的路上雪开始饶有兴趣地研究起地图，还试着给他指路。不到一小时后他们来到渔人码头和39号码头一带，发现这里冷得很，就赶紧穿上夹克衫。附近人山人海, 红色缆车忙碌地开来开去，发出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铃声。海湾里蓝天碧海,无数白色游船停泊在岸边. 往西北看去，远处可见红色金门桥横跨在海湾出海口。

据说这里以前是意大利人的捕鱼码头, 1960年后渔业没落后才成为旅游胜地, 附近有博物馆，蜡像馆和无数很精致的小店。湾里有无数肥肥的海狮趴在礁石上晒太阳, 不时懒懒地嗷叫几声, 边上各种肤色的小孩兴高采烈地学海狮叫。付费望远镜里赛硬币就可以望见不远处的Alcatraz恶魔岛, 那以前是西海岸最重要的军事要塞, 后来成为臭名昭著的监狱。现在则成为一大旅游点。

两人都觉得目不暇接, 开心不已. 晃悠一圈往回走时, 她惊喜地看到一群墨西哥人正卖力地吹奏着空灵悠扬的排箫，地上还摆着十几个排箫。那是她的最爱，他赶紧给她买了一个。 她开心地拿在手里， 笑眯眯地跟他上车离开码头.

他们开到金门桥附近，那里可以看到整个湾区的景色， 灿烂的阳光下，红桥，海洋，山景，渡轮，帆船，海鸥，市区的摩天大楼，还有远处的海湾大桥，一下子尽收眼底。那一刹那，她感谢地轻拉着他的手，阵阵温暖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因为他，她才会努力出国看到如此美仑美奂的景色。现在她靠自己出国了，他妈也不会笑自己配不上吧？这两年他一直在等她嫁他，昨晚又提起结婚一事，她怎忍心老折磨心爱的人呢？ 这个礼拜他每天中午回家给自己做饭时她都于心不忍起来，赶紧对着菜谱开始学。其实人生图什么呢？不就是与你爱的人度过每一寸光阴?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两人走上金门桥时狂风肆虐，赶紧回车穿上更厚的衣服又回到桥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从身边呼啸而过，桥身在剧烈震动着，她得抓紧着他的大手时才觉得踏实可靠。

脚下是蓝蓝的海湾，空中是飞翔的白色海鸥，仰头可见的是那长长的橘红色钢缆直通蓝色天堂. 往湾里看去，无数勇士正乘风破浪玩帆船玩舢板.她激动不已， 今天终于站到举世闻名的金门桥上了！


傍晚时他们想去中国城吃晚饭，却阴差阳错开上金门桥，来到桥西北山上面向太平洋的风景点. 静静的夕阳低垂，天空飘满金红色晚霞, 下面是一望无际像是铺满碎金碎银的太平洋.她想起自己早几天在大洋那边，而现在正牵着爱人的手观看壮丽景色时， 心里阵阵感动，抬起头，看到红光满面的他正笑吟吟地凝望着自己。时光仿佛开始倒流，她好像看到三年前的他正站在北京木樨地的夕阳下, 也是这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一阵恍惚，心头涌起一阵地老天荒的感觉，整个世界似乎在慢慢融化， 融化在他柔柔的目光里。他的头慢慢低下来时， 她微笑着仰起头，闭上眼睛，陶醉在他温湿熟悉的热吻里。

是的， 她要做他的女人，一辈子做他的女人， 下辈子也做他的女人。。。


他们开回旧金山吃完快餐再出来时天已黑, 就一路开到抓螃蟹码头附近一条很偏僻的街道上。 街灯昏暗，四周黑乎乎的, 她有点不安起来，当听到他胸有成竹地说同事来过很多次安全得很时才慢慢放宽心。

两人背着包提着螃蟹网拎两只装着鸡肉的水桶一起走上长长的码头。桥上零星有些抓螃蟹的墨西哥人，微弱的路灯下依稀可见满地的白色鸟粪。剑认为码头深处污染少些，就走到尽头才停下来。他从水桶里拿出鸡肉，再从包里拿出细绳把肉绑到绿色螃蟹网上。

准备就绪后她打着手电照着海面，发现码头离海面至少十几米高，他把网降到水里，一百尺长的绳子只剩下一小截， 他把绳头绑在码头水泥柱上，掐上手表里的定时器。两人激动地等待，盼望着成群的螃蟹爬到网里来，没等定时器响起，他就不耐烦地起来收网。雪趴到水泥栏杆打着大手电，绿色的大网慢慢从水中露出，看到网里似乎有几只螃蟹时兴奋不已, 等看到一只还挂在绳上时尖叫起来。

把网拉上来后，剑拿出一把尺子边量边说，不能抓小于四寸的。这两只小了点，这一只够大。她拿手电照着螃蟹不敢靠近, 他却麻利地抓起小的甩到水里，把大的放进桶里, 然后又把网放回到水里。

她打着手电看着桶底那只红黑色的螃蟹正张牙舞爪瞪着眼睛吹泡泡。两人开心地讨论起它有没有螃蟹黄， 到底是螃蟹肉好吃还是蟹黄好吃， 说着说着两人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过了好久他们才关上手电开始欣赏着四周美丽的夜景。左边远处是白天去过的金门桥，此刻无数盏红色桥灯在夜色迷雾中闪烁不定若隐若现，右边是旧金山商业区鳞次栉比华灯齐放的摩天大楼， 像是不夜城似的。头顶漆黑的夜幕上镶嵌着无数明亮闪烁的星星。

他从包里摸出小收音机，空灵如洗的音乐缓缓地响起，飘落在如梦如幻的夜空里， 融进暗波涌动的海面。

她心中阵阵感动, 旧金山的夜晚是如此的迷人! 怪不得有人说这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城市！这一切都象是在梦中似的，她越来越后悔没早一年嫁出国.

他从包里拿出打印纸铺开垫在地上, 坐下后把她抱到腿上,搂紧后贴着她温热的小脸蛋柔声问道：“高兴吗？”
她使劲点头说高兴，还故意蹭一下他的脸。
他开始柔柔地吻着她: “嫁给我吧，我一定天天让你高兴！”
“真的？”她心跳开始加快.
“那当然！”他的吻越来越重.
她心口阵阵悸动，语无伦次起来：“我，我想。。。”
“想到什么时候？都快两年了？这世上有人比你想得久的吗？”他委屈地抗议道.
她柔声叹道，你真麻烦！
他顿时托起她的尖下巴颤抖着问道:“同意了？真的同意了?太。。。好了！我们后天就去法院！”

他低头一阵猛吻，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早已浑身酥软，迷失在他炙热的气息里.

定时器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他们好像没听到似的, 闭着双眼继续沉醉着，

世界仿佛不再存在，时间也仿佛凝固。。。。

。。。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他才关掉恼人的定时器，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拉网。这次竟有五只合格螃蟹, 两只还跟店里卖的差不多大！ 她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他把螃蟹丢进水桶，使劲地踩几下网里的鸡肉，再把网甩到海里.

他擦干手后又抱着她脸贴脸坐下来， 微弱的灯光下她的双眸如夜明珠般闪亮美丽. 他真的醉了，又吻下去。

两人正如痴如醉时，收音机里飘出一首哀怨凄凉的吉他曲. 一阵寒风吹过，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冒上来, 穿过身体直逼脑门. 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似乎要沉入冰冷的海底。

她缩到他怀里轻声问道:“什么曲子？听起来那么熟。嗯，好像你以前弹过很多次吧？”

他轻声应道：“阿兰古斯，一个西班牙作曲家写的."

她忽然想起来："是不是那个从小就瞎眼的那个？他音乐家老婆流产没钱治病只好卖钢琴时写的？”

他的胸口开始有点闷，不悦起来：“就是他！”他忽然觉得冥冥之中似有不祥的预感，身体一哆嗦，赶紧伸手拿起地上的收音机，换到另一个轻摇滚电台。 欢快的歌声弥漫在空中，一扫刚才令人压抑的悲凉。黑暗中两人都松口气，开心地笑起来。

三小时后他们拎着满满两水桶螃蟹兴高采烈地开回家。 路上她唱起她的最爱，“雪在烧”， 一首凄美的老歌。 她唱完时，他坏坏地笑起来:“等会儿我要看看这雪是怎么烧的！”

雪真的燃烧了，有如桃花般娇美。


可第二天上午，他们失望地发现很多螃蟹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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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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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15): 梦醒时分

其实这几天他是越来越喜欢上若梅成熟女人的风情,暗地里也希望她留得越久越好，可刚才和路翔打电话时慢慢清醒过来, 他和雪可是有过山盟海誓的，再说若梅比他大四岁呢。

可怀里的她好诱人啊.

他茫然不知所措, 不知说什么好.

久久都听不到剑说话时，若梅趴到枕头上轻声呜咽起来，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也开始泪流满面，低头抱紧她。

那晚他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一点睡意都没有, 第一次发现自己不懂什么叫爱情. 如果说相守一生一世的才是爱情，那他和若梅算什么？这难道不是爱情？可他身不由己希望她快乐啊？为什么他不能拥有两份爱情呢? 他开始羡慕起旧社会和能娶四个老婆的阿拉伯男人。

这该死的一夫一妻制！

他想起美国总统肯尼迪除了拥有美国史上最时尚的第一夫人, 还拥有很多情人,尤其是艳星玛丽莲梦露. 那若梅多留几天陪他也不是太过分吧?

于是第二天等她一醒, 就边吻她边低声恳求她改机票. 睡眼惺忪的若梅顿时坐起来, 直直看了好久, 嘴角慢慢浮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让我再想想吧?"

他不知她心里到底想什么, 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后来她没再提留下一事, 他也不敢再提起. 两天后他开着破车把若梅和堂姐一家送到飞机场时两人又依依不舍, 流下眼泪. 她飞走后,他独自一人来到海边，呆呆看着如血残阳融入金红色大洋， 心里阵阵刀割似的痛， 开始后悔自己太窝囊没坚持请求让她多留一阵.

他开始心神不定地等着若梅的电话，她说过一到香港就打回来。

可一整天都没电话时，他开始怀疑飞机出事， 可发现没任何坠机事件时松了一口气.

三天没电话时他怀疑她本人出事了，可为何有他号码的堂姐也不打回来？她也知道他等着若梅回电的啊. 当想起要若梅香港号码时可她说父母正搬家时，他开始怀疑自己被骗了, 难道她早就想一刀两断？！

整整一个礼拜后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 他终于恍然大悟: 那晚她说要留下陪他的话是假的?! 他被香港老女人给耍了？ 他还自作多情以为她爱上自己呢！

TMD，原来那真的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多年后他才知道谜底. 可那时他气得七窍生烟，到凌晨还睡不着, 爬起来开灯后又从抽屉里拿起雪的照片，满心愧疚地翻看着灿烂的笑脸, 对自己说：该是梦醒时分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珍惜和你的缘分.

可他很快又沮丧起来, 美国各校狼多肉少, 到处都是情变婚变. 她那么漂亮, 喜欢她的人一定很多, 尤其是还没女友的路翔跟她是老朋友加新系友，以后在一起难免日久生情，加上她妈也喜欢她，要是他抖出自己和若梅的事就彻底完了.

一想起雪在路翔怀里时他浑身刺痛, 从抽屉里拿出相册, 看着张张照片回忆起广场上长城上校园内的甜蜜往事, 尤其是她老家后山宿舍内夜夜消魂时开始后悔不迭，那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

他开始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团团转。

突然他想到一个好主意：让她一到美国就结婚?！对！马上结婚！ 她自己去年就那样说过。如果她结婚了再去东部，厚道的路翔不会说出若梅一事. 他当初就是不肯说出学运朋友才被关半年的么. 他更不会卑鄙到抢好友老婆的！是的，他一定不会恩将仇报的！要不是我送英文书到监狱后来建议他出国还替他向余校长求情办护照，他能有今天吗？

他觉得这个主意万无一失, 当然万一她知道了他还是会承认的，可那时已生米煮成熟饭, 她耳根子软，多哄一定就行的. 其实她也有错吗?要是她在身边他哪会出轨? 以后不能老由着她试小性子。

他越想越激动, 马上拿起电话. 大洋那边雪兴奋不已，还娇滴滴地埋怨道：“你怎么三个礼拜都没电话呢。我老睡不好,还梦到你和你高中同学好了.”

他心里一惊,嘴上却说：“你别疑神疑鬼的。最近忙得很, 又是毕业典礼, 又得联系硅谷那边房子, 又要写研究总结, 还得准备搬家，头绪太多。”

她心痛地说：“你别太累哦.我这该死的护照快好了, 快可以办签证了。”

他催她马上过来。她说七月初弟弟要考大学，之后全家去趟普陀山了结妈妈多年心愿。他微微有点失望, 算一下日子说：“那你七月中飞来美国吧?那时我在硅谷了，你玩一个半月再飞东部.我给你买机票。" 她推辞一番也就同意了。

忽然她又叫道:"你那里几点? 是早上五点? 啊呀，你还是快睡吧, 别累坏了."她语气里透着无穷的关爱，他满心愧疚，深吸一口气后低声说:“宝贝,我们结婚吧.”

这一年都没提这个话题,她觉得很意外，就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最近乱得很，等过去再说好不好? 快睡吧，要听话哦。”



六月底剑来到硅谷, 和一个叫刘辉的同事住在一起. 刘辉以前读物理后改EE，前年加入公司，今年三十一, 已不指望在美国找到漂亮聪明的老婆就决定回国相亲。七月中剑头天把他送到机场, 第二天又去机场接雪.

在海关等时他心里七上八下, 可看到雪那张青春笑脸时依然是那种心跳的感觉， 马上就把若梅的事抛到脑后.

一番亲热后, 他推着行李, 她一边挽着他的手一边兴奋地看看四周， 上车后一边吃着他带的西瓜片一边东张西望, 还唧唧喳喳地讲着飞机上国内的事情， 吃完西瓜后又开始吃他带的芋头面包，叹道:“真好吃啊，以后要天天吃。谢谢老公！”

高速公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她边吃边问:"美国到周末还那么多车？！大家都不在家里休息啊? 真浪费!”

他呵呵笑起来:"出去玩就是休息啊.为什么美国大老远跑去中东打仗? 为的就是石油！听说这里油价比澳洲欧洲便宜多了，仗可不是白打的。”

她嘿嘿笑道: "打倒美帝国主义!"

他呵呵笑起来:"全世界的人都一边喊打一边削尖脑袋来淘金." 她笑着点点头, 他们俩就是来淘金的.

她看到高速公路两旁的房屋很少超过四层时失望地说, 怎么那么矮, 跟中国乡下似的.

剑笑起来:"美国本来就是大农村啊. 人口密度不到中国的五分一. 加州地震多, 矮房子安全些. 大家电影看多了以为美国到处都是摩天大厦。"

她依旧失望地说，还是上海的气派多了.他呵呵笑道:"那些房子中看不中用, 美国有钱人都住郊区, 网球场, 游泳池, 有的还养马呢. 记不记得"飘"里那个十二橡树大庄园?那才是最高级的住宅，要是哪天我们能买就好了. " 雪嘿嘿一笑, 觉得他在异想天开.

他又说:"过几天我们去旧金山玩, 顺便去抓螃蟹, 听我一个同事说涨潮时可以抓到几十只."

她惊得口瞪目呆:"我们能抓到几十只螃蟹？活的？会爬的？"她激动不已, 那么好玩啊?! 原来只知道旧金山是旅游胜地有金门桥呢.

他看她兴致勃勃时微笑起来， 能在旧金山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城市敲定婚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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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14): 一场游戏一场梦 (1264 reads)      时间: 2007-3-06 周二, 上午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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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hina_firefly 在 生活风情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14) 一场游戏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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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生的事他记不大清了，好像自己要摆脱什么，又好像全身被一条温滑的长蛇舒舒服服地缠着。

依稀中她哀求他留下, 可他还是挣扎着走了，回家看到书桌上雪的照片时才清醒一点，可那对千娇百媚的双眼此时象利箭般穿刺着他的心,他一哆嗦，把照片塞进抽屉，身体就直挺挺横摔在床上。 一夜都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被人追赶似的.

第二天早晨被刺耳的电话声吵醒时他的头痛得象要裂开似的， 话筒里传来一阵甜美的笑声:“是我, 后悔了吧？”

他过了好久才清醒过来，听出是若梅时心里一惊，赶紧说没有, 总不能让娘们看扁了.可心里纳闷她心情怎么会那么好，昨晚不是伤心欲绝吗？

她嘻笑道:“别担心，你女友不会知道的。。。"

他的头更痛了, 咬着嘴唇没吭声. 她柔声叹道：“真的没人会知道的, 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走了, 你也要去硅谷, 从此两两相忘, 就当作一场梦吧?” 她语气里透着几分凄凉几分无奈. 他迟疑片刻，终于哑着嗓子说:“噢, 好，那。。 祝你一路顺风。”

挂上电话后他懊恼地看着天花板, 跟雪从牵手到上床是一年多两个月, 可跟若梅怎么才五秒钟都不到? 怎么那么窝囊? 他越来越后悔, 头越来越重,就独自跑去游泳池.

闷头游了一个小时后突然想通了。 这不全是他的错! 雪自己也有责任，谁叫她赖在国内死活不肯出来？！要是她在身边他哪有机会出轨? 而且若梅那么诱人， 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其实一年半前在王伟家第一次见面就有点好感了。

那天晚上他在家里没精打采地整理论文时，若梅打电话请他帮忙把餐桌送给一个没车的学生。他犹豫着说今天有点忙， 她哀求道:"那明天下午好不好? 堂姐小孩病了, 别人的车没你的大, 就帮一下么? 就一次? " 他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他去若梅家时眼睛一亮, 今天她红唇粉黛, 乌发高挽, 一身浅棕色短袖连衣裙, 脚上一双小巧的棕色高跟鞋，嘴角含笑，全身看上去说不出的素雅温馨, 就和南加初夏的天气一样温暖宜人, 和那晚冷艳孤傲的她判若两人。

因为要搬回香港，她家里有点零乱. 两人一起把家具送人后她请他吃晚饭。 这是一家现炒台菜自助餐，剑也来过几次，很喜欢, 想着这么一个可爱时髦的香港美眉那么喜欢自己时沾沾自喜起来. 他忽然觉得命运跟自己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两年前一起来到C大, 却在最后一个星期里走到一起.

吃饭时若梅说起她的身世。她爸祖籍是苏州，生在上海， 49年和家人逃到香港。 她妈祖籍潮州, 早年生一堆小孩后身体越来越差, 家里越来越穷， 家里七个兄弟姐妹。若梅是老五，高中毕业后成绩很好, 可家里没钱供她读大学，只好边打工边在浸会学院修大学文凭。刚开始在公司里升得很快，可后来升不上去时才发现是因为文凭太差，公司高层不是香港大学就是欧美洋学位. 因为堂姐夫在C大读博士，她就申请这里读MBA。

大陆改革开放后广东工人比香港的便宜很多, 很多香港厂家纷纷搬到深圳东莞. 她那相恋四年的男友阿德羡慕旧下属开厂一年就暴富后也不想打工, 她把剩下的积蓄都给他做电子厂的启动资金. 两人办了简单的订婚仪式 ，相约她一毕业就回去结婚.

回家的路上她伤心地说:"我每个假期都去深圳陪他. 去年暑假他说厂里有个大陆妹帮他拉了好几个大客户.我看那人聪明伶俐就劝阿德给她升级涨薪水，她知道后还买礼物当面谢我。我知道很多大陆妹不要脸连做二奶也很高兴，但万万没料到她把阿德抢去了！我曾着警告阿德别喜欢上她, 可还是没用. 我好笨啊！”说到这里她轻声呜咽起来。

剑心里开始愧疚, 去年听杨新描述东莞大陆女人成功勾引港商发财时心里还有过几分自豪呢.

过一会她哭着说: “你知道吗？两年前那晚我们一起坐缆车登上太平山顶，他对着维多利亚港夜景许诺说, 要是电子厂发了就买有海景的公寓做新房。。。还唱着‘真的汉子’让我做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她号啕大哭时剑大吃一惊，前天晚上自己也唱这首歌了！怪不得她一脸惊奇呢。。。

她又接着哭道：“他算什么真汉子？ 要把我的钱算上利息还给我!可他能还得清六年的情吗? "剑的眼睛也跟着湿起来, 真没想到香港那种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也有这种痴情女子, 边开车边轻轻抚摸着她那温滑的手背，不时看看小美人梨花带雨, 怜香惜玉起来。。。


若梅开始有种复仇的快感, 一个大陆妹抢了她的未婚夫，她却偷了另一个大陆妹的男友，就忍不住把这场艳遇告诉堂姐. 堂姐大喜过望, 之前还老担心堂妹想不开自杀呢.


星期四那天剑帮若梅把8个大箱子送去海运后已是傍晚， 回家时浑身汗渍就先去冲澡. 他们本来说好出去吃饭，可若梅走进厨房后改变主意，准备亲手给他做顿难忘的烛光晚餐.

电话突然响了, 她猜是堂姐打来的就拿起来，等听到一个陌生中国男人声音时微微一惊，赶紧说:"Jerry正在洗澡, 你等会儿再打把？"

那男人好奇地问她是谁啊。若梅犹豫片刻，突然眼珠子一转，笑道:"Rosemary，Jerry's girlfriend！"那人啊了一声，电话断了. 她挂上电话，一边煲着汤一边得意地笑着.

两个小时后,剑就着摇曳的烛光吃着美味佳肴听着醉人音乐看着娇俏美人觉得自己真幸福.

清脆的电话铃响起来, 他拿起话筒听不清楚, 就叫道:"Rosemary,帮我把音响关掉吧? ...谢谢."

再听时话筒里一阵嘿嘿笑声:“哥们，交新女朋友了？”

剑脑袋哄的一声, 怎么会是路翔？！赶紧压低声音:“别乱说！”

电话那头路翔开始取笑道:“Rosemary，多高贵的名字啊...应该不是大陆的，台湾人还是香港人？听口音不象台湾的， 还听古典音乐呢! 嗬嗬, 真够浪漫的...都快活两小时了。。。"

剑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骂道:"什么两个小时? 做特工啊？！ 再乱说我就挂电话啦."

路翔看自己学生被人抛弃时心底微微不悦，就嘿嘿笑道: "别装啦! 她自己都说是你女朋友了. 脚踩两条船不大好吧？"

剑大惊, 回头不解地看看埋头吃饭的若梅，犹豫半天, 再深吸一口气: "那是开玩笑呢. 你到底有什么事?"

路翔追问道:"你和雪怎么样？到底有没分手?"

剑不耐烦起来:"当然没有!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路翔松口气， 嘿嘿笑起来: "好啦好啦，算我听错啦。能不能请她帮我带些舞曲过来? 学校开舞会时用。"

剑嘟囔道:"就这么点小事?!早说么! 要几盒? "

"四五盘吧, 方便的话流行歌曲精选也带几盒。。。"


剑挂上电话迷惑地看了半天若梅的背影, 然后默默地回到桌边继续吃饭.

屋里安静得令人窒息,若梅猜自己的恶作剧让他不高兴就低头不敢出声，过了好久,终于鼓足勇气抬头讨好道: "对不起么, 别生气好不好？"

他沉默片刻，硬着头皮抬头迎着她的目光: "哪有生气？"看她不信时，突然嘴一咧，故作轻松地笑道:"真的，谢谢你！"

她一脸错愕, 嘴巴张了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拿起纸巾擦擦嘴巴，走到他身后玉手缠着他的脖子，开始猛吻他的脖子耳朵. 他全身热血往上涌，站起来转身抱起她走进睡房.

纠缠到一半时若梅突然说:"我不要走。。。。我要留下来和你在一起！"

他顿时全身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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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13): 无言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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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师看到中国微画时惊为稀世珍宝,激动得马上就邀请剑去家里玩. 他与老板的关系越来越融洽。

新学年开始后一切都比以前从容多了.这一年大陆学生突然来了四十多个,几乎是早几年学生的总和。那时他们还没意识到，随着89年学生们的清醒和国家政策的放宽，中国已出现历史上最大的出国潮，而且与以往不一样的是这次以平民留学生为主。

剑经常组织大家去踢足球，朋友开始越来越多， 不时有人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他总是呵呵笑道：女友马上就出来。

可到第二年春天时他特别失望，因为雪没拿到C大数学系的奖学金. C大数学系去年招的两个中国学生都因没海外关系办不到护照晚一年来。雪在南加拿到两个二三流大学的全奖.

但雪却拿到美东名校Y大的全奖. 这得归功于她的路老师，因为他这一年半成绩优异。 年初系里不但给他安排全奖资助,还对A大毕业生情有独钟起来. 雪很希望去Y大，可剑明确要求她去南加的二流大学：“我已等了两年，不想再做牛郎织女！”

她举棋不定起来。可到五月中却意外地接到他的电话:"好消息，老板让我去硅谷一家公司实习半年，回来再做实用性更强的研究.那公司创始人是他的学生，做数字多媒体芯片设计。 "

雪马上恭喜他，可得知硅谷在北加州，离南加那个二流大学开车要七个多小时后马上恳求道："那么远啊？反正你下半年都不在南加，那我就先去Y大吧。"他顿时哑口无言, 很不喜欢这个决定, 可又没充足的理由反对。

才兴奋半天的他又沮丧起来, 要到哪年哪月两人才能在一起啊？真羡慕那一对对夫唱妻随的朋友. 为什么她不能象别的女人一样温顺呢？去年劝她退学可怎么也听不进去，现在又为名校跑去遥远的东部？怎么那么虚荣啊？！

她到底爱不爱我?!



第二天傍晚他踢完足球回家冲洗后开去同系的广东人王伟家。他住C大操场边上一栋公寓大楼， 楼外表有点旧但里面很宽敞明亮。他以前一直希望雪来后搬住这里，想起昨晚她坚持要去万里之外的Y大时心里一阵惆怅。

他拎着一箱啤酒走进楼时看到几个熟人在等电梯. 年轻漂亮的叫李若梅, 英文Rosemary Lee, 边上是她堂姐李爱琳一家三口，香港人. 他觉得广东人香港人大都偏黑, 但这对堂姐妹比较白净。若梅以前在香港做事时经常往大陆跑, 普通话讲得还不错, 有明显的南方口音。她早几天刚拿到MBA学位，未婚夫在深圳开电子厂。

剑一年半前第一次见到她时觉得有点面熟，后来才发现她跟港星郑裕玲有几分象. 以前她总是乌发高挽, 可今天却蓬松随意地披下来, 黑发黑裙黑鞋, 一身的阴冷。印象中她是个开朗可爱的人. 剑打招呼时堂姐笑呵呵点头示意，可若梅依然一脸冷漠.

上楼后剑发现今天王伟家挤得满满的, 大都在讲广东话，就凑到一个讲国语的小圈里。 不时能看到若梅独自坐在角落里, 满脸的忧郁哀愁。他纳闷起来， 看多了，突然觉得她这样一身黑真冷艳真性感。老穿白衣的雪一身黑也那么性感吗？以后买几件让她试试？他暗自一笑, 莫名地觉得若梅亲切起来.


吃饱了, 聊够了, 喝高了, 那个若梅也不见了， 他怅然若失，想去阳台透透气。

黑暗中好像有黑影在动, 他吓一跳，定神一看，原来是若梅。

他暗自窃喜，热情地打招呼并恭喜她拿到MBA学位时却听到她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应道:“不就是一张废纸？！”

他愣住了，不想再碰钉子，转身想回屋，却又听到她幽幽地说：“I'm sorry.”

他犹豫片刻，只好留下来。

阳台上可以看见整个校园的夜景和城市灯火，可他无心观赏，猜她为找工作烦心时就劝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什么事都得慢慢来。我也是和老板聊天时碰巧找到实习机会。其实有时就要勇敢, 多试！机会迟早都会有的！”

她依然不吭声，剪影般纹丝不动, 远处几声救护车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剑默默地看着夜景。这城市和往常一样依然雾蒙蒙的，天上一轮朦胧的圆月. 远处立交桥上飞驰的车灯在朦胧的夜空里扫出道道又亮又长的灯柱。往下看去，操场上的灯宛如天上的星星点点， 隐约还看见有人在跑步。 他每次来王伟家都要在这阳台上呆很久，总盼望那天和雪一起欣赏这夜景。可想到她要去东部时心中一阵悲凉，暗地羡慕起若梅和未婚夫久别重逢的喜悦。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若梅堂姐叫她进去唱卡拉OK。


剑听着大家唱起各种粤语流行歌曲，很快就发现大家乐感比大学同学好很多，猜想是因为香港太挤没地方运动只好整天唱卡拉OK练肺活量时暗自笑起来。

若梅本不想唱， 可在爱琳的竭力劝说下很不情愿地拿起话筒唱起《刁蛮公主戆驸马》。这是在南方流行的粤剧唱段，剑平生第一次听，就饶有兴趣地看看电视再看看深情歌唱的若梅。她唱完时堂姐一家很快就走了。剑看着主人和太太拉着若梅留下来时心里一阵喜悦。

这时国语歌"无言的结局"出现在电视上，是男女声二重唱，王伟请剑唱男声并请若梅唱女声. 剑正暗自高兴时却惊见若梅一脸厌烦推开话筒。

他顿觉无地自容，早就知道很多香港人看不起大陆人，可这样当众被人侮辱还是第一次。刚才她在阳台上那么冷淡也因为自己是大陆人？！他的心在滴血，开始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要露一手, 就跟王伟要硬汉歌手林子祥唱的粤语歌“真的汉子”。他唱得铿锵有力干劲冲天，把硬汉豪情发挥得淋漓尽致。掌声四起，剑用余光扫了若梅一眼，看到她一脸惊奇时心里恶狠狠地骂道，臭娘们，知道我赵剑的厉害吧？！

他不顾别人请他再唱的恳求，跑去厨房，拿起几个啤酒瓶一阵猛灌. 这是他出国后第一次这样畅饮。

半醉时,主人王伟过来说：“Jerry，你和Rosemary住得很近，请你送她回家好不好？”


街灯灰白，地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四周很安静，只听见清脆的脚步声。若梅一路沉默跟剑来到车旁. 启动后，车里流淌着轻柔的古典音乐。他还在生她的气，问好她的地址后就不再吭声。

开过几个街口后，他终于觉得憋得慌，就随口问道:"你回香港后去深圳吧？"
她等了一会才轻声说：“不，就留香港。”
他很意外，又好奇地问道：“你未婚夫不是在深圳开电子厂吗？”
她不吭声,扭头看着窗外, 等很久才冒出一句话： “他要跟人结婚了.”
剑大惊失色，差点撞上停在路边的车。

等他回过神来听到她悲哀地说:“他说要不是那大陆妹帮忙电子厂早关门了. 她肚子里小孩六个月，他爸妈也很想要这个小孩，他都三十七, 也该做爸爸了。"

剑惊得说不出话来，刚才还直羡慕她久别重逢很幸福呢。她又接着轻声说: "Six years ，all gone with the wind 。。。 ” 她的鼻音很重，他猜她拼命忍住不哭出来时就赶紧把纸巾盒递过去。

她终于放声大声哭起来。

剑气得咬牙切齿的, 心想要是见着那见异思迁的小子一定要揍他一顿! 怪不得刚才她不想唱“无言的结局"，原来她正承受无言的结局呢！想到自己错怪她时他心里一阵愧疚。

听到她哭着说：“要是他早点说，我一定会回去帮他的。。。"时，他满心怜惜，想着雪不顾他反对要去东部时，开始和若梅同病相怜起来。开到若梅家楼下，车熄火后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他无奈地看着伤心欲绝的她边抹泪边推门离去。

突然响起一长声刺耳的刹车声, 紧接着几声震耳欲聋的喇叭声.

她被撞了？！

剑顿时魂飞魄散，跑下车，看到一黑车呼啸而去, 而若梅呆若木鸡,直挺挺立在路中心。 他松口气，跑上去问她有没事。她猛然惊醒过来，瞪他一眼，低头捂着泪光闪烁的小脸扭身就走. 他从没见过如此丧魂落魄的女人，开始于心不忍起来, 跑上前护送她到二楼家门口.

看她低头开门后，他轻拍一下她的肩膀，还没说完“保重”时却被她用力拉了一下.

他脑袋里轰然一声，眼前一片黑暗, 两片温软的香唇压上来。

他想逃离，但又舍不得,脚下似乎粘住了似的.

恍惚中他好像跟他的雪一起沉醉在天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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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12): 再回首
China_firefly

她顿时吓蒙了，厉声问道:"你真和她好了?!你妈说的都是真的？！"声音微微颤抖，眼圈开始变红。

他愣住了, 这么不禁吓?! 心里很想再吓唬逼她就范， 可又怕把她吓跑了， 犹豫了片刻, 叹口气，把她拉入怀里柔声哄道 :"你傻不傻？我真和她好了还跑回来跟你求婚?! " 说完后低下头心痛地吻去她眼角的泪花。

她松口气，抬头大声埋怨道：“你怎么跟你妈一个样?! 我都要被你们吓死了!”

他眉毛一扬: “哪一样了？！她不喜欢你， 我却在拼命求你？！哎, 我这么死皮赖脸还不是怕你跟人跑了？！我都梦见你和林峰好了！”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喊出来，可一说完，又在心里骂自己窝囊得象条哈巴狗，在乞求她的爱怜。

她这才慢慢明白他这几天的疯样，抬头看着满脸愁容的他，叹口气,柔声说：“上次和你一起碰到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他寒假暑假都在广州.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看他开始面露喜色时，她又轻声哀求道：“我们都别疑神疑鬼的好不好? 老实说吧,我妈也怕你妈，也反对我嫁出去...”一说完她叹口气, 低头无奈地靠着他的胸口.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还和自己妈妈有关！ 其实当年他完全可以上北大清华, 也是因为烦她唠叨才去上海A大。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说:"好啦, 我认输, 不催你了, 就老老实实等你毕业吧...."

她顿时破涕为笑, 说声“老公你真好”，仰头送上一个热吻.

他一脸诧异, 这小妖精真不可理喻!



回上海后他就去办回美签证, 第二天吃完中饭后拎着一盒西洋参去系里拜访以前的王大勇教授。王教授以为自己得意门生在美国混不下去时吓了一跳, 当剑说只是回来看女友时才松口气。 其实他一度很想把女儿嫁给剑, 后来看到他和雪好得如胶似漆时也就放弃了.

王教授在美国做过几次访问学者, 两人眉飞色舞地聊起美国高科技尤其是多媒体的最新动态, 还一致同意美国校园互联网是好东西。 最后剑说:"要是有一天能把多媒体和有线网络甚至无限网络结合起来就好了, 我们能随时随地看电影视频。"

王教授马上鼓励道他做网络多媒体方向的研究。 剑酬躇满志地笑道, 我正有此意。

后来王教授还热情地邀请他明晚到家里吃晚饭。剑答应后, 又借电话打给老朋友杨新. 电话里杨新大喜过望，直埋怨剑不早点通知, 不然就去机场接他.

剑压低声音愧疚地说: "老实说吧,我没脸见你啊, 能不能这次先还你五千块，过一阵再还另一半 ？我的钱都打国际长途了。"

杨新呵呵笑道: "没关系, 要是今年营业额能到三千万就送你了!"

剑惊得如雷灌耳,"三千万?开什么国际玩笑? 去年不就五十万? 怎么多出六十倍？”

"我骗你是小狗. A大很多电脑都从我们这里买的,市府也买了不少 。这一年余校长帮我们很多忙." 剑微微一惊，心想你老兄动乱那天冒死救对贵人了!

后来剑问哪来那么多人手装配电脑时, 杨新呵呵笑起来: "我们早就不自己装了. 广东东莞那边有专业的, 又快又好.软件也请别人. 简单的给学生, 复杂的就包给别人. 嘿嘿, 说白了,我们就是二道贩子, 转下手而已。"电话里杨新得意地笑着, 剑也跟着讪笑起来.

笑停后杨新又说: "我们不会只盯着高科技的, 以后可能再考虑房地产什么的." 剑发现自己已跟不上他的步伐,心里一阵恐慌, 刚才和王教授聊天的豪情壮志已荡然无存.

杨新见他不吭声时又得意洋洋地劝道: "你就别回美国了. 那鸟地方有什么好? 不少留美的数学物理博士找不到工作回来做讲师. 你也看到了吧? 中国机会真的很多! 留下来跟我做吧? 我不会亏待你的。 余校长也老说起你的救命之恩。明天来我家吃晚饭吧? 看看能不能把他也请来。"

剑赶紧说：“明天得去王教授家, 改成后天吧，你家坐哪路车？”

突然话筒里杨新哈哈笑起来:"还坐什么公车? 我开车到学校里接你!!"

剑一惊: "都有车了?!你小子真发了!"

杨新赶紧说:"就桑塔纳啦, 过两年再换辆进口车. 你说丰田好还是本田好?"

剑顿时愣住了,自己开的是随时都要歇菜的旧美国车, 日本新车还想都不敢想. 估计那些进口车加上高额关税至少得三五万美金而自己的才一千五时,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 出国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回到宿舍时雪已买好晚饭等他一起吃. 他问留下来怎么样, 她一脸错愕："整天催我嫁出国，现在你自己却不想走了?！”

"别着急，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他窘迫地笑道, 并把杨新的事说了一遍. 她也大吃一惊.

就着昏黄的台灯, 两人在小书桌边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 洗完碗，懒洋洋地坐在床边. 她又担心地问道:“你到底回不回美国？”

他手撑着床边, 看着右边一身白裙的她问道: “你希望我回去还是留下？”

“当然是回去啊。我都考托福GRE了，马上要考专项。“ 她停了一下又呵呵笑道：” 我看你就眼红他的新车。其实你找到工作也就有了。”

他点点头说：“是啊，我也更想回去。他们就靠余校长的特权发横财。 这不正是两年前广场上反对的腐败吗？总不能那时拼死反对现在就同流合污吧？"

她惊得合不龙嘴, 侧头佩服地看着他那硬气十足的脸.

看她赞成时他开心地笑起来, 不屑地说: "留下来也只能给杨新做下手，本来是平起平坐的哥们, 多没劲! 还是去搞我喜欢的网络多媒体吧. 我导师很厉害的！“

她突然站起来, 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出一个黑丝绒小盒子笑道：“这是你叫我给你导师买的礼物. 我差点忘了。是林瑶爸爸画的." 林瑶是她的系友, 也是最好的朋友。

林的爸爸是国内出名的微雕微画家, 能在指甲大甚至米粒大的小地方作画雕刻. 他惊喜地打开小盒子凑到桌上的台灯下一看，小小黑椭圆框里有一张指甲大小的宣纸, 可上面一片模糊. 他正迷惑时, 她递过来一个放大镜.

他这才清楚地看到一副风景秀丽的山水画: 一条小乌船靠在一个渡口,船上有一个白衣少女, 岸边是一大片依依翠柳, 江面上几只白鸟在迷雾中飞翔, 远处还有两座若隐若现的青山. 右下方落款是"林一鸿", 真是林瑶爸爸画的!

他惊叹道:"不看不知道, 世界真奇妙! 那米粒大的微画微雕就更神奇了!这个也能看吗?" 他晃一下手中的放大镜问身边的雪。

"听说不行, 得用倍数高很多的放大镜。”她又担心地问道：“这个还不够好啊? 我特地选山水画." 剑赶紧说够好, 然后又爱不释手地研究半天, 心想白人老板一定会很喜欢这个中国特色的礼物!

他义无反顾地飞回美国, 多年以后才知道那次决定的惨重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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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版权依据。本文所有人物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11) Endless love
by china_firefly


盛夏的上海虹桥机场内, 他看着雪那如花的笑厣时心头一阵猛跳: 你还是我的!！

他搂着抱着亲着呵呵傻笑着, 想好的一箩筐甜言蜜语早就抛在脑后, 看她眼睛红红似要哭时他的鼻子也酸起来。回学校时的路上两人一直手牵着手，细细地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仿佛已经分开一万年, 可又仿佛从没分开过似的.

进女生宿舍楼时他从包里拿出美国带来的口红和香水，必恭必敬地送给看门的阿姨， 还诚挚地感谢这一年来帮忙接电话。阿姨满心欢喜地收下礼物。 其实他拍马屁的另一个目的是想趁着暑假人少在宿舍里偷欢. 外面旅馆要查结婚证很不方便.

炎热的夜晚两人把褥子席子铺在地上后疯狂缠绵起来. 激情过后，他心满意足地搂着她诱人的身体再次恳求说: "宝贝, 还是跟我结婚过去吧？美国那里真的比中国好多了. 我连车也买了! "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叹道:"还是再等一年吧？二十一周岁结婚也太早了吧?”

"怎么早了?贾宝玉他们十几岁就结了.美国高中生都有结婚的呢. ”

“你以前一直说要补很多课晚好几年毕业，划不来, 出国读硕士是最佳选择."

“我是说过读硕士最划算.可人生苦短，春宵一刻值千金! 到那边慢慢读吧, 我养你."

"你那点钱哪够付本科学费? "

他只好说："船到桥头自会直的。实在不行我也去打工."

她惊叫道: "象路老师那样洗碗端盘子? 你说他累得每天只能睡三四小时, 你妈知道准把我吃了. 我明年一拿到奖学金就和你平等了。就再等一年吧? " 这些已在电话上讨论过很多次, 她开始不耐烦起来.

"那还得等10个月. 我都要憋坏了!" 他一边抱怨一般贪婪地抚摸她诱人的大腿.
"怎么会坏呢? 谈朋友以前你不也没憋坏啊?!” 她嘻嘻笑道.

他思索片刻, 委屈地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也可以自己做的啊?"
“哪会一样?! 你真不懂男人！！" 他开始有点生气, 就轻捏一下她的背。
她啊哟一声后哈哈笑道 "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象馋猫! 一只饿了一百年的馋猫！"
他喵喵叫几声后, 咬牙切齿地叫道:"我是馋猫!是只大馋猫!! 我要吃你这条美人鱼!"
他边说边翻身压下去猛吻她的胸口, 欲望再次燃烧起来.

...


第二天凌晨天还蒙蒙亮时, 他因为时差早早就醒了, 吃点心后又开始折腾她, 快到11点才起来, 把地上东西收好后她也饿了, 就坐在小书桌开始吃点心.

他坐在床边低头冥思苦想到底怎么把她哄出国时, 听到她说:"我想听你弹吉他."

他拿起墙角的吉他坐到床边, 调好音后问要听什么，她赶紧跑过来坐在右边歪着脑袋问道:“ 美国有什么好听的英文歌?”

他低头思忖片刻遗憾地说:"听了不少, 都没心情学呢." 想起在海边跟哑巴似的就低声叹道:"美女不在边上没动力啊. "他说的是伤心话, 可她却觉得有趣，就抿着嘴笑起来。

他突然说: "有一首Endless Love很好听,收音机里听过很多遍. 我来试试看." 他清了清喉咙, 轻轻地唱起来:

My love
There's only you in my life
The only thing that's right
My first love
You're every breath I take
You're every step I make
.....

她甜滋滋地听着, 后来干脆趴在他背上，尖下巴压着他的左肩膀，脸贴着脸.

唱到一半时他忽然停下来问道： "我想带你出去玩几天. 要不要去北京? 也顺便去看看我爸妈？"

雪马上说不去，我怕你妈。 他微微有点失望, 却马上改口,你想去那里就那里吧.

她想了一会问道:"普陀山怎么样? 听说风景很不错." 剑同意了, 上次C大一个信佛的台湾同学跟他说那是中国四大佛教名山里唯一有海景的.



远离喧闹的城市，迎着暖洋洋的海风，看着蓝蓝的天空蓝蓝的大海, 雪觉得象是到了世外桃源似的. 面向大海香熏十里的普济寺里, 无数善男信女虔诚地跪拜求签.

听到这里的观音菩萨很灵验时，她的手痒起来: "我也去求一个, 看看能不能拿到奖学金."

剑一脸的不屑: "还信那玩意? 没奖学金有什么关系? 嫁过去吧, 谁叫我是你老公呢! "

她本来也不是很信, 被他一拦也懒得求了.

走出寺庙后他跟她说起南加州洛杉矶佛光山上新造的西来寺更气派。 据说那是西半球最大的佛庙, 山顶有高高的白色牌坊, 大小佛像金光闪闪. 那天他站在山顶往下看时万丈豪情油然而生, 就跟在南京中山陵山顶似的.

雪一阵惊喜，原来美国也有大佛寺?！这下信佛的妈妈该放心让她出国了吧?！


半山腰的法雨寺象是一颗镶嵌在绿林深处的黄宝石,楼宇依山而造, 层次分明, 棕黄色的屋顶在太阳光照耀下，弥漫着一层淡黄色柔和的雾气.

他们牵手走进空静的庙时四周一片安宁，只有两人脚步声。香炉里三缕青烟袅袅上升, 慢慢地飘散在空中.

恍惚间，雪心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种从未有过的安详平和的感觉从心中慢慢涌上来.

她轻捏一下他的手轻声说: "我觉得来过似的."

剑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我也觉得以前来过似的. 嗯, 这一定是佛的旨意，叫你早点嫁出去。 要不要去许个愿？”

她微微有点惊讶:“你刚才不信的啊？”他眨眨眼睛,诡秘地笑起来.

两人手捧香柱, 口中念念有词，闭目低头跪拜.

走出寺庙后, 她乐呵呵地仰头问他求什么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求你给我生一打儿子. "

"什么? 一打? 当我是猪啊?" 她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大笑起来:"你真信了? 我还能求什么? 当然是求你马上嫁给我, 白头到老啊!"

她松口气嘿嘿笑道：“跟我的差不多呢。”

他马上抓紧她的双手急切地问道：“跟我去美国了?”

她的眼神开始躲闪，低声恳求道: "还是等明年好不好? 我保证一毕业就过去结婚!"

他终于忍无可忍, 托起她的尖下巴痛苦地问道:"你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难道就不怕我跟别人好了?"

作者：china_firefly 在 生活风情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上一次由china_firefly于2007-3-03 周六, 下午12:42修改，总共修改了3次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10) 无人的海边
by china_firefly

雪口瞪目呆地看着剑妈妈冰冷的双眼，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去年学运时去北京时她对自己非常热情，可现在怎么那么咄咄逼人呢？其实她一到上海雪就觉得不对劲：先是抱怨剑不通知出国带什么, 后来又指责他不在北京飞. 因为离别在即雪本来就很郁闷,再碰上来例假比较虚弱，看到他妈来者不善时心里已有点怕, 可做梦也没料到她竟要棒打鸳鸯。

当他妈再次开口时, 雪结结巴巴地问道, 为什么?

他妈愣住了:"为什么? 他都没跟你说过? 你和他不配啊?！他北京女朋友个子又高性格又开朗, 比你好啊!"

雪彻底蒙了,剑还有女朋友？ 候机室冷气袭人, 单薄的白色连衣裙越发忖得脸惨白惨白的。他妈本来还想说少时丧父的女人大都性格古怪， 可看到她已呆若木鸡时就满意地笑起来, 还以为去北京闹过学运的女生都是女英雄呢!

这时剑爸凑过来轻声嘟囔道:" 少说两句,小孩子的事儿别老插手..."他还没说完就被他妈打断:"这哪儿是插手？!这是帮我儿子挑媳妇儿! 谁像你, 什么事儿都不管, 一辈子就是个没人儿理的技术员！"他爸顿时气乎乎地涨红脸瞪着她.

他妈转头看着发呆的雪微笑道:"小同学,我这是为你好, 长痛不如短痛。剑那个女朋友昨天刚飞去加拿大. 我把他地址都给她了。请你放过我儿子! 我会很感谢你的! "

这时他爸觉得老婆实在太过分, 就轻声对雪说：“那是一般朋友，不是女朋友！”

雪一脸无助地看看他爸, 又怯怯地看看他妈，不知道该信哪一个, 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他们走后，失魂落魄的雪稀里糊涂换错三次车才到A大. 因为还没开学, 校园里冷冷清清. 寝室里她抱起他留下的吉他时, 想起几天前两人还一起吟唱"无人的海边"时泣不成声。



四天后的傍晚, 魂不守舍的雪对着桌上托福全真题发呆时，听到楼下喊她的名字，飞奔下楼后听到电话里剑的声音时就捂住话筒哭起来. 他以为出大事了就吓了一大跳，后来听到是他妈妈从中作梗时就松口气, 轻叹描写地说:"别理她. 她一直很罗嗦的.我爸说的没错， 那是一般同学。 要想和她好我还会等到现在?”

她气稍微消了点， 可还是埋怨他不诚实。他理直气壮地说:"将来和我过日子的是你, 我为什么老听她的话?! 以前你妈也不喜欢我, 如果我一早把她的话都说出来你还会和我好吗？"

好像有点道理, 雪哑口无言起来。

这时话筒里的他开始埋怨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老公的美国生活啊?" 她这才噗哧一声笑起来, 赶紧问怎么样.

他说:"别的都还好，最头痛的是口语和听力. 本来以为托福高分就没事了, 可开个银号户头都听不大懂. TMD，都成聋哑人...怎么办呢?!"

当他问国内别人怎么样时, 她说路老师拿到美东名校Y大的免学费半奖. 野狐和系里一个叫老写浪漫小说外号叫书虫的也想搞出国. 剑听了没吭声, 出国不容易啊, 本来以为来拣地上的金子, 哪知道只是磨难开始而已.


他开始厚着脸皮到处跟别人打听怎样才能提高口语听力. 有人说胆大多讲就行, 有人说看带字幕电视效果最好.他决定双管齐下. 这时带字幕电视还是新产品, 极贵，他拿到第一个月薪水咬咬牙就买了, 后来跟着播音员鹦鹉学舌， 苦练几个月英文水平有明显提高时心中大石头才慢慢落地. 导师也很满意他的进步.

期末考后就是圣诞节，校园里一片凄清，同学们大都回家回国， 他越来越开始怀念国内的热闹生活, 尤其是最后三个礼拜跟女友日夜厮守的日子. 他常在跟她讲完电话那晚梦到两人在亲热, 可总在亲密无间如痴如醉时惊醒, 只好气急败坏地起来自力更生。

他开始在电话上劝她马上休学跟他结婚出来. 她不同意, 因为才一年多就可以毕业. 他越来越觉得孤独难忍，花在国际长途上的钱越来越多。

好不容易熬过第二学期, 接下来又是漫长孤寂的暑假。他花一千五百美金买辆尾巴冒烟全身嘎吱响的旧车后，常独自一人开到海边。夏天沙滩上随处可见三点式美女，可他看了更觉欲火焚身, 徒增烦恼而已。

一个傍晚, 他独自一人傻坐在海边，呆呆看着如血夕阳慢慢沉入冰冷的太平洋, 海滩上只有白色海鸟寂寞地徘徊着, 在湿湿沙地上留下串串孤寂的脚印. 想起去年他坐在床边拨动吉他和她一起吟唱"无人的海边". 她那时趴在他背上轻和着, 清脆悦耳的歌声撩拨着他的心弦, 没等唱完一半时他又拥她入怀, 到现在都能感觉到她的柔情蜜意.

可现在他坐在真正的'无人的海边', 竟跟植物人似的唱不出来. 一种近乎绝望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占据着整个胸口.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那晚月正圆, 他去实验室后依旧委靡不振, 无精打采地回家躺下, 迷迷糊糊中看到雪正笑盈盈地牵着那个青梅竹马的手.

剑顿时惊醒, 过了很久才意识到那只是个噩梦!

可他还是怕恶梦成真, 马上决定回国一趟, 无论无何也要把她哄出来.

作者：china_firefly 在 生活风情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上一次由china_firefly于2007-3-02 周五, 下午4:43修改，总共修改了9次

【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9): 恋曲1990
by china_firefly


转眼到了夏天, 赵剑已顺利办好护照和签证. 好友杨新的公司蒸蒸日上, 年产值都有五十万.出人意料的是计算机系余主任因为89年动乱表现突出要荣升为副校长. 赵剑和杨新去祝贺他高升时三个人都相互道喜. 临走时赵剑为路翔护照一事向余副校长求情. 他犹豫片刻后答应了.

路翔听到好消息后连声道谢, 说不知道以后怎么报答他. 剑呵呵一笑说, 这是举手之劳, 我那年骨折躺医院时你对我也很好啊.


8月初的深夜,剑坐着开往陈雪家的长途汽车上, 窗外月色如华, 凉风习习, 想着马上就要去西方花花世界时兴奋得一点睡意都没有,并且决心要在剩下的每一天都和女友好好过.

可昨晚搞得有点不愉快, 几个朋友喝高了, 野狐举着酒杯醉醺醺地说:"哥们, 记得要写信回来说说洋女人是什么味道哦！" 半醉的剑顿时清醒过来,敲着他的脑袋骂他:"什么鬼话啊!? 我是有女朋友的!! " 可野狐竟然哈哈笑道：“别假正经啦，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

此时剑依然觉得野狐太过分，可想起每次和雪亲热到最后关头她总是拒绝时又满心苦恼起来, 哎, 只剩下三个礼拜了!


因为半路有翻车, 第二天上午剑迟到整整两个小时, 见到等得焦灼不安的雪时已过午后. 他全然不顾边上行人的目光热烈拥抱亲吻起来.

走出汽车站后烈日高照,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每个毛孔似乎都在冒汗. 她赶紧跑到路边小店买雪糕. 他扶着自行车看着她的背影,一身浅绿齐膝连衣裙, 一顶宽边白布帽, 在炎热夏日里显得分外的清凉爽目.

他微微一笑, 四周环顾, 发现这小城南北都是青山, 南边是两座紧挨的小山,山顶矗立着两座错落有致相互呼应的白塔, 显得几分典雅别致. 他继续微笑着, 突然从远处街头传来歌声:"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他跟着哼起来.

突然面前闪出一根水雾腾腾的大雪糕, 他一乐, 转头看到她的脸因为热显得分外的红润. 他微笑着接过雪糕, 美滋滋地吃完后觉得浑身凉爽,让她坐在前面横梁指路,开始骑车.

盛夏的街头充耳都是闷热的人声车声铃声，可两人的心情出奇得好, 他开心地吹起'恋曲1990'口哨. 她也跟着哼起来, 唱到一半时突然说:"妈妈知道你来很高兴, 早上去买鱼买鸡了."

剑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问道:"她真的不生我的气了?"

雪嘻嘻笑道:"你那么好, 她怎么会不喜欢?!"

剑松口气, 思索片刻，又问道:"林峰在吗?"

她犹豫一下才说:"上礼拜刚回来, 听说他在学校里一直帮老板写程序.可能很快又要走了. 嗯... 你还是别见吧?"她小心翼翼地恳求道.

剑没吭声,其实心里很想见一面. 她还要两年才毕业, 他怕她到时耐不住寂寞移情别恋. 看得出这个林峰做事稳重踏实, 是最危险的情敌, 能见面当然好,不过也不好勉强.

两人一路笑着骑进山脚下的校园后，她从车上下来，挽着他的手臂往山脚走去, 穿过一道圆拱门往右拐时，突然她从剑的臂弯里抽出右手. 他觉得有点奇怪, 转头看到她满脸通红神态紧张抬头瞪着前方. 他也抬头望去, 只见坡上不远处一个英气逼人白衣蓝裤小伙子也正直愣愣地瞪着他们.

剑迷惑不解, 回头看看身边白帽下的雪依然一脸慌乱时慢慢醒悟过来, 抬头准备打招呼. 可那人已跑远, 闪进一栋灰色楼里.

烈日下两人尴尬地站着, 充耳都是枯燥单调的知了声。

剑轻声问道:"是林峰吧? " 雪回过神来, 呆呆地看看他, 默默地点头.

他心里一阵喜悦, 点点头轻声说:"是挺帅的!"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两人默默地拐进更高处的灰色宿舍楼. 爬到四楼, 往西走到头,浅蓝上衣深蓝裤子的妈妈开门后笑脸相迎, 并问怎么晚那么多. 剑赶紧解释说路上有翻车, 并道歉说:"让伯母和弟弟久等, 非常的不好意思."还主动问伯母要不要帮忙. 妈妈一脸惊喜, 笑道,不用, 都好了, 只等你们来了就蒸鱼.

妈妈在厨房忙碌时听到身后儿子开心地大叫起来, 原来剑送给他一个相机，两本精致的画册和一堆颜料. 他知道陈松喜欢画画?!

妈妈还在吃惊时看到剑双手捧着一大一小的盒子走过来:"伯母, 这是冬虫夏草. 这个是电磁按摩鞋, 用来促进脚底血液循环,听雪说冬天你的脚总很冷."

妈妈赶紧说:"我怎么好意思收那么贵重的礼物? 出国要花很多钱吧? 你拿回去送给你爸妈, 我真的什么都不缺!"

他笑道:"你就别客气了.这些东西你这里买起来不方便.他们在北京要什么有什么，你就别替他们操心。"

妈妈依然不肯收:"听雪说你爸妈也不是特别有钱.你这次要出国, 钱都花光了吧?"

剑苦笑道:"我是把他们积蓄都花光了, 还和一个开公司的朋友借了一万. 你别担心,出国最多半年我就可以还清." 妈妈这才收下礼物，笑眯眯地看着他.


吃饭时陈松一个劲地问北京有什么好看的。剑说:"我把相册也带来了. 吃完饭我指给你看."

陈松兴奋地说:"谢谢剑哥哥, 我姐说你自己会洗相片?"

剑自豪地点点头，还说:"等会你和同学去江边游泳时, 我给你们拍照吧。"

边上的妈妈脸色大变，瞪着儿子:"我不是说过不许去的吗?怎么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陈松对剑做个鬼脸赶紧低头吃饭。

剑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 想起雪说那年发大水她爸在江里救人去世时赶紧说:"伯母放心, 我游得很好, 可以看着弟弟游." 妈妈看他一眼依然不答应. 雪一再证实他在A大是游泳健将, 还拿过全校第二名时, 妈妈这才勉强答应, 叮嘱剑要看牢点.

陈松大喜，赶紧说:"谢谢剑哥哥，我一定听你的话。"然后低头一阵猛吃。 雪赶紧笑着叫他吃慢点, 别噎着.

一桌子的人都呵呵笑起来.

妈妈满心欢喜地看着剑, 怪不得女儿那么喜欢, 确实很能干, 一点架子都没有. 想着自从他们爸爸走后这一家人还没这么欢笑过时, 她百感交集, 眼睛慢慢湿了，赶紧站起来走进小厨房, 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然后微微一笑, 欣慰地遥望着窗外山林。


那天傍晚剑把陈松平安带回家时,妈妈开心地笑起来. 吃完晚饭后弟弟去同学家玩， 雪就带剑去后山看夜景. 走出楼时, 过道上坐满摇着蒲扇聊着天纳着凉的教师家属, 还有孩子们在嬉闹.

皎洁如洗的圆月刚升上天, 四周笼罩在如洗的月色里. 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长裙, 他是一身白短衣灰裤衩. 她拉着他的手往山脚走去, 开心地说:"他们都很喜欢你呢!"

他呵呵一笑, 心想他字典里本来就没失败这个词!

这是三个多礼拜来两人第一次单独在一起, 一转到无人的小道时他突然停住脚步, 拥她入怀, 低头寻找她的唇. 他的吻越来越急促, 她开始觉得窒息，轻轻地推开他说:"我们得上去看灯火呢." 他叹口气, 极不情愿地放手.

月色下两人如同一对白色精灵走到到幽静的山脚, 山路隐隐约约看不清楚,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小手电筒.她惊问包里还有什么好东西时他嘿嘿一笑.

她正纳闷时眼前一只萤火虫在掠过， 就开心地说起小时候和小朋友在楼前追着萤火虫边唱着儿歌. 她轻声哼起来. 唱完后还说好多次和弟弟一起把虫子抓到小玻璃瓶里, 回家关上灯看它们在瓶子里闪烁爬行.

"可惜第二天它们总是死翘翘的, 为什么美丽的东西总是那么短暂呢?" 她惋惜地叹道.

两人边聊边往山上爬去，过了一阵他停下脚步, 转身看到山脚下的灯火如水晶盘般晶莹剔透时感叹道:"要是住在这里就好了!"

她笑道："可惜我家只能看到山上. 林峰家山和灯火都能看到, 真的美极了! "

他想起中午偶遇时深吸一口气, 转身攥紧她的手，开心地吹起"在那银色的月光下", 清越的口哨声在山间回荡. 她也跟着轻哼起来. 不知不觉已爬到山脊,两人都出了些汗, 一阵凉风吹来, 浑身舒畅.

前面山脚下是一条向西南绕城而过的江, 江面白雾弥漫飘移, 其间闪烁着若有若无的船灯. 他一时恍惚以为是星星, 回头却看到明月正高挂天上. 一小片轻柔淡云飘过, 月色迷离起来. 低头看去, 月光下，雪身上的白裙随风飘曳, 宛如一个白衣仙子. 他醉了, 不由得紧搂她, 再次耳鬓斯磨起来.

一番温柔后, 她轻声说山下江水常年绿水悠悠,白天象是一条银色宽绸带, 很多乌船在见面无声地飘移着, 就跟看无声电影似的. 春天江对岸那里跟彩色拼图似的, 有时有大片大片粉红色的草花, 有时是大片大片的金黄色油菜花, 还有大片大片绿油油的麦地. 她轻声叹道:"有时候真希望能变成一只蝴蝶, 在那彩色世界里飞舞..."

他脸紧贴着她的脸呵呵笑道："我也要变成蝴蝶...呵呵，我们一起化蝶了..." 想起梁祝悲剧时她心里微微一惊, 可他的热吻很快扫去她的不安。


过了一会她接着说小时候爸爸常带她和弟弟来山上玩. 他去世后她就更喜欢这里了. 无数个夏日黄昏她独自一人坐在山上, 看着天边太阳慢慢下沉, 横在天边的彩霞慢慢成暗红色,最后远处的高山变成灰色剪影.

那时江面会冉冉升起一层薄雾, 到后来就笼罩住整个江面. 天将黑时, 迷雾中会依次亮起昏黄的船灯. 到最后雾越来越浓, 船灯也飘忽不定. 有时浓雾会一直飘到山上, 最后四周白茫茫一片, 恍若梦境.

"那时我总觉得他就在我身旁..."她的声音开始飘忽, 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那首'摆渡人的歌'? .... 我老觉得那个摆渡人就是他，我站在这里看着他朝我划来。。。"

"那年他说要带我们去漂流，从他老家开始一路漂到这里..."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游丝般若有若无，"可他出事了，连影子都没找到..."她低下头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他心痛地说:"现在有我呢!"

"可你又要走了..."她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

想着就要远隔重洋时他鼻子一酸, 无可奈何地楼紧她.

慢慢地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两手也开始上下摸索，她的啜泣声慢慢变成微弱的呻吟声, 没多久又变成急促的喘气声. 他正想要进一步时却被她一把推开.

他讪讪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好久才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爬上西边的石阶.


天地间一片安静, 只有远处虫子低吟, 可他心急如焚, 过了一会清清嗓子大声唱道:"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浑厚粗狂的男声在山间突然响起, 惊得林里熟睡的小鸟吱吱乱叫.

感到她放慢脚步时,他的手却攥得更紧了.

恍然不知过了多久, 他抬头看到白茫茫夜空里矗立着一座凉亭.那是一座小鹰展翅般婷婷玉立的古凉亭, 正帝王般居高临下傲视着山河月色.

他全身的血渐渐沸腾起来, 绝不能辜负这天堂美景!

他转身抱起身后气喘吁吁的雪, 快步走向凉亭. 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身体软绵绵, 扑鼻的汗香让他再次迷失。他把她放倒在凉亭长椅上后亲吻雨点般落到她的唇上, 温软的香吻如兰的鼻息让他彻底痴迷起来.

他开始紧抓住她的双手.

她终于明白了他的决心, 想躲避可全身早已不听使唤, 浑身颤抖,如烈火般燃烧起来, 仿佛飘浮在柔云深处, 又仿佛正坠向万丈深渊。 她以为要昏死过去时恐慌地闭上双眼,就着最后一点理智哭叫道:"我怕有了..."

他欣喜若狂, 颤抖着说:"别..怕.. 我..准备了..."

斜斜的银色月光下, 她美若一尊小巧玲珑的汉白玉雕.

他飘飘欲仙, 断断续续地说要爱她一辈子。。。

一只萤火虫无声地萦绕着....

...


第二天上午去雪爸爸坟前跪拜后，剑和雪找借口当夜就坐车回上海, 躲在宿舍里没日没夜地缠绵在一起.

剑飞美国的前两天, 他爸妈从北京坐火车来上海送行.

虹桥机场内, 雪伤心欲绝地看着剑的身影消失在海关里, 没等擦干眼泪就听到他妈说:"陈雪, 我得跟你说件事. 请你离开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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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8）：劫后余生
By China_firefly


第二天剑和雪连路翔的影子都没见到.

当他们拎着大包小包说明来看望路翔时, 里面的人顿时警惕起来, 凌厉的眼神看得剑不寒而栗, 连大气都不敢出。可想到自己曾救过军人和校领导时，剑全身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挺直腰板，微笑起来，问询一番。得知路翔被抓一个多礼拜还没人来看时, 两人赶紧帮他买足所有日常必需品.

走出阴气逼人的高墙后雪手心都是汗， 等心跳正常后,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自言自语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剑叹道:"谁知道呢? 他家在乡下, 没什么门路. 我们在上海也没关系，一点忙都帮不上。他女友的爸爸倒是个小官, 可听说他去北京前两人就大吵一架.现在她会怨他自作自受吧?"

雪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再次回头看那阴森森的地方。


路翔被抓的头几个礼拜里被人日夜逼供，从头到尾都说自己没反共, 但承认是想唤起民众的觉醒, 督促政府更民主更清廉些. 当他说在北京戒严后就赞成撤退时他们半信半疑。 本来告密者说他是个小头目,他们的打算是只要老实交代清楚就没大事，可他一直不识时务不肯交代任何人的名字， 就把他关押半年后才无罪释放.

那天剑听说路翔出狱时马上冲到他的宿舍, 发现里面已挤满学生.他记得路翔一头齐耳卷发,可挤进人群后愣住了,只见那人一个闪亮的光头, 脸又苍白又浮肿，几乎认不出了，只有那副金边眼镜如旧.

路翔冲过来使劲搂住他,还激动地低声道谢，眼角似有泪花闪亮。 等两人平静下来,有个新生忍不住问道:"有没人打你? 牢里的人很坏吧?"

路翔咽口水应道:"还好, 第一天有个高个子抡着拳头过来, 我吓了一跳,左手往外推开他的进攻, 右手挥拳捅到他肚子上，再马上蹲下来. 那人扑了空，痛得哇哇叫，以为我有功夫就再也不敢惹我.其实我只会这一招。"

周围的人吓得合不拢嘴巴。马上有人请他示范. 他边比划边说：“左推右捅下蹲，就这样。 这是我爸爸教我对付那些只会乱挥拳的高个子。看来还得多学点功夫防身用.其实关久后也就熟了, 他们倒蛮讲义气, 还让我做头，有人出狱后还帮我传话."

剑微微一笑， 三个月是有人找过自己，说是路翔狱中朋友，得知他在里面又冷又无聊时, 又和雪一起送去东西.

有人问:"里面的东西好不好吃?"

路翔苦笑起来:"好吃,很好吃,跟我们乡下喂猪的猪食一样好吃。。。米是发霉的,有股嗖味, 还有臭虫.可饭量一直不够,饿久了, 猪食也觉得香喷喷的."四周一片肃静，大家已吓得膛目结舌。

看他们不出声时，路翔故作轻松地说:"不过很多朋友给我送好吃的, 真得好好谢谢."说完感激地看了剑一眼. 过一会他又笑道:"刚才发现食堂的菜真TMD的好吃. 以前还老嫌不好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周围的人终于松口气，讪笑起来.

突然一个数学系学生问道:"到底为什么抓你啊? 野狐怎么没进监狱?"野狐是数学系大三学生，真名叫贾贵仁，这次学生运动中异常积极, 多次组织A大学生游行。 他个性很卤莽，和路翔赵剑他们踢足球时老爱做小动作，几乎追遍系里女生。她们私下笑他滥情。

路翔微微一惊,皱着眉头说:"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他比我晚几天去北京， 或者是因为他级别比我低." 突然有人说：“没准他是叛徒。”大家啊了一声， 路翔的眼睛亮起来。又有人插了一句:"可能是因为他家有后台,不一样."路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突然角落里有人说:"潘欣F2出国了."那是他女友的名字 . 他愣住了, 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过一会, 很努力地点点头，微微一笑。大家默不作声，惋惜地看着他.

又有人问:"你以后怎么办? 要读完研究生吗?" 大家都担心地看着他，因为坐过牢的人以后很不好找工作， 读完也没好前途。

路翔苦笑道："还没多想呢."有人赶紧插嘴说:"出国好.美国最喜欢mingyun人士。。。"四周的人连连点头. 路翔无奈地摇摇头:"可他们不会让我办护照的！"大家顿时又鸦鹊无声，无奈地看着他.

突然有人灵机一动:"你直接去美国领事馆申请政治避难?听说好几个都躲进美国大使馆出国了."

路翔苦笑道:"我没被全国通缉,不够出名,他们不肯收."

有人叹道:"看来要做就做最大的, 中间的人最吃亏."周围的人连连点头.

路翔呵呵笑道:"最大的要坐好多年牢.我不算糟糕啦.谢谢大家的关心. 以后的路我再慢慢想， 现在只想享受一下自由的滋味."

这时终于有个新生鼓起勇气问道:"那天广场上死了多少人? 有没上万?"

路翔犹豫片刻才说:"我出广场时没看到. 别的我真的不能多讲.请大家谅解."


人群慢慢退去, 剑留到最后一个, 低声说:"出去走走?" 路翔点点头,顺手抓起一顶蓝色线帽套到光头上, 再从书架上抽出两支烟, 点上. 两人边走下楼梯边吐着烟圈.

走下昏暗的楼道时，路翔突然呵呵笑道:"你行啊你!听说你从北京一回来就把我们系花勾走了!"

剑呵呵笑起来:"系花? 你们系一共才10个女生."

路翔停下脚步惊问道:"还嫌不够漂亮? 我们系多少人流口水她都看不上."

剑赶紧辩解:"哪里哪里, 一直怕她嫌弃我. "


这时两人已走出宿舍楼, 灰暗的天空里隐约飘着雪花, 水泥路上零星点点白色，拐上一条幽静些的小径后，剑突然说:"对了, 我申请出国了.已有南加州C大给我全奖. 好莱坞就在那里. 学校不是最好，但专业好，导师特别出名."

路翔的耳朵竖起来:"恭喜恭喜，你怎么弄到奖学金的?"

剑说:"可能是论文的功劳。过去半年多我一直跟王教授做研究, 和他一起发表了两篇.申请时我发现多媒体领域很有意思，写自我介绍时就拼命吹我怎么喜欢摄影和音乐,大三就开始做图像识别研究。 还说中国多媒体领域一片空白,希望以后学成回国做开山鼻祖. 最后我还付上两张最喜欢的摄影,一个是黄山云海, 另一张是长城飞鹰."

路翔直叹道:"厉害! 我都被你镇住了!!"

剑得意起来:"是啊, 世上无难事, 只怕有心人. 刚才他们说的没错.你还是出国吧.陈雪家有几个学生在食堂敲敲碗喊口号就被判刑好几年. 换你这样连命都没了.我猜湖南会更左,你以后毕业分配肯定不好, 回老家你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路翔无力地抬起头,悲哀地看着空中飘零的雪花,心情开始冰冻, 当初他爸因为成分是大地主读完两年大学还被勒令退学, 回家不久就精神错乱，到现在还偶尔发病，他可不能重蹈旧辙!

剑幽幽地吐出一口烟, 停下脚步, 看着右边矮他一截的路翔, 重重地拍着他的肩: "还是出国吧. 我那时给你送英文书就是这个目的. 马上就去报TOFEL和GRE, 没准还来得及申请春季入学.有什么困难我帮你! "

路翔低头沉思起来, 其实以前潘欣曾说他数学系比她更好拿奖学金,希望以后跟他出国. 现在她却跟着别人出去了。 他鼻子一酸，胸口郁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一口气后慢慢地抬起头,迎着赵剑期待的目光说:"我听你的! 可是, 护照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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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版权依据。本文所有人物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作者：china_firefly 在 生活风情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上一次由china_firefly于2007-2-27 周二, 上午10:39修改，总共修改了3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