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晃：革命飯桌上的噴飯樂事兒 V=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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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飯桌後又一排霓虹燈：「革命就是請客吃飯。」又一次一個電視台借我家拍東西，拍完以後導演打電話跟我抱怨：「晃姐，你那霓虹燈可把我害苦了，我還以為就是毛主席那句話，誰知道被你篡改了，讓我們製片看出來了，只好把所有霓虹燈的鏡頭全剪掉。」 zKV {JU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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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個製片過於敏感，毛主席他老人家一定理解我為什麼把「不」字去掉，因為現如今，飯桌就是沙場嘛！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毛主席當年說的「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是一種比喻，因為當時在延安鬧革命沒好東西吃，肯定有同志叫苦叫累，在槍林彈雨中精神不集中，滿腦門子紅燒肉什麼的，那能不叫領導提他揪心嘛！所以要提醒大家「革命不是請客吃飯」。要打江山，就必須有吃苦的毅力。 FLy|+4D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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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如今，請客吃飯已經絕對不是老革命偷偷嚮往的有吃有喝的好日子。飯桌早就變成了沙場，搶生意，賺大錢，怎麼少得了請客吃飯這個環節。和打仗一樣，吃飯風險很大。我聽說一家名牌酒舉行過一次盛大的晚宴，招待各路名流，結果不知道哪道菜不是太新鮮，各路名流半夜糧店在醫院急診室又彙集了一次，個個穿著睡衣，捂著肚子排隊打點滴。其它風險還有飯桌上說錯話，這種錯誤是我經常犯的。有一次在一個飯桌大講二奶的笑話，結果是我那一桌都是二奶。還有就是請錯人，也是我經常犯的錯誤。比如我以為張三是腰纏萬貫的市場部經理，結果吃到一般才知道他的市場經費已經被砍掉一大部分，或者乾脆，這人已經辭職了。這要是打仗的時候，就等於帶著部隊攻了一個沒有敵人的山頭，還浪費了很多槍支彈藥，多喪妻的事。所以，時代不同了，革命方式不一樣了，現在請客吃飯就是為了革命，為了發家致富，翻身作主人。 i-E&Y*\^9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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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道理，有的外國人造就搞明白了。八十年代中，我在一家咨詢公司當差，我的老闆雖然是個美國大妞，但是精通中國飯事，經常為了革命大擺飯局，是她給我上了吃飯的革命意義啟蒙課。他每次請客都親自排座位——什麼級別的美女，配什麼級別的關係戶；親自訂菜譜——什麼價格的佳餚配什麼大小的買賣；親自訂酒水——什麼度數的酒配簽合同時對方所需要的糊塗程度。這些她不僅瞭如指掌，而且有神仙般的第六感，每次重要的飯局他都親自當翻譯，一邊是外國CEO，一邊是中國部長，她笑瞇瞇地給他們當翻譯，她說的其實跟兩個人的原話毫無關係，基本上屬於她自己自說自話。我第一次糾正她，被他臭罵了一頓，她虎視眈眈的看著我說：「我要是把他們說的真翻譯給對方聽，還可以簽合同嘛？」也是，從此以後我也學那樣當翻譯，以至於有一天一個外國人問我：「我就說了一個no，你怎麼翻譯了10幾分鐘啊？」 `m'2RN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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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都沒想衝他說：「你懂什麼，中文裡說no可複雜了。」 YVW!u6W'[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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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我已經「革命」二十多年了，吃了無數頓飯可以說是久經沙場了。最難吃的是一次為了談奶製品合資吃一桌「全奶席」居然道道都是甜品，最後一道是冰淇淋餃子。最恐怖的飯局是在原來北京動物園裡開的餐廳，主人居然非常自豪地說，我們今天吃的都是昨天剛死的動物，外面絕對吃不著。結果沒有一個人敢動筷子。 0HxF#Sl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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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今天真的要是有革命舉行就是罷吃，就像解放前工人罷工一樣。像我們這樣「老革命」，天天想回家喝粥。顯然，我們的革命毅力在逐日遞減。如果我們真的要鬧革命的話，大概就是不吃不喝，那個做買賣的得干說我就是不請客吃飯，那才叫牛。也許，我也應該把牆上的語錄改成「革命就是不請客吃飯」。時代變了，革命需要真的不一樣了。 XyhO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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