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看到某同学写的自制泡菜,就想起自己也曾做过两次,但都算不上成功。更惭愧的是,自己曾被韩国女孩Mee手把手地教过。
十多年前,刚出来读书时,所住的小公寓本来是二室一厅,房东把厅里又隔出两个小房间,我住在其中一间里。
这房间,真无愧一个“小”字。一张小单人床之外,可以放下一长条板子当书桌。椅子是放不下的,要坐在床上。角落里,是一个衣柜。我的床底下永远是满的,记不得是些什么了。我在床、桌、柜之间移一步便可以触到如何一面墙。
小公寓里的住客来来去去,换了一波又一波,不变的是来的几乎都是韩国工作签证的女孩子。住的比较久的只有我和Mee,一个家境不太好的韩国女孩。她拿的也是工作签,却一边打工,一边读书。其他的女孩子们,多嗜烟好酒,常在所剩不多的那点儿厨房加厅的地方又叫又闹,通宵达旦。这对于当时的我,是一种难忍的痛。Mee像是她们中的另类,白天拼命打工赚学费。做寿司、卖寿司、清洁工,什么都干;晚上,整夜开着录音机听英文。录音机放在自己床头,声音小小的,不至于影响别人。每天都是累极,睡了,还边睡边听。
比我小几岁的Mee是个整洁,能干,秀气,爱笑又很慷慨的女孩子。曾经不但请我,还请我的朋友们吃她做的泡菜、寿司。那时候的我们,不大好好做饭的。到她请时,真叫能吃。她就很安静地微笑着看我们把吃成锅的米饭,成盆的泡菜消灭干净。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爱上做饭,看着她忙来忙去,自己就一边的吧,一边等吃。她手快又不乱,不像我,一进厨房,就能把它变成战场。
好像我和Mee的大部分谈话都是在厨房里。她一边手上忙着,一边慢慢地给我讲她贤惠能干的妈妈和家里装满泡菜的冰箱;说她很想找个中国男朋友时,羞涩的浅笑是我认识的别的韩国人脸上没有见过的。
后来,我们分别搬出了那个小公寓,住到不同的地方。这才开始偶尔相约逛一逛,聊一聊。可曾经和她联络的电邮,因为毕业不再用,又丢了手机,不再有她的联络方式。于是我们成了彼此生命里的过客。
由于Mee而爱上的泡菜,就常常在吃泡菜时想起Mee。那些买来的泡菜,没有能比上她做的。
等自己终于有心情做泡菜了,回想时,脑子里记的竟全是她浅笑的脸,她教我的用料和方法早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上网找来菜谱,做过两次,都不甚成功。昨天又做,竟有些起色了。之前的失败,想不出真正的原因,就是不好吃。我想,做饭越多越有感觉是主因,心情也扮演着一个重要角色吧。
在这个暖春的下午,我时不时捏点儿泡菜,在嘴里嚼着。想,Mee, 你好么?是不是嫁给了心爱的人,做了他孩子们温柔能干的母亲?他们是不是像我们当年那样贪食你的寿司和泡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