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车和媳妇
一家不太干净的便宜通宵KTV里面,有个女人凄凄楚楚地唱起来,“爱你爱的,失去力气,爱你爱的……”声音倒是不大,不过听着让人浑身酥麻,于是唱到一半便被她男人连哄带劝拉了下去.她脸盘又不漂亮,摆在台上丢人现眼.
小车在旁只听了两句歌,突然想起来两年以前的爱情,伤感起来了,闭上眼握住酒瓶猛往嘴里灌,脸憋得发紫,脖子上跳起一根一根粗筋.恍惚间又见自己那跑掉的媳妇儿,到肩膀的头发,圆脸,细长眼,小鼻子小嘴冻得通红还偏要穿那条豆绿色的小皮裙,煞是好看.走在街上过往男人的眼睛都往她这儿瞥,有的干脆使劲盯着看.媳妇儿却谁也不看,就一心挽着小车说说笑笑,高兴.
刚才女人五音不全唱的歌就叫“爱你爱的”,是小车和媳妇曾经跟着跳过慢舞的歌.那时候媳妇还不是小车的媳妇.小车虽然有几个钱但还是老土,不知道怎么
跳.媳妇也不管,还教他,慢舞,也叫两步,你搂着我腰慢慢晃悠,不挪地方.后来小车就搂着媳妇腰晃悠,晃悠晃悠就晃过去是四五支歌儿,也晃出了感情.下半夜小车拉着媳妇要跟她谈谈话,媳妇说自己的男人也在这舞厅里,不方便呢.于是小车就拉着她跑到舞厅后面街拐角的台球厅前面,腿直发软.那天晚上小车就和媳妇好了.
再后来搞申奥,舞厅和舞厅后面街拐角的台球厅都给推了,一大群人没了夜生活.媳妇说,咱俩从跳舞开始的,舞厅完了,咱俩也就这么着了吧.于是小车打的拉着媳妇四处找其他的舞厅,找着以后还是天天跳.新舞厅不免认识新朋友,就跟当初和小车好一样,媳妇跟别人偷偷跑到外面好了.把小车一个人留在舞池里穷找了一晚上,眼睛都找绿了也没找着.其实他心里也不是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是不甘
心.早上九点人家都散了,就小车一个烂醉在墙角一张小桌上.服务员见得多了,招呼来几个人抬起小车扔到门外,小车摔在台阶上,一个人用脚把他翻了下去.脸朝下.跟死的一样.
当然喝醉以后的这些,小车自己都记不得.在他脑子里自己一点不狼狈,在舞厅找媳妇找了一个通宵,倒有些浪漫的意思,虽然难过.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街边儿上醒过来,嘴里塞满了土.那时候媳妇估计正滋润着呢.
他盯着刚才唱歌那女人不好看的脸蛋儿,心里阴阴涩涩的想,长成这个样子的女人和这种老大粗的男人,配不上听“爱你爱的”.其实小车自己也是和媳妇在一块儿以后才知道人还分高雅和庸俗的呢.城里的姑娘就是讲究.可是小车哪里锁得住城里姑娘呢?小车现在是明白这道理了.当初,小车还琢磨着买两张软卧票带媳妇回家见小车爹呢.小车娘早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