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冰心《我们太太的客厅》,除了对她老人家多了一分别有风味的理解,其实心里是很艳羡“我们太太”,——那才叫人生啊。
少年时做白日梦,曾经偷偷地心里,把自己设想成“我们的太太”。家庭幸福,事业有成,花容月貌,体态妖娆,上承祖荫,下庇子孙,嫁入豪门,平步青云,孩子优秀,老公出众。家里四进大瓦房,前有池塘后有花园,左边一间是书房右边一间还是书房,有古瓷钱币明清家具还有绝版典籍,这么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居然还有网线和空调等等现代化设施。嗯,按照我的设计,这个完美的家庭是有企业有田地有丫环有管家有园丁有仆役有肥猫有壮狗的,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身边呢,众星环绕,家里天天拍腿沙龙。
出席者以男士居多,个个绅士风度,不是海归就是地头蛇,一言以蔽之:都是出类拔萃的行业精英,但全部都匐伏于偶的脚下。不管结婚没结婚,一律暗恋苦恋数载不求回报,于绝望无望中温柔凄凉地等待女主人那偶然的回眸一笑。
其间可以点缀个别同性朋友,不然显得过于单调。档次要低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白痴降低主人身份,又刚刚好可做陪衬人。尺度很难拿捏啊,这种人选,很是难得。估计现实生活中要是存在,一定非常抢手。
可是,这种梦做个一次两次,基本上就可以结束了。因为做这种梦,也很累呀。在梦里你也得会左右逢源上下迎合,设计故事情节,人物对话,场景服饰等等,以我可怜的智商、有限的想象力、单薄的人间阅历,以及贫瘠的自然条件,经常想得头痛欲裂了,梦还是磕磕绊绊,一点都不行云流水酣畅淋漓。
往往白日梦就中止于女主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这个环节上,近视眼加上牙列不整,顿时我就从梦中惊醒了。
嗬嗬,还不如直接做中五百万的梦来得轻松自如。
但也并不是就此永远与沙龙隔绝了。有了女儿,就有了沙龙活动。我组织过几次“家家乐亲子活动”,几个家庭轮流作东,把小朋友请到自己家里吃喝玩乐一至两天。孩子们玩得尽兴,大人们累得爬盆。——嗯,勉强也能算沙龙吧,这个?孩子们的沙龙。
所谓沙龙,我理解就是在某个有吃有喝有玩有乐的场所里,大家三五扎堆,高谈阔论或推心置腹,小音乐飘着,小酒咪着,小情调玩着……这不,我办的这种沙龙,这些全都有了。遗憾的是,我的身份不是我所向往的“我们的太太”,乾坤大挪移啊,我已经彻底沦为婢女!厨子!保安!司机!老妈子!及其他。
可那又如何呢,反正我已经跟沙龙沾了一回边了。孩子们每回在我家玩够了,还私下给我很高的评价呢。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那天我带着几小孩子游泳回来,她们散坐沙发上,就跟沙龙里的少爷小姐一个样,吃着点心喝着饮料看着电视,然后其中一人懒懒地说:贝儿,我觉得你妈妈很有趣地……
我正在卫生间,给她们洗泳衣呢,听了更带劲了。
另一个说:不过,我觉得贝儿的爸爸更加有趣些!因为他都不叫我们的名字哎~
我倒!就因为我老公称呼她们为:教授,军官,外交家吗?我三陪一整天,仅仅是比较有趣,他说了几句话,凭什么就更加有趣?这种沙龙,老子不想办了……大力搓洗泳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