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房就那么不重要吗。(转帖）

楼主早在入行第一篇文章中就详细描述了哈尔滨是一个被规划得多么随意的城市。尤其是楼主所在的这个片区，街道的走向全都是东南西北西南东北横七竖八瞎交叉。某些小区里的居民楼有凹字形的，L型的，Z型的。前两天楼主还非常震惊地亲眼见到了一个M型的。 !JkH$~  
　　真怕哪天会碰到一个肯德基型的。 1VH$l(7IQ  
　 W/U_:^[-  
　　由于楼体的排列和形态都很随意，楼内户型的朝向也基本非常诡异。楼主曾经天真地以为人类居住的空间都是南北向或者南向的。来到这里才知道，你作为一个民房，可以有东西向的，东向的，西向的，东南向的，东南双向的，西南向的，西南双向的。最操蛋的还有北向的，东北向的，西北向的。 gm-m_cB<  

上个礼拜我有幸见到了这样一个小房。使用面积29米。95年。西北向。窗户对着的是另一栋楼的侧墙。与对面墙壁间距不到五米。　　这小房的户型是啥样的呢，一进门，左边墙上贴着一块卫生间。　　这句话难理解吗？若非亲眼所见，我是真不明白。但是，一进门之后，门后的墙上，真的贴着一块卫生间。一米见方，围出一个小方框，就贴在墙上。里面是一个蹲厕。卫生间后面是厨房。　　这位民房，你真忧伤。　　然后我当天带着客户去看此房。房主甩着钥匙站在厨房里——其实基本上就是门口。

客户：这楼老了点啊。我之前一直看的都是两千年的。你这房子是哪年的？　　我：九六的。　　客户：哦。那也差不了几年。　　房主：错。九五的。　　客户看了我一眼。　　我还非常皮厚地说：年限老也有好处。没准过两年就动迁盖高层了那。　　客户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认可。　　房主正义凛然道：动迁？动不了。能动迁谁还卖啊。　　客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深深地看了房主一眼。

跟着客户进卧室。卧室的窗户被对面楼的墙挡得死死的。作为一个西北向的挡光房，一丝傍晚的阳光从对面楼边儿擦过照到侧墙上。　　客户：你这房子是西向的啊。就下午有阳光吧？　　我在一旁厚着脸皮说：上午采光也还行。朝向都不正，西偏南，西南向。　　客户：奥。　　房主：错。西北。　　我再次深深地看了房主一眼，哥们儿甩着钥匙神情超然。　　大哥，你做人的原则我很欣赏。但是此时此刻，我真想踹你一脚。

随后我跟客户迅速看完默默下楼匆匆分手。　　回去之后在公司系统里倾诉了此事。有位有志同事迅速去找房主配了把钥匙。以后看房直接自己开门。当天下午另一位经纪人史叉威带客户看房，因为各位居民楼的排列方式比较盘旋，他头回去看怕找不着地方，由我陪同前往。路上客户自然是详细询问关于此房的信息。最后问道：啥朝向来着？　　史叉威：西向。　　客户“哦”了一声。　　史叉威迅速补充道：西偏南。西南向。　　然后非常紧张地凑我跟前悄声问：房主没在上面吧？　　我白了丫一眼。摇摇头。史叉威同志非常幸灾乐祸地带客户上去了。

三天后，该九五年西北向窗户面壁基本毛坯使用面积不到三十米的小房被不明人士买走。不知道这位客户是不是被房主的实诚给打动的。　　我以为这哥们已经够超脱了。结果上礼拜又碰上一个更脱的。之前带客户看房的时候就跟他通过话。此业主一直都是全天在家看房随时。中介带客户去了，起来给开个门，然后展示一下供暖票据上的使用面积，就坐回去上网。一句话没有。报价比别人贵一万。且一分不谈。　　随后我客户不幸相中此房。楼主应客户要求，大前天早上七点去跟房主交涉。　　上楼之后，双方寒暄了一下。我说：昨天带看过的客户觉得您这房子不错，想约您去我们公司谈一下。您这房产证什么时候能到位？　　业主：房产证上是我妈的名。证件在她朋友那。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　　屋里没有椅子。业主在主卧上网。我只好坐人家床上。

业主打电话：妈。你把于医的手机号给我。我找他要产权证。　　说完记下一个号码。　　然后打电话：于医啊，你今天能不能把产权证给我快递过来？　　对方说的啥我就听不到了。　　挂电话，转述：你坐着等会儿。他开会呢。　　说完继续刷网页。　　我在那坐着，十分之无所事事。这哥们儿家卧室里供着俩大佛龛。满屋一股烧香味儿。　　我：魏哥，我那客户对您这房子是挺相中，今天早上大清早让我过来到楼下打听咱这栋楼的供暖情况。我这头是小区内外环境都给问明白了。客户也觉得挺满意。就差找您唠价儿了。我就先替他跑一趟，想问问您这报价方面，价格还能往下谈多少？

业主非常淡定地说：我这价就这样。一分不谈。　　我：魏哥，你别逗我了。新叉小区的房价您也不是不知道，哪儿合得上一米一万啊，前天我们刚卖出去一个跟您家户型一样的，就门口103栋的，业主电话我都可以直接给你，他家精装修，报的一米一万，36米36万，最后35万成交的。　　业主更加淡定地说：我就报这个价。35米35万5。一分不讲。昨天有人想给我现金35万，我都没卖。　　我：魏哥，你就跟老妹儿透个实底儿呗，我待会儿再跟客户唠心里也有个数。不管是谁买房肯定都得跟您讲价呀。价格谈不拢咱去了也是白折腾。您就跟我透个数吧。　　业主：35万5。　　我：魏哥，人家精装修的才报一米一万那。

业主：我报的价，也不是瞎报的。我也不是好占人便宜的人。你看我家这窗户，双层铝合金的。值个八九百。你看，我家这网线，交到来年一月份呢。你看我家这灯，值个六七百。我家还有有线电视线呢。全都有。这不都得算在成本内么。　　我略微崩溃了一下，只好附和道：是。您家这生活设施是挺齐全。　　业主：你看见我那佛龛没，我信佛的。一切随缘。有缘份的人，35万5，能买就买。没缘份的人，给我多少钱，我还不卖呢。　　我在那憋了一会儿，说：先用一下洗手间啊。　　然后进去想试一下下水如何。一按，马桶不带抽水的。　　我仰天长叹了一下。出来道：魏哥，你家这厕所怎么不能冲水啊。　　业主淡然道：我家吧，都用盆接水冲。省水。　　我：大哥，一般人家厕所都带抽水的啊，您看您这生活设施这么全，怎么不给人买方配个水箱啊。你看你是不是得把安水箱的钱给人家让出来呀。

业主还是很超然地说：我那有线电视线，都给他们留下了。　　我：有线电视也不能冲厕所啊。　　业主神态依然那么飘渺，说话和颜悦色慢声细语的。直接忽略我道：我先给你嫂子，去个电话。让你嫂子，上我朋友那，去取产权证。　　说完打电话。　　没接通。　　放一边儿了。对我道：没接通。在车上呢。听不见。你再坐这儿，等会儿。等她到单位了，我再给她打电话。　　说完去厨房收拾餐桌去了。　　我在他家佛香缭绕的卧室里，实在没有事干，只好研究佛龛。有两尊镀金佛像，各自高约一尺，背景衬的黄缎上写的各路神仙的名字。有种看封神榜演职员名单的感觉。佛香前一个小莲花灯，一个方型香炉，还有几个小罐罐，里面分别装的玛瑙、珍珠、珊瑚以及其他看着像矿石但是不知道叫啥的东西。

我问：这是啥？　　业主说了一个菩萨的名和一个听着非常印度的名。我全部没能记住。　　我本着套近乎的心理，卖力奉承道：哇。听着好有文化的感觉。　　随后业主给我讲了半个小时的佛啊，缘啊，儒家啊啥的。并给我展示了一堆宗教藏品。　　我假装很好奇。装得很苦逼。　　我对别人的信仰是没有任何异议的。问题是，此情此景之下，客户大哥的电话短信是一堆堆地催。这哥们儿在外地上班，出差一个多月，一直没时间回来看房。难得请假回来一趟，一天看房一天拍板儿，档期排得那叫一个紧。我只能假装信号不好跑厨房去汇报：大哥，少安毋躁，业主这儿也急得很，房产证在老太太朋友那儿，他们正积极争取呢，我尽快给您消息。　　说完，我又回到了业主大哥飘渺的卧室。

此时此刻，我仍然认为业主是装的。打算刺激他一下。假装给经理打了个电话说：不行啊季哥，业主产权证拿不过来，我客户那头还挺着急的，真是诚心客户，今天就得定。实在不行我再带他去看看别的吧。　　挂了。　　业主依然是非常和缓：他要实在着急，你就让他定别人家的去吧。房产证能不能拿来，也不是我说得算。不要着急，看缘分。我是不着急。今天卖不了，我就自己住。缘份到了，自然就卖了。　　楼主无言以对。只能强颜欢笑。　　业主：你等我给你嫂子去个电话。你也不用着急。坐。　　我能不急吗我。产权证拿不来就不能签单。签不成单我还一堆日常任务量呢。　　给嫂子的电话依然没打通。业主开始刷网页。

我：大哥是做什么工作的？礼拜一还这么休闲。　　业主：我是搞工程的。那头资金还没到位。进度都压着呢。等资金到位了我们就忙了。　　我：奥。　　业主背对着我淡然道：我这两天也没啥事干。在网上买东西玩。你看我这手机，网上买的。才一百七。功能特别好。　　我只好假装很有兴趣地上前摆弄一下对方的手机。　　业主指着身后床边六大包棉被：你看我买的被，带枕头的，枕头三十块钱，被八十八，六件包邮。可好了。　　我早在进门的一刹那就被这座被山吸引了，一直没好意思问。大哥，谢谢你，你点拨了我。　　然后我又假装很有兴趣地拆了一包被观赏，拿出枕头爱抚着说：手感确实不错呀。真挺好的。　　业主很淡然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把枕头塞回包装里，一拉拉链，酷叉一下拽秃噜了。

我手拿着拽下来的拉锁头尴尬地回头瞅了一眼业主：不好意思啊，我给拽坏了……　　业主淡定道：没关系。这也是缘分。　　我憋了一秒，默默地把枕头往里掖了掖。　　业主指着电脑说：你看我给你嫂子买的香水，二十九块钱包邮。应该快到了。　　我：奥。　　业主：我还给你嫂子买的瘦腿精油，九块钱一瓶，还包邮。　　我：……奥。　　业主：刚学会上网买东西，特别有瘾。你看我这屋里堆的，全是网上买的。　　我：……奥。呵呵。　　业主：我还买了一个电茶壶，给你嫂子买了件冲锋衣，一百多块钱，也挺好。应该也快到了。　　我：哦是吗。挺好的。　　业主：你先坐吧。我擦个地。　　然后去卫生间拿出一个擦地那东西。在卧室里蹭地板。　　我无所适从地做在床上。注视着他擦地。　　也不能光这么瞅着啊，还得搭话。　　我：……大哥真贤慧啊

说完在内心抽了自己一耳光。　　业主：没事做做家务也挺好。修身养性。　　我：是。看出来了。您这说话不紧不慢儿的。脾气真好。　　业主：我以前脾气也不好。以前做招商的，天天跟客户吵。什么人我都见过。现在这是磨出来了。　　我一看，哟，开始展示阅历了，镇我呢这是。怎么整。这价还怎么唠。底儿还怎么探。拉倒吧。能拽公司就让经理谈去吧。　　此时我是无话可说。只能注视着业主大哥娟秀地擦地板。擦完地板擦客厅，擦完客厅擦厨房。　　半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业主擦完了，扔给我两包零食：别干坐着，吃这个。　　我手捧着两包零食，强颜欢笑，心如刀绞。咬呀道了声谢，放一边儿了。　　业主终于再次坐回电脑前，拨电话。通了：媳妇啊，我给你个号，你问一下于医，他要是没有时间，你看看你能不能去他取。你记一下吧。　　说了个号。挂了。

转向我：你再等一会儿啊。你嫂子给问呢。　　我用一种迎接曙光的表情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电话回来了：你给的号码不对吧，我打半天都是空号啊。　　业主：不能吧。我试一下。　　说完挂了。开始拨号。拨了半天，空号。　　业主：你等会啊。我再给我家老太太打个电话。　　拨电话。问：妈，你再说一遍于医的电话是多少……不是151的吗？奥。奥。我记一下。　　记完了。再次打给业主媳妇：刚才那个号错了。你再记一个号。　　说完报上。　　挂了。　　转向我：等一会儿啊。我让你嫂子给你问一下。　　我压抑着血压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电话回过来了。　　业主：啊。那行。　　挂了。

面向我：今天指定是取不了了。我那朋友今天中午不休息。没有时间。只能晚上回家拿了给送过来。今天肯定是没有时间了。晚上吧。晚上他送来了明天早上我再去你们公司。　　楼主当时在此床上活活坐了一上午，等到这么一个结果。岂能善罢甘休，问道：你今天不是一直在家吗？不上班吧？　　业主：不上班。我今天就在家。　　我：那咱俩去取呗？我有电动车！　　业主淡然道：不行。我今天走不开。　　我一看他这么严肃，也不敢造次，小心问：您还有啥事儿吗？　　业主：我淘宝买的东西快到了。我得在家等快递。

!b O8apn  
JJnZbJti  
W|U!kqU  
n'/w(o$&  
#5?Q{ORN o  
hT&,5zaWdv  
:<%q9)aPf`  
Mk=;U
Bb$X  
为什么上面会有这么一片空白，因为我当时的大脑就是这样的。 wz*QB6QtU  
mm3goIi;Y  
8 gap _qTo  
+$)C KC  
S7Xr~5>X  
nL}bCX{  
r<;bArs-u  

随后我调整了一下心情。最后跟他挣扎了一下。业主的态度是，此事不能强求。你强求也没用。强求无果后，楼主冷静了半分钟，说：那就不打扰您了，我先走了啊。晚上产权证拿来了，明天一早咱们在我们公司见。　　说完含恨下楼。走到一半，业主突然开门叫道：等一下！　　我当时一个急刹差点栽楼下去，赶紧回身，跑上楼，难道是有转机？　　业主扔给我两包零食：这个你还没拿呢。　　说完把门关了。　　我当时就把那两包小零食捏爆了。真的。

经理电话来了：怎么样什么情况？　　我沉默了两秒说：季哥。别问了。一言难尽。　　说完悲壮地挂了电话。然后回去的路上我电驴子是一路五十迈拧到底回去的。超越公交车无数。悲愤是次要的。客户那头没法交代不说，我单位一堆事儿还没干呢。　　晚上我又心情复杂地给业主去了个电话：魏哥，产权证拿到了没？　　业主：送来了。明天早上你安排完时间我去。　　我放心道：好。行。明天早上我再给您去电话。　　业主：恩。还有一个问题。　　我一下紧张了：您说。　　业主：你们单位能上网吗？　　我：能啊。啥事儿？　　业主：我现在淘宝页面上图片都是叉，你上一下看看。　　我：……　　然后上了一下。显示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