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从图书馆出来,购物广场里还是熙熙攘攘。沉静在莫奈的画册里,还没有回过神来。那天刚写了散文《家》,朋友便找出了我家旁边的荷塘的照片,那亭台楼阁,那小桥流水,那一池柔波和牵着水藻的手的莲花,让我一眼望去就想到莫奈的《仙女池·。玫瑰色的和谐》,20世纪的荷塘夏色与19世纪并没有什么区别。
懒洋洋走在街灯下,周围的人行色匆匆,并不因为是周日而放慢拼搏的脚步。
突然间,我的脚从踢踢踏踏的拖鞋里滑落。我一点都不惊奇,从我买这双鞋的那天起我就预感到有一天我会遭遇这样的尴尬。美就要承担风险,当时我选这拖鞋的时候看上了它细若蚕丝的带子,就那么轻轻巧巧挂了两三根,一看就知道承受不住100多斤的重压。不过想来人已经不出色了,再不靠点修饰,就没有可取之处了,所以还是坚持买下了它。
果然,两个月后的一天,它当街给我一个难看。
我就那么寸步难行地站在闹市上。
是去买双新的?还是干脆打辆车回家?
我选择NONE OF THEM。顺手将鞋子塞进垃圾桶里,然后晃悠着继续走,就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新加坡的街道,干净的不留一丝灰尘,既没有纸屑,也没有玻璃渣。最近因为SARS,环境卫生更加注意了,政府特地派了一群人上街抓随地吐痰或乱丢果皮的行人,抓住后不仅重罚,还要披挂上“我是垃圾虫”的警戒背心在马路上做义工,所以人人自省,不敢有丝毫懈怠。
环境的影响很重要,人也有从众的心态。从到新加坡第一天起,我就很自然地将手边的废弃物找个垃圾筒丢弃。我总觉得只图一时方便将白花花的包装袋丢在马路上,有种和谐的水墨画里突然添了笔油彩的破坏感,现在甚至学得和很多新加坡人一样,无法忍受地面的脏,看见面前有纸屑或瓶罐就用餐巾纸捏起来扔进垃圾筒里。
现在,我就享受着新加坡政府与居民创造出来的干净与清凉。这种清凉是发自内心的,尽管天气还是酷热,空气中没有一丝海风。
没有一个人投以好奇的眼光,让我感受到受人注目的不自在。一个光脚的女人在暮色中怡然自得地行走,不用满脸的尴尬与慌张。我喜欢这个城市,让我有种任意的释放。
我的身边,滑过几个穿着直排轮的孩子;一个姑娘穿着暴露的运动装,满身油光光地戴着耳塞慢跑;一群观光客在导游的小旗下,排着队拿着相机咔嚓咔嚓;路边的乞丐优雅地扮着行为艺术,将羽毛与闪亮的荧光纸覆盖在身上,一动不动。
我的鞋坏了,我打算就这么光着脚一路走回家, 享受一下放纵的自由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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