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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哈尔滨三日记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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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9-07-27   

哈尔滨三日记 (ZT)

                        哈尔滨三日记
 
 
  瑞冬

  前不久回上海探亲,去了一次哈尔滨。

能去哈尔滨,说来也是机缘。那是三年前的一个下午,我收到哈尔滨一位素不相识的博士生的来信,她学位论文的研究和我们科研组的课题有关,来信问我要一点抗体。那时全世界只有我们组有这种抗体,我满足了她的要求。去年春天她突然寄来一篇文章,是她科研的结果。文章已投到德国一家杂志去了,寄给我的是一份拷贝。我读了,感到研究确有所发现,但论文却写得不好,重点不突出,推测也太多。二个月后,她来信告诉我文章被编辑部拒了。她处于极度的沮丧之中。因为哈医大规定,博士论文必须在国际杂志发表,不发表就不能毕业。不能毕业就找不到工作。而且,她已和男友说定等找到工作后结婚呢。一时间,似乎她的事业和家庭都系在这一篇文章上了。她向我求助,我深知国内科研的状况和年轻学子的苦恼,于是在她导师同意的前提下,我对她那文章动了大手术。将整个文章的 思路都推翻重写了,连给编辑部的信和后来对审稿人意见的回答,都帮他们拟了稿。我鼓励她不要沮丧,得诺贝尔奖的人的文章也被拒绝过呢。同时也告诉她,作科研必须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不能过头。后来文章终于被接收发表了,她于是顺利答辩,顺利找到工作。当她来信高兴地告诉我“我结婚了!”时,我感受到她的天真,高兴和孩子气。她现在颇得重用,单位还分给了她房子。一家人,包括她母亲和丈夫,都感谢我。去年冬天还万里迢迢寄来一条羊绒围巾。这次听说我要回国探亲,她导师和学院就热情邀请我去讲学。哈尔滨没去过,当年听郑绪岚那首歌“太阳岛上”时,就很向往那北国江城,于是决定挤出三天时间去一次。她听了极高兴,兴冲冲说要和她丈夫一起到上海来接我。慌得我连忙叫他们别来接,我平生最怕惊师动众。只要她在哈尔滨机场接我就行了。

我一出机场,就听到有人大声叫我。原来她已从我们大学网站上看过我的照片。她在机场接我,我不意外,令我意外的是她竟向我献了一大束鲜花!过去我也曾应邀访问过几个单位,但被人献花,还是第一次。我不是国家首脑,不是官场权贵,不是影界巨星,我只是一所西方大学的几百个教授中极不惹眼的一名,面对这一大束鲜花,机场出口处人又那么多,真有点窘。但这是她对我热情欢迎的表示,我感谢她的热情。当我三天后要离开时,那束花还在旅馆盛开着,还芳香扑鼻。我只得拍了一张照,遗憾地把它留在旅馆里了。

第一天晚上,她导师,也是副院长,请我吃饭。一见面就向我道歉,说不能到机场接我,因为要开会,学习科学发展观。后来才知道,这科学发展观,是我们国家的领导继“和谐社会”后新提出来的口号。学习这五个字,是当前最重要的政治。他对我摇头,说最怕开这种会。科学发展能靠飞唾沫星搞起来吗?当晚餐桌上见面的还有他教研组的同事。几位教授和副教授,都显得年轻,和我当年读书时不同。那时教授必然都是“老教授”,好像不老不成教授似的。年轻人能当教授,是一件好事。那晚上菜自然丰盛,很多都有东北特色,似以炖为主。我最爱的是那生的三纹鱼,很嫩,很新鲜。记得有一年我去香港,朋友特为带我到那旋转餐厅去吃这生三纹鱼,一入口,好大一股鱼腥味,那鱼显然是不够新鲜的。但哈尔滨这鱼极好,一点都不腥,佐以芥末,非常可口。

我去哈尔滨前,就有朋友关照我,说东北人特爱劝酒,非把人劝醉不可,叫我得当心。所以,一开始斟酒时,我就说出朋友那话,说我酒力不行,你们别灌我。他们都笑了。后来他们来敬酒时,就都对我说“我干了,你随意”。我于是就“随意“,以一口对付一杯,自然游刃有余。被人敬酒,国外是没有的。这是中国特色,我还得应付。凡来一人,我都得站起来。他们一手持杯,一手虚托着杯底,像唱京剧似的,颇有功架。我摆不出那架式,一律就一手持杯和他们碰。那天我只喝了啤酒,哈尔滨的啤酒确实好,好在纯和爽。比丹麦的Carlsberg好,也比荷兰的Heineken好,喝多了不感到苦,只感到清爽可口。后来从网上得知,啤酒是哈尔滨的一大特产。那天我喝了一瓶多,他们教研组的一位教授席终时终于忍不住说,“我看您还是挺能喝的,酒量一定不小。”她说得没错。我当年在大学读书时,正值文革,懒于内战,当了逍遥派。知识没学到,酒量倒长了。后来醉过一次,吐了,醒后头疼了好几天,才知道醉酒的痛苦,从此自我控制,再不敢过量多喝了。

晚上回到旅馆,已十点过了,上网回了几封信,正想睡觉,突然电话铃响了。提起一听,是一个女人软软的声音:“先生要按摩吗?”我一愣,说:“不要”。对方立刻冷冷地说:“打扰了”。电话也就挂了。电话是挂了,我倒有点狐疑起来。从女人软软的声音里,这按摩大概是别有意味的。但是她从哪儿得来这电话号码,她又怎么知道今夜我是单身一人呢?这夜幕下的哈尔滨,看来还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在悄 悄进行着呢。

第二天一早就醒了,不是自然醒的,是被窗外一二三四的吼声吵醒的。站到窗前一看,下面有个操场,驻了兵,战士们在晨练。稍息、立正、开步走!这种操练我很熟悉。当年在毛泽东时代,全民皆兵,不知练过多少次。然而今天,这清晨响亮的操练声,却给北国的哈尔滨平添了一份威武和雄壮。也许因为黑龙江是边疆省份,边陲重地,就格外的军事化了。

早餐后副院长就来了,带我去参观哈医大。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大”字。那学院的门面大,大到两辆火车都可以开进去。那大楼进门后的大厅也大,大到可停放一艘巨论。如林般招展的红旗,贯穿东西的大幅标语,给人一种夸张、炫耀和宏伟。然而一进实验楼,就感到冷清。宽敞的过道里几乎不见人来人往。偌大的实验室里,也就那么一二人而已。设备不落后,但很多都用塑料布盖住。同样的情形我在国内其他的大学也看到过。就是说,有设备,但没有充分利用。中国很多实验室,用时下流行的话说,不差钱,但常缺少一个较长久的深入的课题。人们搞科研,大都还是打一枪换个地方,其结果就是没有积累。没有积累,就没有深度,就成不了大气候。

那天下午我作了个报告。来听的有老师,更有不少研究生。他们认真地听,认真地记。但当我报告完了后,除了几位年资高的老师问了几个问题外,没有一个年轻的学生站起来提个问题。我鼓励再三也未见成效。这是中国和外国的一大不同。国内开会,对报告人提问题常常被看成是刁难,是找茬,或者是出风头。殊不知在国外,做报告的人,总是很希望引起讨论。讨论越热烈,心里越舒坦。因为有人提问,说明别人对此感兴趣了。在国际会议上做完一个报告,没有一个人提问,那可是最叫人没趣,最叫人难堪的事。 前年有位国内的主治医生,在我们这儿进修,谈起这事,他就说,在他们医院,只要是主任说的,哪怕错了,也没人敢当场指出。

晚上是正院长请吃饭,饭店也就更豪华一些。同桌还有科研处的几位干部。干部大都不说话,院长却健谈,也很坦率。谈了他当前最大的苦恼,就是国外发文章的事。以前的中华牌的杂志,科学院的杂志,很多现在都不吃香了。国际上人家将杂志的阅读率,引用率都排了榜,打了分。国内那些只有零点多到一点多分的杂志和人家一比, 立刻就相形见拙了。现在国内评职称,评基金要看你发表文章的分数了。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国内搞科研的人,向国外投稿,有几大难处。一是不熟悉人家的杂志,不知道该往哪家投。二是对自己的成果缺乏自知之明,稍有发现,就以为石破天惊,大功告成,铁还没有练成钢,就冒冒失失地去敲国际第一流杂志的大门。三是不会投,不知道如何写投稿信,如何回答审稿人的意见,如何心平气和却又一清二楚地反驳人家不正确的看法。我只能对那院长说,万事开头难,积以时日,总会慢慢熟悉起来的。

晚饭后,学院原来派了一辆车,带我去看哈尔滨的夜景。我帮助过的博士生说她丈夫的朋友有车,还是让她和她丈夫带我去玩吧。我表示这样更好,学校也就同意了。博士生极高兴,一个手机过去,一会儿她丈夫和一个他们称张哥的司机,就把车开来了。她丈夫一看就是老实人,张哥却豪爽,说先去看索菲娅教堂。时间大约是九点,在国外多年,教堂看得也多了,但这是在中国本土上看外国风格的大教堂,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教堂建于1907年,是俄国侵略军造的随军教堂。侵略者还忘不了祈求上帝,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这教堂初建时是个帐篷,后来改成全木结构,再后来在木结构外加了砖,规模也日渐宏大,现在可容2000 多人了。四九年建国后,据说曾长期作为仓库用。1997年才修复,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是一个东正教教堂,如蟠桃一样的圆顶,使我想起芬兰赫尔辛基的东正教大教堂。正是夜晚,望上看,那蓝色的穹顶,金色的十字架,棕红的砖墙,配上地灯的照耀,给人一种天国的神秘。但巡视周遭,很多人在打羽毛球,在散步,显得闲散和安宁,却又是一派人间的风景了。

离开教堂后,张哥叫我们去逛中央大街。他把车开到路的另一头等我们。并大声关照:不慌,你们慢慢逛。中央大街是哈尔滨最热闹的商业街。这儿就像上海的外滩,北京的天安门广场,巴黎的凯旋门,是游人的必访之地。中央大街有一段血泪史,当初它是根据中俄条约修建中东铁路时,中国劳工聚居的地方,被叫做“中国大街”。铁路修好后,引来了大批俄国人,这儿才日见繁荣起来。现在的中央大街,是中国的第一条步行街。两旁楼房的建筑风格,集欧洲之大成,有从十五世纪到十九世纪的各种风格的建筑。可惜是夜晚,不能细细欣赏。我那博士生特别喜欢楼房临街处那突出在外的小阳台,说使她想起很多外国电影中的王子和公主们。中央大街两边商店林立,卖的大都是带有俄国色彩的东西,最多的要数那俄罗斯套娃,大下不等,价格也不菲。我没有买,因为家中有。那是几年前去圣彼得堡时买的。这东西看多了,也就是从大到小一层层地套人,有一套足矣。但在一家商店里,我买了一个小小的生铁雕就的雕像,雕的是一位俄罗斯少妇,穿着长裙,戴着遮阳帽,苗条优雅。最叫人叫绝的是这妇人手上挽着长鍊,牵了两条活泼的小狗。这雕凿的小狗赋于了这艺术品灵气和生命,使它立刻生动起来。我告诉那博士生,俄国作家契柯夫有篇小说,叫《带小狗的女人》。用这雕像去配那小说,真是再好不过了。店里最叫我吃惊的,是那大包小包鼓鼓地包着的烘干的蚂蚁。初看还以为是黑芝麻。一闻,有一股冲鼻的酸和腥。营业员极力推荐,说蚂蚁如何含有蛋白质,如何大补身体。现在中国,好像越是古怪的东西,越补人。尿不是都有人在喝吗?而牛奶却有人极力主张不能喝,说因为那东西原来是给牛喝的!

中央大街的尽头,就是松花江。江边矗立着一个纪念碑,纪念1957年哈尔滨的一场防洪的斗争。碑座上刻着当年洪水的水位,和现在的江面相距不下二十米,可见当年的险情。据说,为了保哈尔滨,后来决堤淹了一大片农村。建国初期,东北是新政府的工业重地,恐怕是不能不保的。但当国家有难时,为国作出牺牲最大的,总还是农民,总有点叫人唏嘘。纪念碑后面就是宽阔的松花江,此刻习习凉风,正吹起江面汩汩的水声。不远处一脉灯火,横江而过,就是江上的大桥了。桥对面,就是那闻名的太阳岛。朋友说明天带我去看太阳岛。此刻正是夜晚,没有太阳的太阳岛,隐在浓重的夜幕里,只是一团黑影。

时间都十点过了,我想该回去了。夜晚的哈尔滨,虽说是六月初,还是有阵阵寒意。但开车的张哥和博士生的丈夫都感到地主之谊未尽,提议找个地方坐坐。我同意后,他俩一商量,就把车开到了一个酒吧。一进去,立刻听到铿锵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告诉人们这儿是另一个世界。张哥似乎是常客,熟练地将我们带到二楼正对舞台的桌上。要了个水果拼盘。因为知道我喜欢哈尔滨的啤酒,又要了好几瓶,真花了他们不少钱。他兴致很高地问我,在国外周末是不是也经常去酒吧看看歌舞。我说:不太经常。其实我说的是谎话,我该说:从没去过。我只是感到他的热情,怕扫他的兴,才说得这么婉转。他一定以为我在国外夜生活也很丰富,所以才特为带我来看看哈尔滨的歌舞。那舞台上此刻有三位姑娘在唱歌,间以婉约的舞步。姑娘都很美,眉清目秀,一点也不俗。她们化着淡妆,穿着短裙。修长的腿,配上长皮靴,高跟鞋,特显北国少女的婀娜和高挑。她们拿着话筒轻歌曼舞,但高音喇叭里放出来的声音却分贝极高,响得以致刺耳,以致使人无法交谈。我怀疑她们是假唱,几位朋友立刻一致否认。他们告诉我到这儿来唱歌的很多是黑龙江大学的学生,“来此练练场子,希望将来成名”。还说某某某就是从这儿唱红全国的。这某某某,我其实并不熟悉,所以名字也没有记住。但是大学生来此走穴唱歌,以求成名,可见现在名利是多么诱人,学识又是怎样不值钱了。应该说,这酒吧还是很正经的,姑娘们的穿着也不带太大的诱惑。虽然也有一位俄国姑娘跳了一段钢管舞,穿着肉色的内衣,遮盖着三点,但没有引起任何的骚动。在歌舞表演过程中,常有观众买玫瑰花,点名让服务小姐送上去。被人献鲜花越多,反映这演员的人气越旺,将来走红的机会恐怕也就越多了。然而我没有看到任何人买花送给这位最为裸露的俄国姑娘。是因为爱国?排外?害羞?还是真不喜欢呢?

第三天是我在哈尔滨的最后一天,下午得回上海。刚吃了早餐,朋友们的车子就到了,要带我去太阳岛。车里除博士生和她丈夫外,另有两位她丈夫的朋友。请了假,来为我开车。和昨天一样,博士生称他们哥,“哥儿们”之间笑谈不断,也常和我拉话,对我都非常尊敬,执以师礼。车子开到江边,小伙子们叫那博士生陪我去太阳岛,他们在江边等。去太阳岛,可以乘渡船,也可以乘索道缆车。他们建议我们乘缆车去,乘渡船回来。分手时,我看到博士生的丈夫悄悄塞给博士生一把钱。所以一走到索道买票处,我就抢先买了票。30元一张,比从上海到苏州的直达火车票还贵!难怪那些来往的缆车大都空着。我们一上那缆车,博士生就惊呼起来,她说她有恐高症,怕,还问我,这吊车怎么在晃呀?可见她从没有乘过这缆车,这次也算舍命陪君子了。这索道车是有点晃,因为车顶只有一根钢缆。我叫她别怕,尽量坐在车的中央就行。还说,掉下去,下面都是船,也有人救,淹不死。坐缆车的好处,是可以看远景。车到半空,风声和涛声,一起传进来。眼前大江如练,蜿蜒而去,显得那么开阔。然而缆车滑得太快,过江时间仅13分钟,还没有看够风景,就到对岸了。

从索道下来,就是太阳岛了。太阳岛其实就是一个绿色公园,因临江,自然就成了消夏的好地方。那天是六月初,真正的炎夏还没有来。风吹过,细细地,蕴藏的还是春天的气息;那路边的垂柳都还在飞着柳絮呢。我们在岛上漫步,我的思绪却回到好多年以前,想起郑绪岚唱的“太阳岛上”那歌的歌词:

“带上垂钓的鱼杆,

带着露营的蓬帐,

我们来到太阳岛上……


小伙子背上六弦琴,

姑娘们换好游泳装,

猎手们忘不了心爱的猎枪……”。

多么美丽流畅的歌词!多么动听悠扬的歌声!我当年非常喜欢这首歌。那时四人帮刚打倒不久,中国的文艺界刚从文艺专制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展现了一派崭新的生机。这歌带给人们的就是那种宽松和优美,那种开放和浪漫,那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但那天在太阳岛上,也许因为夏天还没来临,又不是周末,岛上人不多,给人感觉更多的却是闲散。闲散很好。我在国外经常处在压力之中。今天来到这一方绿洲,不必想细胞培养,不必想基金申请,不必想杂志改稿,不必去记那些deadline, 尽可以舒展胸怀,漫步在画舫,小桥,垂柳,池塘之间,何尝不是人生极好的调剂?就像赵朴初先生一首词说的:平生难得闲里趣,闲山闲水闲寻。岛上有不少新建筑,如展览馆,仿造的俄罗斯小镇,游乐场所等,都得另外买票。由于没有时间,我都没有进去。岛上还有不少雕像,有一组群雕,雕的是当年东北抗日联军驰马杀敌的雄姿。栩栩如生。还有不少白色的仿冰雕。使得那博士生说了好多次,叫我下次一定冬天来,好欣赏哈尔滨的冰雕。另外,在一个池塘里我们看到很多黑色的蝌蚪,可见这岛上生态不错。我小时候都以为,这黑色的蝌蚪将来要变青蛙,后来才知道它只变蛤蟆。变青蛙的蝌蚪不是这种黑色的。蝌蚪长到后来,尾巴会慢慢萎缩掉。我告诉陪我的博士生,这一过程就是我们作科研时常说的细胞凋亡(Apoptosis)。世界上人们正在想法,如果能让恶性肿瘤,也像蝌蚪的尾巴那样自身凋亡掉,该有多好。

眼看已近中午,我们乘渡船回城。那渡船飞檐走阁,有如画船,很有特色。船票仅2元,人人都有座位,比缆车划算多了。船快临岸时,就看到在岸边树荫下静静等我们的朋友,都站起来跑到岸边,和我们会合。因为下午我得赶飞机,得快去吃饭。他们已在一家海鲜馆定了座位。我想到博士生的这几位朋友,与我素不相识,昨晚今天,轮流着开车陪我,热情地安排一切,很过意不去,所以吃饭前,我说这一顿我来买单,算我请你们,谢谢你们的热情招待。我话音刚落,他们立刻大哗,大手一挥,说不行。说他们这是帮朋友,说我帮了他们的朋友,他们都得谢我。如果这顿饭让我花钱,他们这一天,这一辈子都不自在。博士生的丈夫,诚恳地拉着我手说:您不知道您对我们的帮助,意味有多大,我们都不知道怎样感谢您。您,这样的身份,素不相识,肯帮我爱人,和我们一起玩,一点架子也没有……。他不太善言,话说得断断续续,但心却敞着。这时,我真正体会到北方儿女的豪爽,坦率,那种对朋友的真心,那种涓滴之恩,涌泉相报的性格。我后来写过一组《吟于哈尔滨》的诗,其中有这样一首七绝:

人参木耳并猴头,珍贵还推友意稠。

北国男儿能沥胆,与君一饮结朋俦。

后来饭吃到一大半,他们借口说抽烟,出去将帐都结了。他们不在时,我和那博士生说,你丈夫是一个很笃实很真诚的人。博士生告诉我,她结婚较晚,以前交过几个城里人,都感到飘,不踏实。后来遇到他,因为都来自农村,心思和想法都容易走到一起,觉得信得过,才定了下来。虽然他们有些朋友发了,成了大款,他们不羡慕,过自己的日子。我说,是啊,生活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饭后,他们把我一直送到机场,帮我托运了行李,我们依依地拍照留念。我到上海后,一进家门,我老伴就告诉我,那博士生已打来几次电话了,问我平安到达没有。关切之情,令人感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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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9-07-28   
看了这篇文章,感觉描写哈尔滨的人和事都挺贴切,客观的,给咱东北银也正正名。

而且描写在国外这一段“今天来到这一方绿洲,不必想细胞培养,不必想基金申请,不必想杂志改稿,不必去记那些deadline,,,,”咱也熟悉,所以感到这片文章挺亲切的。只是有一点长,我也是耐着性子读完的,不过读完之后还挺回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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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09-07-28   
哈医大,我很熟的。以前经常去它的电影院看电影。

那啤酒我每次回国都背回来些,然后介绍给这里的人喝。

想家了。。。
蒲苇纫如丝http://blog.sina.com.cn/zhizhiwuyu,http://t.sina.com.cn/zhizhisilents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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