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排卵期到了。
以前从没如此关注过身体的变化,日子每天都一样,在我看来。这一年以来,因为一直在追踪排卵期,并使之正常化,于是遵医嘱记录下每天的体重与身体感觉,惊奇发现,我的排卵期竟与其他的日子有如此的不同!
首先,我水肿。某天早上如果在没偷嘴,没偷懒的情况下称体重发现自己陡然重了最少1公斤,恭喜,我现在就是那只准备下蛋的小母鸡了。排卵期里,我喝水多而嘘嘘少,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天然蓄水池,不晓得那些喝下肚子的水都藏到身体的哪个边边角角了。“一掐都能出水”这话应该形容排卵期的我,涨涨的哪里都难受。
其次,我容易饿。平日里,晚上不吃东西非常容易打发,泡泡网或者看看杂志,又是虚度一宿。排卵期不行了,跟小老鼠一般四处乱窜找食儿。很容易就腹中空空。我忍!胃壁在亲嘴;我还忍!胃壁在互相吞噬;我再忍,不行了,已经啃到我的肋骨了,小肚子好象被平白无故挖去一大块般发出金属阵痛。金属阵痛这词是我的感受,意思是机床打磨金属的那种钻头刚接触金属面的时候细微而轻巧地兹拉一下试探,过后是由弱到强的震颤,再往后就震耳欲聋,有种摧枯拉朽的力度。我的如保尔克察金般坚强的意志终于崩溃,跳着脚翻出一切可以咀嚼的东西。昨天晚上烫了一大碗四季豆,今天晚上实在没素的了,啃了一个大鸭腿。阿弥陀佛!
再次,我很敏感很脆弱。平日里象个男人婆,讪笑电视的弱智,都是骗没有知识文化的家庭妇女眼泪的。排卵期我不行了,今天给孩子读那本在过去4年里读了100遍的“I LOVE YOU BABY”的时候,声音特别温柔,语气那样柔和,歌声悠扬,鼻头红肿,孩子们突然问我:“ARE YOU CRYING?”我赶紧擦擦眼睛,揉揉鼻子说:“NO。”
还有,我觉得很孤独,我想让人抱抱我。晚上请求劳工带我去散步,劳工说明天要讲课,不行。我就一个人站在他背后生闷气,嘴巴撅成待吻状,觉得整个世界都不要我了。一个人惩罚劳工似的单脚独立,冒充丹顶鹤,站了半小时。
此外,我还没头没脑发火。我怪劳工把家里搞乱了,怪电脑的耳机没声音,怪水老滴滴答答流不停。“你去!到楼上叫他们把水都停了!很讨厌,每家冲厕所水都从我家管道经过,还叫不叫我休息了?”劳工很诧异,跟我讲,亲爱的,我家在7楼,而我们这栋楼有19层,你该不会让我告诉所有人这两天我老婆排卵,请暂停使用厕所?我还来劲儿了,跟他说,我只说主卧室的厕所不能用,不是还有另一个厕所吗?
更过分的,我这两天特别懒惰,什么都不想做。我把衣服泡在洗衣机里,洗衣粉都泡好了,却突然决定今天不洗了,因为不想晒。现在正头疼怎么处理那湿湿的一大坨。我吃完了东西不想洗碗,我擦完了手又不想扔餐巾纸,虽然垃圾桶就在我身边60公分左右的地方,我抬抬手就扔进去了,可我就不想抬那一下手。
现在还是初级阶段。再过两天,我要开始乳房涨痛,感觉自己骤然从D CUP上到Z CUP,如果有Z这个罩杯的话。再再过两天,我就要小腹涨痛,腿部酸疼,腰酸酸,背僵硬。再再再过两天,我就要开始头疼,整天想睡觉。
最最最无法叫我出口的是——我的天哪!我好象回到原始社会了!希望自己光着身子在家里到处乱跑,蓦地就会脱口而出:“来摸摸我。。。。。。。。。。。。”我的脸红得像红苹果,说完了赶紧追加一句:“刚才说那话的不是我,是我那捣乱的排卵期!罪过罪过!”
这个借口我用得太多了,已经在家里失去了最初的同情效果。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滥用过,我每次说的时候都是真实的。问题是——排卵这个大问题会一直跟随着我,直到有一天我的青春与我擦肩而过。可它如果每个月都如期而至而且拖沓着制造家庭难题半个月多,会变成叫神仙也无法承受的过错。我劳工已经很不耐烦地问我,你什么时候才到更年期让我幸福一刻?
很伤心地说,亲爱的,我若这么快真到了更年期,你还会爱我?